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只是一个女人,所以不打算插手你们这些事情,你们要如何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薄秋说,“我也希望你们不要牵扯到我。”
“这不太可能。”王邶诚恳地说道,“毕竟夫妻一体,你知道夫妻一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字面意义有难同当,所以倘若我倒霉,你一定倒霉,但我享福你能不能共享,那倒不一定。”顿了顿,他嘲讽地翘了翘嘴角,“所以做妾有做妾的好处,是不是?”
薄秋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要不要附和。
“你要遵从你爹的意志吗?”王邶问,“将来无论如何,可以用死来护卫自己的名声,说不定薄家还能用你的死来挣个牌坊什么的。”
薄秋觉得这话听起来都有些好笑了——但又好像的确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点遗憾。”王邶似乎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遗憾什么?”薄秋忍不住问。
“遗憾你好像没那么蠢。”王邶往后靠了靠,“如果你继承了薄太傅的意志,我就会很怜惜你了,一个完美的白痴美人,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疼爱一些,你说是不是?”
说着话,马车已经到了丞相府外面。
外面的侍从听着王邶和薄秋在说话,并不敢上前去催促他们下来。
王邶端详了薄秋片刻,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道:“我本是怜香惜玉的人。”
薄秋觉察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只冷声道:“该下车了,你可以去怜惜你的八个夫人了。”
“吃醋吗夫人?”王邶先跳下了车,朝着薄秋伸了手,口中这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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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世界三
搭着王邶的手下了马车, 薄秋一时间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倘若这位面中此时此刻要数出一个对她真诚的人,眼前这个王邶恐怕是目前唯一。
起码王邶是看中了她的脸,纯粹地喜欢了这个皮囊, 接着选择了娶她, 无论如何,这份对容貌的真诚, 都值得肯定。
其余的人……她这会都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闪光点来进行肯定嘉奖。
这简直有些黑色幽默。
但事实就是如此,也容不得她否定。
薄秋忍住了想要叹气的冲动,只与王邶一起进到了府中, 然后一起进了正院,又各自去了里间更衣。
府里的八位夫人听说王邶回来, 倒是也都派了人过来问候,态度殷勤, 似乎都是想让王邶过去坐一坐的。
王邶换过了衣服之后只与薄秋打了个招呼,也没理会那些人,就往书房去了。
一旁的青瀑只笑着对薄秋道:“大人向来都是这么繁忙,从前也是这样,朝中大事多, 需要大人定夺的事情更多,书房那边经常通宵达旦呢!”
薄秋原也没觉得有什么,听青瀑这么说, 只潦草地应了一声。
青瀑看着薄秋神色, 识趣地不再多说, 只领着侍女们退到了外面。
薄秋喝了口水,见青瀑带着人出去,又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次是感慨她们这群侍女察言观色都比往常遇到的人强一些,也许这就是在宰相府里面历练出来的吧?
侍女是伺候人的人, 所以她们也有她们的生存之道,尽管艰难,但脚下的道路却很明确,将来无论是嫁给管事或者是脱籍嫁给平头百姓,都是出路。
现在她是一家主母,却感觉自己脚下没有一条想走的路可以走。
她已经很明确现在她正在面对的情形。
娘家已经不指望了,撑腰是不可能的,薄岐给她指明的那条路是她根本不想走也不能走的,在王邶所有事情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来做个探子?来揭穿王邶的罪行?这简直像在说笑话。
既然已经确定了不能选择薄岐指明的那条死路,剩下的可见的另一条路就是跟随王邶的脚步——也是不得不选的一条路。
这年代的已经绑定了的夫妻关系,大概是没那么好解除的,况且王邶还说是因为看好她的颜值,看脸娶妻,大概也只有等王邶再看上一个更美的,然后她去步乔情的后尘,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来解除,可怎么想怎么都不太可能。
姑且就算是王邶见一个爱一个,但她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出另一个过来让王邶立马爱上啊?这种充满了投机主义的想法,向来都不怎么现实。
而这夫妻关系——一想到这,薄秋就更想叹气了。
一段长久的夫妻关系,要么是有爱情的维护,要么是有亲情的融合,倘若二者都没有,多半也是有互利互惠来推动的。
再反观她和王邶,爱情并不存在,亲情更加没有,互利互惠就不要扯淡了……
王邶没有她薄秋当妻子,一样是权臣,一样在朝中呼风唤雨。
所以事实上她对王邶没啥用处,她也不可能提供什么切实有效的利益。更深一点来说,就是她没可能通过对王邶的各项利益交换来获得自己的地位或者身份上的提升,接着来改善自己的处境,从王邶身上开辟新的道路。
直白一点就是,只有一张脸的她,就只能被动地跟着王邶,不离不弃地作为正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难同当到时候要死一起死。
啧,这么一想,倒是更觉得可悲,并且越想越觉得可悲。
她甚至想到按照历史发展的规律,等到王邶被秋后算账的那一天,府里的八个夫人都包袱款款跑掉了,只剩下了她薄秋,然后锒铛入狱,哭喊无门,等着王邶嗝屁了她就沦为官奴之类的……
惨惨惨。
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她是不是能算是所有位面真人秀中最悲惨的那一个?
走出位面最凄惨结局——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凄惨。
想着想着,思绪就越飞越远,等到她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青瀑低眉顺眼地站在了她身侧。
“夫人,伏夫人在外面求见。”青瀑说道。
“啊、啊?”薄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青瀑在说什么——伏媛在外面求见她,见她做什么?揉了揉眉心,薄秋一时间觉得自己脑子空空的,索性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青瀑应了一声,便轻巧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伏媛进来了。
穿着一身大毛衣服的伏媛进到了屋子里面,见到薄秋之后,便乖顺地行了礼,然后把侍女帮助下解了外裳,穿着轻薄的衣服坐在了薄秋的对面——这姿态,与那天刚见时候的阴阳怪气倒是判若两人。
薄秋命侍女上了茶,然后和蔼地看向了她:“伏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伏媛矜持地笑了笑,道:“那天冒犯了妹妹,今日是来赔礼的。”
“……”这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阴阳怪气,薄秋片刻无语,也不想接话,便端了茶慢慢喝起来。
伏媛看着薄秋,又道:“谁能想到妹妹也会到大人府上来呢,我们姐妹能有这份缘分,也是十分难得了。我还记得当初未出阁的时候,我与妹妹还曾经在一起吟诗作赋——不过那真的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说是恍若隔世也不为过呢!”
薄秋端着茶杯的手不想放下来,只保持了端茶的姿势,当做是在品评茶香了。
“不知道妹妹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还一起去踏雪寻梅,那年的梅花开得极好。”伏媛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折了一支红梅送给妹妹,我们还约定好了,来年一起去赏海棠。”
“不记得了。”薄秋诚恳地看向了伏媛,“这些陈年旧事,难为伏夫人一一记得。”
“你从前都喊我姐姐,现在倒是生分了。”伏媛说道,“难道妹妹还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乔夫人不是好相与的人,姐姐也是为了妹妹你好,若不是把话早早儿挑破了,乔夫人还不知有多少手段等着呢!”
“是吗?”薄秋不置可否,“我看乔夫人倒是还好。”
“妹妹不要被乔情那人蒙骗了。”伏媛看着薄秋说道,“乔情从前在家中抓着管事之权,就连郡主来了都争不过她,她那人,心思深沉,是极为可怕的。妹妹如今做了正妻,她必定心中嫉恨,说不定还有许多手段等着对妹妹一一实施。”
听着这话,薄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她刚才在想今后,现在伏媛在说现在,无论是今后还是现在,都让她觉得头大。
伏媛见她摇头,以为她是不信自己所说了,急忙从袖中掏出了一封名单来交给了薄秋,道:“不信妹妹你看,这是府里面的名录,乔情管家这么多年,府里面的下人多半是经过她的手,她若是从下人入手来陷害妹妹,妹妹恐怕是遭了难都不知为什么呢!”
薄秋从伏媛手里接过了这名单,却并没有打开,只问道:“那么伏夫人这名单从哪里来的呢?”
伏媛道:“我在府中也有这么多年,当然也是有些门路的,否则又怎么能平平安安到今日?”
“那便先谢过伏夫人。”薄秋随手把这名单放在了一旁,仍然没有打开看的意思,“只是这府中的事情,我自有想法。”
伏媛看着薄秋,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方道:“妹妹可别以为这府里同太傅府上一样,只看这府里又有公主又有郡主,还有将军之女,哪个是好相与的呢?我与妹妹从前便姐妹情深,现在实在不必这样生分。”
薄秋实在不想和伏媛来叙什么姐妹情深,若真的有姐妹情深,也不会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样子了。
这大概便只是伏媛在府里面过得实在不如意,挡在她前面的人要么有地位要么有身份要么比她更强,于是混成了这样,这会看着薄秋来了,先是想压她一头未果,现在又想来借力去压乔情。
且不说薄秋信不信她的话,只这行为看起来实在有些愚蠢,看了一眼伏媛的脸,薄秋忽然思考了一下王邶是看上了她的哪一点呢?也是脸吗?
但看容颜,她和伏媛那就是两种画风,伏媛一看就是贤妻良母慈眉善目的面容,和她没什么共同之处。那么除去脸皮因素,就是伏媛本身性格很有闪光点?王邶喜欢这样阴阳怪气的做派?
啧,王邶的喜好这么奇妙的吗?
伏媛眼看着薄秋不说话,面上浮上了些许焦虑,她抿了抿嘴唇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便见着王邶进来了。
“大人!”伏媛立刻起了身迎了过去。
王邶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伏媛,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只看向了薄秋:“让人帮你装扮起来,与我一道进宫去。”
薄秋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放下了茶杯,一旁的青瀑上前来扶着她起了身,便往里间走。
伏媛看了一眼薄秋,又重新看向了王邶,娇声笑道:“妾身是来找秋妹妹说话,没想到能遇到大人呢!”
王邶皱着眉头在薄秋刚才坐的地方坐下了,随手便拿起了薄秋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看的名单打开,接着微妙地挑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伏媛目光闪烁了一会,往后退了一步,口中仍然笑道:“这会儿大人要进宫,是去见太后娘娘吗?”
王邶仿佛没听到伏媛说话,只是把这名单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唤了人进来:“去查查,这是谁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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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世界三
伏媛是没想到这名单会落到王邶手里的。
王邶对府中的事情向来管得极细, 几乎可以算是事无巨细都会过问,尤其是府中服侍的这些人,王邶从来都很谨慎。
当然了, 府中不可能所有人都齐心, 王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府里的下人,于是也总会有一些人心思浮动——况且这府里女人多, 这些夫人们又各自都有打算,所以哪怕王邶已经足够谨慎,底下的人还是分了派系, 既然有派系,便有明争暗斗了。
伏媛手里这一份名单便是她理出来的乔情手下的那些亲信。
她原是想着, 这名单到了薄秋手里,就算薄秋再怎么不在意, 也会对着这些人查证一二,到时候不管能不能查出来什么,乔情和薄秋之间必定会起冲突,既然会有冲突,无论是薄秋被乔情给踩下去, 还是薄秋直接把乔情撂倒了,对她来说都是有益处的。
然而她却没想到王邶这时候会过来,更没想到薄秋随手把这名单放在这里, 就被王邶拿起来看了。
心中微微打鼓, 但伏媛脸上是没有太多变化的, 她温柔地在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仍是笑道:“大人手里拿的是什么?是夫人放在这里的吗?”
王邶听着这话,于是抬头看向了伏媛,便把手里这名单交给了旁边的人, 只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一会儿我与夫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你在这里颇有些碍事。”
伏媛噎了一下,脸上的笑险些没有挂住,只沉默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勉强笑道:“是妾身想得不周到了,妾身这便退下。”
王邶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了里间,一手支着下巴,只等着薄秋从里面出来。
伏媛穿上了大毛衣裳在一旁等了一会,也没等到王邶再侧头多看她一眼,心中颇有些气恼,于是便也不再多站,自己打了帘子便出去了。
里间的薄秋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的。
因是要进宫,所以便要换上符合品级的衣服了,王邶本人身上实职虚衔挂了一大串,给她的品级倒是定下来了,乃是国夫人,国夫人便有国夫人应当的礼服装扮,于是她便站在镜子前面由着一群侍女摆弄,最后穿上了一套颇为复杂且行动不便的礼服。
穿上礼服,自然还有配套的妆容和发髻,这也是重头戏了,因为如今流行的高髻花花格外富丽堂皇,不仅仅只是挽起起来插上珠钗就结束,而是梳入了许多假发,让发髻高耸,然后好簪上花树等配合品级的装饰物。
这发髻盘弄起来便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结束的事情,薄秋只坐在那里任由侍女们打扮,只觉得头上似乎堆了十几斤的重物,而一旁的侍女们还仿佛嫌这身上的装扮不够多,又捧出了手镯臂钏义甲指环等物,一一给薄秋全部穿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