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为了仙界和渝山,他能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
……和他比起来,她自己为海族做的贡献实在是微不足道。
“等雪停了再走吧。”
宁枝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随后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重新披在身边的病美人身上。跟着她自己也微微合眼,卸下了先前对他的防备。
雪还在下,相互依偎的两人都依然合上眼……才怪。
不知何时,温禁已经睁开了眼睛。刚才还是他昏昏沉沉地靠在宁枝肩头,而今他醒过来以后,就立刻一转攻势。
他不动声色地近距离看了看宁枝的容貌,细羽般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随后,他伸手将披风拉过,将它重新盖在宁枝身上。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宁枝的脸颊上,许久都未曾移开。
肖想三个月之久的人现在就在他怀里,温禁的心跳不受控制。
宁枝身上特有的那股淡香味又迎面袭来,将他的喉咙弄得莫名发紧。
眼瞳如同染上了浓浓的墨色,他脑中的思绪翻涌。他先前的那股念头又出来了!
想将她锁在敛心殿。
想将她扣在自己房中。
想要……想要她只记得他的名字。
他还想做好多事。
终于,蠢蠢欲动的心神驱使着他的手掌,缓缓圈住宁枝的腰枝。
盈盈一握的腰身让他下意识皱眉,这么瘦,她没有好好吃饭吗。
温禁不满地看着她的睡颜,不由得记起来上一次抱她的时候。
那会儿还是他与宁枝的大婚之日。
他抱着宁枝回到诚心殿。
他已经不记得旁人都是怎么看她的,他对于大婚当日的印象只有一个——
宁枝在发抖。
她那会儿全身都在发抖,而且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
想到了不好的记忆,温禁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下一刻,他的手掌便微微施力,霸道又强硬地将宁枝往怀中一带。接着他便低下头去,将心间的妒火全都附注在这个吻上。
在真的碰到宁枝的脸颊之前,温禁的脑中冒出过许多想法。
想不安分地咬疼她、还想故意将她吻醒。
可他的唇瓣缓缓靠近宁枝的脸颊时,越离她近,他脑海中那些惩罚性的想法越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温禁低头——
却没吻到近在咫尺的唇瓣。
……
不凑巧,宁枝正在调整睡姿。随着一声轻轻的梦呓,她换个姿势靠在温禁怀中。
大概是觉得这个怀抱还算舒服,她不自觉地蹭了蹭温禁的脖子,随后便再无动静。
她主动靠近的亲昵不过须臾时间,但是温禁的的眼神却足足有半刻中的呆滞,随后他的睫毛微垂,扣住宁枝腰身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明明怀里的人就是自己的道侣,可是此刻连亲她一下都要这样瞻前顾后。
……
温禁皱眉。
他回头看了看庭外一片白茫茫的风景。
外面的雪下得断断续续,看起来似乎是要停的样子。
温禁想到了宁枝说的话,接着他的掌心间便萦孕出一道白光。
手指微动,白光便立刻向着四周散去。
顿时,原本将停的雪势突然加重。
渝山的雪下得更大了。
左右闲来无事,温禁便把手边的那本书又重新拿起来读。
那书的封面是让人看不懂的费解经文,但是那只是这本书的壳子。温禁手中的“经文”的真正的名字分明是——
《情敌不在时,如何弯道超车》
作者有话要说: [纯阳道君的日记]
十一月二日,宁宁没有来找我;
十一月三日,宁宁没有来找我;
十一月四日,她依旧没有来找我,这样下去不行,我明天要主动去找她。
十一月五日,宁宁依旧没来找我……
温.本来想装矜持.禁:▼_▼???
第8章
宁枝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梦境。
……
热热闹闹的气氛、外面全都是渝山的弟子。
宁枝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身处在仙界的正中心。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陌生的仙界弟子的脸。
慌!
她怎么可能不慌。
人鱼海族再怎么说也归属于大海,而南境大海和仙界的渝山仙门已经互为百年死敌。虽然那都是前一任海族之王留下的纷争,可是现在轮到人鱼一族给他们收尾。宁枝即便再冷静再镇定,这会儿她心里也会惴惴不安。
大婚当日,她步步攀登阶梯,慢慢地慢慢地走向温禁,脸色苍白如纸。
为什么?
为什么用双脚这么难走路?
为什么他们要修这么高的楼梯?
宁枝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慢慢前行,可是她的心里越来越紧张。任由她的喜怒再不行于色,她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拧起的眉头。
因为还不能适应双脚行走,所以她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走得慢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路走到一半,她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些许变化。
有一些细小的鱼鳞快压制不住,即将要重新出现在她的皮肤上。
这可不妙……
宁枝很清楚自己此番与温禁成婚的因缘——
仙界和海族都希望就此结束争端,不要再继续打打杀杀,如果现在在成婚的紧要关头,自己要是压制不住自己的鳞片,那会不会被他们误认为是挑衅?
她不想让仙界的人误会,更不想让他们觉得人鱼部落没有诚意。
于是宁枝慢慢施展法术,将自己身体的变化重新按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只能走得更慢。
初来乍到的宁枝还不能很熟练地管理自己的变化,她越急,身上的变化就越明显。等到了最后,她的已经脸上毫无血色——
她需要赶紧回到水里去休息了。
渝山长长的阶梯走到宁枝想要放弃,她不明白这渝山的习俗怎么就这么折磨鱼。可是她已经快到了,既然如此,她便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走下去。
可是,不熟悉到底还是不熟悉。
没能习惯这里的环境,宁枝走着走着便一脚踩空,紧跟着!她的身形就是摇摇欲坠!
糟糕。
宁枝的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后,便有些无奈地低下头。
……
腰间先是一紧,接着一个结实的胸膛靠近。一双好看的手将她的腰肢紧扣,随后她便被拦腰抱起。
足足愣了三秒钟,宁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道侣温禁正抱着她走向姻缘石,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是不是不符合渝山的规矩?
宁枝皱眉,挣扎着想要下来。
“纯阳道君,这样是不是不妥?”她低声问道。
“……”温禁没回她,只是垂眸地看了她一眼。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没事的。”
谒见过渝山掌门、去过姻缘石处,喝过喜宴的酒,剩下的就是洞房里面的事。
宁枝和温禁对坐,两人喝过交杯酒,随后就该成夫妻之礼。
宁枝眨眨眼。
温禁看了看她。
然后他微微垂眸,细羽般的睫毛在在眼睑处映照下一片阴影。修长的手指慢慢按上她的腰封处,接着她整个人被再次抱起。
宁枝被稳稳地抱上床。
渝山的床太软了,不像她们海底,找个空空的大贝壳就可以休息。
她用手指地按了按身下的床垫,还没等她大概数清有多少层床垫的时候后。温禁的俊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一股寒凉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一道,将她包围。
宁枝静静得看着自己上方的男人,正巧他也在看着她。只不过温禁的目光太过平淡,宁枝看不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的目光沉沉,与她对视好久,似乎是在等她说什么。可是宁枝什么都没说,温禁接着便是用手指轻捏着她的下巴,缓缓吻了上来。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非常温柔。唇瓣相贴,引得宁枝眨眼的动作都满了一拍。
她来到渝山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她好像能接受?
温禁的吻并不具有攻击性,他已经给足了余地。只要宁枝不喜欢,她可以随时推开他。
又或者说,两人都在等着对方推开自己。
可是对方又迟迟不推开。
那这情况……就、要、继、续、做、下、去?
温禁稍稍与宁枝拉开一些距离,他的眸光中略带一缕沉思。
新婚当夜。
明媒正娶。
既然她同意,那自己没理由晾着人家。
于是,温禁再次贴近,与宁枝的额头相抵。
他的吻不似先前那次温柔又克制,这回的吻霸道许多,充满占有欲。
他的吻逐渐下移,经过宁枝唇角时,他的眸色又沉了一分,迟迟再没有离开,在此处停留许久。
宁枝的脸颊通红,她的身体僵硬,双手不知所措,只能紧紧地扯住他的衣服。她仅存的一缕理智,也被他吻得荡然无存。
哪怕是真神仙,估计也招架不住他这样的攻城掠地。
紧张心脏开始不受控,连呼吸都慢慢变得急促。
宁枝拿着枕头盖住自己的脸,将自己的视线挡住。房内也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唯独那双手抚过的地方,都让她忍不住颤栗。
明明是那样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可是它经过的地方,都像是引燃了纷纷火种,烫得她说不出话。
“温禁…!”宁枝疼到失声。
……
要紧关头,梦境戛然而止。
宁枝立刻睁开眼睛。
而她面前的,依然是温禁的那张脸!
梦境与现实交杂,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没能及时辨明自己是否身处梦中。
咚!
宁枝立刻起身,立刻将他推开。
她的手掌撑在温禁的胸膛上,将他猛地推到亭外。
宁枝的力气不算大,至少对于温禁而言,她的力气就像小猫挠爪子。但是,他还是很给面子地主动退开了。
亭外的雪还在下。
温禁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外面,任由她发落。
被冷风一吹,她这才清醒过来!
……原来刚才那是梦境,温禁并没有和她在亭中做什么!
宁枝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后她慢慢抬眼看向亭外——
才一会儿功夫。
他的头发上就落了不少雪花。还有些雪花挂在温禁的衣襟上、肩膀上、而他也并未擅自走进亭内,而是就站在原地,微微垂眸看着她。
他的目光澄澈,像是一泓清泉。可是这泉水却不是那么干干净净,他的眼底分明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
宁枝的表情有一丝僵硬。
“抱歉,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主动牵上他的手。
手这么冷。
还是赶紧把他拉回亭中吧。
纯阳道君,又冰又病,本来就是座冰山,可别再给冻坏了。
宁枝拉上他的手,拉…拉不动?
“宁宁做噩梦了?”他并未像往常一样那般开心地回握住宁枝的手心,只是仍由她松松地拉着自己的手掌。
“嗯。”
姑且算作噩梦吧。
“是和我有关的?”温禁再次轻声问道。他的语气越发轻,越发落寞。只不过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宁枝并未察觉到他的语气变化。
“嗯!”她敷衍着,想将这病号赶紧哄回去。
“和我有关的噩梦…”温禁突然松开了宁枝的手,转而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雪,“连在梦里我都不可以带给你快乐吗。”
宁枝:…
宁枝:??????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何、何出此言?
可是,她也不知道做那种事快不快乐。这个问题她没有经验,不好回答。
“我送你回去。”温禁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可偏偏!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故作轻松,太刻意了。
温禁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久久盯着自己手中逐渐融化的雪花,随后重新抬眼看向她。
宁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默默地跟在温禁后面,沉默着和他一同回到主殿。
她的手心空荡荡的。
这还是自从温禁失忆后,第一次没有主动过来牵她的手。
宁枝自然不是那种腻腻歪歪的人,她主要是害怕温禁变得更加自闭。
本来他的身体又不好、又失忆、又欲练神功必须伤害身体、要是再给他弄得更加伤心自闭了,那、那就说不过去。
她低下头,仔细回忆着刚才的那个梦境。
怎么说呢?
那个大婚之夜的梦境半真半假。
他们大婚那天,温禁的确抱了她、吻了她。但是从第二个吻开始,后面的梦境全是没有的事。
纯阳道君那天晚上仅仅亲了她一次,然后他就离开了婚房,再也没有回来。
而今五年有余,他们道侣之间的亲密接触,也就只有那一个吻。
宁枝至今搞不懂温禁为何会在新婚之夜撂下她,她这五年间想过很多种猜测,可想来想去也只有‘他不行’这个解释最合情合理。
不然……呢。
她皱皱眉头。
她也不是很懂他们仙界修士的身体构造,没有鱼尾巴就是麻烦。
看他那么落寞的背影,宁枝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看他还是没有看自己,宁枝便悄无声息地将小枝头勾住他的拇指。下一刻,他果然给个台阶就下。温禁伸出手掌,将宁枝的手掌握紧,一同藏进自己的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