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阿扶光
时间:2020-08-09 09:49:27

  宋柔安性格霸道刁蛮,实在和临嘉不配。
  昌泰郡主的反应在裴钰安的意料中,宋柔安和刘青燕无冤无仇,给她下蛊,让她误会他,虽没有直接证据,裴钰安很难不怀疑是因他而起。
  既然如此,哪怕只有微弱可能,她是因他而给青燕下毒,在没解决她之前,就最好别把云郦牵扯进去。
  想到今日宋柔安瞧见他和云郦,裴钰安蹙眉,如果他现在对昌泰郡主提出他要娶云郦,昌泰郡主定会动怒,宋柔安也会发现云郦在他心底地位不一般。若她对青燕动手的原因真是因为他,说不准也会再次对云郦动手。
  裴钰安道:“母亲放心,我自有安排。”
  昌她郡主看他几眼,又不由得道:“我这几日搜寻了许多未婚女郎画册,你可要看看?”
  “不必了,我还有事。”裴钰安起身道,话落就立刻走了出去。
  念及他刚和离没有两日,昌泰郡主没有强求。
  因云郦马上要去西洲,裴钰安这几日一直留
  在长顺街,而云郦或许因为分离在即,晚上异常热情。
  这日黄昏,裴钰安按约定是应该去长顺街的,但刑部临时有事,京城附近落县的县令惨死,刑部尚书让他速去处理,落县距离京城八十里地,和周县位置相反,且他和落县县令相识,颇有故交,加上刑部其他官吏各自忙碌,他只得连夜赶去落县。
  因此让人递话,第二天怕是赶不回,陪她去赵家村,然后吩咐她多带几个侍卫。
  裴钰安去不去对云郦没有影响,她告诉护卫让世子安心料理正事即可,第二日天明,就和赵渔回乡。
  两人抵达赵家村也没多留,上完香,在路家略坐片刻,便往京城赶。
  因是夏日,黑的时辰晚,可即使这样,午后自赵家村出发,抵达京城时,恐怕也黑了快半个时辰。
  赵家村位置略荒,从赵家村到京城,不全是官道,有泰半山路,倒也可以走半个时辰就上官道,可那路太绕,得多走三个时辰。
  赵家村的人进京,都是从村南出去,走一个半时辰的山路,再有一个时辰的官道,抵达京城,云郦一行人也走这条路。
  她和赵渔同乘一辆,翠屏驾车,还有十来个护卫,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经过山林。
  云郦正在听赵渔讲西洲和京城的不同,她们后日就要出发去西洲,这时候突然听到骏马嘶鸣一声,没等云郦反应过来,马车突然剧烈摇晃,她整个人往对面栽去。
  这一下摇晃还没完,紧接着,那马猛地外奔,与此同时,车外似乎遭遇什么事,云郦听到有拔剑声,和刀剑相交的声音。
  没等她听清,就没心神去分辨,因这马车摇晃地越发剧烈。
  翠屏竭力想控制这匹马,可当变故突生,这匹马猛地冲出侍卫群,与此同时,十余个黑衣人来袭,将马车和十来个护卫分隔开。翠屏敏锐意识到,如果她现在停下马车,立刻就会被黑衣人围剿。
  所以她不敢停车,对马车里道一句:“姑娘有刺客。”便立刻纵马狂奔。
  黑衣人们的目标在马车内,见马车疾奔,立刻追去,裴钰安的护卫见状,冲黑衣人冲去,双方陷入厮杀。
  马儿刚刚狂奔,是因黑衣人暗器刺伤马蹄,疾驰一里地后,却是百
  米悬崖,骏马狂鸣一声,双蹄屈膝跪地,马车应声而倒。
  云郦猛地向下栽去,赵渔先伸手护住她,她自己脑门重重磕在紫檀木厚壁上,发出哐一声重响。
  翠屏掀开车厢,急道:“姑娘,陈夫人,快出来。”
  云郦先推赵渔出了四倒八歪的马车,自己也赶紧出去。
  翠屏举目四望,带着两人往东而去,但刚跑几步,背后忽然有冷厉剑风响起,云郦回头,翠屏猛推开她,拔出腰间软剑,折身而向。
  云郦眼前微暗,只见两剑相对,黑衣人略有不敌,后撤一步,翠屏拿剑逼去,就在这时,云郦忽见侧方多出一道黑影,冲她而来。
  云郦转身就跑,但黑衣人刀光直向她,就在越来越近时,翠屏转换招式,冲向逼近云郦的黑衣人。也就在这时,她胳膊被与她缠斗的黑衣人割破,她没时间管,眼看那黑衣人即将靠近云郦,她疾步前往,软刃从后背插入黑衣人胸口。
  云郦心跳飞快,而起初那黑衣人趁此机会,袭向翠屏。
  翠屏迅速反应,躲过那剑刺伤要害,腰间却不小心被划伤,翠屏目光愈发凌厉,招式越发狠辣,眼见黑衣怪人露出破绽,她软剑一挑,打开他手中利刃。
  但就在此时,她眼前一昏,右手不由微颤,软刃微偏,黑衣人趁机闪向云郦,翠屏一咬舌,稳住精神,长刃刺中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倒下,翠屏转身冲云郦走来,但再一次,眼前发昏,咬舌不抵用,她前走两步,猛地倒下。
  “翠屏。”云郦朝翠屏走去,刚蹲下,另一道剑风冲她而来。
  “秀秀小心。”赵渔猛地扑向云郦,云郦浑身一颤,“姐姐。”她用力推挡在她身上的赵渔,赵渔不为所动,云郦心跳到嗓子眼。
  心神即将崩溃时,云郦突然听见黑衣人闷哼一声,倒落在地。
  赵渔松开云郦,云郦抬头,赵渔好生生站在她跟前,云郦眨眨眼,才发现原来是阿路及时赶来,击倒黑衣人,云郦想起身,可双膝发软,赵渔连忙扶住云郦。
  阿路目光匆匆从赵渔和云郦身上略过:“夫人,赵姑娘,你们没事吧?”
  赵渔摇头,云郦回过神,又叫翠屏两声,翠屏没反应,阿路检查后说:“她没死,
  是刀刃上抹了迷药,迷药入骨,暂时昏迷。”
  云郦松口气,赵渔道:“阿路,你扶着翠屏,我们走。”
  “夫人,不急,黑衣人应该都死了。”
  “都死了?”赵渔惊道。
  阿路点头说:“是,不过一对敌那群黑衣人就洒迷药,侍卫虽然强撑着在昏迷前解决他们,但现在药效控制不住,都倒下了。”幸好他来自西洲,吃过各种解毒药丸,才没中套,“但大家应该不会有大事,我们先出去,再找人来。”黑衣人功夫实在是高,可那群护卫的功夫比他们还厉害。
  赵渔绷紧的心弦微松,拉起云郦:“秀秀,我们先出去。”
  云郦抬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又回眸,十米开外,就是万丈悬崖,她没动,而是问阿路:“他派的护卫现在都昏迷了?”
  “是。”阿路颔首。
  云郦垂眸微思,和赵渔走了两步,再度顿住脚步。
  “秀秀,怎么了?”赵渔问。
  云郦看了那悬崖半晌,然后看着赵渔:“姐姐,你能告诉裴钰安我掉下去了吗?”
  “秀秀?”赵渔不明所以,“你想干什么?”
  云郦看着赵渔额头硕大一个包,再想起黑衣人过来的赵渔扑向自己的身影。
  她那一丝丝犹豫也无。
  比起留在裴钰安身边,以后她更想和姐姐在一起。
 
 
第76章 她跑了
  她最开始动的心思是去西洲后,天高地远,能拖时间就拖时间,不管如何不回来,但那天她随口试探,她若常留西洲,裴钰安极有可能亲自去把她捉回来,那句话裴钰安不只是说说。
  西洲和京城远是远,但如果铁了心,再远也不是问题。
  云郦叹口气,她把裴钰安的好感刷的太高。
  而且,裴钰安那次提到想办法帮姐姐,她就不能直接和他撕破脸皮,诚然西洲不在大安版图内,可大安不完全置西洲于不顾。
  说不准他真能帮到姐姐,云郦就想走一步看一步,实在无法,将来还是回京,总不能拖累姐姐。
  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云郦跟前,她心动了,她知道她对不起裴钰安,她现在诈死,他肯定会伤心。
  可她就是个又坏又自私的人,云郦目光莹莹地看向赵渔:“姐姐,你能帮我瞒天过海吗?”
  赵渔彻底蒙圈:“秀秀,你这是……”
  云郦轻轻地道:“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他的。”
  ——
  九个时辰后,裴钰安正在落县翻阅卷宗,扁余脚步匆匆入内,嘴唇扯动半晌。
  裴钰安眼珠子朝他瞥了眼:“什么事?”
  扁余深吸口气,一鼓作气道:“云姑娘回京途中遇刺,不幸掉落悬崖。”
  翻阅卷宗的手指僵在半空,呼吸凝滞,裴钰安漆黑眼眸定在扁余身上,他艰难动唇:“你说什么?”
  扁余低头轻声道:“护卫刚传来消息,云姑娘回京途中遇刺,不幸掉落悬崖。”
  裴钰安抵达云郦坠崖的大黄山是五个时辰后,即将子时。
  他一身黑衣,如冰冷冽,拎着灯笼走向崖边的双腿却微微颤抖,星月璀璨,他往下一望,无穷无际的黑宛若密不透风的丝线紧紧缠绕他。
  就连呼吸,似乎都带剜皮抽筋的疼。
  翠屏早已清醒,她跪在他背后,惭愧道:“属下无能,没保护好云姑娘。”
  裴钰安嘴唇翕动半晌,才发出点干涩声音:“怎么……会掉下去。”
  “属下当时击杀一个黑衣人,迷药发作,倒地昏迷之时,似听到新追来的黑衣人剑风,但属下无能,没能抗过药效,醒来就听陈夫人道,云姑娘慌忙逃窜时,跌落山地。”
  “赵渔呢?”
  “陈夫人已经下山寻人了。”
  裴钰安脑中一片混乱,他深吸口气,提醒自己不要急慌,赵渔当年不是也从悬崖跌落,可不也什么事都没有?云郦只是掉落悬崖而已,不代表她就……
  他立刻安排护卫去多找人下山搜寻,然后自己也立刻往崖地而去。
  一个月后,气候逐渐转凉,山底寒风萧瑟,叶黄枝落。
  男子一袭黑衣,衣摆沾惹泥土落叶,褶皱不堪。他玉簪束发,发髻凌乱,五官因为削瘦,从前的玉质温润大减,变得冷冽尖锐。
  天色已暗,月光透过树枝缝隙吝啬洒落,取光全靠橘黄的火把。
  赵渔看还是沿山脚寻找的裴钰安,深吸口气:“裴世子,你休息休息吧。”
  裴钰安没搭理赵渔,举着火把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
  赵渔再道:“秀秀若还活着,肯定不愿意看你为她如此。”
  这话成功让裴钰安身体发僵,他转过头,橘红火光照耀在他脸庞上,尽是森冷:“陈夫人,那是你亲妹妹,你竟诅咒她死?”
  他嗓音嘶哑,眼神烈得似火,却不是那种明亮灿烂的火光,而是无边地狱里泛着冰蓝的冷火。
  赵渔气色不佳,她低声说:“就是因为那是我亲妹妹,我才不愿看着你呕心沥血,坏了身体!”
  她站在裴钰安跟前。
  裴钰安扫她眼,举着火把,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眼球里遍布血丝,他低头,异常认真地搜寻每个角落,即使这一个月来,已被搜查过许多遍。
  见他径直往前,赵渔心一横,咬牙道:“裴钰安,已经一个月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秀秀坠崖的第四个时辰,我就赶到了山底,寻到了她的衣裳碎片,还有……”
  她略做停顿,语气里带些哽咽:“被野兽啃噬过的人骨……”
  裴钰安脸色忽地大变,他厉声吩咐道:“把她撵走。”
  常余听命,立刻走向赵渔,距离赵渔还有两米,阿路从后侧出来,挡在赵渔身前。
  赵渔盯着裴钰安找寻背影,继续道:“当时我和你一样,心存侥幸,但我们沿着秀秀坠崖的位置搜寻了整整一月,四处打听消息,她不可能还活着!”
  裴钰安拿火把的五指忽然生疼,疼是从心肺
  蔓延出的,让他浑身颤栗,冷汗直冒,不知今夕是何夕。他稳住身形,夜风吹得衣袍烈烈作响,散落的发丝被风吹拂在面颊上,挡住他眉眼,没挡住他骨子里冒出的暴躁和冷厉。
  他冷声道:“你不还活着吗?”
  “你心里清楚,我和秀秀的情况不一样!”隔着四五米距离,赵渔清晰吐字道:“她死了。”
  这几个字异常简单,三五岁开蒙幼童都能写会读,但裴钰安听到耳里,却并不知道它们的意思,他只是胸口似破了好大一个洞,疾风灌在胸膛里,不仅是空了一半,还冷,从脚指甲一路冷到天灵盖。
  半晌后,属于人间的温度渐渐回笼,那几个字含义他也逐渐理解,他瞪着赵渔,想反驳,唇刚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
  常余惊呼:“世子。”
  裴钰安醒来时,入目是熟悉的帐篷,他拿起行军床旁边的衣裳起身,穿好衣裳,他大步往外,刚走到帐篷口,常余端着一碗热粥进来,见裴钰安要出去,常余忙道:“世子,可要先喝一碗粥。”
  裴钰安余光都没扫他。
  常余跟裴钰安出门,见裴钰安再度搜寻起云姑娘来,常余心一急,看着裴钰安瘦削的脸,忍不住道:“世子,我们已经在山下搜寻百遍,若云姑娘还在,肯定早就找到了。”
  “滚下去,自己领五十大板。”裴钰安冷声道。
  常余还想吭声,裴钰安抬眸看他一眼,那一眼入高山之巅万年不融的积冰,如世间最猛烈残暴的疾风,常余心口微抖,那些话吞咽回去。
  裴钰安继续寻人,但这次才走两步,又有人挡他面前。
  他黑眸一冷,赵渔道:“大夫说你这几日操劳过度,需要安心修养,若是继续下去,恐伤及根本。”
  裴钰安脚步微侧,往另一方向走,赵渔盯着他的背影:“我回了一趟长顺街,给你把这个拿来了,是秀秀给你做的。”
  听到前面两句话,裴钰安没任何反应,秀秀两个字一出,他双脚像是从地里长出,骤然僵住,他回头。
  赵渔手里拿的是一个剑穗,剑穗是铁青色,打平安结,平安节下面是铜钱大的翠玉,玉保平安,玉下是梳理得整齐干净的流苏。
  “秀秀说你的剑穗旧
  了,新给你做的,你看看上面刻的什么。”赵渔把剑穗塞给裴钰安。
  裴钰安低头,翠玉上刻了安字,这个剑穗他前几天看见云郦在做,她当时还笑着说,这个剑穗和上个相比,新意不多,但她喜欢这款剑穗寓意,希望他不管怎么时候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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