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凉了,但是他们觉得还能抢救一下,手下们以最快的速度进皇宫报信。
“放跑了一个?”元康帝震怒,“如此周密的计划还能放跑人?你们,你们是.....”他本来想怒骂,看着他们惶恐的模样,又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
“来人!去传七王爷进宫!”元康帝神色难辨,吩咐人去传召,他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小公公领命而去,议事殿内一片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去触皇帝的霉头,在这个时候弄出响动来惹圣上不高兴。
曾湖庭在隔壁的房间,看着来回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他若有所思,难道是何大人那边不顺利?
如果何大人那头不顺利,他恐怕还在多在宫里待一段时日。
大概半个多时辰过去,小公公匆匆回来,气都没喘匀先去回话,“圣上,找遍整个王府,没找到七王爷,而且门房说头天王爷回了王府,现在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低着头,生怕盛怒之下的皇帝拿他出气。
“罢了,罢了。他既然起了这个心思,一定会被自己留后路,你们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元康帝无奈的挥挥手,“关闭城门,在京城各处找上一天,明日还找不到再做定夺。”
“是。”
那些人倒退着出了议事殿,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啊幸好,圣上仁厚宽容,不然他们忙活半天不但没功还有罪。
城门关闭搜索自然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发现。而七王爷府上的女眷和婴孩们瑟瑟发抖。本来是一个平常的早晨,跟每一天没有区别。结果天塌地陷一朝变色,王爷居然涉及谋反!她们这些人福没享到,先受罪。
第二日,没有接到手下回报的何大人赶回京城,带着他整理的最重要资料赶了回来。这部分资料就是整个海岛的兵力,武器,铁矿石等等,已经足够在宗室们面前证明七王爷的谋反之心。
宗室的老王爷们本来也不想来,人家两兄弟打架他们这些老骨头掺和其中算怎么回事!但碍于礼法不得不来过问,等看到详细的资料后都闭上嘴。
元康帝当即宣布七王爷谋逆,各州各郡如遇到务必活捉,公文拟好之后一级级发布下去,自然会有章程一一照做。
至于已经被捉住的从犯程五治一家,会被重判。
何大人独自面圣时十分不安,他是主将,放跑了人犯他的责任最重,如果要说有人受罚一定会是他。
元康帝叹气说,“都是私下说话朕就直接点,委屈何卿,为了服众还得等七王爷伏法后,再来论功行赏。”
何大人眨眨眼,那惩罚呢?
“罚半年的俸禄。”元康帝笑了笑,“何卿家里日子还过的下去吧?可缺柴米油盐?”
“回圣上,缺!明日臣就去菜市口卖艺赚钱去!”何大人说了个俏皮话,这才告退回家,这么一番忙活,他就足足有半个多月没回家。
都怪那天他为什么要巡逻!
“还是家里好啊!”一回来妻子照顾,女儿撒娇,何大人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不由得就想给妻子女儿送点什么。然后他一拍脑门,之前不是曾湖庭说要送妆容师吗!正要拿出来讨好妻女。
“真的吗?谢谢爹爹!”何小姐兴奋的说,“我就是想请一个妆容师,现在都要等到三个月后呢!”还是爹爹好。
被女儿逗的哈哈大笑的何大人才想起,能送礼的那个,还待在皇宫呢!
第二天进宫说完正事后,何大人顺嘴一提,元康帝这才想起来,曾卿还在宫里说书说的不亦乐乎,已经发展出粉丝团。
粉丝团这个词,还是他自个说的。既然事情已经了了,也该让人回去。
曾湖庭终于等到回家的消息,回望这间小屋子,他住了一个月,都快习惯。
去领旨谢恩时,他试探着问:“圣上,既然程氏父子已经伏法,我妹子和外甥女.....”
“先带回去吧,暂时不能出京城,等候传唤。”虽然说等候,其实已经算是自由了。
“是,谢圣上隆恩!”
他大喜过望,能出宫就好。
曾妍儿听到能出宫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再三确认后东西也没收拾就离开,不过他们也确实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出宫坐车回家,一个时辰后,曾湖庭终于回了自己的家中,虽然屋子很小,毕竟是自己的地方啊!
小四开心的要命,连忙收拾着说要洗柚子澡,被他拦住,“别,小心传出来。”从宫里出来嫌晦气,这不是找事吗?
“我错了。”小四一吐舌头,她跟曾妍儿还是比较熟悉,“走吧,我带你们先去洗漱,衣服就穿我的,放心没上过身的。”
“这是小妹,快叫姑姑。”曾妍儿揽过程小妹,程小妹小声叫姑姑,被小四带去房间里。
至于曾湖庭,舒展着肢体,对祁月明笑道,“你要是不嫌弃我臭,我就先来讲讲最近的事情。”
他说的是真的,待在宫里条件有限,洗头都只能用铜盆接着洗,一个月下来,真的臭了。
怀里突然挤进来一个人,人体的问题带着淡淡的肥皂清香涌进他的鼻子,肩膀上有湿意,曾湖庭手举起放下又举起放下,终于狠狠心放在肩膀上。
“我回来了。”
一直稳住劝自己不能慌的祁月明,终于能放任自己的恐慌蔓延,手底下是真实存在的,他没有失踪,也没有离开。
“你回来了。”
曾宅内的下人们喜气洋洋,主人终于回来,有了主心骨,不过,他们现在又要忙着一桶桶的烧热水,忙的不可开交。
狠狠的把自己洗刷一通的曾湖庭,这才能好好跟祁月明交流最近信息。身在外城,祁月明只得知七王爷突然被说谋逆,然后就是满城通缉,她虽然猜到事发,却不晓得到底为什么。
曾湖庭推开书房的门窗,一有人走进他就能看到,小声的从那天曾妍儿偷跑出来说起,一直说到元康帝派人围剿叛军,其他的结合周遭小公公的反应,猜的八九不离十。
“七王爷必定早做过准备,现在人应该跑到孰束去了。”跟当朝撕破脸,那就干脆点起兵造反。
“善恶到头终有报,也怪他平日作孽太多。”最后被不起眼的小人物绊倒。祁月明冷笑着,“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怕是失效的,这么会被程家父子拿到手呢?”这一点,她是怎么都想不通。
“现在程家父子已经在天牢,我是问不到了。”曾湖庭摊手,“不过,我还得去给曾妍儿求一道合离的口谕,谋反罪牵连很广。”
“不过当今圣上是个仁君,想必也不会做什么株连九族的事。”
“嗯,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出租或者买卖的院子,也好给妍儿找个地方住。”祁月明迟疑道,“刚才那小姑娘......”
“便宜外甥女。”曾湖庭简单说了程小妹的过往,却没说她装傻的事。这属于她的隐私,他觉得还是不说为好。等找来“神医”,慢慢病愈,程小妹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两人又交流了些信息,祁月明突道,“我已经写信给虎子叔,让他先来京城。”
“这时告御状,拿出当时的谋逆信件,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已经足够定罪。”曾湖庭感叹一句,七王爷自己伪造的信件,现在要把自己装进去。“也算是能洗刷掉祁元帅当初的罪名了。你什么时候去翻案?”
祁月明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去告。”
“什么?什么意思?你不打算翻案?”那他们忙活许久,图什么?
“耐心点听我讲,是我不打算出面而已。”祁月明牵住他的手,“让虎子叔这个亲卫兼副将出面才是最合适的,一样能够还父亲清白。如果是我出面,你想过世人会这么看待你吗?还有圣上会怎么看待你?”
“囤积居奇?心怀不轨?刻意陷害?”她一连用了三次词,“不要说你不在乎!我在乎啊!”祁月明自顾自的说下来,“我不想要自己心爱的人,蒙上一点尘埃,你还有很远大的前程,还有理想没有实现。”而一旦暴露出他们二人的关系,曾湖庭的所作所为,就显的很是居心叵测。
“我本来就居心叵测!”他有些懊恼,“还是怪我太冲动了,本来可以等着七王爷露出马脚,他那么野心勃勃,忍不住的。”他在后头想做催化剂,也暴露了自己。
“暂时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祁月明见互相不能说服,“等虎子叔到京城再说。”
第116章
祁月明突然谈到这个问题, 也是深思过的,如果她出面去请求翻案,固然能够洗清父亲的冤屈, 但这期间,一直收留她的曾家几人, 就会变的目的不明。而如果让虎子叔出面,结果照旧,也不用暴露她的身份。
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就会去做。
这边厢, 曾妍儿暂时留了下来。她的随身物品还放在程家,也就只能用小四的。她们两个在一次次的探望中有了交情。
“这次啊你就安心先住着,大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那也不好一直麻烦他啊, 我都嫁人了.....”曾妍儿在危机过后, 又觉得羞赧起来,她已经出嫁,严格来说已经算是别人家。
“嫁人了难道就不是妹妹了?”小四努努嘴,“况且你还带着一个,两个姑娘怎么顶门立户。”这也是曾妍儿发愁的地方, 她是不打算再嫁的,可是小妹怎么办啊?
“话说出来, 小妹是什么毛病?”小四小声说,“也快到定亲的年纪。”
曾妍儿看四周无人,快速的说了出来。当年程小妹不小心目睹母亲去世的真相,从此就变的不爱说话, 能用最短的话交流绝对不多说一个字。除了她的奶嬷嬷,她谁也不搭理。
程小妹竖着耳朵听着,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这些事实都是曾妍儿半猜测半事实推演出来的, 刚嫁过去时,她跟程小妹根本不熟,后来不知道什么就熟稔起来,程小妹成天都围着她赚。
“小妹小妹,这名字一听就不上心。”小四叹道,这个她是有很感触,因为一般穷人家很少给女孩取名字,都是几妹几妹的叫着,她曾经就被叫做四妹,当然她现在已经有了大名曾姝。
“对啊!我还可以给小妹重新取个名字!”曾妍儿眼前一亮,家族的习惯都是男从水字女从女字,“下一辈的排行取什么名字?”
“从的是山字。”对于这个活动小四很有兴趣,两个女孩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等以后我单独立了户口,正好给小妹改名字。”曾妍儿心满意足的叹道,程小妹靠了过来,静静听着她说话,同时,心里升起一个主意。
......
“什么?”
曾湖庭不可置信听到的东西,他犹豫说:“你再讲一遍。”
“我说,我要去衙门里告我爹谋杀我娘。”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曾湖庭道,“他们已经确定会被斩首,不日执行。”人死也只能死一次,按照坑爹的律法,杀妻只会判十年,要是程小妹的外祖家再来出具什么狗屎的“谅解书”,还会轻判。
“的确没意义,那我娘就白死了吗?”程小妹尖利的反驳,胸膛不住的起伏,“我每次只要外出,都会听到他们议论,说什么我娘福薄,承受不住贵气,好端端的就死了。谁会好端端的死?难道不是有人在作恶?”
“这时候我的大舅母就会站出来哭诉两声,说什么的确福薄,他们以后跟程家人还是一家。”程小妹恨恨道:“她丈夫的官位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踩着我娘的尸骨上位,还要嫌她不够高。”
“我知道就算告赢了也不会加重程子琅的惩罚,但是我得让所有人知道,不是我娘福薄!是程子琅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伪君子!”
“好,既然你愿意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你手头有人证,物证?”
“全都有。”程小妹昂起头,把眼泪逼回去。为了这一天,她收集了很多证据,只为了狠狠扔到程子琅脸上,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想沾上他的东西!
“既然如此......”曾湖庭沉吟道,“请神医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不然你也不能名正言顺出现。”很多人都知道程小妹有些问题,她装病的事情最好别透露出去。
“好!”程小妹说完,扑通一声跪下,哑着声音说,“我求过很多人,甚至包括我的血亲,可他们都没回应过我。反而是你毫无关系,答应了我的请求,至少我得谢谢你。以后但有所求,无所不从。”她动作快的很,从书桌后面绕出来的曾湖庭没来得及搀扶,“怎么说你还叫我舅舅呢。”他扯了一句,“帮外甥女不是应该的嘛!”
程小妹飞快爬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马上就能安排神医。”毕竟被关进天牢的程氏父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问斩,她的时间不多。
“下午,下午就去!”他还得找一个像神医的演员,不然这出戏怎么唱呢?
其实乡间有很多这样的“神医”,生的一副仙风道骨白胡子飘飘的模样,卖一些吃不好也吃不坏的药,骗些老年人的钱财,因为卖相极好,就算被捉,受骗的人都不相信。
第二日,这么一个卖相好的演员就被找到了,据说治好了谁谁谁,名气大的很,具体一问又问不出来。
“真的能治好吗?”曾妍儿十分疑惑,这神医看起来这么不靠谱。
老先生笑了,“有没有用,夫人让我瞧瞧病人不就行了?我总不能隔空治病吧?”
倒
也是,曾妍儿脸一红,“您里边请。”
神医老先生一进门,就看到乖乖坐着的程小妹,上前去观察她的气色和眼神,又伸手把脉,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纸,在没人碰过的情况下,符纸慢慢变黑,从浅黑变成深黑。
程小妹看着符纸变色,也是吓了一跳,碍于她现在有病,只能好奇的吹动符纸。
“丢了魂了!”老先生言简意赅的解释,“招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