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卉苗菁彩
时间:2020-09-11 08:34:01

  鉴于丫头们迟早都要放出,而年青的新媳妇要怀孕生子,红枣决定把针线也交给周嬷嬷,由她看着分配。
  锦书本以为红枣会安排其他丫头接手自己的活计,没想红枣会把活派给周嬷嬷。锦书明白红枣这是变相的给自己留位置的意思,心里自是感激,不免又磕头谢了一回。
  明白知道自己还能回来,锦书对于自己的前途便不似先前那么茫然伤感了,而似彩画芙蓉等大丫头见状也都有了主心骨——大奶奶念旧。但凡伺候好了大奶奶,即便嫁人也还能回来继续当差。
  比起嫁人,还是留在红枣身边更让她们觉得心安。
  周嬷嬷的单子也没有漫天要价。她拟了个二十两的置家和四十两的娶亲清单。红枣到手后过了一眼便让碧苔把单子拿给了陆虎。
  陆虎看到清单一共要六十两也没当回事,毕竟这两年他拿回家的钱早已过了百两,而他娘也说这些钱都攒着给他娶媳妇用。
  陆虎没想他跟他爹娘刚一张口,他爹陆大田还没说话呢,他娘米氏已然尖叫了起来:“什么丫头,她*是金子的打的不成,竟要这许多钱?”
  陆虎……
  陆大田也道:“虎啊,小姐给你指丫头,就没赏你安家银吗?小姐赏你多少,你便就照着这钱办。”
  “我听说谢家给的这钱也不少了,都有好几十两呢!”
  陆虎老实道:“小姐并没赏我银子!”
  “啥?”陆大田和米氏双双惊了:“怎么会?”
  “还是你办砸了差事?”
  “没有,没有,”陆虎赶紧辩白道:“前几天我刚从府城回来,小姐还说我路上辛苦,让碧苔拿了两串钱给我。”
  “钱呢?”米氏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虎老实道:“这回家来的急,我忘拿了!”
  米氏急道:“这也能忘?你现跟人合住,这人多手杂的,丢了可怎么好!”
  米氏穷怕了,一个钱看得有天大。
  先前米氏这样讲的时候,陆虎都没当一回事,但今天陆虎却觉得他娘的话特别刺耳——他跟张乙和田树林一个屋,日常都相处得极好,而且每人都有自己的箱子,箱子都有锁。
  他们一起住了三年,从没人丢过东西。
  不过陆虎啥也没说,他觉得他说了他娘也会有其他的话等着他。
  米氏看陆虎不说话,又叮嘱道:“那你下回一定记得把钱拿家来。”
  陆虎至此方道:“爹,娘,小姐还说成亲我手里不能没有钱,不能让我媳妇喝西北风,以后得每月给我媳妇家用。”
  “啥?”陆大田夫妇双双震惊了:“小姐还管这些事?”
  陆虎点头道:“以前没管,今儿才管的。”
  米氏舍不得掏钱,便道:“虎啊,小姐既然给你指的是她的丫头,那必也是有月钱的。你们婚后,吃穿还都是谢家的,要什么家用啊?”
  陆大田拍板道:“这样吧,虎啊,往后你媳妇的月钱就你们自己留着,你只把你的那份送家来好了。”
  米氏不满意男人的安排,又问道:“虎啊,小姐给你指的丫头是一两的还是五百钱的?若是一两的,你便再送一半家来。你们还年轻,不知节省。还是娘来替你们存着。”
  陆虎无奈解释道:“爹,娘,所有丫头成亲前都会放出来,而我娶亲后也不能再在内院住。”
  米氏不信:“虎啊,你可是小姐的陪房,你媳妇就是小姐的陪房媳妇。我听说谢家的陪房和陪房媳妇可都是大管事,个个穿金戴银不说,家里还都使奴唤婢。”
  “虎啊,你看我跟你爹现都还在地里苦着呢,你可不能不孝,叫你媳妇的日子越过我和你爹去!”
  陆虎忽然间便明白了红枣让他家来要钱的意思,然后便觉得绝望——小姐看出来了,他跟他爹娘要不到钱,他往后没钱养媳妇。
  但他娘的话也没差,儿媳妇的日子如何能越过婆婆?
  左右为难之际,陆虎看到周嬷嬷写的那张单子,不由地恶向胆边生——既然一切是非都是因婚事而起,那这婚他不结了。
  陆虎忽然伸手撕扯清单,嘴里咬牙恨道:“这婚我不结了!”
  米氏也不满意红枣对儿子婚事的指手画脚,觉得她多管闲事,但她畏惧红枣,胆怯问道:“虎啊,你这么干,小姐能答应?”
  “大不了,”陆虎咬牙道:“我依旧家来种地。”
  “啪!”闻言陆大田一个嘴巴抽陆虎脸上:“胡说什么呢?你以为你还能回来?”
  “你敢打小姐的脸,老爷一准卖了我们全家!”
  陆大田虽然也爱财如命,掏钱如割肉,但他脑子还是明白的,知道他现在的好日子完全依托于主家,如果被卖,就一切全没了。
  “拿钱,”陆大田和米氏道:“拿六十两给虎,往后虎的钱,给他媳妇留一半!”
 
 
第342章 一个巴掌印(腊月二十六)
  看到陆虎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和拿回来的六十两银,本不想再多言语的红枣冷笑出声:“陆虎,你爹娘是不是对我指的这桩婚事有意见?”
  家有成年的儿子,红枣实在生陆虎父母的气:而且还拿走了儿子所有的钱,结果对于儿子婚事要用的东西却一样也不预备。
  现见她开口,眼见躲不过去了方才勉强掏了六十两,一分没多不说还要甩脸子给她瞧——这是人干事?
  幸而她前世看多了网友的吐槽贴,临时起意多问了一句。
  不然可是坑苦了锦书?
  看陆虎跪倒在地,并不辩白。红枣点头又道:“陆虎,你这就去告诉你爹娘,就说我的话,这天上飞的鸟生蛋前还知道衔泥做个窝呢,这七尺男儿,娶妻生子,如何能不置备个像样的家?”
  “别跟我提他们以前如何如何,他们若是着实觉得以前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那我便送他们去过以前的日子!”
  陆虎头磕地上更不敢出声了。
  红枣着实看不上这样的陆虎,冷然道:“陆虎,你不肯去是吧?那我这儿也不用你跪着,你下去!”
  陆虎如何能走。他趴地上砰砰磕头。
  红枣实在烦了他,唤人道:“晓喜、晓乐,把他拖下去!”
  这是红枣头一回撂脸,程晓喜和程晓乐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拖人。
  陆虎身块大,一时瘫赖地上不走只程氏兄弟两个人还真拖不动。显荣见状,便和振理上前帮了一把。
  作为总管,显荣怕是比陆虎自己还清楚他的收入。
  陆虎平时连草纸都是公中的,并不花钱。他不是掏不出六十两来娶媳妇的人,而事实上陆虎也确是拿回了六十两现银。
  有钱却不肯掏,等不得不掏,便来这么一出,显荣气愤地想:陆虎他爹娘不懂事,他自己也不懂事吗?
  带着这个幌子回来,这不是明晃晃打大奶奶和他姐的脸吗?
  显荣简直要给陆虎一家子给气炸了。
  陆虎挣不过被拖出了正房,丢回了自己屋。
  刚从庄子回来的田树林看到陆虎的模样颇为吃惊。他左右看看,便跟程晓喜等出了屋。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田树林不觉叹了一口气,陆虎是个老实人,就是有时候也太老实了。
  听爹娘的话没错,但得分情形。陆虎爹娘日常在桂庄,根本不了解府里的情况。陆虎若只管听他们的,可是倚了草鞋戳了脚——误事?
  田树林回屋拧了个毛巾把子给陆虎道:“虎哥,你擦把脸,然后赶紧家去传了话再回来跟大奶奶磕头赔罪吧!”
  陆虎抱头痛苦道:“树林,你根本不知道大奶奶让我传什么话。”
  田树林道:“虎哥,我虽是刚没在场,但我知道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得先尽忠。”
  “忠孝忠孝,自古都是先尽忠,后尽孝。”
  田树林知道陆虎脑袋整,听不了太多的道理,便就只讲忠孝。
  事实上陆虎觉得陆虎一家对娶亲这件事一点也不上心。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会有指婚,陆虎结婚要用的东西,不管是他爹娘还是他自己早就该预备起来了。
  但凡今天陆虎在前之外能拿两床新被、两匹红布或者两样首饰回来,大奶奶都不会这样生气——任谁,田树林想:别说大奶奶还是个主子了,都不愿意做俗话里“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个太监!
  陆虎听田树林这么一说,终于在进退两难中找到了方向,然后对照了自己今天的行事当即便出了一头冷汗——他为了他爹娘竟是连主子都不要了。
  田树林看陆虎面有悔意,方才试探劝道:“虎哥,你可别怪我多嘴。似今儿大爷大奶奶亲自指亲这样的好事儿若是落在我身上,我只怕乐也乐死了——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不用大奶奶提,我必是要倾力将事情办得好看才是,哪里还能等大奶奶亲自来问钱物的事呢?”
  “成亲后也必然要让媳妇吃好穿好,不能比府里其他人家差,如此方是身为大奶奶陪房该有的体面。”
  “虎哥,咱们做下人的,不说给大奶奶挣脸,但也不能给大奶奶丢人不是?”
  陆虎懊悔:“树林,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
  田树林:“那你还不赶紧家去一趟,难不成真等大奶奶来撵?”
  看儿子又跑回来,而且还是一副鼻青脸肿双目红肿明显哭过的模样,陆大田和米氏都很唬了一跳。
  “虎啊,”米氏似是怕人知道的一样悄声问道:“你这是咋了?”
  陆大田虽没出声,但眼光也落在了儿子身上。
  陆虎鼓起勇气道:“爹,娘,小姐让我家来说给您二老知道。”
  “小姐说这天上的鸟生蛋前都还要筑巢做窝,这地上的人娶媳妇就得花钱置家。”
  陆大田和米氏互看一眼,陆大田赶紧答应道:“哎!”
  陆虎又道:“小姐还说过去娶媳妇不花钱的事都不要再提了,谁提她就让谁回去过先前的日子。”
  对着爹娘,陆虎虽然已尽可能把话说得婉转,陆大田和米氏还是听出了红枣的怒气。
  “虎啊,”陆大田胆怯地问:“小姐是不是不高兴了?”
  “可这钱咱们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吗?”
  陆虎心说这哪里是钱的事?
  不过这些话告诉他爹娘没用,没得吓死他们。
  陆虎勉强笑道:“爹,娘,那我先回去了。”
  陆虎回到明霞院西院,看到厨房人已送了食盒来,知道里面传了饭,不敢惊动,只在廊下跪着。
  让人把陆虎拖出去后,红枣也陷入了犹豫。
  红枣觉得实不该把锦书嫁给陆虎——除了双方家庭差距太大外,关键还是陆虎根本不会疼人。
  下意识地看一样对面炕上盘腿用功的谢尚,红枣无奈揉额:陆虎人品不差,但没家教实在是硬伤。这对比谢尚三年前,才十一岁就知道结亲得给女方写情诗送面脂、香油、首饰头面以及时不是时做首歪诗来说实在是差太远了。
  真正是俗话说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有了陆虎做参照,红枣忽然发现谢尚动不动就尬念一首情诗的毛病竟也有些可取之处了。
  起码谢尚知道婚前婚后都得好好经营夫妻关系,而不是跟个傻子一样等天上掉馅饼。
  “大爷,”红枣犹豫着想跟谢尚商量陆虎和锦书的事。
  谢尚却头也不抬地提醒道:“红枣,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红枣闻言一怔,便听谢尚问道:“你真打算撵了陆虎?”
  谢尚不在乎陆虎,但却不希望红枣懊悔,毕竟红枣可不是个狠心的人,午晌听说锦书要出去,竟是连面都不敢见。
  谢尚倒是不介意红枣偶尔的软弱,毕竟红枣是个女人,有妇人之慈是难免的。
  何况这家还有他呢!
  至此红枣方才冷静下来,然后便发现若是不把锦书嫁给陆虎,陆虎势必就待不下去了——经了今天的事,谢尚的小厮显荣必是恨死陆虎了,而她的小厮,若是有人,比如田树林娶了锦书,那必是也不待见陆虎。
  此外这年头还推崇狗屁的从一而终,她若是反悔了锦书的婚事也不知道又会招来什么意外——越想越狗血,红枣不觉叹了口气,心说难不成她真要把陆虎给撵走吗?
  事实上陆虎除了不是锦书的良配外,其他也并没有大错。如此一棒子打死,似乎也有些残酷。
  可知错能改,陆虎又真的能改好吗?
  听到红枣的叹息,谢尚撩了撩眼皮——他就知道红枣心慈面软,真到动真格的时候狠不下心。
  晚饭后去上房请安,红枣看到廊下跪着的陆虎,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雪褂子,抬头看了看天——似是问天要怎么办?
  谢尚见状上前握住红枣的手轻声道:“我替你管教吧!”
  红枣:?
  谢尚已然吩咐道:“显荣,带下去打二十板子。”
  闻言红枣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体罚,不,私刑,这在前世社会可是法律明令禁止的。
  再想起板子打在皮肉上的疼痛,红枣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身边人的颤抖,谢尚不自觉地挑起了嘴角——他就知道这事还是非得他来收尾。
  “别担心,”谢尚安慰红枣:“只是给他长点记性而已!”
  红枣犹豫道:“大爷,能不能换个法子?”
  谢尚轻笑道:“红枣,俗话说‘上等人,不教成人;中等人,教成人;下等人,教不成人’。道理你不是没有讲过,可惜他听不进。”
  “由此便只能打教了。等打出敬畏心来再让人教他道理,倒是更容易懂——要不,俗话怎么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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