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长孙——明照万里
时间:2020-08-08 09:12:52

  “名字就是拿来让人叫的,琦琦说的很对,是吧琦琦?”曾湖庭煞有介事的点头。
  其余的十来个同学哄堂大笑,拍着桌子大声喊,“琦琦说的对!是吧琦琦!”周其正脸涨的通红,“曾湖庭你什么意思?!”
  曾湖庭特别惊诧的点头,“我知道琦琦同学平日功课不好,想问我又不好意思,只能多叫我名字,我这不是答应你了吗?是吧琦琦?”
  “我不跟你计较!”周其正大声对着同桌说,“先生马上就要来了,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写完了琦琦!”有人压着嗓子回答,又是一阵哄笑。
  同桌在书桌的遮挡下给曾湖庭竖大拇指,“你早该这样了!周其正张扬个什么劲!这里可是曾氏的族学!”他跟曾湖庭也是同辈的兄弟,按照排行取名曾济庭。周其正不知道是多远的远方亲戚,交了几个臭钱就在族学里耀武扬威,他早看不惯,现在终于栽了跟头。
  “他也是给了束脩的啊。”曾湖庭安抚他,“不说了,昨天的功课做了吗?”
  “早做了,”曾济庭拿出一叠的纸,“我也怕挨先生手板啊。”负责教导他们的汤先生极其严厉,功课没做完就是一顿手板心,吃了几回亏,曾济庭就是熬夜不睡也会先做完功课。
  毕竟汤先生的态度是做的不好也比不做强。
  正说着,严厉的汤先生背着手,从正门进了课堂,站在讲台敲了敲桌面,“开始上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的男主都没个好爹,不是挂了就是极品(贬义)。
  也许哪天我该搞一搞穿越之后我拥有了八个极品好爹?
 
 
第3章 
  汤先生年近三十,额间有一道严肃的皱纹。考中秀才之后再无寸进,又早就安家立业,只能先给自己找个糊口工作,但汤先生并没有放弃上进的想法,仍然每年应试。
  考中举人就有做官资格,汤先生就是临门一脚。
  他在十来个学生里绕来检查早读,食指弯曲在曾湖庭的桌面一敲,“跟我出来。”
  隔壁曾济庭挤眉弄眼,换成他被先生叫了,先吓出一身汗,而曾湖庭不同,他成绩一向不错,先生只有夸的份儿。
  果然,汤先生紧绷的脸露出微微松动,“上次月考,你又得了第一。”年底的月考也是年考,快放年假,也是总结一年的辛劳。
  “全是先生教导的好。”曾湖庭躬身行礼,感谢平时汤先生的细心教导。
  “你要是个蠢的,我想教都没办法。”汤先生直言不讳。
  “先生费心。”曾湖庭摸摸鼻子,这话他没法接,自来古人都认为谦逊是美德,这种夸自己的话他怎么接都有问题。
  好在汤先生不是来商业互吹的,他想拿去怀里的月考成绩,想了想又停下。
  月考成绩按说都是由学生自己带回家,他也听说学生家里的事,准备等闭馆后自己带给学生家长,再隐晦的夸奖几句,务必要让对方重视。
  毕竟曾湖庭已经十二岁,火候虽然欠缺了点,下场一试也并非不可。要是因为家里的污糟事影响成绩,得不偿失吗!
  想明白这点,汤先生放好成绩,调整表情,“进去温书罢。”
  曾湖庭还不知道先生决定家访,颇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就这?但他没说什么,再次行礼回座位,拿出翻了千万次的《论语》。书角已经被翻的微微卷曲,伸出手指也抚不平。曾湖庭突然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前世没去过学校,领到教材之后让家庭教师上门,期末再去考试,很少跟同学们接触,同样,同学也不太敢跟他搭话。直到有一次他前排的同学掉了课本,正巧在他脚边,他就捡了起来。
  跟他保存完好的课本不同,同学的课本包着一层厚厚的硬纸,写着科目和姓名,字体不太像同学的,他好奇问了几句,原来是同学的父母裁切了旧挂历纸,亲手包的。
  回家之后他第一次提出要求,想要父母给他包书皮,家里哪能找到旧挂历这种东西?最后还是厨房的梅姨回家一趟,找出一堆旧挂历。
  那天晚上,母亲用美工刀裁切,父亲笨拙折叠旧纸,梅姨笑吟吟出主意要包出个叶子花样来,成了他永不褪色的回忆。
  所以,这具躯体父亲的漠视,嫡母的敌视,生母的冷淡并没有什么影响,他早就是个成年人,没有在父母怀里撒娇的爱好。
  曾济庭看着他翻书翻着翻着就笑起来,抖了抖,不愧是学霸,看着书都这么开心。
  族学的甲班进度快一些,学生年龄相差不大,童生试的考试内容四书五经,诗赋,策论都学的差不多,已经有人报名开春的考试。
  报名期限还有些日子,曾湖庭并没有决定报考,他自觉把握不大,想等明年考试。
  而另外一边,在田地地头溜达了三圈,曾宣光终于进了曾家的大宅。一水的青砖黑瓦,还是五进,曾宣光咂舌,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难怪曾家被贬官了,他老爹还催促他来走一趟。
  曾湖庭祖父这一枝是旁支,早年发达就迁去京城,曾宣光这边才是正宗,曾宣光更是刚刚接下来族长之位。
  但族长的名头并没有银子硬气,遇到事情还是得知会一声。
  曾宣光通报名字,一路被引到外院的书房,他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书房,壁上的字画,暗赞一声。他看不出好坏,只晓得墙壁上挂满了,那就是有钱的标志!
  殊不知这墙壁上全是曾宣荣找来装门面的,倒有一半都是赝品,剩下的就是曾宣荣自个画的。
  这等天气,上头又没人催着上进,曾宣荣在被窝里睡的天昏地暗,听到通报才从温香软玉里起身,匆匆穿鞋,“光大哥找我什么事儿?”
  “光老爷没说,就讲是族里的大事。”小厮给他利索穿上大衣,“大老爷快去一趟吧。”
  “也是,不是大事这种天气谁爱出门?”曾宣荣裹上大衣,“走,会会光大爷去。”
  曾宣光等到曾宣荣出现,赶紧先站起来,“荣兄弟,打搅了。”
  “光大哥客气。”
  等小厮一走,曾宣光看出主人家隐藏的不耐,开门见山:“荣兄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是为了族里一桩事情来的。”
  “你知道住在大溪山边的丰年兄弟吧?”
  曾宣荣点点头,知道,不就是曾丰年吗?
  “丰年兄弟在家结草庐守孝满三年,跟咱们关系虽然远了点,但没出五服,他也岁数大了,四十出头的人了,”曾宣光欷歔不已,“他想在族里找个孩子,过继到名下,日后也好有个摔盆的。”
  “这是好事啊!”曾宣荣点头,“丰年兄弟既然找上光大哥,就说明信任你,也没有跟咱们曾家离心的意思,好好选个,咱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说到离心,这里面还有一桩旧事,曾丰年的祖母是个独苗闺女,当年招赘上门继承自己家里的姓氏,曾丰年从了母姓,从血缘上讲外了一层。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从了族里排行的原因。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啊,”曾宣光一拍大腿,“到底选谁好啊?我心里没数。”要说人选,族里还真有好几个,毕竟曾氏一族在此地繁衍上百年,旁支数不胜数,谁家还没几个孩子了?而穷的吃不上饭的也不少,过继出去虽然不能再认亲生父母,总归是个出路,而且曾丰年好歹也是个小官啊!总有点藏家银子,以后就是吃喝不愁了。
  所有选谁家的不选谁家的,都要闹起来,曾宣光闭紧了嘴巴,生怕消息走漏了,他们家的门槛就要被踩破。
  作者有话要说:  球球了,留言送红包啊各位!
 
 
第4章 
  “丰年兄弟家里只剩他一人,他是母亲过世回家丁忧,假假还是个官呢,我过继谁都不好办。”曾宣光愁啊,这种事情办不好两头得罪人。
  “丰年兄弟是丁忧回来的?”曾宣荣心头一动,想到了什么。
  曾宣光点头,“什么官我也不懂,不过,丰年兄弟以后想要起复,难了吧?”这些都是他从曾丰年的只言片语猜到的,本来嘛,岁数不小官位小,住在草庐里也不像有银子打点,等着起复的官员那么多,估计他剩下的日子就是当个教书先生,糊口度日。
  曾宣荣想到自己的父亲,自从贬官后,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卖了铺子卖了田庄,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起复多么的难!
  这些银子留着给他吃喝多好!总不至于现在还要看那婆娘的脸色!曾宣荣想到这里,脸黑咬牙。
  曾宣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脸黑,继续说,“荣兄弟给我出个主意,到底过继谁好?”或者不说过继谁,总要把曾丰年和族人两头摆平啊。
  曾宣荣眼珠一转,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把所有合适的人选整理整理,直接交给丰年兄弟,让他自己选?”
  “这,不太好吗?”没见过这么做事的啊?!曾宣光很为难。
  “这有什么不好的?丰年兄弟选的是自己的孩子,总要他满意嘛!而且这事做的保密点,没第四个人知道,等族人们发现就木已成舟,是丰年兄弟自己看中了,谁也说不出二话来。”曾宣荣摊手,“要问我,我就只有这么个主意。”
  “那我回去想想罢。”曾宣光来找人讨主意,指望以后万一出事曾宣荣能站出来说句话,目的达到,他就告辞回家。
  说了这么会子话,热茶早变凉,曾宣荣喝了一口残茶,从口腔一路冷到胃里,他抖了抖,赶着回屋烤炭火。
  真受罪!他小声嘀咕。
  曾宣荣还有一兄弟,两兄弟早已分家,不过没钱买新宅子,合住五进院子,曾宣荣占了位置更好的东院,兄弟挤在西院。
  东院又分成两半,一半是嫡妻陈氏带着两个女儿住,一边是曾宣荣自己跟几个小妾住。如非必要,曾宣荣很少去右边。
  乡下宅基地便宜,所幸当初修的大,两边有足够的距离。
  右边的院子,虽没有地龙,火盆烧的旺,室内温暖如春,陈氏躺在窗户根下,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光线透过油纸照进来,亮堂堂的,陈氏的心里比窗户还亮堂。
  等了十五年啊!终于有得偿所愿的一天。就是不点炭盆,陈氏心头也是暖烘烘的。
  陈氏嫁过来已经十五年,头一年无所出还被婆婆宽心,第二年婆婆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第三年,陈氏主动给院子里的丫头免了避孕汤药,同时抓紧了调养身子。
  她打算的不错,院子里的丫头都被灌了两年药,想生孩子?做梦!偏偏老爷没过一个月就带回个羞羞怯怯的姑娘,只说是良家女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年轻姑娘的红晕胜过最名贵的胭脂,陈氏只能咬着牙认了。八月怀胎,生下来的就是个小子,加上二房当时也没有男嗣出生,这个庶出的孩子占了长孙的名分足足七年!
  陈氏一口牙咬碎,但她没有那么足的底气,苦药汤子一波又一波的灌,她生下曾婉儿和曾妍儿两个女孩,本来已经死心,偏偏苦心人天不负,她总算生下男丁。
  这个男丁跟庶出的差了十二岁,但陈氏怎么会在乎这些?她只觉得一口闷气终于出了,现在闲闲的坐在窗户根,准备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男丁从水从庭,陈氏翻开了书本,落在一个“海”字上。
  他是湖,我儿就是海!湖水再深总要流到海里。陈氏用朱砂圈起这个字,留着备用。
  正思索,她的奶嬷嬷凑过来,小声说族里的光大爷过来找了老爷,关着书房说了半天话。
  “说的什么可曾听见?”陈氏漫不经心摆弄手里的书。
  “奴婢找书房的小厮问过,他站在廊下,恍惚听到过继两字。”奶嬷嬷知道姑娘的心病,立刻告知消息。
  陈氏眼中精光一闪,真是天助我也!本来想再熬几年等满十八把人送出去分家,万万没想到还有更好的办法。
  “要想达成姑娘的心愿,万不能跟姑爷犟起来,且,您要摆出为了外院的好,才给他找了条好路。”奶嬷嬷道,“怎么说也是姑爷的骨血,平白无故分家他定是不肯。”
  陈氏的手扶了扶簪子,“说的对,今天我就先敲敲边鼓。嬷嬷,去请老爷过来,说我整治了一桌好菜,商量少爷满月酒的事。”她不愿意叫自己的孩子二少爷,平白低一头,只含糊的叫少爷。
  当年为了疏通公中的银子花完,两兄弟只剩下私房银子和媳妇的嫁妆。祭田虽有几百亩,收上来却刚够嚼用,曾宣荣又用私房银子另外置办两百亩,没钱了,他总归要脸,再怎么缺钱花也不会打媳妇嫁妆的主意,但媳妇主动邀请,他却乐的过去蹭吃。
  厨房也是陈氏的人,冬天也整治出一桌席面,四个大菜两个小菜,外加熬的稠稠的猪脚汤,刚掀开门帘子,香气就往脑门冲。
  曾宣荣不争气的咽口水,他也有银子,但吃自己总没有吃别人快活啊,他一过来就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脱了棉衣拿热帕子擦了,坐在侧厅里。
  陈氏自从有了孩子安心养胎皮子白嫩不少,她又养的好,多添三分丰腴,且心愿达成,神情也疏阔,看起来比已经顺眼不少。
  曾宣荣坐下,陈氏笑吟吟递过来一碗热汤,“老爷喝了暖暖胃。”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曾宣荣接过碗,“下午我还忙着。”
  陈氏腹诽,忙着跟小妾厮混还是跟狐朋狗友互相吹捧?她现在有求,自然只能斜睨曾宣荣一眼,“瞧老爷说的,没事就不能找老爷?再说我找老爷也有要紧事,咱们孩儿都快满两月,总要办满月酒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曾家关系图
  大房:曾宣荣,妻陈氏,有子曾湖庭,有女曾婉儿,曾妍儿,曾海庭(刚满月)
  二房:曾宣明,妻赵氏,有女曾娴儿,有子曾源庭。
  打多了曾字,我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第5章 
  办满月酒,的确是正事。
  “谁出银子?”曾宣荣问出关键。
  陈氏狠狠的压住心底的怒气,“给我儿办的体面些,当然得是我这个做娘的出钱。”他们跟二弟已经分家,就没有公中,自然办点什么都需要自己拿钱。
  “那倒也不用,我还有点散碎银子,不过不多,需要娘子贴补点。”曾宣荣眼看气氛不对,想想总归是自己的种,狠狠心拿出散碎银子,“拿去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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