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一听,后知后觉,原来剧情进展到中段了。
这天花是为了促进男女主感情而设的情节,女主不顾他人的劝阻,将性命置之度外,执意留在燕昭烈身边照顾他。这份不顾生死的情谊,无论是谁都要动容几分的,也难怪心高气傲的男主对她死心塌地。
“娘放心,女儿绝不乱跑,乖乖在府上跟旺财作伴。”
李氏想起刚才见的那只胖得几乎飞不起的鹦鹉,嘴角抽了抽,最终憋出一句,“那么大只,它是吃什么长的?”
她觉得那扁毛畜生不应该叫旺财,叫肥财才对。
琳琅笑眯眯地说,“大人剥的瓜子自带灵气,旺财吃了之后嗖嗖嗖就肥了,所以要不怎么说来着,大人的运道旺呢?”
妇人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大人公事繁忙,也亏你想得出来,要大人伺候鹦鹉,就不怕折寿哦?”见琳琅一脸无所谓,她忍不住敲了敲这糟心女儿的额头,“我的儿,你可长点心眼吧!”
琳琅捂着额头,冤枉道,“娘啊,你女儿明明长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肝,不过现在被你这么一敲,七窍堵了六窍。你可不能再敲了啊,万一这最后一窍也塞了,你女儿可就真成傻子了。”
“呸,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李氏象征性拧了拧她的嘴角,“小祖宗,求你了,快给为娘闭嘴吧,狗嘴里,啊呸呸,佛祖莫怪。”
妇人特别绝望,她只要一对上女儿这糟心货色,总是会忘了自己大家主母的风范与礼仪。李氏又瞧了眼女儿的花容月貌,笑起来特别甜,心里又宽慰了,熟练地迁怒鹦鹉。
没错,这一切绝对是那只扁毛肥财把她的女儿带坏了。
琳琅笑嘻嘻搂住李氏的胳膊,撒娇摇了摇,“老祖宗舍得女儿闭嘴么?”
她痴缠的样子着实是赏心悦目,眼尾妆上一层胭红,浅浅晕染开来。燕昭烈不经意荡过一眼,年少的气血都为之一振,他不期而然想起了那天马车的事,如同绮丽的梦境。
燕昭烈又忍不住恨起她对自己的冷漠来。
赏花会结束了,世子钦点了一盆兰花。
正是李朝云亲手种的。
一时间各种猜测乱飞,而琳琅听之任之,不做任何反应。燕昭烈原本以为能激激她的,见人这样的漠然反应,更是心灰意冷,也不热衷跟李朝云到处秀恩爱了。
歪打正着,李朝云反而对一往情深的燕昭烈产生了好感,她忘记了他掐自己脖颈的恐惧,毕竟俊美的男子总能轻易得到来自女性的原谅。
李朝云不动声色示了几回好,而对方并不上心,这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她就不信,以自己的优秀,还比不上他的小情人?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女主的呼唤,安排了一场为她量身定做的戏码。
燕昭烈在出任务的时候染上天花,还发起了高烧。燕国公对事情做了准确的预判,立马在郊外收拾了院子,准备把他隔离起来。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见着了陪坐在一边的琳琅,那纤细的身影被烛光裁剪得很秀美。
“出……去。”他费劲的,从滚烫的咽喉里生硬挤出两个字眼。
琳琅转眼看他。
“……滚出去。”
燕昭烈断断续续重复着,身上的汗淌湿了床单。见琳琅真的毫不犹豫走了,他盯着床顶的目光愈发涣散,心里不禁自嘲。
她心如蛇蝎,自己死了,恐怕会高兴吧。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可他,跟中了邪似的,还是喜欢这只歹毒的小蛇蝎。
干脆就犯贱到底——
替她一辈子守好秘密吧。
第319章 恶毒继母前女友(24)
燕昭烈被转移到了一处干净的院子。
出于谨慎考虑, 燕国公找来的人全是哑巴。此外还有两位御医, 他们此前卷入了后宫的纷争之中,原本是必死无疑的结局,最后关头被燕国公暂时保住了性命。
如果世子熬过这劫,燕国公许诺他们重回太医院当差,或是让他们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
如果世子折在了这天花之中, 国公爷虽然没说, 但御医用脚趾头想想, 也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 因此不敢怠慢, 战战兢兢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琳琅在世子爷的院子里安插了眼线, 几天之后,那眼线回报, 说哑巴队伍又多了一个年轻的新人, 是个女的。
她勾了勾唇, 让眼线继续监视。
又过了十来天,在各方队伍的精心照管下,燕昭烈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其实这是御医一贯用的谦辞,实际上燕昭烈已然痊愈, 只不过大病一场, 身子还弱了些, 需要调养, 毕竟御医希望燕国公看到的是一个活蹦乱跳、龙精虎猛的世子。
琳琅掐着时间点, 坐了马车去了那处僻静的院子。
“夫人。”一个穿着麻布、双鬓斑白的老头儿从暗处走过来, 对她行了个礼,是当初替琳琅看病的御医。
老头儿低声说,“按夫人吩咐,老头给世子的眼睛扎了布条,他绝没有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模样。”他又拿出一套衣服,“这就是这些天来她穿的衣裙了,那姑娘颇有心计,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在手上系了根红绳。”
“辛苦唐老了。”琳琅接过。
“夫人客气,没有夫人,哪有老头的今天。”他作了作揖,“老头已经支开了那匹臭驴,不消半个时辰他就会回来的,夫人请抓紧时间。等夫人走后,老头自有主意,打发走那个姑娘。”
琳琅点头,在小间里迅速换了普通人家的衣裳,又把红绳系在腕上。准备妥当之后,她走进了燕昭烈所在的房间,格局很宽阔,窗户大开,涌进清爽的春天气息。
她不动声色扫视了四周,没有异常。
世子爷还在沉睡中,泼墨般的长发散在玉枕上,光泽清幽。双眼被黑色布条蒙着,反而衬得那肤色愈发雪白,往日殷红的唇珠也暗淡了,似干涸的血迹。
琳琅站着看了他一会,小心翼翼,摸索他的床铺。手指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抖出来看,是一枚云形的小玉玦,背面刻了朝云二字。
原来真留了一手。
琳琅轻轻笑了。
不过跟她玩这些小伎俩,是没有用的。
“谁?”
室内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质问声。
琳琅动作随之一顿。
燕昭烈睡得并不踏实,很多时候是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中,无意中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显然不是御医的,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陡然清醒过来。这里的哑巴仆人听从御医的指挥,从来不会单独进他的房间,更别说离他这么近!
他立马捏住了琳琅的手腕,力劲不比从前,但也不可小觑。
琳琅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心里啧了一声,他醒的太早,她这个恶毒女配还没来得及销毁赃物。庆幸的是,他眼睛裹着黑布,没看到手心里的玉。
“你是谁?为何闯进本世子房间?”燕昭烈死死扣住了她的手,挣脱不得。
琳琅故意发出吃痛的声音。
世子爷的呼吸一窒。
他听过那人的娇喘声,这一下特别像,尤其在他梦中频繁出现。激动之下,他顾不得御医的嘱咐,下意识就想拆了眼睛上的布条。
琳琅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她眼珠一转,主动迎了上去。
“嗯……”
当那两瓣柔软如雨后春泥般湿润印在唇边时,燕昭烈的脑袋嗡了一下,仿佛被一只重锤狠狠敲碎了,让他无法思考,喉咙里由于情动而不知不觉逸出一道甜腻的呻吟。
琳琅的手按在胸口上,青年原本半坐着的身躯又被她慢慢推了下去,不自觉躺平了由她蹂躏采摘。那汹涌的情潮席卷了四肢百骸,令他变得软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的力气,握住琳琅手腕的大掌也松开了,慢慢挪移到她的腰身上,温柔揉弄着。
琳琅趁此机会,让玉玦滑入紧窄的袖中。
“啪——”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觉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翻了过去,衣裳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黑色布条落在她的颈侧,犹带着几分余温。
身上的人正眸光灼灼盯着她,此时琳琅的双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鲜艳的红色结绳。
燕昭烈恍惚想起,有一回那人搀扶他去外头走动时,他偶然碰到了这根红绳。
“你……一直陪着我么?”
琳琅穿着很寻常的衣装,又带着这条红绳,燕昭烈很自然就对号入座了。
对方别过了脸,似乎无法自然面对他眼中喷薄欲出的情意,结结巴巴地说,“也没有,我就是偶尔,来看看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做坏事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得心应手,气都不带喘的,就昧下了女主的功劳。
为了避免有人做手脚,老头儿跟那位御医商量,每次洒扫、清洗衣物、服侍世子起居的人都不一样,李朝云好几天才能换到燕昭烈的身边,这也就给了琳琅钻空子的时间。
不然她一个国公府的夫人,哪能天天往外头跑?
“偶尔也好,也好。”
燕昭烈激动得语无伦次,稀罕摸着她手腕的红绳。
他本以为对方已经完全放弃他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老天果然还是厚爱他的。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以后,也不能来了。”琳琅轻声说,“我听御医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大好,接下来只需要静养。你既然安好,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不来了?”燕昭烈大受打击。
对方稍稍有些局促,轻颤着蝶翅般的睫毛。
“来得太多的话,你、你父亲会起疑的。”
她似乎不知该如何组织话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我本以为我能守住自己的心,可那天见你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才发现有些事情是不能人为控制的。饶是如此,我也已经破了很多的例了,如今你平安无事,我总能安心了,再也不想起任何的波折。”
这话是解释她态度转变的原因,不然男主再爱她,心里始终留了一个疙瘩,怨恨她当初为什么对他置之不理,甚至把她的接近理解为另一种意图。
给男人的心口开一注血洞,然后再用她的甜蜜谎话给他们止疼,这是琳琅最擅长的手段。
“所以,你是想说,等我好了,你又要把我当成仇人?”
燕昭烈听了前半句,高兴得不知所措,等她说完后边,立刻瞪起一双漂亮的凤眸,大有她说是就咬死她的意思。
他相信了琳琅的谎,而且深信不疑。
“昭烈,你能明白这种心情么?我不愿你受到伤害,你是世子,锦绣前程,鲲鹏万里,实在是犯不着在我一个妇人这里浪费心思——”
琳琅没说完就给禁音了。
对方反客为主,单手抄起她的后脑勺,重重啃咬下去。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很快他找到了诀窍,舌尖滑滑抵进了嫣红的细缝,翻搅她柔薄的温热。一股淡淡的、周正的药草味道瞬间盈满了周身,不算难闻,反而很特殊,似提神醒脑的薄荷,清新而冷冽。
不过主人早就把提神醒脑这功效忘到九霄去了,陷入在沉沦的情火中。
双唇离开时,晶亮的银丝附在她嘴角,燕昭烈看到,又小狗似的舔干净了,耳尖红得发烫。
明明不是第一次吻她了,可心意相通的滋味是不一样的。从前他只想着掠夺肆虐,想着让她臣服求饶,哪里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温存时总害怕自己用力过度,就弄疼了人。
拥吻过后,燕昭烈十指相交,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道,“只要是你,我从不觉得浪费。”
琳琅心想,男主的确有倾倒众生的资本,这美色委实太过火了。当你被他捧在心上疼宠,那双凤眸里溢出的潋滟流光,简直能把人溺死。
“可我,可我已经嫁给了你父亲,我们是不可能的。”她微微红了眼,不敢直视他的赤诚。
这个要命的问题,燕昭烈在养病的时候想过很多次了。燕国公是严父,对他这个儿子真的不错,悉心教导,着力栽培。燕昭烈的骨子里还流淌着燕家的血,这样掠夺其妻的行径堪称恶劣。
燕昭烈觉得愧疚,可要放开她的手,他怎能心甘情愿?
他低声道,“此事,是我对不起父亲,尘埃落定之后,我会亲自向他请罪。只不过,你需要再给我几年,等我兵马强盛,方有与父亲对话的资格。他不会认为我单单是小孩心性,只为了胡闹,才同跟你在一块的。”
大病初愈的燕昭烈,看上去弱不禁风,但眼中的光亮得惊人。
终有一天,我会长成参天大树。
等你赞一声良木可栖,良人可期。
这不是可能的未来,而是必定的结局。
第320章 恶毒继母前女友(25)
燕昭烈养了半个月的病, 回府之后,众人几乎不敢辨认。(搜索小说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明明是大病, 世子爷的气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好像正处在枝繁叶茂的鼎盛时期, 无论做什么事都热情高昂,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眉间散开了郁色,重新变得光彩耀人。
灿灿得如同春华,轩然霞举, 气度斐然。
燕国公说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燕昭烈也没有反驳, 眼波只是偶尔会温柔的、隐晦的落到女主人的身上。
燕昭烈这样的改变, 使得他在士族贵女间更受欢迎, 只要他一出现,必定是一片含情脉脉。李朝云起先是欣喜, 认为对方的转变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左等右等, 始终没等到他的邀约,平静得令她有些不甘心。
现在贵女们纷纷猜测林家的姑娘最有可能成为世子妃, 世子爷跟她相谈甚欢,虽然谈得是花草的四时种植,起码是有了共同的话题,不像她们, 连话都插不进。
李朝云思前想后, 决定主动出击。
一份精美的桃花笺递到了燕昭烈的手上。
与此同时, 还夹着枚半圆玉玦。
字迹写得很娟秀,附诗一首: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燕昭烈看都没看让随从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