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期限——织朱
时间:2020-09-23 08:02:38

  “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不能有真心了吗?”沈以丹语气随意。
  岳谅认真:“你这是歧视。”
  “苏文成”看看他们,再看看“邢阳”,惊呆了。
  沈以丹挽起岳谅的胳膊,几公分的身高差令他舒舒服服地将脸靠在岳谅的肩膀上,带着她转身投入玫瑰的海洋。“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时间还很充裕,大家尽情享受浪漫吧~”
  另外两对看看“苏文成”和“邢阳”这对,欢快地并肩离去。
  “邢阳”看着呆滞在原地的“苏文成”,回神眨了一下眼睛,“能完成任务就好,不是吗?”
  “苏文成”望着其他六人的背影,露出困扰的神情。
  能完成任务固然好,但这样一对一在一起谁都能完成任务的局面,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呀。
  白玫瑰花瓣被一把攥下,一片一片扔在地上,一脚一脚碾碎。
  “邢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摘好花后来找我”,便独自离去。
  一阵微风吹起,“苏文成”身后的白玫瑰微微晃动,花香跌宕,似浅还深。
  四下无人,沈以丹松开了岳谅的胳膊,抱怨:“这具身体还真是矮。”
  作为四个女孩中最矮的存在,曾以丹刚过一米六的身高被嫌弃就成了理所当然。
  “她的身高在平均线上。”岳谅是个厚道人。
  沈当归嗤笑:“这种平均线没有任何价值。”
  “你的抱怨也没有任何价值。”岳谅看着身侧红到极致的玫瑰,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摘给你。”
  “有选择?”
  “真心玫瑰,自然有。”岳谅想了想补充一句,“时间充足,我会尽力。”
  沈当归瞥了她一眼,目光放远。
  “那你就去找找,也许有黑玫瑰。”
  岳谅点头,朝前走去。
  “岳小姐。”
  岳谅顿住脚步,回过头,红玫瑰前曾以丹的脸顶着沈当归式漫不经心的神韵以及什么都没有的眼睛,微微一笑。
  “注意安全。”
  岳谅回头,笔直地继续向前。
  “不用提醒。”
  满园艳色,岳谅经过一丛丛的白,一丛丛的粉,一丛丛的红,远方“曾以丹”的身影没入花丛,不见踪影。
  脚下小径通向无限远,岳谅在一丛艳色浓郁泛黑的红玫瑰前停下来,伸出细白的手指,掐向其中一个枝头。
  那两个大人时不时会买花回家,在他们的熏陶下她对这种千娇百媚的小东西也还算喜欢,各种各样的花朵里相对中意的就是红玫瑰。
  这个红玫瑰指的是颜色为红的玫瑰,具体是什么品种她并不清楚,只要是红的她就会多看两眼,甚至停下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摸摸它们柔软的花瓣。
  红色的好看,热烈张扬。
  人总是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她也一样。
  避不开的刺扎破手指,岳谅眉头一皱,就将它倔强的枝条用力掰折下来。只要力量足够,玫瑰花的那点刺就不堪一击。
  摘下花后她重新上路,心中的念头转了转,开始思索沈当归为什么想要黑玫瑰。
  是因为特殊,还是纯粹的……想找茬。
  阳光温柔,轻盈地落在她的发顶,长而柔软的头发散发着浅棕的色泽,两缕调皮的发丝蹭在颊畔,风一吹,被她伸手拨开。
  这里的时光越好,之后要面对的东西就越残酷,她放松不了,也沉浸不进去。
  一条路走了半个小时,远看一片黯淡的玫瑰丛近在眼前。
  严格来说这还不能算岳谅心目中所想像的黑玫瑰,花瓣不是纯粹的黑色,红色的痕迹依然存在,只是红到发黑而已。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所谓的黑玫瑰。
  她放下了手里浓艳的红色,正要去采摘眼前最新鲜到花朵,一阵轻微的细响自身后传来,她转身看着来人,没有惊慌,眼底一片沉静。
  “苏文成”讶异她的敏锐,伸出的两只手停在半空中,在她冷漠的视线里笑道:“我还想吓一吓你的。”
  他说着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
  “有事吗?”
  “当然有。”“苏文成”笑起来,“我要找每一个人多说说话,好判断谁是谁呀。”
  岳谅看着他,问:“那你觉得我是谁?”
  她侧着身体,一面看他,一面用余光瞄准了一枝玫瑰,食指和拇指用力,眉头都没蹙一下利落地将花枝折下,紧接着又是第二朵,第三朵。
  “苏文成”看着她利落的姿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觉得你是排在前面的人。”
  “嗯,继续。”
  第四朵,第五朵。
  “……你好像有点粗鲁。”
  第六朵,第七朵。
  一把带刺带叶带玫瑰的花枝被岳谅拢起来握在左手,右手指尖已然模糊一片,血肉纠缠着继续朝着第八朵伸出,她的声音里似乎有疑惑:“是吗?”
  “苏文成”右脚转向,话锋一转:“其实我是在找我的搭档,我刚才和他失散了,你有看到‘邢阳’吗?”
  岳谅停下动作,盯着他的脸摇头。
  “这条路我走在最前面,你找错了路。”
  “苏文成”被她沉静的视线盯得略微发慌,他扯了扯嘴角:“哦,那可能是我走错了。”
  岳谅点头,随后发出邀请,“黑玫瑰很难得,不如你也选这个送给邢阳,我们一起?”
  “……不了。”“苏文成”摆摆手,左脚配合已经转向的右脚将整个人转过去,快步原路返回,“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玫瑰,我先走了。”
  强作镇定走了七八米远,他回头看了一眼,花丛前的女人面无表情,穿在花茎中的手一用力,花丛颤动,又一支玫瑰被粗暴折下,然后朝自己看了过来。
  “苏文成”握紧汗津津的手心,才强压下慌张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地逃走。
  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千挑万选去撞了块铁板!
  来人消失,岳谅立即放下手里的花,捧住鲜血淋漓的大拇指和食指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好几口气。
  好疼。
  在地上蹲了足有五分钟才重新站起来,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又痛又痒,十分难受。
  她将一口气折下来的十二朵小心整理好,抱在怀里往回走。
  这个“苏文成”刚才是想动手的,伸出两只手是要掐她的脖子置她于死地,这样就少了一个可能猜出他身份的人,还可以拿走她身上的卡片,把别人的底牌变成自己的底牌。
  朱岷的名字在她心头一划而过,直接被排除。
  不可能是朱岷,如果是朱岷他刚才一定会动手,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吓退。那么会动手的人就只剩下两个,曾以丹和殷绣锦。
  曾以丹已经明确和他们联合,做这种事对她来说风险明显大过好处,她不是傻瓜,所以也不应该是她。
  那就只剩下殷绣锦了。
  按照她的表现,恐怕还是第一次独自动手,不熟练的地方太多,才会就这么慌里慌张离开。
  视野前方出现两个人,从一个岔路中走出来,一高一矮,都抱着花束。
  其中一个再看到她时,卖力地挥起右手。
  岳谅走近,发现是“朱岷”和“殷绣锦”,朝她挥手的正是“朱岷”。
  按照她之前的推测,既然“苏文成”是殷绣锦,那么“朱岷”不是苏文成就是邢阳,而看他刚才挥手的架势,是邢阳的可能性较大。
  “你们怎么在一起?”
  岳谅看着这对组合,微微疑惑。
  “殷绣锦”有些无语地解释:“我也是刚刚和他碰到,我这边是分开摘花的,他说想给我一个惊喜……”
  “而我。”“朱岷”笑道,“跟一个只想给我这副躯壳献真心了结遗憾的已死之人组队,在她献完真心之后就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殷绣锦”撇嘴:“如果你是朱岷本人,让于暖离开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后你就可以用这副说辞来让大家都相信你不是朱岷,从而脱身。”
  “朱岷”:“……”
  岳谅盯着“殷绣锦”的微表情看了三秒,开口就是一声惊雷:“曾以丹?”
  “殷绣锦”整张脸都因为惊慌扭曲起来,她快速地环顾四周后,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是啊被你发现了,你想怎么样?”
  将她真实无比的慌乱看在眼里的“朱岷”眨眨眼睛。
  岳谅转向他,再开口:“邢阳?”
  “殷绣锦”瞬间撇头,“朱岷”继续将眼睛眨了又眨,“你是……”
  岳谅颔首:“本人。”
  “殷绣锦”腿一软,差点摔倒,抱着花的手用力的压在胸口,狠狠抽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朱岷”拢了拢怀里的花,语气轻松下来,问:“那曾以丹就是兄弟了吧?”
  “嗯。”
  曾绣锦赶紧记下答案,这样下来她就知道四个人的身份了,就算被剩下那三个人全部猜中,她也可以得一分,已经稳稳地活下来了!
  “其他人~”邢岷给岳谅使了个眼色,“说说嘛~”
  岳谅摇头,又想了想,没直接说自己的猜测,只道:“这一轮有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你们都注意一下。”
  曾绣锦现在很放松,道:“我只要活下来就好了,现在分数已经够了,我就知足了。“
  岳谅看向邢岷,吐出两个字:“未必。”
  邢阳皱了皱鼻子,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简单点头:“我会注意的。”
  “嗯,我先走。”
  她抱着花绕过两人,率先返回。
  曾绣锦不解地看向邢岷,问:“她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我这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吧?为什么要说这些让人紧张的话?”
  邢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庆幸沈当归接你单子的时候带上了她,也应该庆幸她这么认真地说了一通在你口中没有必要光让人紧张的话。”
  曾绣锦咬唇:“……我不懂。”
  “说得多,才证明她有认真地在执行交易,考虑你的生死。你要知道,对于我们三个来说,只要这一轮完成任务就怎么都死不掉,会因为猜错而死的人,只有你。”
  “可是,你们三个再加一个于暖,你们不会选我,于暖也不会选我,我至少是能拿到一分的。”
  邢岷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傻孩子道:“所以答案很明显了,她在怀疑于暖的身份啊。”
  曾绣锦懵了:“于暖的身份……”
  “不想跟你说了,你好傻啊。”邢岷不耐烦了,“总而言之,想活着就听话,有变动我们会想办法给你暗号的,注意观察就完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岳谅已经走出上百米,怀中的黑玫瑰在阳光的照耀下冶丽近妖。
  再和沈以丹见面,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根本没挪窝,十一支红玫瑰错落有致扎成一束,就放在脚边,手上也没停,玫瑰花茎编的环现出圆润雏形。他垂着眼眸,相当有耐心地折下相对细嫩的侧芽,一点一点填补花茎间的空隙。
  “邢阳”抱着一束什么颜色都有也不止十一朵的玫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来来回回的手指赞叹:“厉害。”
  说的却不是他编花环的手艺,而是他没怎么受伤的手指。
  这么尖利的刺,能做到完全不流血得是天大的本事吧。
  “不难。”他随手又掐了两个花苞下来,插在碧绿的花茎上,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花环,岳谅也就到眼前了。
  “邢阳”眼睛一亮,注意力转移的很快,艰难空出一只手指着岳谅怀里的玫瑰道:“这个不会就是黑玫瑰吧?”
  岳谅没能笃定:“应该是。”
  “这么黑了十有八九是了。”“邢阳”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五颜六色的玫瑰,有些后悔,“我也应该再走远点的,可惜了。”
  他脸上是真切的惋惜,微微耷拉着肩膀没什么生气,人还是很放松,只是看着她怀里的黑玫瑰又多了几分遗憾感。
  “如果你跑着去,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跑,十五分钟就能到。”岳谅给他指路,后者看看花,摇摇头,“算了,我也就是没见过真品,稀罕下而已。”
  沈当归的花环上又添了三朵怒放的花朵,细嫩的侧芽又将花朵下面的花枝紧紧缠在了花环上。
  这个“邢阳”兴致盎然但不积极,一脸豁达又显颓靡,是谁?
  剩下的人,就只有朱岷、于暖和苏文成了。
  因为那一口气多折了一支的玫瑰派上了用场,岳谅随便抽了一支给他,“正巧多了一支,给你吧。”
  “邢阳”的视线从她怀里转移到她伤痕累累的手指上,再落到她没什么波澜的脸上,“你这手挺惨啊。”
  专心做花环的沈以丹抬起头来,看见了那只堪称凄惨的手。
  “毫无章法的一鼓作气。”
  岳谅瞄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的手指,实力差距过于明显,无话可说。
  “邢阳”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朵玫瑰,道谢:“我还真的挺喜欢这种颜色的,要是再黑点儿……未必有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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