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昊怔色,一时间没接话。
当时全网舆论沸腾,他的团队斟酌利弊,要将视频发出去时,他默认了。
事后他本想揭过不提,但某天忽然想起去年录综艺时,深夜无意间看见阮瑜在沙滩边踢沙子的一幕。
她一直都是这么元气。
正好今晚有时间碰面,他还是提了。但看她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
知世故,却不世故。
片刻,纪临昊笑意温柔:“你很难得。”
“谢谢呀。”阮瑜不好意思。
正聊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段凛!
她瞅了一眼,立即坐直,迅速瞥了眼对面的纪临昊,那瞬间,居然莫名有点虚。
接起:“……喂。”
段凛那边很安静。
他音色很淡,似乎勾了点儿懒:“什么时候的飞机?”
“我现在,不在机场。”阮瑜回,“我今晚不回北京了,在这里住一晚上。”
段凛应声,一顿:“节日快乐。”
“……啊?”
她懵了三秒,才想起来,对啊!今天是五月二十号!
不对,过零点了,已经二十一号了。
她回什么?总不能也回节日快乐吧??
憋了下:“哦。”
阮瑜一直在无意识戳手里的空茶杯,纪临昊注意到了,给她添上红茶。
她反射性:“谢谢。”
缄默须臾。段凛淡问:“不是一个人?”
“……对。”阮瑜承认,咕哝,“我在和朋友吃饭。”
又是停顿。段凛:“什么时候回去?”
阮瑜猜:“应该差不多了吧,等下就回去了。”
“睡前,给我半小时?”段凛问。
她迟疑:“什么半小时?”
“我刚到珠海。”
我,艹?阮瑜瞳孔地震:“你,不是,你怎么会在珠海啊?”
段凛:“这两天在香港,正好今晚回去。过来转机。”
转个锤子的机啊!她憋了半天:“……你不要蒙我不知道香港也有机场好吧。”
段凛应声,平静:“想见你。”
阮瑜:“……”
挂完电话,阮瑜一口气喝完茶,冷静了点,向纪临昊告别要走。
纪临昊眸带笑意:“路上小心。”
“一定!”
她似乎着急要走,耳朵还有些红。纪临昊看她的模样,思索一瞬。
阮瑜打开包厢门,又被叫住了。
“阮瑜,知道你是我的粉丝,我很高兴。”纪临昊缓声。
她愣了下,展颜笑开:“粉你我也很开心!”
小全开车一路将阮瑜送回酒店,停车场内,她下车,向小全挥挥手拜拜。
低头给段凛发微信:【你到了吗?】
段凛:【回头。】
阮瑜回头,远处的停车位里,段凛正关上车门,径直朝她走来。
他一身的衬衫西裤,还拎着西装外套,真是刚从香港活动上赶回来的??
“就你一个人啊?你的助理呢?”她好奇。
“他们回房间了。”段凛垂眸看她,简扼,“上去坐坐?”
……坐什么??他还在她住的酒店里订房间了??!
阮瑜艰难:“等下,你不是转机吗?”
“不转了。”
她见段凛帽檐下的眼眸盯着自己,看了会儿,蹙了瞬眉。
下一秒,手被牵住。他带她往电梯间走,低缓:“怕你再走。”
.
段凛的房间订在酒店顶层,套房间,阮瑜一进门内心弹幕滚了三遍,奢侈的有钱人。
她刚转过门廊,就往里走了一步,猛地停住。
我,艹,啊?!
眼前近百平的客厅里,装潢奢费华贵,从地毯到壁画到酒柜都贴着有钱两个字。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铺了满地满桌的玫瑰是什么鬼啊!!
段凛也是一顿,摘了口罩。
他淡声:“他们是说准备了一些花。”
“……这个一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阮瑜挤字,有点后悔,“我们不是就,聊半个小时吗?”
段凛敛眸看她,没接话。
客厅肯定不能坐了,到处都是淡黄簇白的香槟玫瑰。她跟探地雷似的,绷着神经走进去,抬头一看,眼眸亮起:“去那里吧?”
套房的客厅连着私人观景露台,那里一片花瓣都没有。
“想喝什么?”段凛问。
“水就行。”
露台开阔。段凛给她倒了一杯气泡水,她扒着玻璃围栏往外看,眼神晶亮,好漂亮!
在七十多层往外眺望,夜色中的海景一览无余,连一水之隔的澳门夜景都尽收眼底。
手机忽然一震。
林青:【小瑜姐,我订了明早十点的航班。】
阮瑜将气泡水搁在旁边玻璃桌上,敲字:【知道了。】
回完,她将手机也放桌上。
段凛瞥了眼,屏幕还亮着,她的锁屏依旧是纪临昊。
又回忆起刚才送她来酒店的男人,是纪临昊身边的助理。
阮瑜一转头,发现旁边段凛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神色莫辨。
“喜欢纪临昊什么?”他问。
阮瑜:“……你是问我,粉他什么啊?”
段凛没应,似是默认。
那可太多了。
阮瑜在桌边坐下,一件件数:“就,他当年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特别上进努力,好看,业务能力也能打。”
她说到一半,停下,仰脸看了眼段凛。
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
莫名放心了点:“他唱歌也好听,还温柔,宠粉,每年生日——”
忽然一道阴影罩落。
阮瑜抬头,后颈蓦然一紧,段凛俯过身来吻了下她。一触即分。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后颈似乎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见段凛低眼看她,蹙眉,眸色冷淡。
“不想听了。”
阮瑜僵滞,他他妈怎么每回亲人都不打招呼啊?!!
对视几秒,她找重点:“……不是你问我的吗?”
段凛盯着她:“他有的,我也有。”
阮瑜心里我艹的弹幕滚了满屏,还没开口,又听他问。
“要不要和我讲条件?”
她没听明白:“讲什么条件?”
“什么都给你。”段凛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又抬眸,眼底像蕴着浓墨,沉缓,“换你一张屏保。”
阮瑜觉得自己有病,还真思考了下:“……换成你的啊?”
段凛看她,没应。
对视片晌。她视线乱飘,咕哝:“那什么,我考虑一下吧。”
之后没再说话。
阮瑜僵扭着脸看远处的夜景,看海看山看摩天大楼,就是没扭回去,感觉段凛的眸光还落在她身上。
初夏的珠海已经天暖了,夜风吹得人特别舒服。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阮瑜被手机来电闹醒。
林青急得要死:“小瑜姐你人在哪?!我敲你半天门都没反应,你要吓死我!”
“我在睡觉啊,没听见。”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忽然一震,梦中垂死惊坐起。
浑身炸毛地往旁边看,空的,没人。
一看,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自己睡在段凛套房的卧室里了?!
地毯上全是玫瑰花瓣,阮瑜做贼似的往外循,找了一圈,段凛不在。
次卧的床被动过。他昨晚睡的次卧,已经走了。
林青还在担忧:“你到底在哪?”
阮瑜瞎扯:“我在餐厅,等下就回来了。”
挂电话,她戳开微信。
发现段凛给她发了两条信息,今早六点。
段凛:【要赶飞机。】
段凛:【[图]】
照片里是她。
阮瑜顿了下,戳开来,是她昨晚趴在露台玻璃桌上睡着的一幕。
远处是霓光夜景,近处是她的睡颜,光影角度都抓得很好。身上有模糊的明暗线,暗的那一部分,似乎是他罩落的身影。
.
回北京,《小家》的拍摄进度进入后半程,阮瑜每天平均两三场戏,戏份不重,偶尔会出剧组赶一两个活动通告。
进组三个多月,七月中旬,剧组安排了一场媒体探班。
探班地点在剧内爷爷奶奶的拍摄地,胡同小院里。阮瑜刚拍完一场戏,就有媒体把她请到旁边,和饰演她父母的演员一起做了一次采访。
当天片场人来人往,比平时热闹出好几倍。
探班时间就两个小时,媒体们抓紧机会,没放过剧里每一个演员。阮瑜一直在院子里被拦着,走两步就有一个采访,不是某视频平台就是某电视台。她还穿着长袖校服没换,一整个中午,被捂得睫毛上都有汗。
“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辛苦了辛苦了。”林青见她脸色不对,过来笑着解围,“等小瑜吃完饭再继续吧。”
阮瑜回里屋的休息区,瘫得像条咸鱼:“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热死的!”
“给,水。”
叶萌萌今天也来了,忙给她递水。
阮瑜一口气灌半瓶,翻出手机,想玩。
“咦,小瑜姐你换屏保了呀?”叶萌萌发现,“你这张照得也太美了,林青拍照技术有进步啊。”
林青看了一眼:“什么我拍的,不是我拍的。”
“那是谁拍的?”叶萌萌傻了。
林青回忆起什么,老母亲恨铁不成钢:“我怎么知道。”
这背景一看就是那天的珠海酒店,他就说第二天怎么看阮瑜怎么不对劲,问她屏保谁拍的也不说。
回头一想,那天纪临昊可不就在广州开演唱会吗!这两个人又偷偷见面!
林青长叹:“女大不由爹,管不了了。”
阮瑜:“……”
她没理这两个,专心致志刷微博。
这几天纪临昊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到了最后一站,南京站。首页的四季都在做最后的狂欢,站姐的演唱会总结图一套接着一套,她一张一张点开看。
林青又叹:“又来了。”
话还没说完,阮瑜的神情忽然僵了一下。
林青和叶萌萌都没在意,她平时追星起来表情一秒一变,都习惯了。
直到十几秒后,阮瑜明显蜷缩起身,没看手机了,紧蹙着眉尖,脸色白得吓人。
林青猛地发现不对劲:“怎么了?!”
“中暑了吗这是?哪里不舒服啊?”叶萌萌吓了一跳。
阮瑜攥着胸口处的校服,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艹,胸口疼。
太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有二更,应该很晚小天使们别等~
第65章 直播
刹那间, 阮瑜呼吸都险些上不来,攥衣服的手指都在抖。林青吓得要死,根本不敢动她:“哪里疼?!你别吓我啊!”
他颤着手替阮瑜擦汗, 转头吼叶萌萌:“叫救护车啊!快!”
在院子里的媒体听见响动, 纷纷扛着机器进来了,导演冯斌也跨进来:“出什么事了?”
叶萌萌还在拨电话, 眼睛都红了,林青刚想回,袖子被阮瑜扯了一下。
阮瑜背对众人, 闭眼强制深呼吸了几下, 刚才那股猛烈的疼劲儿才缓下去一点。
“……中暑!她不舒服,中暑了!”林青喊着解释。
一时间,媒体都举起机器在拍,那边剧组副导也过来了,笑着清散人员:“这就别拍了, 小瑜她是普通中暑,和剧播无关的还是别拍了,大家多包容包容。”
林青感觉自己袖子又被扯了一下,回头看,阮瑜缓回来点了, 脸色还是苍白。
“别叫救护车了,直接去医院。”她闭着眼喘气, 轻声报了一个医院名。
阮瑜下午的戏停了, 直接请假去了京内心外医院。车飙到医院的时候,她胸口没之前那阵剧疼,好多了。
感受了下,确实是那一阵过去了。
现在阮瑜脸上没慌乱, 但心跳得特别快,有点后怕。像突如其来的一个预兆。
她早在上车时就给陈主任发了消息,没让林青和叶萌萌跟着,自己一个人去心外科。
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她跟着陈主任,和两位主治医师一起,又坐在了会议室里。
阮瑜哭着心想妈的这地方她真不想再来了!!
“偶尔会疼,会呼吸困难是因为病情加重,你的情况很不好。”陈主任给她看治疗方案,“要是没问题的话,你的手术安排在下个月底,要开胸。”
阮瑜脸色还是白,一听要做开胸手术脸色更白了:“怎么听起来这么恐怖啊。”
“还有更恐怖的,你听不听?”陈主任神情异常严肃,“你这种情况,首要是室间隔缺损太大,之前做封堵后不稳定,病情一再严重,现在又出现并发症。”
“中度肺动脉高压。”他点了点诊断书,皱眉,“手术风险非常高。”
旁边两位主治医师也接话提了几句,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复杂症状,一堆专业术语,阮瑜不太听得懂,但却大概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