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王侯家(重生)——纳兰十七
时间:2020-10-01 09:16:50

  白迎霆莞尔,道:“世子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说。”
  谢嘉诩道:“王爷今日向我提出这件事,相信陛下应当知情,陛下现在尚未立后,若是迎娶我们大周的贵女,确实可以加深两国情谊,但为什么偏偏是宝意。”
  要知道大周的公主,也正值妙龄,尚未婚嫁,怎么看也不应该直接略过皇室,来问他们宁王府。
  听了他的问题,白迎霆眉目舒展,说道:“我今日在此见世子,冒昧提出求亲,陛下其实还不知情。”
  他这话一出就让谢嘉诩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就见白迎霆抬起一只手,示意自己稍安勿躁。
  白迎霆见谢嘉诩咽下话语,才接着说道:“实不相瞒,从世子随北周使团一起来到大齐之后,我就一直有此意。只是先前身体不好,缠绵病榻,所以未能成行。永泰郡主是在外漂泊了一段时间才被接回王府之中,我这个弟弟也是一样,在他回到南齐继位之前,他曾到大周游历,在那时恰好遇见过郡主,对郡主一见倾心。
  “彼时,郡主尚未归位,而我这个弟弟也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兄长存在。他们二人,可以说是真正相逢于微末,彼此相交之时没有身份附加,眼中所见只得彼此一人。惜时如此,今时亦如此,他虽受君王之位束缚,却一刻未曾忘怀。
  “南齐男子多专情,皇室尤甚,若心中认准了一人,便不会再看旁人。如今父母已逝,作为兄长,我需要为他的终身大事上心,哪怕唐突,今日也来见世子了。”
  谢嘉诩完全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还是因为宝意跟如今的景安帝相识而起,并非其他。
  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白迎霆顺势道:“儿女婚事自然是以宁王与宁王妃的意愿为准,当然,世子回去之后见了郡主,不妨问一问她可还记得我弟弟。”
  谢嘉诩沉吟片刻,确实如白迎霆所说,他的父母固然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宝意的意愿,若是真如平王所说,妹妹跟曾经到大周游历的这位新帝有情谊,那他便是想远嫁南齐,家中也会答应。何况南齐皇室,确实专情,像面前这位,还是南齐之主时,后宫之中就只有皇后一人。
  他应了一声好,说了回去会同宁王宁王妃提起这件事,并去问宝意的意愿平王便笑着起了身:“如此甚好。”
  他们这先后出来,在外停留也有一段时间了,算着时间,人应该已经来齐,宴席也当开始,他们应该回去了。
  谢嘉诩于是同白迎霆一起,朝着宫殿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在大周。那些曾经有意向妹妹求亲的人选。
  从秦小公爷开始,到四皇子萧璟,再到现在这位南齐新帝,论身份贵重,论人品相貌,一路走高。
  而且有了前面二人的铺垫,他现在都觉得,多这么一个年轻帝王也不突兀了。
  两人并肩从门外走进来,平王朝着上首走去,而谢嘉诩则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走向了北周使团的席位。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上首的年轻帝王身上,看他的方式已经从看待一国之君,变成评判自己的潜在妹夫。
  他一回到自己座位上,旁边的同僚等他入座之后便转过头来问道:“谢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嘉诩整理了一下衣服,跪坐好之后才说道:“在外头见到了平王殿下,同他交谈了几句,一时忘了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对面的座位,见到那几个姗姗来迟的东狄人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只皱了皱眉,问身旁的同僚道:“这些东狄人总算来了?我刚刚不在,他们做了什么没有?”
  “没有。”同僚低声道,“看样子是等着宴席开始之后才准备发难,我们需打起精神。”
  谢嘉诩“嗯”了一声,收回目光,又听身旁的同僚低声道:“方才平王殿下同谢大人说了什么?可是提及南齐要与我们大周结盟?”
  “这个……”谢嘉诩一愣,调转目光看向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平王,见他坐在座位上朝自己举杯,想着他们方才说的话,确实,若是妹妹嫁到南齐来,那他们南齐跟大周也差不多算是结盟了。不过谢嘉诩没有说出来,只是对同僚说道:“并不曾,只是与我偶遇,闲聊一二。”
  “哦。”同僚闻言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在上首的宝意方才看着大哥跟平王殿下一起回来,便猜到白迎霆方才从席间离去,是在外面等着大哥,要同他说话,但是却一时间想不出他有什么好跟自己的大哥说的?
  现在见白迎霆朝着自己的大哥举杯,大哥也在下方回应的样子,就看得出两人应该相谈甚欢。
  白迎霆杯中酒饮尽之后,王妃在旁为他重新斟上,白翊岚也坐在座位上抬起了一只手。
  他这一抬手,就犹如发出了讯号,殿中丝竹舞乐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而大内总管则一甩拂尘,提气长声道:“开——宴——”
  他的声音充满穿透力地从殿中传出去,在殿外又有内侍一声接一声地将从殿中传出去的命令传向远处,那些已经准备就绪的宫人立刻就朝着殿中走来,如流水一般朝着席间呈上了美味佳肴。
  侍女的裙摆如同在水中摇曳的鱼尾,在席间灵动穿行,不多时就已经将膳房精心准备的菜肴仔细摆在了桌上,在殿中的舞姬都已经退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自动聚集到了上首。
  白翊岚目光在殿中扫过,所有的声息都在这一瞬间消了下去,众人听见这年轻的帝王说道:“今日设宴是为了两件喜事,其中一件是我皇兄的身体恢复康健。”
  说完这话,他就拿过了手边的酒杯,朝着坐在左侧的白迎霆举起了杯子。
  这生得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帝王与王爷,在南齐来说,这般同处一室、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以说是在过去的许多年中都让人难以想象之事。
  但正是因为这对兄弟是一对双生子,所以才能够在一人危殆之时,另一人出现平定民心、稳定山河。
  迎着弟弟的目光,白迎霆同样对他一笑,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白翊岚说道:“愿皇兄年年岁岁身长健。”
  而后面那句“浮世拚悠悠”就不必说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座众人也都举起了杯,对着白迎霆齐声祝愿道:“愿王爷年年岁岁身长健。”
  白迎霆道:“好。”
  然后众人共饮一杯,放下酒杯之后,白翊岚目光又看向坐在王妃身旁的宝意,说道:“这一次皇兄能够康复,全仰仗衡阳郡主的医术。”
  “衡阳”是宝意如今的封号,封地就在皇都近旁,昨日宫中封赏的事情,在座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原先对宝意的身份有所猜测的人,现在在听到帝王的话以后也都纷纷明白过来,原来这揭了皇榜治好平王殿下的年轻医者竟是被加封了郡主,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迎着白翊岚的目光,宝意的心情已不再像初见他那时一般不平静,她重新在自己的杯中斟满了酒,然后朝着白翊岚举起了酒杯,说道:“臣女谢陛下封赏。”
  她的声音一响起来,在座所有人就感到这般的容貌,实在想不出除了这把嗓子之外,还有怎样的声音能够配上了。
  白翊岚看着她饮尽杯中酒,将杯子放回桌上的动作,感到先前那种熟悉感又再次袭上心头。他看着宝意将手从杯子边离开,见她挽袖子的动作,只觉得同记忆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他这短暂的怔忪落在白迎霆的眼中,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弟弟片刻。
  白翊岚很快回过神来,喝掉了大内总管给他重新满上的酒,然后才说起了第二件事。
  “这第二件喜事便是东狄新帝登基,四位使臣带来喜讯,朕不能亲去观礼,今日设宴,便作遥贺。”
  那四名东狄使臣在座中站了起来,对着白翊岚拱手行礼道:“谢陛下。”然后才又举起酒杯。
  北周众人都心中忌惮,提防着他们随时发难,不过此刻是南齐的帝王在遥祝他们东狄新帝登基,这些人应当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搞什么动作?
  北周众人心中想着,才刚把面前的酒杯举起,就见到对面站着那四人看着自己这边,然后把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原本殿中就安静,这四只酒杯重重撞在桌上的声音在殿中听来就格外的清晰。
  发出这遥祝提议的新帝看上去因为这一变故而显得有些意外,举着酒杯的手定在半空中,见站在席位之间的四人义愤填膺地朝着自己拱手道:“陛下见谅,我们东狄不欲与北周这些卑鄙小人共饮!”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无声。白翊岚面上维持着略显意外的神色,心中则在想着,本来还想着他们会先指桑骂槐一番,没想到现在连这一环都省了。
  东狄表现的如此强势,坐在对面提防他们发难的北周自然也不可能任他们骂自己卑鄙,小人还唾面自干。
  宝意见着北周席中好几人都已经压抑不住火气,也同样将酒杯重重地掼在桌上,随即起了身,指着东狄使臣质问道:“你们骂谁卑鄙?!”
  而使团中性情沉稳的老臣也面色不愉,将手中的杯子重新放下,等待着对面东狄的回答。
  东狄使臣冷哼一声,完美地展现出什么叫做不屑于与对面说话,昨日闭门谢客,把人跟礼物都挡在外面的大学士在座中自斟自饮,只打算看坐在上面的白翊岚如何应对。
  “陛下。”为首那人朝着坐在上首的白翊岚拱手道,“昨日我等就已经向陛下禀明来意,北周如此卑鄙行径,欺到我们东狄头上,我们绝然不能忍!若是两国交恶,陛下究竟站在哪一边?一日过去,今日还请陛下答复!”
  北周众人听到他们这话,竟然是明言要跟大周开战,而且要南齐站队,这都逼到殿上来,要帝王给出答案了,难怪昨日大内总管来的时候要对他们说那番话。
  “好一个东狄。”谢嘉诩的声音响起,比起之前在大周皇宫,东狄大棋士那般挑衅的时候,他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就移向了北周,包括宝意在内。
  宝意看着大哥,见他面无惧色地看着对面这四人,“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白翊岚还未开口说话,白迎霆就先问道:“世子此言何意?”
  “王爷。”谢嘉诩转向上首,对着白迎霆一拱手道,“在我们此番出使来大齐之前,正是我朝太后千秋寿辰。友邦来贺,我们大周自然倒履相迎,友好交流之后,才有了今日出使大齐之行。”
  他一面说,白迎霆一面点头。
  谢嘉诩放下手臂,再转向对面的东狄使臣之时,霍然抬手一指,面露嫌恶,“我们大周将尔等奉为上宾,可是尔等却是何等行径?在我朝太后的寿宴上先是挑事,随后又意图将刺杀之事污蔑到我们宁王府身上!这些我们尚未与你们东狄计较,你们现在却反咬一口,还要在今日这宴会上宣称要与我们大周开战,更要逼陛下站队,究竟是谁卑鄙?究竟是谁包藏祸心!”
  谢嘉诩的反击掷地有声,宝意看着大哥如今沉稳应对东狄发难,不再像先前一般冲动毫无章法的样子,只欣慰于大哥这段时间来的成长。
  但这几个东狄使臣显然早已经预料到北周的反抗,对要如何应对这件事也已经有所计划,当即便有第二人反击道:“你这是扭曲是非,颠倒黑白!”
  “我朝大棋士随公主前去贺寿,在寿宴上提出的不过是正当的棋艺切磋,在你们北周的皇宫中遭遇到刺杀,且不说是你们的皇宫守卫力量薄弱,没有揪出隐藏在其中的歹徒,就说当时的情况,便是在座各位处在我们公主的位置上,也会先怀疑上即将要与我们大棋士对弈的谢三公子。
  “这等误会原本已经消除,我们东狄也已经道歉,可是你们北周却怀恨在心,说着派使团来我们东狄互通有无,可实际上却将刺客隐藏在使团之中,趁我们东狄对你们心怀愧疚,没有防备,刺杀了我们先帝!这笔账,你们北周又该如何跟我们算?”
  他的话音落下,殿中便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应天帝驾崩,原来是被刺杀的,而且还跟北周去往东狄的使团有关系?
  这些东狄人最是骄傲,此刻却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显然是已经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准备与北周开战,不死不休,也就无所谓于脸面不脸面的问题了。
  “这……”
  不光是南齐诸人感到意外,就算是北周群臣,也因为他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而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想过无数的可能,想过东狄会用怎样的借口来发难,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用应天帝的死来挑起战争。
  这第二人说完,趁着谢嘉诩被震撼到,顿在当场,为首那人又再次转向了白翊岚,说道:“今日我们将先帝之死的真相公布于天下,我们东狄所求,也不过是要北周交出凶手,明察此事,给我们东狄一个交代。昨日我们前来便说过,若是东狄与北周开战,只要南齐两不偏帮,我们与北周的恩怨自会自己解决,这样陛下还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吗?”
  白翊岚看到,他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在殿中,自己的臣子有人脸上已经显出意动,意图起身来劝诫帝王。
  既然只是这样的请求,那他们南齐便是答应了也没有什么。两国交战,他们能不趟这趟浑水,就不趟这趟浑水,何必非要掺和到其中去?
  宝意也见到了殿中南齐群臣的反应,只看向白翊岚,他才登基不久,虽说已经稳定朝局,但是在朝臣眼中,他的威望大概始终不及他的兄长,如今这样的局势,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就听白翊岚说道:“卿所言,朕也明白。”
  他一开口,东狄使臣脸上的得意之色便浓了几分,而北周众人心中笼罩的阴霾则重了几分。
  原本想开口劝陛下两不偏帮的南齐群臣更是心中安定,想站起来的人都稳稳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271章 
  白翊岚一句话稳住了三方之后,才继续说道:“昨日你们离开之后,朕在书房中想了许久,觉得两国开战是大事,南齐在这战事之中应该立于怎样的位置,也需要慎之又慎。无论北周还是东狄,一旦开战都是生灵涂炭、百姓受罪,因此朕想来想去,只想问你们一句——”
  他说着,在座中朝着前方倾身,双眼看着这四名东狄使臣,“你们说北周安排刺客在使团中刺杀应天帝,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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