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穿越)——经年未醒
时间:2020-09-03 08:54:15

  徐劭垂着头闷闷说:“知道了。”
  林昉端起酒杯喝酒。
  片刻后,蔫了的徐劭又满血复活,“伯朗,就我一个人去,总可以让我见见阿福表妹吧?”
  林昉:“……”给你个白眼,你自己体会。
  东平侯府种麦的这件事被当做奇闻异事,不仅在京城世家高门里流传,市井里也有了各种传闻,很快,就连禁宫里也流传开来,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紫宸殿里,太子秦峥受诏前来,拜见过皇帝后,皇帝身旁伺候的常云生将一封奏疏呈于太子。
  “太子瞧瞧,这是昨日中书令送来的。”皇帝道。
  “喏。”太子恭敬应道,翻开奏疏细看起来。
  这封奏疏是中书省补阙林昉上奏,关于标语口号宣传之用。
  太子看完奏疏后,对皇帝道:“东平侯一家皆可称之国士。”
  皇帝笑了一下,问太子:“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东平侯府种麦之事,你可曾听闻?”
  太子道:“回父皇,儿耳闻一二,说是林家女郎规矩不好,东平侯却宠着,任她胡闹。”
  皇帝道:“你看了林补阙的奏疏,可还觉得林家女郎是在胡闹?”
  林昉的奏疏最后写了一句“由吾妹所启”,可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传言之事,向来不可尽信。”太子道:“然林家女郎这事闹得街头巷尾皆知,到底损了女子名节,不妥。”
  皇帝没有评价太子,而是对常云生道:“你叫人来给太子学学林家女郎的那番话。”
  “喏。”
  常云生退出殿内传讯,不多时,两名一身黑衣长相平凡的男子跟着常云生进殿,依次向皇帝和太子行礼。
  太子眼眸微微颤动,这两个扔进人群里就难以辨认的人,正式诡谲莫测的察事听子。
  两位察事听子得了皇帝之令,就开始说起东平侯府之事,从景明院花草被毁开始,到两府夫人太太大打出手,西府姑娘执拗不认错,最后是林福那一番“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的激昂陈词。
  太子听了难掩诧异,很难想象这话竟是处于女子之口。
  “林家女郎大胸襟、大气魄,儿不如。”太子向皇帝微微垂首道。
  皇帝摇摇头,说:“林家女郎确有其过人之处,太子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乃国之储君,你要做的,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执棋人。林家女郎确实是大胸襟、大气魄,然你当朝太子岂会比不过一介女流?”
  “父皇教训得是。”太子道。
  皇帝道:“朕曾多次教导你,为政者,最忌偏听偏信。江山是你手中的棋盘,名臣良将是你手中的棋子,你要下好这盘棋,成为比肩尧舜之帝王,就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多谢父皇教诲。”太子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见其受教,略感欣慰,怎么说都是自己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太子,虽还稚嫩了些,储君之威已初现。
  “惟德是用,惟才是用,不拘出身世家还是寒门,有德有能这居之。”皇帝说:“听闻林家女郎在家中种麦是要实验新的耕种之法,这便是德才兼备之人。”
  太子道:“林家女郎真乃奇女子也。”
  皇帝微微颔首,道:“农桑乃国之根本,天下之大命,朕挺好奇她所言的新的耕种之法,你替朕去东平侯府问一问。”
  “喏。”
  太子得了令,从紫宸殿告退。
  皇帝再拿起一封奏疏,是兵部上疏言大皇子已在归京途中,同行有南姜、北姜、后姜三国的使臣。
  皇帝笑骂道:“这不孝子还知道回来,朕还以为他打算就住在边塞不走了,想着要把干脆把边塞封给他得了。”
  常云生凑趣道:“大家若真将大皇子封在边塞,怕是正遂了大皇子的愿。不过现在西北不足为患,大皇子恐怕会求大家给封西南边塞哩。”
  “他想得美。”皇帝笑言,又问常云生:“对了,怎还不见他的家书来?”
  常云生道:“约莫这两日就会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察事听子来报,大皇子家书已经送来了。
  皇帝立刻让人送来,拿到信打开来看,还没看几行就把信拍案桌上。
  常云生一愣:“大家,这是怎么了?”
  皇帝佯怒道:“你瞧瞧这不孝子说了什么,说三个姜国都送来了公主向天.朝示好,朕可享齐人之福了。哼!这是为人子者说的话吗?!”
  常云生笑。
  皇帝睨他:“笑什么?”
  常云生道:“大殿下不日即归,大家开心,老奴也开心。”
  皇帝:“胡扯,朕一点也不开心……哼!”
 
 
第28章 
  林昉能拒绝不着调的徐劭来自家围观麦地,但无法拒绝太子要来。
  太子秦峥在东宫崇教殿召见了林补阙, 言及此行不欲大张旗鼓, 就以好友身份拜访东平侯府。
  林补阙很无语,心说:若是我之好友强要来我家看我妹的热闹, 是会被我打一顿再赶出去的。
  但太子要去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说:“臣不胜荣幸。”
  秦峥微颔首,道:“林卿便去准备一二, 待休沐,孤去府上拜访。”
  “臣遵命。”林昉行礼,然后退出崇教殿, 离开东宫, 郁闷打马回府。
  得先去禀告祖母与父亲,太子要来看热闹, 咱们可别露陷了。
  东平侯与侯府太夫人皆是倍感无语。
  身为一国储君,这么闲?
  隐瞒身份到别人府上看人家里的小娘子的热闹算怎么回事?
  “此事真不告知阿福?”林尊犹豫问道。
  “可是太子说了, 不让我们说。”林昉提醒。
  “可是我担心阿福又语出惊人, 说出什么大不敬之语。”林尊说。
  老夫人、林昉:“……”
  “唉……”
  “唉……”
  “唉……”
  生活不易, 只能叹气。
  休沐日,林昉一早就亲自等在府中阍室, 并让小厮去乌头门外张望, 看来人了没有。
  小厮也不知道自家郎君所言“来人”是来什么人,就张望啊张望,终于,巳时初,他在一群骑马而来的郎君里瞧见了几人认识的, 赶紧跑回去报告大郎君。
  “郎君,信国公府大郎他们来了。”
  “徐、孔、才!”林昉咬牙切齿。
  都说了不准来,还敢来,欠打。
  林昉气咻咻大步走出门,要将徐劭那厮拦在门外,岂料一走出去,正好与十步开外的太子殿下对了个正着。
  定睛看着对面十几号人的林昉:“…………”
  说好的太子你隐藏身份作为我好友悄悄上门呢?
  这叫隐藏身份?
  这叫悄悄?
  秦峥下马,略尴尬。
  他的原计划是——叫上伴读慕容信一道来东平侯府,让林昉引荐一下林福,随便聊聊,然后回宫向皇帝复命。
  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九皇子秦岳得知他要去东平侯府,就闹着要一起去,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最后就变成——在他和伴读慕容信之外,三、四、六、九四位皇子也来了,齐王世子、燕王世子、襄武郡王世子、信国公世子、武陵公嫡长孙、金吾卫大将军之子等等等等,来了十几人。
  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却只能无语的林昉:“………………”
  今天过后,我家阿福该出名了,就不知是个什么样儿的名声。
  林昉将这十几号人带进府中,按照流程先带去了期远堂见见侯府太夫人。
  老夫人在期远堂正厅正襟危坐等着呢,林尊林敬都在,这段时间日日勤快请安敬孝的聂氏黄氏也在。
  聂氏黄氏被老太太专门点过,言太子以大郎好友身份莅临府中,让她们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跟七个姑娘说漏了嘴。
  黄氏小心翼翼问:“太子殿下鱼服来咱们府上,所为何事呀?”
  老夫人淡淡扫过去一眼,黄氏一惊,立刻低眉顺眼赔笑。
  聂氏看在眼里只觉得很解气,可旋即想到侯爷与自己大吵一架,好几日不进彤弓院宿在唐氏那贱婢处,又怒火中烧。
  “储君之事不是你等可以打听的,自己皮绷紧点儿,若是……”老夫人停顿了一下,目光一一在两个儿媳面上扫过,“自己找死,就别怪老身无情。”
  “儿媳省得。”聂氏黄氏齐声道。
  可到底,聂氏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在林嘉蕙面前说漏了太子要来府上之事,因此她坐在期远堂正厅里,颇为坐立难安。
  期远堂里五人等着,各自心里都有不同原因的紧张,但在看到林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五人瞬间都挂上了微笑。
  下一刻,看着一个一个进来的年轻郎君,五人的微笑有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说好的太子鱼服而来呢?
  为什么除了不在京的大皇子,所有皇子都来了?
  为什么藩王世子、郡王世子、公府世子、将军之子也都来了?
  还有高拱高大才子,别以为你站在最后我们就看不到你,你一个小小校书郎也敢跑来我侯府看热闹?!
  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王老夫人见到太子和诸位皇子,立刻就从罗汉床上起身,欲行礼。
  秦峥在老太太拜下之前就亲自上前扶住了,笑道:“太夫人安好,我等叨扰府上了。”
  老夫人笑得慈和又恭敬:“殿下驾临,蓬荜生辉,老身不胜荣幸,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秦峥道:“今日无殿下,孤只是林伯朗的好友而已。”
  双方见礼,并按照流程互相问候聊了几句,老太太很知情识趣的让林昉带着他的“好友”去游园。
  离了期远堂,林昉先带着众人象征性地去景致最好的香雪阁花园走一遭,然后才带着往西头云苍阁走。
  快靠近云苍阁处,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众人放慢了脚步,悄声走下回廊到一片花木后,此处正能看到云苍阁小花园——不,应该叫云苍阁麦田——的全景。
  于是,众人就见到已经不是小花园的花园里,一片热火朝天挥锄翻地的景象。
  十几个侍女站成一排,都端着水盆、巾帕、茶点等物候着,里头几个粗布短打的小娘子在仆妇的帮助下,一边锄地一边哭。
  还有一个小娘子没着短打,而是一身鹅黄襦裙,一边锄地一边不时被自己的衣裳绊倒一边哭。
  而在准麦田外面,一个小娘子坐在软椅上,椅子后面立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其上绑着一把油纸伞,两个侍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左边的端着茶壶,右边的端着点心。
  和麦田里的小娘子想比,她可实在是惬意太多。
  “这是令妹?”秦峥指了指软椅上的小娘子,问林昉。
  林昉点头。
  “她这坐着是……”
  “监工。”
  “……”
  林昉说完这两个字就不想再说话了,想必今日过后,他妹妹在京城高门中不会再有什么好名声了,婚事怕是要艰难了哟。
  林监工完全不知兄长所忧之事,她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喝了一口甜汤,曼声道:“李满贵家的,你可瞧好了她们耕地的情形。一定要达到我要求的耕层厚度,地表和耕层无土块,土壤松紧适度。”
  “喏。”李满贵家的应声,然后对林嘉芩说:“二姑娘,你这翻得太浅了。”
  林嘉芩气急败坏地把锄头一扔,对林福吼:“我翻得不好,你来翻啊!”
  林福说:“可是你自己说过的,任我怎么罚都行,你要食言而肥?”
  林嘉芩又哭了:“我……我……种田真的是太难了……你换一个吧,要不我教你绣蝴蝶。”
  被戳了短处的林福断然拒绝:“不换。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给我把麦种完。”
  林嘉芩大哭,连带着年纪小的六、七、八也跟着一起哭。
  三姑娘林嘉芸没哭,咬牙忍着。
  林嘉蕙却是欲哭无泪。
  她从聂氏那里知道今日太子会鱼服来自家府里,特意穿了一身新襦裙,还求了林福让她们休息一日,想与太子偶遇一下。
  哪知林福竟心肠那么坏,不仅不让她们休息,还要她们加快耕地的速度,别耽误了播种的时候。
  她就赌气没去换短打,就穿着襦裙耕地,就算不能与太子偶遇,也能让太子看看她是多么坚韧不拔的女子。
  “好了好了,别哭了,准你们休息一炷香时间。”林福被哭得脑壳痛。
  听到有休息了,四人立刻不哭了,把农具一扔从地里出来,候在一旁的侍女一窝蜂迎上去伺候。
  而林福说休息一炷香时间就是一炷香时间,让秋夕在香炉里点了根线香。
  并吐槽:“你们这才劳动了多久,一个时辰都没有就休息了四次”。
  林嘉芩喝了甜汤回了血,又再战林福:“我的手好痛,都被磨出血泡了!而且,你自己要种麦,你自己不去耕地,只让我们耕算什么。”
  林福托着下巴悠悠闲闲说:“不懂了吧,这就是技术工和操作工的区别。有了技术,你就能脱离纯卖体力的境地。所以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又说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林嘉芩哼。
  “人丑就要多读书,没文化,真可怕。”林福也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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