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不想死[穿书]——甜心菜
时间:2020-09-30 07:52:18

  生前的躯体被烧毁,她就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若非是容上搭救,她早已成了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可怜她的父亲死无葬身之地,她却忘掉前生,快活无忧的跟在他身边,成了这罪魁祸首的徒弟。
  山水说到这里时,她乌黑的发丝已然全部化作苍苍白发,衬的她殷红的唇犹如鬼魅。
  向逢瞪大了眼眸,死死的盯着她,泛白的唇瓣微微张合,像是一条被丢在岸上即将窒息的鱼儿。
  他的牙关在颤抖,犹如置身于腊月寒雪之中,心脏被冻得生疼,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难怪他每次提起此事,雪惜都总是含糊不清的转移话题。
  原来,从棺材铺救下他的人,根本就不是雪惜。
  每日清晨给他送去迎春花和肉包子的人,也不是雪惜。
  都错了,全部都错了……
  他拼命的摇着头,有一滴鲜红的泪水落下。
  当年向家惨遭灭门,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是那每天一支的迎春花,唤起了他生的渴望。
  他爱上雪惜,便是因为那积攒了三十多支的迎春花。
  可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
  这一次他就连自欺欺人都再难做到。
  因为山水说的都是对的。
  他晕倒在迎春花丛中,醒来却在一个破庙之中。
  乞丐曾告诉过他,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将他扛了进去,他一直以为那年轻姑娘是指雪惜。
  可他如何都没想到,救下他的人,就是棺材铺的小姑娘。
  明明该哭的人是山水,可山水却笑得开心。
  她伸出手臂,用掌心攥住剑身,笑容越发灿烂明媚:“山水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因为你说,山水有相逢。”
  “可我希望,山水不相逢。”
  “我愿在十八层地狱受苦轮回,只换我永生永世与你不复相见。”
  说罢,她用力攥紧剑身,毫不犹豫的将长剑从胸口拔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血窟窿里流出,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鲜血将她的嫁衣浸透,那血红色触目惊心。
  衡芜仙君再也忍不下去,他额间的青筋凸出,呼吸艰难道:“山水,我求你,你还有我,求你活下去……”
  山水望着他,眼圈微红:“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给我护身玉,是为了利用我伤害王上。”
  “你在青城山故意离开,给他机会劫走我,不过是想将计就计,演一出戏给王上看。”
  “你说要风风光光的娶我,却把我的大婚之日变成坟场。”
  “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衡芜仙君呆滞了一瞬,而后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
  一开始,他将护身玉交给山水,确实是想利用她得到元神。
  可在向逢强迫过她之后,他就发誓要好好待她,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生出过利用她的想法。
  当他们出了幻境,去到了青城山,他察觉到她频繁的灵魂出窍,他命属下偷来了天帝的往生镜,通过往生镜得知了山水的过去。
  当山水的记忆恢复,便是她死去之时。
  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于是,他按照原计划进行,想要夺取容上的元神,炼制出丹药后喂山水服下。
  谁料容上阴险狡诈,竟将元神劈开成两半,他发觉山水的精神越来越差,只好匆匆定下大婚之日,与萧玉清联手设下天罗地网,意图在昏礼上夺走容上的元神。
  衡芜仙君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急的后背布满汗水,恨不得将心剜下来给她看。
  山水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一声。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着向逢:“我早就知道你的心脏长偏了一寸,你之前喝多了告诉我的。”
  向逢僵直了身体,垂在身侧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
  她说,她知道他的心脏长偏了一寸。
  所以,她方才根本没想杀死他?
  山水死死咬住唇瓣,趁着他那一瞬间的怔愣,飞快的从他手中夺过元神,大步朝着虞蒸蒸的方向跑去。
  她对不起容上。
  这是她死前,为容上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在容上将元神交给她时,曾低声叮嘱了她几个字,他说:元神给蒸蒸。
  元神可破世间万毒,元神可救世间万物。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要她把元神给了蒸蒸,蒸蒸身上的毒便会立刻解开,再也不用受人胁迫。
  他以性命相付,她又怎能负了他的信任。
  原本正在观战的天帝,望着飞奔向虞蒸蒸的山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声的嘶吼道:“快拦住她!”
  有天兵朝着山水追去,可他们如何能追的上拼尽全力的山水。
  天帝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太阳穴处的青筋绷紧,对着下属冷声道:“拿弓箭来。”
  下属将弓箭递上去,天帝面无表情的望着奔跑的山水,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带着肃杀之气的两支箭羽,划破寂静的空气,发出阵阵嘶鸣之声。
  那锋利的箭头先后射向山水,一支箭羽飞向她的脑袋,另一支箭羽飞向她的脖颈,下手不留一丝生机。
  衡芜仙君一边低吼,一边朝着她跑去,他跑得跌跌撞撞,整个断崖都响彻着他撕声的喊叫:“山水,蹲下——”
  箭羽射飞了她的凤冠,一头华发散落而下,衬得她大红的嫁衣越发娇艳,她不避不躲,甚至丝毫不理会另一支长箭即将到来。
  在下一瞬,另一支箭擦断了她脖间的一缕白发。
  在距离虞蒸蒸还有一步之遥时,她停住了脚步。
  山水紧紧捂住被第二支箭羽割断的喉咙,喉间的呼吸断断续续,犹如漏了气的破袋子。
  熟悉的疼痛,唤回了她最熟悉的回忆。
  她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将掌心中的冰色琉光,缓缓向下压去。
  见那琉光渐渐融进虞蒸蒸的体内,山水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她缓慢的转过身去,望着向逢道:“我,我说救过你三次,第三次是在刚刚,安宁要推你下崖,我推开了你,拿……拿剑捅伤了她……”
  向逢大口的喘息着,他的胸口憋闷,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抓住,说不出的窒息感。
  她是在救他。
  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她不立刻告诉他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
  他望着山水捂在脖颈上的手掌,不断有血泪流淌而下,他痛哭流涕,鼻涕混着血水落在地上。
  向逢丢掉了自负的傲气,他双膝弯下,跪在地上,用独臂强撑着身体:“山水,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求求你……”
  他张着嘴,语序颠倒的自言自语道:“山水,师父来救你,不要怕,师父把元神抢回来,抢回来就可以救你了……”
  山水笑而不语,只是用指尖蘸着黏稠的血水,在那无名灵位上,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从未想过杀他,她想要的,是他亲手杀了她。
  或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可她清楚的感知到,他喜欢她。
  这漫长的几千年,几十万个朝夕相处的时辰,他又怎会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杀人诛心,这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至于向逢的死活,那就要交由容上来处置定夺了。
  山水放下灵牌,最后看了一眼衡芜仙君,她哭着又笑着,殷红的唇瓣轻启:“衡苏,来生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衡芜仙君终是没有追上她的脚步,她像是一只翩然起舞的血色红蝶,华发间的步摇轻颤,毅然决然的奔向断崖。
  那片红色裙角消失在眼前。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同朝着断崖跃下。
  他要去找他的新娘子。
  天这么黑,她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68章 大结局(上)
  他的眼前,是无尽的漆黑。
  黑暗无边无际,像是一片死寂的坟海,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掉。
  耳边似乎响起叫喊声,那声音如此模糊,却不断在耳边放大。
  衡苏。
  衡苏……
  是谁在叫他?
  他用力的挣扎着,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整个人像是被蜘蛛网粘住的蚊虫,连动弹一下都难。
  他的身体缓缓向上而去,充血的双眸蓦地睁开,待到他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时,他已经回到了断崖上。
  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现在跳崖,你不觉得有点晚?”
  衡芜仙君怔怔的抬起双眸,便看到虞蒸蒸冷漠的面容,她的手臂攥着他的脚腕,像是屠夫一般,将宰割好的牛羊吊起。
  她将他扔了出去:“别再妄想容上的元神,把你的命留着,届时去寻红莲寺的光头和尚陆任贾,唯有他能救活山水。”
  治愈系木灵根修士,皆善续命之术,只要有人愿意奉出性命,便可救回魂飞魄散之人。
  这段时间,陆任贾教过她不少东西,其中便包括如何为人续命。
  她不知今日是否还能活着出去,只能让衡芜仙君去找陆任贾了。
  虞蒸蒸垂下眸子,她走之前曾叮嘱过陆任贾,若是她天黑还未回去,便让他自行离开蓬莱山。
  想必此时,陆任贾已经逃回人界了。
  虽然这样想很自私,但只要找到他,衡芜仙君甘愿奉出自己的性命,山水便有救了。
  虞蒸蒸也不管衡芜仙君是不是还想寻死,她甩下那句话后,便急匆匆的朝着容上跑去。
  虽然方才她疼到失去意识,可他剥离元神之时,她却是看的清楚。
  她得把元神还给他。
  虞蒸蒸的脚步停在他身前,她蹲下了身子,将掌心覆在心口,试图剥离山水带给她的元神。
  有一只冰冷的大掌,轻轻握住了她抬起的小手,指腹摩挲两下,似乎是在感受她的温度。
  她微微一怔,眸光垂了下去,望向那只苍白的手掌。
  他的皮肤冷白,像是温润剔透的白玉,皮肤下隐隐透出淡紫色的血管,犹如蝶翼上的暗紫色花纹,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
  仿佛只要轻轻用力,指甲便能轻易的划开他的皮肤,刺破他的血管。
  “蒸蒸。”容上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抵在他的颊边,低声轻喃道:“我不疼了。”
  他不疼了。
  终于不疼了。
  这十几万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之中,东皇祭祀埋在他身后的咒文,日夜不断的折磨着他。
  他想死,可没有夺回属于他的东西之前,他又怎么能轻易死去?
  他忍耐着痛苦和黑暗将他吞噬,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都会倒在栾殿中,与那冰寒的宫殿凝结为一体。
  他的皮肤生出薄霜,脊背上却传来灼热的撕裂感,沸腾灼热的血液像是要将他撕扯成碎片。
  深入骨髓的钝痛,一阵又一阵,仿佛无边无尽。
  他会陷入深渊里,只有黑暗和冰寒将他包裹,神女和东皇三太子犹如梦魇,往日的噩梦不断浮现在眼前。
  世人皆羡他长生不死,可没人知道,他每一日都活的生不如死。
  服下龙脊髓,便犹如染上毒瘾,只有不断的吃下龙脊髓,他才能抑制住背后那该死的咒文。
  东皇祭祀埋下了对神明的诅咒,没有解法,至死方休。
  即便他夺回龙筋和龙鳞,那诅咒也不会消失。
  除非他剥离神识,抽去神力,不再是神族后裔。
  但若是如此,他与死掉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唯有死亡,才是对他真正的解脱。
  可当他遇到黑暗中的一束光,他又忍不住抓住那一丝生的渴望。
  一开始,他是极为厌恶虞蒸蒸的。
  他讨厌为爱痴狂的人,就像是神女一样,只为得到一丝怜悯的爱意,就将底线一再拉低。
  虞蒸蒸所付出的七年,在他眼里还不如那条陪伴了他七年的黑狗。
  甚至在她来到归墟山后,他还几次三番的对她动过杀心。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莫名的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许是那日在栾殿中,雷雨褪去,他醒来后,却看到蜷缩在身边的女子,嘴里念叨着骂他的梦话。
  许是那日在燕国,他一进京城,就发觉有个不安分的女子把定位镯戴在鸟腿上,试图从人界逃跑。
  仰或是,在那姻缘庙外,他看到她在同心锁上,刻下了他和虞江江的名字。
  他突然发现,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讨厌。
  他一次次的试探她,引诱她动手杀死他,引诱她夺走他的元神,引诱她为了修炼与他双修……但她都一一回绝了他。
  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是何时,他开始对她心软,明明那重明鸟蛋难得一见,可以帮他克制住身体的疼痛。
  可见她毒性发作,听到她那一声声无助的低吟,他却将鸟蛋以唇哺之,用作给她压抑毒性。
  不知是何时,他看到她和萧玉清走近,听到她和萧玉清说笑,会感觉到莫名的不快。
  这种不悦的情绪,一直压抑到她想要萧玉清帮她解媚毒,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他从未因为任何事动过怒,对他来说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他上心,但唯独对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
  他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过第二层幻境时,衡芜仙君用魔界一城与她做交易,希望她能问出他的元神所在,可她却抵住这诱人的条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后来他们到了第三层幻境,她盯着那条藏有食人鱼的河道,死活不敢过去。
  她说她怕疼,他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没有丝毫犹豫,将她扛过了那条河。
  他神力尽失,不慎触碰到她,可她什么都没有说,还帮他骗过了衡芜仙君,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从头至尾,他都从未对她抱过一丝希望。
  因为他知道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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