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清穿之皇长子——因果定律
时间:2020-08-18 10:01:49

  这次两家都有孩子种痘,而且因为这次需要种痘的孩子多,康熙还是决定将龙子凤孙们都弄到畅春园来。于是在天寒料峭的早春时节,很多人家就拖家带口跑到郊外园子里,一来方便照料,二来春天易发病,园子不像城中空气混浊,更适宜避病疗养。
  于是胤祺和富尔祜伦以“过来命人收拾收拾”为借口,跑到了春明园来,找胤禔这个有经验的老大哥取经。
  “我不紧张,这次还有毓庆宫的弘晋和四阿哥种痘,太医必定是赔着小心。”胤祺嘴硬道:“我家弘昇那根本不叫事,再说在家的时候我都叫太医给他调养许久了,还备上了人参汤呢!”
  “人参大补,给孩子吃未免燥热……对了,你问过大夫没有?”富尔祜伦皱着眉头,他们家福晋的祖父萨布素将军一直在黑龙江,人参不少见,可是府里对这玩意一直很慎重。
  胤祺就道:“我当然问了,太医说弘昇体质好,略吃些无妨的。哎呀如今京里哪家不备着些人参灵芝的,权当补品,略放些罢了。是药三分毒嘛,我懂的!”
  “小儿难养,再小心也不为过。”胤禔道:“我们家二格格身子有些弱,哎哟差点把我和你们大嫂给吓个好歹。如今自己做父母,才知道孩子平安健康最好,其他的都再说罢。”
  “谁说不是呢。”
  胤祺道:“去年秋天大哥还在永定河上,您不知道,四哥府上弘晖出痘,四哥平时瞧着多板正啊,口口声声说抱孙不抱子。结果那段时间成天成宿的守在外头,唯恐弘晖怎么着。”
  “自家孩子自家疼。”富尔祜伦道:“其中滋味,如今才明白哦。”
  对于王子公孙来说,种痘当然是关乎自家的大事,但在此之前,朝野关注的乃是抡才大典。二月里最先开始的,是殿试!
  为了避嫌,沈瞭去年会试前就搬出了王府,和外地来京的贡士们一样,寻个安静客栈住着。只是胤禔担心他没人照顾,还是叫秦吉了派人去伺候他,还预备了三百两银子给他,让他和士子们来往的时候手头宽松些。
  尽管相识多年,沈瞭还是惊讶于这位爷的体贴,为了不引人非议,直郡王连派来的人都是买进府的小厮,而非太监。
  于是沈公子在客栈包下个安静的房间,和士子们一起琢磨时文、会文论道,偶尔带着文章去和富尔敦他们到顾先生跟前请教,日子倒也自在。
  殿试之前两天,沈瞭和富尔敦、富格兄弟,加上鄂尔泰小聚,店内所坐俱为士子。四个人不想招人关注,就跑到了酒楼二层,坐在隔间里吃吃喝喝。
  “本科少年举人不少。”他们吃着饭,就听旁边隔间里有人道:“领侍卫内大臣成容若的儿子、大学士伊桑阿的儿子,听说都在本科取中了。伊大学士的儿子伊都立更是了不得,他才十三岁!”
  “旗人,才十三,难道真的是少年俊杰?”另一个声音带着酒意嗤笑道:“说不定是咱们主考讨好旗人呢!哈哈哈哈,他们、他们懂什么圣贤书啊。”
  “是啊,明珠太傅都倒了,成容若孤木难支。可索相却依然是天子、太子的信臣,也难免李、姜二位主考讨好人家,呵呵。”
  原本富尔敦还一脸不好意思,他都二十好几了什么少年俊杰啊,结果听到后来,他脸色一沉想要站起来。没等他动作,就被弟弟富格按在了原地,富格整整衣服,径自走了出去。
  沈瞭和鄂尔泰呆立当场,一息之后才反应过来,沈瞭紧跟着冲出来,唯恐富格为兄长抱不平,大发脾气。
  “你们也是读书人,不晓得臣不密失身的道理么!”富格走入旁边的隔间,也不看其他人,语气平板:“这里是京城,就你们方才说的话,若是被相干的人听到,可能毁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一时意气嘴快,真的出事,你们一生心血岂不尽废。好自为之罢。”
  说完就走,而富尔敦也怕弟弟闯祸,这会已经和鄂尔泰站在外头,待他们一出来,四个人赶紧离开了酒楼,半步未敢耽搁。
  “我真怕你刚才一怒之下和他们起冲突。”富尔敦长出一口气:“好弟弟,不值当的。”
  “我知道。”富格皱眉:“只是觉得他们太轻浮,只是,这一科居然有这种话传出来,恐怕不会太平。希望不要影响你们殿试才好。”
  鄂尔泰觉得富格想的有点太多了,但对方毕竟是明相孙子,是本主直郡王的表侄儿,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他只是笑道:“听那话音,大概是落地举子不忿,不至于有什么大风波的。”
  在他看来,科考而已,考上就考上、没考上就没考上,这一科的李蟠、姜宸英也没听说有什么劣迹,难道还能无中生有,平地起浪不成?
 
 
第163章 :无风三尺浪(下)
  康熙四十年的科场弊案爆发的毫无缘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包括富格。他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
  因为伊都立年纪太小,或许是伊桑阿大学士不欲幼子成为林中秀木,也可能伊桑阿希望儿子锤炼几年, 取个好功名;甚至伊桑阿只是令儿子下场试试, 将来此子还是要走旗下名门子弟的普遍仕途路线, 于是就令儿子不许参加会试, 自然也不会参加殿试。
  可外人不知道缘由, 他们只知道伊都立被李蟠、姜宸英取为了顺天府乡试的举人, 但是却在会试的时候毫无踪影。
  这就是“顺天府主考讨好索相、伊桑阿大学士”的铁证!
  如果不是心虚, 为什么这位少年举人根本没有出现在会试当中, 天日昭昭, 这就是科场舞弊!
  就是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毫无实据的故事,半月内席卷京城。紧接着居然出现了落地举子自称受害者, 还说李蟠与姜宸英收受贿络,录取的都是在京达官显贵、世宦名流的子弟。
  这些被返京觐见的郭琇听了个正着, 于是,此事在最快的时间里上达天听, 也就不奇怪了。
  “是你给佛伦出主意, 让他先找人把消息捅出来, 自己告自己的?”
  明珠握着竹剪,小心翼翼的修剪自己的花木, 希望开春入夏以后, 这草木能长得更好。老头胡子上还带着夹子, 一说话就一晃一晃的,胤禔看的嘴角抽搐。
  “是我出的主意, 横竖汗阿玛都会处置他,不如自己把台阶递过去。”胤禔道:“若是郭琇捅出来,一个诬告的罪名跑不了,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可能体面下台,难道还非得因罪致仕?如今这样,郭琇也无话可说,佛伦认打认罚,汗阿玛也能记得他的功劳。”
  “我说舅舅,您那夹子晃来晃去不嫌疼啊?”胤禔实在看不下去了,“夹胡子有什么用!”
  明珠指着自己的胡子:“你这就不懂了,你舅母说的,这叫胡夹。夹过之后胡子板正、好看!哎呀,你年轻,且用不上呢。”语气充斥着一种,看吧我媳妇给我弄得,你没有。
  让人牙酸。
  “说正经事,富格告诉我,他们哥俩出去吃饭,酒楼里听说落地举子—应该是落地举子对主考不满。如今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你怎么看?”
  胤禔失笑:“还能怎么办,本朝有前例,汗阿玛大约会把顺天府录取的贡士挑出来再考一次。”当年吴兆骞倒霉不就因为科场案么,一样的被人诬陷、一样的流言蜚语,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倒霉催下场如何。
  “李蟠和姜宸英已经下狱,汗阿玛也着人查看名册,打算再行考过,若是哪个不合意,功名黜落都是小事,能否保全性命才是大事。”胤禔这会语气正常些:“舅舅难道担心富尔敦?他功底扎实,不会有事的。”
  明珠摇摇头:“我不担心他,我是问你,你不打算做什么?你要知道,八贝勒府的何焯已经去刑部大牢探望过姜宸英了。”
  “我知道。”
  胤禔无所谓的笑笑:“何焯、还有詹事府的汪士鋐,是同姜宸英相识多年的名士。他能进入刑部大牢,估摸小八出力不少。不过那又如何,您老想太多了,要是姜宸英与何焯见面之后有个好歹,是否胤禩在背后真的捣鼓了科场弊案。”
  明珠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就见孙子富格步履匆匆跑入花园,来不及行礼就道:“王爷、玛法,姜宸英在牢里服毒自杀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胤禔呆立当场,之后才骇然问道:“自杀了!他服毒?哪里来的毒药!”
  “还不知道。是左都御史安布禄奉旨问案,这才发现的。在场的还有太子詹事汪士鋐。”富格道:“刑部尚书王士祯回乡迁墓,而留下的刑部侍郎以及满尚书都过去了。哦,王爷或许不知,王士祯是……”
  “王士祯去年正是会试的读卷官,”明珠道:“这下麻烦大了。”
  两个年轻人心领神会,不管是姜宸英是自杀,还是“被自杀”,他的死完全不会结束这场毫无预兆开始的科场舞弊案,反而将这件事弄得更复杂。
  不管是最初就被卷入其中的索额图和伊桑阿翁婿,还是帮助何焯探望老友的八贝勒,亦或是回乡迁墓的王士祯,还有正好在现场的汪士鋐,都已经被卷入其中。而如今看似身在事外的他们也无法安生,明珠心里发堵,去年那个时候,揆叙也被康熙抽调去阅卷了。
  当时明珠还高兴,儿子在皇上心中一定是才学上佳才有这个差事,谁知道乐极生悲!
  “还有二叔,二叔是否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富格看胤禔疑问的表情,解释道:“我二叔去年也做了会试的读卷官。”
  胤禔叹口气,他还来不及站在干岸上看热闹,就被通知自家人也掉进河里了。他无奈道:“富尔敦会试,揆叙没有和皇上说避嫌?”
  “怎么没有,可皇上说只是临时抽调阅卷,难道那么巧合富尔敦被叔叔审卷?就让他去了。读卷官有阅卷之责,若是这会再来个读卷官舞弊的说法,”明珠失去心情,扔下了竹剪:“揆叙也好,王士祯也好,都要被扫进去。”
  “舅舅,”胤禔怀疑的看着他:“所以,家里到底有没有……”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明珠。
  “当然没有!”明珠气笑了:“我和李蟠、姜宸英都不熟悉,他们和索额图伊桑阿到底有没有交易,我怎么清楚!反正我没有。”
  富格一直在旁边站着,他毕竟还年轻,骤然遇到这样的问题,下意识的就看着祖父想要求助。可他玛法就站在那不讲话,直到郡王爷开口了。
  “那么,既然是皇上令二表哥去读卷,富尔敦考试的事情,汗阿玛也是知道的。”胤禔耸肩:“如今姜宸英已死,要把事情牵连到揆叙的身上就太麻烦了,就算是索额图大约也没那个心情。”
  “是啊,毕竟索额图翁婿才处在风口浪尖,祸水东引这一招,用在二叔身上实在是有难度。”
  胤禔点头:“富格说的不错,而且汪士鋐在场,瞧着吧,市井流言里,恐怕最脱不开关系的是皇太子。王士祯同东宫亲近,索额图和伊桑阿更不用说,不管是李蟠舞弊让伊都立考中举人,还是他们真的受贿了,背后隐隐约约岂不是东宫的身影。”
  “李蟠倒霉了。”明珠忽然道:“你说的都对,所以李蟠注定倒霉。”
  “您是说,如果流言真的牵扯到了太子,皇上为了维护太子的名誉,可能会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快速平息……”富格低声道:“那么,自然是让李蟠这个主考官承担所有责任最快了,估摸着姜宸英一定是自杀。”
  “你也长大了,朝廷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时候真假对错并不重要。”明珠对富格说话,目光却落在胤禔身上:“科举这种事,给个说法让士子们安生、平息事端的必要性远高于事实。但作为皇上,他还是会去查,也会查出个结果。”
  刑部大牢里,成德站在监牢门口,顾贞观就在他身边,两个人看着仵作查验姜宸英的尸体,一个欲哭无泪、一个面色沉重。
  “当年泗水亭中,朱彝尊、尤侗,姜宸英、严绳孙与你我欢宴,今日却在这刑部大牢……”顾先生深深地叹息:“故人凋零,往事不可追。”
  “吴先生回乡反倒是好事,”成德呼出一口浊气,好像这样就能摆脱心中的苦闷:“若是让他瞧见这一出,他心里得多伤怀。我以为不见西溟先生才好,早知今日,不如……”他也说不下去了。
  成德原想等局势冷一冷再替姜宸英求情,姜宸英入明史馆修过明史,只是当年同徐乾学走得近,自己阿玛对他有些看法。可这些年来自己同他往来,一应如长,从无变故。这人是老名士,又到了古稀之年,他若是想贪银子、想巴结关系,当年不如学学高士奇……
  姜家人能进牢里探望姜宸英,还是成德在背后打了招呼,没成想反倒是害了他。成德看着姜宸英的遗书满心痛悼,旁边的顾贞观却道:“公子不必如此,”他的目光落在死者苍老惨白的脸上,“这与你并无干系,西溟是自己不想活了。纵然你不让家人探望,难道他不会触柱求死?”
  养心殿中,康熙正在对大学士张英同刑部侍郎,大理寺卿、左都御史说道:“姜宸英服毒,是谁给的他毒药?这几日见过他的人,你们都查清楚没有?”
  “回禀皇上,臣已查明,这几天八贝勒侍读何焯见过姜宸英、东宫詹事汪士鋐之前见过他,今日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也在场。另外就是姜家人,”大理寺卿说道:“臣也问清楚了,毒药是姜家人送进去的。”
  “什么?”康熙不敢置信:“自家人送进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宸英死前留下一副对联【这回算吃亏受罪,只因入了孔氏牢门,坐冷板凳,作老猢狲,只说是限期弗满,竟挨到头童齿豁,两袖俱空,书呆子何足算也;此去却喜地欢天,必须假得孟婆村道,赏剑树花,观刀山瀑,方可称眼界别开,和这些酒鬼诗魔,一堂常聚,南面王以加之耳。】
  至于说什么,就见仁见智了。
  明清两代的科举案,不管是明朝的唐寅,还是比如本文提到的吴兆骞,都是典型的“真相并不重要,朝廷给说法,大佬们互相挤兑明白了才重要。”
 
 
第164章 :乱刀也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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