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比贺怀翎还不想跟他睡在一起,就是璟帝的这道圣旨,让他们两个不得不绑在一起睡了三年,后来睡着睡着,终于睡习惯了。
九莺莺轻轻笑了笑,她上辈子及其怨恨这道圣旨,没想到这辈子,这道圣旨倒是有了用处。
待太监离开后,九莺莺从地上站起来,回头看着僵硬的几位,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圣旨。
她笑容温婉和善的道:“太子殿下,不知今晚你想睡哪里?莺莺不怎么挑剔,只要有床有被褥就行,柳姑娘,你要亲自护送我们回房吗?”
柳絮如怒极,“你……”
“柳姑娘想清楚再开口。”九莺莺微微笑了笑,再次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慢悠悠的道:“我这可是奉旨陪伴太子左右。”
柳絮如被那道圣旨晃得眼睛都快花了,她心里惊疑不定,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难道是你跟皇上请旨的?”
她不由有些怀疑,不然为什么她明明赢定了,却偏偏出了这样的变故?
“怎么可能?”九莺莺淡定的反问,然后道:“我今日只当着太子的面,跟陛下说过几句话,我说过什么,太子全都一清二楚。”
柳絮如想了想确实不可能,九莺莺怎么说也是一位名门贵女,她作为儿媳妇,应该不可能脸皮厚到会去跟璟帝请旨给相公□□。
那璟帝为什么突然下了一道这样的圣旨?
她不由转头看向了贺怀翎,眼神有些费劲。
贺怀翎沉吟了一会儿,无声的摇了摇头,他这次也有些琢磨不透璟帝的心思。
璟帝这样做好像是希望他与九莺莺培养感情一样,但是他与九莺莺如果有了感情,对璟帝有什么好处?
一个残废太子和一个将军府的大小姐变成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难道是为了方便被璟帝一起解决吗?
柳絮如忍不住郁闷到道:“陛下,到底为什么今夜突然下这样一道圣旨啊?”
这不是正好坏她好事么!她刚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跟九莺莺定下赌注,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输了。
她刚才想到了种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璟帝会突然下这样一道圣旨,让她想要阻拦都不能阻拦,她如果阻拦,就是逼贺怀翎和九莺莺抗旨,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么。
她越想越无奈,气呼呼的做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九莺莺笑了笑,“柳姑娘,想开点,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合,你明天记得把东宫的账本交给我。”
柳絮如呲了呲牙,半抽出腰间的佩剑,对九莺莺晃了晃,威胁道:“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实点,如果敢伤害太子一根寒毛,我定饶不了你!”
贺怀翎是她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她最担心的就是贺怀翎的安危,怕九莺莺会想不开,会动手伤害贺怀翎,所以昨夜她才担心的一夜未睡,现在也不得不提前威胁九莺莺。
九莺莺丝毫不惧的看了看她的配剑,语气依旧平淡,笑了笑说:“柳姑娘,你放心好了,人生这么美好,我还想好好活着享受生活呢,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太子一根寒毛,我巴不得太子能够长命百岁,给我挡风遮雨一辈子。”
柳絮如把剑鞘收回去,轻轻地嗤了一声:“你想得倒美,太子才不给你挡风遮雨呢。”
九莺莺走过去推着贺怀翎的轮椅往外走,“太子是我夫君,我夫君不护着我护着谁。”
她说到这里,本是玩笑,却忍不住若有似无的苦笑了一下。
前世,她与贺怀翎虽然称不上怨偶,但也不是琴瑟合鸣,贺怀翎却真的做到了给她挡风遮雨,护她安宁。
在她孤苦无依的那段日子里,是贺怀翎给了她安慰与庇护。
她推着贺怀翎走了出去,徒留陆成风和柳絮如郁闷的大眼瞪小眼。
贺怀翎任由九莺莺推着往外走,听到她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啧了一声。
他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太子妃好生随意,开心就叫夫君,不开心就叫太子。”
对了……生气的时候还会踩人。
九莺莺矮下身子笑道:“原来太子殿下喜欢我称呼你为夫君,那我以后就叫你夫君好了。”
“谁喜欢了?”贺怀翎不自然的蹙了一下眉。
九莺莺没有理会他,已经自顾自的道:“作为交换,夫君你私底下在我面前的时候,也要像在柳姑娘面前一样自称‘我’才行,这样才显得亲近,有益于我们夫妻提升感情。”
虽然贺怀翎本来已经不知不觉在她面前一直自称‘我’了,但是九莺莺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她盯着贺怀翎的耳朵看,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贺怀翎的耳朵红了起来。
她忍不住偷偷捂唇掩笑,这是她上辈子发现的小秘密。
谁能想到传闻中阴戾冰冷的太子殿下,被自己媳妇逗两句也会红耳根呢。
贺怀翎不知道红彤彤的耳朵早已出卖了自己,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九莺莺声音娇甜,软着声音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动听。
那一声声‘夫君’就像甜进了他的心坎里一样,带着沾了蜜糖的轰鸣,一直在他耳边循环,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沉默的挣扎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久没有回答,已经等于无声的默认了。
第80章
柳絮如站在门口, 担心的看着贺怀翎和九莺莺的背影,忍不住用胳膊捣了捣旁边的陆成风,“九莺莺不会对怀翎不利吧?”
陆成风双手抱胸靠在门上道:“我倒是担心太子会对太子妃不利。”
柳絮如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你不许瞎说,怀翎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打女人。”
陆成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柳絮如闻言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不以为意的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 怀翎向来不近女色,九莺莺根本就诱惑不了他。”
陆成风轻轻摸了摸下巴,太子以前的确不近女色,但那是在认识太子妃以前, 现在嘛……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不是他想得太多,而是柳絮如想太少了。
……
夜凉如水, 新房里的大红喜烛已经撤掉了,墙上的囍字仍在,月色明明的照进屋内, 屋内依旧明亮而温馨。
贺怀翎跟九莺莺并排躺在床上, 贺怀翎感受着旁边的馨香柔软, 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怀疑人生。
他明明以为娶个太子妃回来之后,只是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挡箭牌, 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他以为他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能十天半月都不会见一次, 他也以为他们的人生不过是偶尔交织到了一起,日后注定分道扬镳。
可是现在,一切跟他想的好像都不一样。
他越想越沉默, 忍不住转身看向九莺莺。
九莺莺还没有睡,她手里把玩着他平时挂在床头上的那个香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不时拿起来轻轻晃动,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眸子干净澄澈,嘴角隐隐带笑。
九莺莺心情很好的盯着香囊,手指拨弄了几下,感觉到贺怀翎的目光,头也没回的道:“夫君,你就算喜欢我喜欢的无法自拔,也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你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贺怀翎:“……”
他默默的转过身去,只给九莺莺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九莺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夫君,你害羞了吗?”
贺怀翎咬牙,“……闭嘴。”
九莺莺显然觉得贺怀翎比她手里的香囊更有趣儿。
她安静了一会儿,伸出一双小手,像安抚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贺怀翎的背,温声软语的安慰道:“夫君,你在偷哭吗?”
贺怀翎一愣,问:“我为什么要偷哭?”
九莺莺的手速变慢了一点,给他拍背的动作也愈发的温柔。
她声音怯怯的说:“夫君,我都明白的,你如此喜欢我,忍不住偷看我,夜深人静,你难免多思,我知道男人……有那方面的隐疾,心里是很难过、很自卑的,但是我们现在是夫妻,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也不要一个人偷偷的哭,我会心疼的。”
贺怀翎:“……”气得说不出话。
九莺莺又道:“夫君,你别太难过,我不介意的,你也不要一直自卑,你如果一直这样自卑下去,长此以往会影响你的性情,你要想开点,你虽然……跟其他男人有不同之处,但是你长的帅又有本事,你要坚信你是最坚强的男人,一定可以挺过去……我身为你的娘子,一定会陪着你,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治好的……”
“我没有!”
贺怀翎忍无可忍的转过身,正对上九莺莺眉眼弯弯的模样,她捂着嘴唇,憋笑已经憋得脸都红了。
“……”贺怀翎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停住了。
九莺莺看到被贺怀翎发现了,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软绵绵的歪在被子上,笑得花枝招展,怎么也停不下来。
贺怀翎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竟然生出一些无奈来,这种情绪很陌生,但是并不让人讨厌。
九莺莺轻轻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笑的小点声,不要再刺激面前这个黑脸的男人。
贺怀翎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的说:“娘子,你希望我的身体早点康复?”
九莺莺一愣,轻轻眨了下眼睛。
贺怀翎看着她扑扇扑扇的睫毛,又靠近了一点,几乎贴着九莺莺的耳朵道:“我治好之后……你想做什么?”
贺怀翎炙热的鼻息吹拂在九莺莺的耳朵上,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绯红,脑海里像有一簇烟花猝然绽放。
她敢肆无忌惮的揶揄贺怀翎,是因为贺怀翎脸皮薄,贺怀翎的脸皮一旦厚起来,她就成了脸皮薄的那一个,根本招架不住。
……狗男人不知羞。
贺怀翎的手指轻轻挽起一缕九莺莺的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
他的眼睛很黑,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像锁定猎物的雄鹰,只有眼尾上扬的弧度,映出一些细微的笑意,暴露出几分他真实的情绪。
九莺莺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这样的贺怀翎有些危险,让她不自觉的想要后退,不敢再招惹,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微微变热,眼神闪躲起来。
贺怀翎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贴着她的耳畔,声音很轻的问:“娘子,你在想什么?”
九莺莺赶紧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想……”
贺怀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哦?”
九莺莺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解,“真的什么也没想。”
贺怀翎微凉的手指,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暧昧的摩挲了一下,“那你的脸这么红了?”
九莺莺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声音发虚的说:“热……”
贺怀翎笑了笑,“热了该怎么办?”
九莺莺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你退开一点,我就不热了。”
“我退开之后呢?”
九莺莺眼睛转了转,赶紧把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香囊塞给贺怀翎,声音有些凌乱的道:“当然是睡觉!夜已深,我们该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说不定一觉醒来,你的腿也恢复了。”
贺怀翎挑眉,轻轻眯了眯眼睛,“这一次你再不乱动了?”
九莺莺立即像小鸡啄米一样使劲点了点头,认错的态度很是良好。
贺怀翎又问:“也不再乱说了?”
九莺莺再次使劲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乱撩了’的真诚悔意。
贺怀翎轻笑了一下,终于满意的收回手臂,顺手将香囊挂回床头的老位置上,仰躺回去。
九莺莺轻轻松了一口气,趁着贺怀翎不注意,伸手偷偷扇了扇风,贺怀翎刚才靠得太近,明明天气不热,她却差点热的出汗。
她偷偷瞥了一眼贺怀翎,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有些蠢蠢欲动,她刚才是没有心理准备,才会被贺怀翎反将一军,她还不想认输。
她抿了抿唇说:“夫君,你叫我娘子真好听。”
贺怀翎没有反应,九莺莺又给自己扇了扇风,得寸进尺的道:“你如果叫我莺莺,应该会更好听。”
贺怀翎还是没有反应。
“夫君可要叫我一声?”
贺怀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莺莺……”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低沉而沙哑,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九莺莺觉得意外的好听,清澈悦耳,她忍不住乐呵呵的应了一声,“嗯…”
贺怀翎语气一变,飞快的道:“你如果明天还想吃到柳絮如做的菜,最好现在就闭嘴。”
九莺莺:“……”
“莺莺。”贺怀翎试探的又叫了一声。
九莺莺思索了一下,确定贺怀翎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威胁她的东西之后,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从齿缝间挤出了一丝丝的声音,“……嗯?”
贺怀翎听到她还是没有闭嘴,声音没有起伏的沉了沉。
“你如果再说话……”贺怀翎稍稍停顿了一下,将九莺莺的好奇心勾到了极点,才缓缓开口:“你在法澜寺许愿树上挂着的那些愿望,可能就无法实现了。”
“!!!”九莺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坐了起来:“你不但偷看我许愿,还偷看我许什么愿!”
她当时都在红布上写了什么愿望来着?
一愿至亲平安,二愿诸邪退散,三愿日日海棠与西瓜常伴……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