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本本子里,又有些什么秘密?
廖斐抿紧嘴唇,颇为期待地翻起本子的封面。
……然后她发现,她翻不开。
“?怎么回事?这是技能吗?”
廖斐加大力度,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后,彻底懵了。
这本子就像个石头一样,根本没法翻开!
付思远走上来,看向廖斐手中的本子,轻轻歪了歪头。
廖斐瞟他一眼,心中一动,将本子递给了他:“你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吗?”
付思远没回答,只是接过本子,很仔细地用手抚过,片刻后,才迟缓地点了点头。
“封口费。”他说道。
廖斐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那本本子上的玄机。
“这是什么?技能吗?”
“不,是那种用的东西……”付思远顿了顿,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是道具。”
他点了点本子的封皮:“只有认定的人,才能打开。”
廖斐:“怎么才算‘认定的人’?”
“一开始就绑上的人。”付思远回答道。
“……哦,这样。”廖斐望着本子上的蜻蜓纹样,陷入思索。
她说怎么平头哥放心让她去取本子,又肯定地说推迟交易吃亏的只会是他们。合着他早料定了,他们打不开这玩意儿……
不,不对。
从平头哥的角度来看,昨晚杀了红发女的,肯定是他们这边的人。他说不定以为他们早把本子拿走了,嘴上说着让自己去取,实际只是给个台阶,要他们乖乖把本子拿出来……
不过,这样一想就很有趣了。
明知他们无法打开本子,却还是要设法将本子拿回……
反而更让人好奇这本子里有些什么东西了。
“既然这东西是存放在女孩那儿的,就说明她应该也能开本子吧。”廖斐沉吟道,“能不能试着用她的尸体去开?”
卢跃一听,立刻自告奋勇要再跑一趟。付思远却摇了摇头。
“不行?”廖斐问道。
“不用。”付思远回答道,点了点笔记本的封皮,“有她的东西就行。一点点。”
这就更好办了。
廖斐当机立断,让卢跃取一点红发女的头发,自己则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研究起拿到手的半个铁框。付思远却望着那本本子,难得露出了些思索的表情。
廖斐一抬眼,注意到他神情不对,忙问道:“怎么啦?”
付思远摇了摇头,将本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个。好像见过。”
他指的是封皮上的蜻蜓图案。
“那两人的纹身也是蜻蜓。你可能是见过那个?”
廖斐试着给出回答道,付思远的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廖斐想了想,将半个铁框放到了一边。
“你是说,你以前见过这种图案?”
付思远迟疑着点点头,旋即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重要。”
他转过身去,靠着墙壁坐下,又一次拿出那朵纸币玫瑰看起来。看上去似乎是已经放弃思考了。
廖斐望着他,心中的疑惑却是被撩了起来。
她想起那个其实很要紧,但自己却从未去细想的问题——
那个玩家版的杨灯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说见过这个图案……难道说这个蜻蜓纹样,和他的过去也有什么牵连吗?
“算了……这事有空再说。”
廖斐思索片刻,拍了拍额头,决定还是先专注眼前的事。
不管怎样,先活着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可以慢慢打算……
就在此时,卢跃又一次穿墙回来了。手中还捏着几根发丝。
那些发丝的下半截,好多都已被烧焦卷曲。廖斐简直不敢想,红发女现在的尸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她按着付思远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持着发丝的两端,将其探入了本子的封皮之下,向上一抬——原本死掰都掰不起的封面,却轻而易举地被那几根头发丝抬了起来。
廖斐心中一喜,顺势翻开了笔记本,再往后翻,就没什么阻碍了。
不过其实也没啥必要往后翻。
最关键的基本都在第一页了。
廖斐细细读着写在上面的文字,轻轻哇哦了一声。
“等我通关了,一定要给那小哥包个大红包。”
她喃喃着,眼睛都亮了。
“这份大礼……也太让人惊喜了吧。”
第23章 (入V一更)
地点:让先生的古堡·一楼大厅
时间:游戏时间第二日·第二次铃声响过之后
乔星河与平头哥分坐在大厅餐桌的两边, 正在一同核对两人刚刚定下的协议。
根据协议, 乔星河要将廖斐拿回的黑皮笔记本交回。而作为回报, 平头哥需要交出一条能在当前副本使用的、切实有用的道具线索。且这条线索不能为乔星河一方已知的内容。
再三读过协议, 确认无误后,乔星河拿出自己的ID笔,与平头哥分别签名。之后便将那本黑皮笔记本拿了出来, 同一时间,平头哥也拿出了一张纸条。
交换、检查、离席,一场交易很快便宣告结束。
乔星河转过身去,默念着纸条上的内容,身后传来平头哥走上楼梯的声音。
——【爱便是永恒的吗?暗处窥伺的目光,我嗅见死神的降临。】
乔星河眼神一闪,将纸条握在掌心, 转头往上一看,确认平头哥走远后, 方回到自己一方的走廊。
反手将走廊入口处的门关上,他抬眼看向早就等在此处的几人, 呼出口气。
“他给的是最后一句。”
他说着,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廖斐凑上来, 看了看那张纸条, 笑了起来:“他倒是没耍什么花招。”
说完,她也拿出了一张纸条。不过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却远比平头哥所给的要多得多。
——【请将你的拇指向上, 还我一丝生机。
请莫遮挡我的阳光, 让我好好地活着,不问死期。
若他们判我流放,我便判他们禁于高墙之内。
若太早困进坟墓之中,又何必计较太晚获得爱情。
爱便是永恒的吗?暗处窥伺的目光,我嗅见死神降临。】
这些,就是刚才她趁着暂休铃结束前,从平头哥的笔记本上摘下的内容。
因为已经通过《囚犯放风》拿到了半个铁框,而那幅画的高墙特征,又恰好和这段话的第三句对应……
所以廖斐在看到这段内容后很快就猜出来,这就是这个副本的道具所藏提示。
是以她特地赶在交易之前,将它完整地抄了下来。
而乔星河他们,尚不知那半个铁框的事,所以对这段内容的作用,一开始还有些存疑。
但现在,平头哥主动交出的这条线索,已经证实了廖斐的推断——
因为协议与玩家ID笔的约束,他只能交出有用的道具线索。既然他给出的这句话能用来寻找道具,那这一整段的作用,可想而知。
“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那里会有这么完整的线索?”
高钟望着廖斐拿出的纸片,面露犹疑:“入场的时候,我是比他们先到的。并没有见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操作。”
另一个可疑的时间点就是在二三楼走廊刚刚开放的时候。当时平头哥和红发女是先他们一步上楼的。但那个时候,廖斐已经让卢跃暗中关注他们了,如果他们有发现什么,不会瞒过卢跃的眼睛。
然而事实是,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找“复活卡”了,所以这些线索出现的时间,必然在楼上走廊开放之前。
“两种可能。一种是线索藏在了他们其中一人的房间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也该有一份,只是我们没发现。”廖斐耸了耸肩,“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份线索,是他们从外面带进来的……”
在廖斐看来,第二种更有可能。因为她翻过那本黑皮笔记本。除开第一页的线索外,后面还有不少关于油画名作的笔记。所以她更倾向于,他们是有备而来。
至于为什么有备而来还能玩成这副德行……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认真备考却不幸完美避开所有考点的人,廖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意思是,他们作弊了?”对此,高钟很是难以置信,“还能这样的吗?”
“不好说。说不定人家有什么手段。”廖斐倒是不太在乎这个问题,“不过管他呢。反正这线索现在是我们的了。来,大家一起想想吧。”
她将纸片递到三人中间,撇了撇嘴。
“这上面的句子,拆开我都认识,连起来就读得云里雾里了。这是诗吗?还是别的什么特殊体裁?”
“……我觉得,也未必要连起来读吧。”高钟研究着纸上的文字,面露思索。
“你看,对面只给了我们最后一句话。如果那句话只能对应一个道具的话,那这里的每一句话,都该是一条独立的提示才对。只是有些句式和关键词重复了,才让人忍不住连着上下文一起推敲。”
高钟说着,摸了摸下巴。
“我能看出来第二句、第三句是和一个哲学家有关,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明白了。”
廖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所理解的程度和高钟也差不多——
古希腊哲学家第欧根尼,这人她在大学的哲学课上学到过,稍有了解。因此在看到第二和第三句时,也很快就联系到了他。
据说第欧根尼曾当面呛过亚历山大大帝,在对方来拜访时,直接让他闪到一边去,不要挡着他晒太阳。此外,“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亦是他留下的名言。
至于第三句,“若他们判我流放,我便判他们禁于高墙之内”,也是出自他的名言。原话是,他们判我流放,我判决他们禁于城邦之内。
乔星河偏了偏头,认真回忆了起来:“第欧根尼的话,关于他的油画,我曾在楼上看到过两三幅。下次可以重点调查这些看看。”
“不用下次,既然确定了方向,等等趁着铃响,直接让付思远和卢跃把所有的第欧根尼全都搬回来就是。放到房间里,慢慢研究。”
廖斐挥挥手,语气随意得像是个土财主。
走廊里那么多画,全搬回来不现实,但如果只有那么几幅的话,偷偷摘回来总是可以的。
乔星河诧异地看她一眼,一时也闹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了想,他又道:“至于第四句,‘若太早困进坟墓之中,又何必计较太晚获得爱情’。我认为也和第欧根尼有关。你们知道他对于婚姻的看法吗?”
“‘年轻时太早,年老时太晚。’”高钟接口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了然。
高钟那句话,正是第欧根尼对“何时结婚合适”这一问题的回答。
“不过就算不从这方面解,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吧。”
廖斐却是觉得他们有些牵强附会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是老生常谈。”
不论如何,这句话对应的油画主题,很可能与结婚,或是婚礼有关,这点是可以先记上的了。
高钟想了想,却又困惑了:“但这句话指向的道具又该是什么?‘复活’、‘防御’、‘伤害’,感觉没一个能对应的。”
廖斐:……
她心里倒是清楚,这句话,连同上面那句“高墙”,指向的都是用来困住让先生的铁画框。
但现在不是透露这些的时机。她只能将话题再度引向另外三句话。
“相比起来,第一句话的指向倒是很明显了。‘还我一丝生机’,指的应该就是平头哥所说的‘复活卡’。”
廖斐说着,撇了撇嘴:“但为什么要‘拇指向上’?是点赞的意思吗?”
“这个指的应该是杰罗姆的《角斗士》,那幅画也叫做《大拇指向下》。”
乔星河解释道:“古罗马角斗场有规定,如果观众大拇指向下,战胜者就是杀死战败者;反之,他就会饶恕战败者。”
顿了顿,他皱起了眉:“但这幅画我目前还没有看到过。很可能是在三楼走廊的某一个地方……”
因为每次探索的时间都很有限,他们行动时又不敢太过分散,是以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刚扫完二楼的作品而已。
“要不下次还是分头行动吧?”乔星河建议道,“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别别。”廖斐立刻道,“我们现在人头和对面已经拉平了,为了再次拉开差距,对面很有可能会采取些行动,万一被单抓就不合算了。”
廖斐说着,略一停顿。
“而且别忘了,还有让先生。”
红发女的死,平头哥坚持认为是他们所为。但廖斐这边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如果这次死亡真是“额外”的话,那么下手的,只可能是让先生。
“再说了,之前效率低,是因为不知道线索,只能广撒网。现在指向明确了,找起来应该就会快些了。”
“……也是。”乔星河思索着看了廖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与同伴成功达成共识,廖斐再次看向手中的纸条,深深地呼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