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但不适合演戏!”盛蕾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朝齐嬷嬷伸了伸手。
齐嬷嬷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掉了脸上的狼藉,然后走过,将盛蕾扶了起来。
“嬷嬷做的不错,多亏你,这才这么顺利将人给吓走了!”盛蕾为免齐嬷嬷尴尬,想了想,又夸齐嬷嬷一句,倒是让齐嬷嬷越发不好意思了来。
不过,好在盛蕾倒没主意这个,她这会一脸兴致勃勃的盯着杜嘉石手上的斧子,要不是她这身子骨儿太弱了,她都想提了斧头,上去耍耍威风。
“嘉石,看你的了!”
杜嘉石面有无奈,可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提着斧子,走到库房门口,刷刷刷,几斧子劈下去,那挂锁便摔落在了地上。
盛蕾顿是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身上的疼,快走几步,走到库房前,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齐嬷嬷。
齐嬷嬷顿是会意,上前一步,将库房的门打开,露出了里面摊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堆巷子。
盛蕾从怀中掏出嫁妆单子,然后一分为三,一人递了一份,“嬷嬷,嘉石,你们拿着,一个一个给我点清楚了!”
“是,老夫人!”
“是,娘亲!”
齐嬷嬷和杜嘉石忙伸手接过,然后照着盛蕾的吩咐,一一查验着库房内的东西,是否和嫁妆单子对的上,盛蕾自然也不停着,只越应证下去,盛蕾的心便越发拔凉拔凉的。
按着嫁妆单子上的物件,这库房内,当真的是十有八空,所以待齐嬷嬷和杜嘉石各自验证完手上的那一份之后,都有些不敢直视盛蕾的视线。
“还剩多少?”不过,盛蕾这会已经有了心里铺垫,倒也不怕再坏的结果了。
杜嘉石和齐嬷嬷对视了一眼,这才有些怯怯的回道,“只余三成!”
和她猜想差不多,盛蕾这会倒也放平了心态,朝二人伸出了手,“少了物件,可都标注好了?”
“都点出来了!娘亲,你……”杜嘉石将手中的嫁妆单子递还给盛蕾,目光中有些担心,他就是知道嫁妆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怕盛蕾会想不开。
盛蕾知道杜嘉石要说什么,她也不想向杜嘉石再多解释什么,只伸手,堵住了杜嘉石的话,“你爹和钟姨娘也该开了,你先回去,换条路走,免得惹上一身骚。”
“那娘亲你……!”杜嘉石有些踌躇的望着盛蕾,府内的情形,他自然看得明白,如今一身是伤的盛蕾,如何斗得过爹爹和钟姨娘,他怕盛蕾到时受挫,会想不开。
“哼,我就怕他们弄不死我。”盛蕾冷笑,语气更是显得阴恻恻的,这模样,反倒是让杜嘉石放下来,也不再劝盛蕾避让一二,而是依着盛蕾的吩咐,带着斧子,从另一条路,离了这里。
“老夫人,您,您这又何苦呢!这都已经忍了十多年了!您再忍忍,或许便过去了。”齐嬷嬷看着盛蕾走路都有些打颤的身形,再想想,这几日遭的罪,原本心中因为盛蕾立起来的高兴感,顿是烟消云散,化为满脸心疼。
“再忍忍,只怕我主仆二人只能黄泉再见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需再劝。”盛蕾却是断然否决了齐嬷嬷示软的意思,她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已经看明白了!
就是因为原身太弱了,所以杜鹤,钟姨娘欺辱得那般理所当然,以致于后面,将原身踩到了尘埃里,还不忘将其压榨得一干二净,心如死灰。
她本来是想,等身体好转之后,再慢慢筹划,收拾这渣男贱女,可如今看来,这二人明显有打算,趁自己病,要自己病,即使如此,那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齐嬷嬷如何不知,只一向逆来顺受惯了,只一直心存妄想罢了!
如今被盛蕾撕了皮面说事,那泼天的委屈,顿是汹涌而来,让其泣不成声。
“我可怜的夫人啊!”
盛蕾有些头痛的看着齐嬷嬷泪眼朦胧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抽出手绢,亲自动手,将其脸上的奶泪痕抹掉,“以后都莫要哭了!免得让人看轻了去。”
“是,老奴记住了!”齐嬷嬷点了点头,极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虽还时不时有抽噎的声音,但至少眼泪却止住了。
盛蕾将手绢塞到齐嬷嬷手里,将手中一分为三的嫁妆单子重新收入怀中,然后抬步,出了库房门,紧接着便听到一气急败话的声音,传来了过来。
“你这妇人,这是又打算闹什么幺蛾子!”
盛蕾看着一脸阴沉模样杜鹤,语气淡淡,“心血来潮,来清点一下自己的嫁妆,不行吗?”
只将视线挪到钟氏明显失落的脸上,倒是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讽刺,“怎么?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吧!”
“姐姐说什么呢?见你无状,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失望呢?”钟氏忙收敛脸上的神情,化为一脸担忧的望着盛蕾,只咬牙切齿的声音,虽然温柔,却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甘。
天知道,她得下人禀告,盛蕾断了气时,她有多高兴,可现在,她的心情,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炭火星子上。
“高兴就好!我怕等会,你会更失望。”盛蕾并没有再搭理钟氏,而是径直走到杜鹤身边,然后伸出了手。
“拿来吧!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站在这个地方,库房的门大打开着,还能看到里面的箱笼未关上的模样。杜鹤这人只是在感情上糊涂了一点罢了,这个牵绊,还是能想得明白的。
盛蕾要的是库房的钥匙,可这钥匙,他早就送到了钟氏手里,面对盛蕾质问,杜鹤下意识里,气短了几分,可又不愿在盛蕾面前失了威严,顿是拔高声音,“什么你的东西,你又发什么疯!我看你现在是病得不轻了!齐嬷嬷,还不快些送夫人回去。”
齐嬷嬷在这府上,只听盛蕾一个人的话,对于杜鹤,恨得挫其血肉,那里还会听他吩咐。
“拿不出来吗?堂堂杜首辅的二公子,竟然沦落到了要靠一个女人嫁妆才能维持府上生计,这话要是传出去,想来有些人,很乐意听听这个乐子不是。”
杜鹤神情一滞,随冷笑一声,威胁盛蕾道,“行啊!有本事,你就去闹!我杜家脸面丢了我也认了,只怕到时候你司家也别想脱了干系!”
盛蕾脸上顿露出几分纠结的神情来,她死死的盯着杜鹤,眼眶也慢慢的泛红,“杜鹤,你竟无耻到了这般地步,好!好!算你狠!算我瞎了眼,竟然嫁给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这话的意思!杜鹤听出了盛蕾不愿追究的心思,顿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是缓和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本想要将盛蕾的手握在手心里,可见盛蕾肿得跟小萝卜似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随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我夫妻一场,总还是有些情分的,如今修然不在,我早已被诸事搅弄得焦头烂额,疏忽了府内一些事,自然也是难免的,还请夫人多多体谅一二。”
威逼之后,又晓之以情!在盛蕾得到的记忆里,杜鹤便就是用这一招,哄骗了原身一次又一次!若她是原身,也许她还会隐忍了下来,只可惜她不是!在她眼里,什么脸面都是虚的,唯有真正握在自己手里的,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若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我又如何会落得这般……唉!”盛蕾眼中泛泪,似乎被杜鹤感动了一般,只话说到一半时,目光哀泣的望了一眼旁边的钟氏,随即叹了口气,露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
“罢了!嬷嬷,我们回去吧!”
“这……,老夫人你……我……!”齐嬷嬷被这突然的转折,弄得是满头雾水,下意识要问,却见盛蕾伸手于背后,朝其扬了扬手,她顿是闭了嘴,上前扶住盛蕾,往来路而去。
杜鹤见状,表情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几分得意,这蠢妇,果真是好骗的很。
看着盛蕾远去的背影,钟氏一脸不甘心走到杜鹤的身边,贴上了杜鹤的身子,一脸哀怨的望着杜鹤,“相公,就这样算了?”
美人入怀,杜鹤的心情,越加好了几分,他凑到钟氏颈窝,闻了一口美人香,随口道,“那你还想如何?”
钟氏听的杜鹤语气,便已知事情稳了大半,她纤白的手指划过杜鹤的心口,微攒着柳眉,一脸委屈模样,“姐姐一向诚心礼佛,不问府内诸事,如今竟生出了这样心思,妾身以为定是有人唆使,相公,您觉得呢?”
“你是说齐嬷嬷?”杜鹤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毕竟在她印象里,这齐嬷嬷跟她主子一样的蠢。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姐姐在府内,也唯她亲近些!相公,妾身不管,妾身就要那齐嬷嬷的身契嘛!”撒着娇儿的腔调,酥到骨子里的声线,让杜鹤那里还有心情再想别的。
“妖精,你这是将相公往火盆里推啊!”杜鹤伸手捏了捏钟氏的下巴,语待抱怨,可面上的神情,更多的却是兴奋。
“相公,只要你肯应了妾身,妾身什么都依你。”钟氏扬起头望着杜鹤,吐气如兰,脸上带着几分怯怯感,这模样,甚是取悦了杜鹤。
杜鹤喉结一滚,望着钟氏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便是呼吸都沉重了几分,他俯身,一把将钟氏抱起,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库房之内,伸手一把将库房门带上,一时间娇声鹂语,春光乍乍,此间风情,自不能与外人道说。
第12章 诓出杜府寻娘家
“老夫人,你刚刚怎么?”待走出老远,确定杜鹤等不会跟上之后,齐嬷嬷这才满是疑惑的向盛蕾开口。
“嬷嬷,你脚程快些,现在就去把我那些个地契,田契都拿来,我在大门口那里等你。”盛蕾一把拉住齐嬷嬷,一脸慎重模样,倒是让齐嬷嬷不自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夫人,您这是要出府?”
“对,我要回司家一趟!”盛蕾点头应道,之前在库房时,她本想硬扛杜鹤,却又忽然想到之前出府的苦难,若是惹怒了杜鹤,将自己囚于府上,那时,她便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所以她才装作一副被杜鹤说服了模样,以退为进,趁杜鹤麻痹大意之际,马上出得府去,向司家求助。
她虽不太记得原身在司家时的记忆,可就依着她所看到那份嫁妆单子,她想赌一把。
齐嬷嬷听到盛蕾的决定,顿是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声应了句,不等盛蕾再开口,便匆匆提脚往正院而去,“好,好!老奴这就去给夫人您拿!”
盛蕾也不敢多耽搁,虽说身体一直在抗议,可是痛,至少标明还有机会,盛蕾咬牙忍住双腿传来的酸胀之意,踌踌往正门处而去。
齐嬷嬷也知晓此事的严重性,匆匆自正院内寻了自个搁存重要凭证的盒子,也没翻捡,抱着箱子,就匆匆往正门处汇合。
盛蕾脚程慢,所以,还未到正门时,便被齐嬷嬷给追了上去。
“老夫人,东西老奴都带来了!”齐嬷嬷气喘吁吁的走到盛蕾跟前,一脸警惕的自袖中抽出一个不算太大的盒子,在盛蕾眼皮子地下晃了晃。
“走!”万事俱备,盛蕾心中大喜,只面上不显,朝齐嬷嬷示意了一下,便往门口而去。
守在偏门处的一个精瘦的老头,倒不是上次阻盛蕾出门的那个护卫,这让盛蕾安心了不好,毕竟上次那人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
“老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吗?”见盛蕾到来,那人瘸着腿,堆着笑,走到盛蕾跟前,点头哈腰的模样,倒是极为和善。
盛蕾还不待开口,旁边的齐嬷嬷已经上前一步,直接开口道,“齐拐子,我家老夫人现在要出门,你还不去将门打开。”
这语气,这口吻,显然和这齐姓老头,极为熟悉。
“这个时候,老夫人是要去往何处?可备了马车,如今已经黄昏,待夜时,外面就不安了。”齐拐子眯着眼睛,看着已沾染上尘灰的天际,倒也不明着说拒绝,而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老身想出门走走,难道这还要得到你允许吗?”盛蕾冷着个脸,完全不看齐拐子的脸,径直走到偏门处,看着那尽在咫尺的门栓,强忍着激动,撇了一眼齐嬷嬷,“嬷嬷,开门。”
“是!”齐嬷嬷见盛蕾端着架儿,顿是心领神会,上得前去,将门打开,然后搀扶住盛蕾,出得门去,“老夫人,您仔细脚下。”
“老身半个辰时便回,明白了吗?”盛蕾走出几步,然后顿了一下,扭身看了槛内的齐拐子,吩咐了声。
“是,奴才定守着门,侯老夫人您回府。”见盛蕾吩咐,齐拐子便点头应承道。
如此,盛蕾这才由着齐嬷嬷搀扶下了阶梯,顺街而去,听得身后关门声起,二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时辰已经不早了,司府距此还有一段路程,嬷嬷,我们且快些。”
出了府,这才是第一步,盛蕾半点也耽搁,让齐嬷嬷搀着自己,向司府的位置而去。
而就在盛蕾离府邸两刻钟之后,身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杜鹤,这才出现在正院之中。
“夫人,夫人!”这是盛蕾从未从杜鹤嘴里听到的称呼,虽然深情,只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在杜鹤的嘴里,明显带上了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虚伪感。
杜鹤又唤了几声,院内却是静悄悄的,无一丝声音,杜鹤还以为盛蕾还在怨着自己,口里唤着,却欲推门而入。“夫人!为夫来看你了!”
门,本就虚掩着,杜鹤一推之下,顿将屋内的状况,一览入眼内。
没人?杜鹤挑了下眉,也没放在心上,只提步往内卧而去,可出乎其意料之外的,卧房内,死寂死寂的,别说是盛蕾了,便连齐嬷嬷也不见了踪迹。
“夫人,夫人。”杜鹤在正院内,里里外外都转了这圈,这才相信了盛蕾确实不在的这个事实。
“该死的!”杜鹤站在正院门口,一脸阴沉的咒骂了一句,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妇人被他蒙蔽过去了,原来这是在和自己暗渡陈仓啊!这女人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杜鹤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前几日,父亲才和自己提过,圣上因修然之事,欲提他的官职,还特意交代,这些时日不要惹出什么岔子,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了,绝对不能让那个蠢妇毁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