……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宇宙中,撒加城能顽抗至今,很值得夸赞,却不属正常。
这座城,早该被吃掉的。
“你不心痛吗”在一堆监控中,游仙蓁真心实意地喊。
“这几天我看着都心疼啊,你的城民他们多忠诚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么多人,我都没见过一个想大难临头各自飞地!”
“汪市长为了你这颗【忠诚】之心,把自己逼疯多少次了?”
“不要因为你不是活人就看不到鲜血啊城市之心!”
“你又知道什么?!”城市之心站直腰,在层层叠叠的影子束缚中,缓慢站起来,阴霾沉在他眼底。
“城市的延续就要靠一代代生命的堆砌。”
“这是活人的宿命,这才是城市不灭的真谛。”
游仙蓁窒息了:“……”
“我草泥马——”美少女气的就差撸胳膊挽袖子上去给他两拳了,身后芝麻包拉住了她,低声提醒:“小心逻辑陷阱,游仙蓁。”
“后面如果他问你,愿不愿意无条件为酆都死,你怎么回答”
“都是生命延续的忠诚,别绕进去了。”芝麻包心思转的快,喝道。
游仙蓁:“……”
她闭眼深呼吸:“多谢芝麻,你说的有道理。”
不待她思索怎么反驳,旁边跪着的汪市长却流着血泪开口了:
“是啊,那是城市生存的真谛。”
“可是,做市长的是我,不是你。”
“你可以不心疼城市的孩子们,让他们守卫母亲一样保护你。”
“但我不可以啊。”
似乎戳破了一层迷雾,拨开盲目的忠诚,汪市长的面容越发枯槁:
“那些年轻人本该是城市的希望,他们相信我,才会投身城市防御。”
“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惨死的未来呢?”
“母城,我的母城啊,我心痛我真的心痛啊。”男人胸脯剧烈起伏着,声音哀泣,说到最后,哽咽到无法继续。
撒加之心神情丝毫不动:“所以,为了这一辈的活人,你背叛了我?”
“短视!”
“不,不不。”
“我是爱您的,永远,我永远都会把最纯洁的忠诚奉献给您,但我不能代替英灵们做选择,那不公平。”汪市长痛苦地说,血泪从他眼眶中小溪般流出。
“酆都的条件,我拒绝不了,我真的拒绝不了。”
“那是千千万万为城市而死的灵魂啊!”
“我希望他们能回乡,看看他们守护过的地方,才能心无挂念的投入下个轮回啊!”男人声嘶力竭道。
现场一片安静。
撒加市民在沉默,地狱广场的市民也在沉默。
撒加之心只是冷笑,不正面回答:“为了前人抛弃后人?”
“脑子有病。”
“我是病了,从超限使用天赋开始,我就不正常了。”
“您有多久没见过不遮蔽幻觉的外城了?五年?十年?您知道,那些蒙在老旧建筑物上的幻觉假皮下面,是什么样子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外城已经没有人了,撒加城的战损人口已经多到,只能塞满内城,外城已经是空城千里啊我的母城。”
“我上任那年,撒加城英勇地抗击二线城市,苟活至今,外城人口伤亡殆尽,我们的城市调度匮乏到连收敛尸体的人都不够,我只能将他们放在外城空/裸的土地上,让他们看着自己保卫过的陆地,任由虫蚁咬噬风吹日晒,最后变成一城枯骨。”
“您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您都不在意,是吗?”
“母城能看见的,只有这块陆地。”
面对这曾经信任市长的哭诉,撒加之心无言以对。
“可我在意啊。”
“这是你的城市,可那是我的城民,我心疼啊。”
“撒加不是一座天生的大城,母城,端正对自己的认识吧,好吗。”汪圈圈市长深吸一口气,结语。
死寂良久,撒加之心咬牙:“你做梦。”
汪圈圈脸色一白。
孟秦先看戏半天,此刻站出来:“陈重明说得对,公屏是有用的。”
“撒加之心,小心你的嘴巴,说出来的话,不会没有痕迹的。”
“汪市长为了仁慈而屈服,不是你折辱他的理由。”
“我相信,了解完你的本心后,撒加人应该会大片倒戈汪市长吧。”
撒加之心一愣:“什么公屏”
孟秦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看着自己塑造的信任霎那间崩溃的滋味,一定很难忘。”
“别担心,城市的物理吞噬进程开始时,我会考虑重新炼化你。”
“这个意志既然不符合酆都核心价值观,那我就再培养一个符合的出来。”
撒加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孟秦先就是十足的强盗作风,陈重明也十分狡诈,公屏让撒加之心的本意暴露在内城人眼前,人心都是肉长的,忠诚不动摇就怪了。
心疼汪市长一秒钟,心肝都掏尽了,也得不到母城的理解。
他面临的难题也是无解的,小城或者小国在大城大国间斡旋,委屈心酸不知要有多少,都不是低头就能解决的问题啦。
PS:最近肺炎泛滥,大家注意戴口罩保护自己噢!
第34章 大!法!好!【捉捉虫】
后续处理非常快, 在内城的酆都攻城手很快展现出了强二线城市的基本素养。
半小时内, 防守线拉开,一来防止撒加城死灰复燃,二来防止卡在城墙线的平洋人饿虎反扑。
灰色的荒地上, 奔走的都是身着黑色鬼首制服的酆都人。
游仙蓁小队三人一直在看顾汪市长, 远远地,看到赶来地菲利扬队长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游仙蓁一脸懵逼:“???”
菲利扬比口型——太远了, 看不清——他又指了指通讯器, 做了一个up的手势。
孟秦先一个冷冷的眼神飞过去。
菲利扬光速给嘴巴拉拉链, 双手合十,退开。
“打晕他。”孟市长对新秀崽说。
三只崽:“???”
游仙蓁最快反应过来,抄起包里的砖头, 猛击汪市长后脑勺,叭一声。
汪圈圈白眼都没翻,当场倒地。
孟秦先:“……”
忽然担心汪市长被拍死了。
黄白酒弱弱道:“你手劲也太大了吧……”
芝麻包附议:“市长应该只是……怕汪市长感情太深伤身吧。”才让你打晕的, 你可好, 直接打死了。
游仙蓁忙摆手:“不会不会, 我敲晕一位平洋朋友时, 就是这力道, 保证不会碎脑壳哈。”
Emmm……
队友满脸一言难尽。
游仙蓁挠挠脸, 嘿嘿笑,翻看通讯器上的记事簿,一项项检查待办事宜,忽然一愣:“哎?我们不是要测天赋的吗?”
孟秦先长腿一曲, 坐在石头上:“等着吧。”
“天赋组组长去接噩梦岛了,等会就来。”
黄白酒、芝麻包懵懵懂懂,哦哦点头。
酆都1区噩梦岛人游仙蓁:“???”
忽然听到老家的名字?
游仙蓁立刻炸了:“谁!”
“大佬!天赋组长去接谁了?!”
孟秦先低头看她,似乎觉得她表情很有意思,看的小姑娘脸盘子都红了:“你没有听错。”
“噩梦岛区的分区之心会代表酆都主城来接受撒加城。”
“孟游仙蓁,你老家人要来了,准备洗尘接待。”
“孟”游仙蓁:“……”
神他妈接风洗尘啊!
黄白酒芝麻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做哇哦口型。
那不是酆都下辖的其他区,那是大名鼎鼎的噩梦岛!专出强精神系天赋者,酆都精神系百强榜近一半都是噩梦岛人!
黄白酒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市、市长,是光噩梦岛之心独一个过来吗?”
“我我我能和他握个手吗?”
一把扣住队友的手,游仙蓁满脸梦游:“别,白酒,别粘他,会做噩梦的。”
孟秦先被逗笑了。
“黄白酒,上课要好好听课。”
“城市之心不能离开城市的陆地范围。”
???昂?
不是刚说噩梦岛之心要来……了……吗我草草草草!
黄白酒慢半拍,懵了一会,瞪大眼睛:“……您是说,1区那么大一块地,跑来撒加城了?”
孟秦先少年时一定是个捅鸟窝炸茅坑的坏小子,此刻吓唬人他真是快乐极了:
“纠正,是来到撒加城外太空了。”
“1区暂时脱离主城,启动了星际跃迁,天赋组长去接噩梦岛了。”
黄白酒:“???”
“噩梦岛自己没办法找来吗?”
孟秦先轻笑:“孟游仙蓁,你解释。”
你这么叫我,小心我哥回来刨你家祖坟噢孟市长。
游仙蓁腹诽,客客气气解释:
“噢,是这样,噩梦岛他路痴,这事儿我们区出名的。”
“你放他一个人过来,肯定找不到路。”
黄白酒更一脑门问号了。
“路痴,应该算噩梦岛之心的弱点吧?这种事,也会广而告之吗?”
游仙蓁呵呵哒:“白酒,你不晓得。”
“没有方向感这狗屎事儿,在别家分区之心身上是倒霉,在我家这位身上……那就是大杀器啊。”
黄白酒:“???”
旁边芝麻包慢慢明悟:“游仙蓁,我记得,噩梦岛之心的属性就是【梦魇】吧。”
“那你们原著民应该被梦魇困扰的频率很高咯。”
游仙蓁老气横秋:“不是很高,是每天,懂吗芝麻。”
“我都习惯了,天天在家一粘枕头,换着花样的噩梦,只有你猜不到,没有【梦魇】想不到的。”
“而且体感时间还贼长,我天天做梦仿佛活了无数辈子。”
“我梦到过被饿死十几回,那种到了最后五脏六腑皱成一团被饥饿的胃一口一口吃掉的感觉……所以我才会在外城那么快反应过来,幻觉进食的问题。”美少女叹口气。
芝麻包心头一紧:“这梦也太折磨人了吧。”
“怪不得你们区盛产精神系天赋者。”
游仙蓁抱拳:“你说得对,外区都说我们天资好,好个屁!”
“从婴儿开始就天天承受这种精神折磨,不出高抗压的精神系就怪了。”
“我们区的新生娃,是全城折损率最高的啊……”她又叹口气。
芝麻包一时不知该羡慕还是该同情。
折磨是极致的折磨,天赋也是顶好的天赋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呗。
“那你说的,路痴这个问题。”
“是不是分区之心会把这个问题带进你们的梦里?”芝麻包试探问。
游仙蓁拍手:“妈呀不愧是一大的高材生!完全正确!”
“路痴意味着啥?意味着在我们区做梦,被打被杀被围困,你绝对逃不出去——因为噩梦岛自己都他娘没有方向感啊!梦境中所有的东南西北,都是错的!”
芝麻包:“……”
黄白酒:“……”
“你们也太难了吧。”
游仙蓁握紧拳头,忽然觉得胸前的红领巾鲜艳了不少:
“能怎么办呢?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呗。”
“夜夜和噩梦岛斗智斗勇,我现在百毒不侵,以后如果实习转正,你们被分到1区了,尽管找我,给你们分享经验啊~”
黄白酒、芝麻包:“……”
“不了不了,溜了溜了。”
……
……
三小时后,所有酆都人在撒加城陆地边缘集合。
众人齐刷刷远望浩渺太空,半截“仙女座”还漂浮在头顶。
很快,一个巨大的星河漩涡出现在太空中,砰一下,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一座灰色岛屿,它奇形怪状,看着不大实际上离得够远,正在飞速靠近撒加城陆地基架!
有人喊了一声:“趴下!撞城啦!”
众人轰隆隆一片,割麦般蹲下。
随即大地传来震颤,狂风席卷,噩梦岛区和撒加岛对接成功。
天赋组组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慢吞吞从岛上下来,后面跟着一只……满头五颜六色的男青年。
游仙蓁伸出一只手指,和队友说:
“啊你们看,那个头顶盆栽的带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