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细水长流——卉苗菁彩
时间:2020-09-11 08:34:01

  鸡蛋里挑骨头地给红枣的序改了两处行文,然后又给加了五个典,谢尚过足了人师瘾后方才点头道:“如此,倒也罢了!”
  红枣依言改了序后拿给陆虎刻印不提。
 
 
第385章 不要掉马(十一月初六)
  是夜回到五福院书房谢尚问显荣道:“似你姐都写文出书了,你有什么想法?”
  眼见媳妇的丫头都写文出书,谢尚自觉自己的小厮也不能落于人后——明明他小厮的才学比丫头们都强!
  显荣躬身道:“大爷,小人一心伺候大爷并不敢做非分之想!”
  谢尚不信:“真没一点想法?”
  显荣诚恳道:“大爷,小人们就想您金榜题名!”
  谢尚细想想还真是——他媳妇贤名在外,他若是科举无功,或者名次不高,搁人嘴里可就是戏本子里常说的“巧妇常伴拙夫眠”了。
  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他的当务之急还是科举,其他都是小道——他得专心用功!
  拿定主意,谢尚方才点头道:“显荣,你把我今儿早晌老太爷替我批改的文章拿来,我再瞧瞧!”
  显荣见谢尚听劝自是松了一口气——他的腿保住了!
  庄子的水窖都修好了,秋种的小麦油菜也都下了种的时候《中馈录·衣卷》的样书印好了。
  看到陆虎送来的书箱里齐崭崭的样书,锦书、芙蓉、碧苔等人不自觉地就相互间交换眼神,喜气洋洋起来——她们写的书!
  红枣见状便一人与了一本让她们检查错别字,然后她自己也拿了一本细看。
  看完一遍确认无误,红枣方拿了书来给云氏瞧看。
  云氏压根就没想到这《中馈录》竟然还有后续,诧异之下翻了一回,看到书分基础篇、提高篇和应用篇三篇,其中基础有纺织、裁剪、缝针、刺绣、编织五章,提高分春秋、夏、冬三季和常年四章,应用则是分男、女、童、学等四章。
  翻到正当季的《冬》一章,云氏看到有雪褂子、大氅、裘袍、棉袍、棉衣棉裤、绵裙、暖帽、套筒、棉手套、棉鞋、羊毛短靴、羊毛袜、羊毛围脖、羊毛衫等样式做法不算,还有冬天常用的刺绣花样——可说涵盖了一家人冬天的全部穿戴。
  想着现今整个雉水城人差不多都照着去岁的《中馈录》来安排酒席,云氏不免觉得好笑——难不成一城人又将学着自家穿衣?
  俗话说“为官三代,始知穿衣吃饭”。云氏暗想:先尚儿媳妇把自家的食谱编著成书公布于众,男人便说是教化之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现尚儿媳妇又写这一本《衣卷》教人制衣想必也是不遑多让的善举。
  “尚儿媳妇有心了。”云氏笑道:“这书你放我这儿给我慢慢看。”
  “我再拿五百两银子给你,你还跟去岁一样替我印了散人吧!”
  又散五百本?红枣心说:看来这书今年是别想在这雉水城卖钱了!
  去岁的《中馈录》搁名下六个庄子一起卖,至今也才卖出去两百本,还多是过路客商所买——若不是有府城京师两个铺子,她还真不知道要卖到哪一年才能回本。
  回屋让陆虎把《衣卷》印两千本,《食卷》也加印两千本,然后各一千本送去京师,五百本送去府城,下剩的五百本留在雉水城。
  十月二十九,红枣回桂庄送节礼。王氏告诉道:“红枣,贵雨的好日子定了,大定就在十一月初六,迎亲在腊月初六。”
  红枣点头表示知道,转又笑道:“贵雨哥结亲倒是方便,怕是那头新娘的嫁妆还没全抬出门呢,这打头的就已经到了!”
  王氏依言想了一回,忍不住笑道:“别说,还真是!”
  “对了,红枣。你知道吗?这回你爷又跟你爹说让你爹叫你桃花姑一家子来吃酒!”
  红枣呵了一声:“我爹没答应吧!”
  “当然!”王氏理所当然道,然后又告诉道:“然后你爷又让你三叔叫。”
  红枣好奇:“三叔他怎么说?”
  王氏嘲笑道:“你三叔说自古走礼都讲究有来有去。”
  “上上回你桃花姑的儿子陈宝娶亲,一家子都装聋作哑没人去,一分喜钱都没折;上回陈玉来给金凤下小定,这外甥女婿人都来面对面了,你爷和你二叔也没提给你桃花姑补一份礼的事。好了,现轮到自己家办事,就想人家来给自己做脸送礼了?呵,他是没这个脸去叫。”
  “谁想叫就谁去叫,他是不去丢这个人!”
  红枣笑:“三叔这话倒是在理,但他这么讲,我爷不生气?”
  “气啊!怎么不气?但分家了,你爷又能如何?不过骂两句罢了!”
  红枣本着吃瓜得吃全的想法又问:“还有后来吗?”
  王氏道:“后来你爷让你二叔经驿站给你姑去了一封信。”
  闻言红枣忍不住吐槽:“脸真大!我爷真觉得他一叫我姑就能来?”
  王氏冷笑:“这一准都是你奶的主意。你奶就想教人知道,你桃花姑不来娘家,不是她不教来,而是你桃花姑自己不来!”
  “总之错都是你桃花姑的!”
  “她只要叫人知道这点就行了,根本就没真想叫你桃花姑来!”
  红枣听得只想翻白眼,无奈道:“娘,你说我奶现也是有年岁的人了,身上还带着病,如何整天还作这些妖?她就不能干点正事?”
  “正事?”王氏不屑道:“你奶这一辈子干过什么正事?”
  “她知道什么叫正事?”
  红枣无言以对。
  “红枣,”王氏继续吐槽:“你都不知道。你奶还好意思当着你爹的面跟说你爷说贵雨是长孙,这婚事得办好看。一听这话你爷就跟你爹借马给贵雨结婚用。”
  “你爹不好说不,只得答应把咱家刚买的种马借给贵雨下定成亲时用!”
  生活需要仪式感,红枣暗想:李贵雨一生一次的结婚,即便只有几步路,想骑个马也无可厚非。
  但想起自己学骑马学了几年的事,红枣立关心问道:“娘,贵雨哥会骑马吗?”
  王氏一呆:“这个还真不知道!我得跟你爹提提,别到时生出事来!”
  现儿子李贵中就在学骑马,王氏知道这骑马可不容易。
  红枣点头:“不过几步路,即便不会骑马且让马夫牵着倒也罢了。贵雨哥自己一个人骑,可真得小心在意。这牲口都有脾性,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比如谢尚的马奔雷的脾气就很糟糕——只要跟其他的马一起跑,就一定要跑在最前头。
  而且这货还不肯随便给人骑——想中途换人都不成。
  搞得谢尚现在给他一众的兄弟姐妹迎亲送亲都不敢骑奔雷——这马一撒蹄子就会冲到新郎官的马前,一点也不犹豫。
  十一月初六,红枣带谢尚去老宅吃酒,送了跟给李贵富小定一样的礼物——四块红绿绸缎、两匹细布、两对银錁子荷包、两坛酒、两条火腿、两条鱼,两包喜糖和两匣子糕团等八样礼。
  对于红枣谢尚能来,李高地就已足够高兴,加上谢奕为了能跟李贵中一处玩也死皮赖脸地不请自来,李高地更是开怀得哈哈大笑,笑得窗户纸都振动得噗噗作响。
  谢家真是没拿他当外人啊,李高地如此想。
  李高地自觉人前有了面子,压根就不在乎礼物。
  于氏虽觉得礼有点少,但看礼物折算下来也有十六两之多,在一众亲戚里独一份,当着人便只说好,夸红枣有心——若是说少,会被人旧话从提先前的分家不说,还没得被人议论“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都活到这个辈分上了,可不想再留笑话给外人看。
  似郭氏和李满仓也都罢了——他们早知红枣不待见他们这房人,今儿能来就已算给脸了!
  不能妄想太多!
  独当事人李贵雨觉得特别失望——上一回金凤小定,李贵雨想:红枣可是送了整两匹的绸缎,仅这一样就值二十两了。
  今儿他大定红枣才送了四块绸缎,就值四两而已。
  红枣对他和他三叔两房人的区别看待真是太明显了!
  俗话说“善财难舍”。李贵雨自卖了一年的菜后于钱便看得极重,然后加上现在在村里教书,收入有限——一年才三十吊钱,且还要大半交给家里。
  自己一个月就只能留一吊钱,一年也才十二吊钱,还要买书零用,几乎攒不下钱。
  而且就这还是他奶疼他,和他娘说说他现在教书,若是买纸买墨还跟爹娘拿钱看着不像,所以才留下的。
  李贵雨现就指着这回办事收礼发财了——他娘说了这回的礼除了吃食,其他一应都给他做私房。
  李贵雨以为富贵如红枣怎么也得送他一份价值三四十两银子的钱物,没想结果才这么一点——李贵雨脑子里先前的种种臆想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回到冰冷的现实,李贵雨又心算了一回他大伯给的八两、三叔的四两、族长的二两、外家的二两、二爷爷的一两以及其他亲戚的二三百文礼,发现全加起来依旧只二十来两。
  统共四十两左右的银钱,李贵雨苦笑:比他预想的整少了一半。
  李贵雨原本打算拿了钱便买两套房放租,但现今看就只能买一套了。
  潘平牵来李满囤新买的种马。
  作为种马,这匹刚在桂庄落户的成年公马自是生得身高腿长,英武健壮,睥睨高庄村所有的骡驴——连谢尚见了都禁不住赞了一句:“好马!”
  李满囤闻言自是得意,好容易才咽下了冲到嘴边的“那是,值一百六十两银子呢!”
  现李满囤已经明了人前装逼得不动声色,不露底价,如此才能昭显高深莫测。
  “尚儿会相马?”李满囤背着手问得云淡风轻。
  谢尚笑道:“谈不上会相,只是喜欢……”
  李贵雨看着眼前与自己肩膀齐高的马背有些傻眼:他要怎么上去?
  李贵雨家只有牛和驴,没有马,也没有骡。隔壁的族长家虽有骡子,但李贵雨自诩念过私塾,不好似村里的野孩子一般顽皮,就从没去骑过。
  现被架到杠头上,李贵雨方才知道先前谢尚一手持缰,一脚踩镫,看似毫不费力地飞身上马动作其实挺难,起码他现就不敢当众尝试——这要是不能一脚跨坐上马或者因为上马却绷坏了衣袍,就丢大人了!
  李满囤看李贵雨对着马面有难色,不觉想起王氏的话。
  “猫儿,”李满囤叫人:“你搬个高凳去给雨大爷垫脚。”
  正与李满囤侃侃而谈的谢尚闻声愣住,心说李贵雨连马都上不去,如何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骑马?
  他不怕骑不好,遭人耻笑吗?
  正一起听谢尚讲马经的李高地也怔住了——至此李高地方想起他大孙子李贵雨别说骑马了,连家里的毛驴都未曾骑过。
  这骑马可不是好玩的,李高地想起村里骑骡摔断腿的郝里甲的小儿子,赶紧问道:“满囤,你这马性子好吗?”
  李满囤点头道:“爹,我已安排潘平替贵雨牵马。您若再不放心,我这就叫潘平把马牵走!”
  “横竖不过几步路,贵雨走着去也是一样!”
  若不是他爹开口,李满囤根本就没想借马。现知道李贵雨不会骑马,李满囤就更不想借了——李贵雨真是摔了,他爹一准地缠上他。
  李高地看着一院子的人,除了来吃酒的李家三房人,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外姓,便想到早年李玉凤在麦地里摔的那一跤。
  想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俗话,李高地咬牙道:“有人牵应该没事。”
  “这马牵都牵出来了,不骑可不好!”
  于氏瞧李满囤的这匹马与村里祝媒婆的大青骡没差,便想着祝媒婆一个年老妇人都能骑着骡子跑,可见这骑马骑骡其实不难,加上还有潘平给牵着缰绳,料想无事,就没有吭声。
  至于郝里甲的幼子骑骡摔断腿的事则被于氏选择性无视了——她大孙子贵雨,于氏心说:老成稳重,可不似郝里甲家的皮小子没个正形。
  陆猫儿搬来一张长凳摆到李贵雨面前,然后伸手给李贵雨道:“雨大爷,小人扶你上马!”
  “您踩上凳子,手拉住马鞍上的这个铁环,左脚踩镫,右脚跨,跨,跨,对,您坐稳了……”
  跟着陆猫儿的话一步一动,李贵雨总算坐上了马背。
  陆猫儿又道:“雨大爷,您还抓握着这个铁环,缰绳由安哥替您牵着,您只管坐着就行。”
  说着话陆猫儿扛起长凳——俗话说“骑虎难下”。看李贵雨上马如此费劲,陆猫儿直觉一会儿到了女方家,还少不了凳子。
  潘安也道:“雨大爷,您坐好了!”
  “驾!”潘安低喝一声牵马向前走,李贵雨“哎呦”一声,身子立跟着向前一踉跄,幸而手抓铁环抓得牢才没栽下马去。
  闻声在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说:这什么情况?这马李贵雨上不去就算了,怎么坐也坐不稳当?还跟个娘们似的叫哎呦?
  谢奕一见就问李贵中道:“贵中哥哥,你这个大哥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会骑马吗?”
  “我坐马上都不向他这样东倒西歪!”
  “对了,贵中哥哥,你会骑马吗?你坐马上不会也是这样吧?”
  “当然不会!”李贵中觉得谢奕瞧不起他,心里有些生气,但看李贵雨的模样确是丢人,便双手张开,合成喇叭形,高声叫道:“贵雨哥哥,你不要害怕!骑马的时候只要手抓紧了,然后抬头挺胸,身子坐直,不要乱动就不会掉!”
  喊完,李贵中挺着小胸脯问谢奕:“现相信我会骑马了吧?”
  谢奕没词了——他也就只会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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