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漂亮的鸟扎进营地,还飞得不高,到处惊慌失措地乱扑腾,不少人都看见了,笑成一片。
两个队员也回营地来了,追在贝暖身后,好像一门心思想逮住她。
有人挥着胳膊和衣服,想帮忙捉住贝暖,都没有成功。
贝暖不理他们,东绕西绕,终于到达了她的目的地。
是贝暖他们住的帐篷。
帐篷的门帘落着,但是窗帘卷着。
上次陆行迟背着贝暖介绍新环境时说得很对,门和窗,归根结底都是帐篷上开的洞而已,不能走门的时候,走窗也是一样的。
贝暖嗖地从窗洞飞进去,找到陆行迟,扑棱着翅膀,一头扎进他怀里。
陆行迟:“……”
两个特战队员一掀门帘,也跟进来了。
杜若他们正在忙着玩桌游,根本没注意溜进来一只鸟,现在看见突然进来两个大活人,还拎着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毕竟昨天一起打了那么多丧尸,两个人都认识陆行迟他们。
他们笑嘻嘻地,“我们进来捉鸟,刚才是不是有一只鸟飞进来了?”
贝暖动作利落,扎进陆行迟怀里后,还是不放心,找到他衬衣胸前两颗扣子之间的开口,挤了挤,钻了进去。
现在正用鸟爪艰难地从里面勾着他的衣服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他脖子下开着一颗扣子的领口,探出小小的一颗鸟脑袋往外看。
陆行迟:“……”
两个队员说话的时候,眼睛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陆行迟白衬衣领口露出来的小鸟头,顿时有点尴尬。
“是我养的鸟。”
陆行迟的声音从贝暖背后温暖的胸膛里传来,有胸腔的共鸣,听起来比平时都要低沉。
紧接着,一只好大的手乌云罩顶一样压下来,动作却很轻,用指尖温柔地摸了摸贝暖头顶上的软毛。
“原来是你养的鸟啊。”
两个队员一起不好意思了,拎着枪的那个把枪往身后藏了藏。
“我们觉得特别好看。”一个说。
贝暖默默地帮他补充:不止觉得好看吧,你们还觉得好吃。
另一个热情地上前两步,弯腰看着贝暖,感慨,“不光好看,还挺通人性的,我头一次看见这么懂事的鸟。”然后问,“我能摸摸吗?”
贝暖仰起头,看见陆行迟微笑了一下。
“不能。”他说。
他拒绝得直截了当,两个队员更尴尬了,又狠狠地夸了贝暖两句,就赶紧溜了。
他们一走,杜若他们几个就围了过来。
唐瑭羡慕得不行,“好乖的小鸟。”
杜若伸出魔爪,“哪来的这么一只鸟?你什么时候养鸟了?”
“我捡的。”陆行迟带着贝暖躲开杜若的手。
“真小气,摸一下都不行。是母的吗?”
杜若只好缩回手,凑近一点研究贝暖。
“你仗着长得漂亮,敢往陆行迟的衣服里钻,当心一会儿贝暖回来看见了,拔秃你的毛。”
贝暖:“……”
陆行迟怕她的爪子在衣服上勾不住,用一只手轻轻半托住胸前的鸟,站了起来。
“你去哪?”杜若问。
“出去遛……呃……遛这只小不点。”陆行迟说。
陆行迟这样带着她出了营地,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有他在,毫无疑问是安全的,贝暖从他的衣服里爬出来。
陆行迟伸出手,贝暖就顺着他的胳膊,像走独木桥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手心里。
他把贝暖小心地端到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离贝暖极近,含着笑意认真地打量她。
贝暖不怕他打量,觉得自己特别漂亮。
“小鸟,你想吃小虫子吗?喜欢吃哪种?毛毛虫还是天牛?我可以帮你捉。”他忽然问。
贝暖默了默,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
贝暖不能说话,报复地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在他手心里扑了扑翅膀,又飞起来了。
她努力用刚学到的经验控制住飞行姿态,尽量飞得稳当一点,骄傲地在他头顶转了一小圈,才重新落回他手掌上。
这是明晃晃的炫耀。
看见没?爷会飞。
陆行迟用手指轻轻捋捋她的脑门,“你知道吗?有一天我也可以飞起来。”
贝暖:?
陆行迟耐心解释:“我控制金属的能力正在一天天变强,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用金属承托重物,在空中飞行,所以想想,到那时,如果我穿上一身金属的衣服,会发生什么?”
贝暖瞪大一双小鸟眼睛:钢,钢铁侠?
陆行迟微笑了一下,“我在考虑,如果有人乖的话,我可以考虑也帮她做一身衣服,带她一起飞。”
真的?
“兽王之王”的异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没了,要是陆行迟真的能带人飞的话,一定很好玩。
贝暖在他手心里欢呼了一声。
听起来就是小鸟兴奋地嚎了一嗓子。
紧接着,贝暖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自己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说不定在他能飞之前,贝暖就必须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安全区离这里不远了,圣母值进度条绿油油的,剩下的空档连两成都不到。
在书里的剧情线结束之前,贝暖务必要把圣母值升到满格,才算顺利完成圣母任务。
然后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这件事贝暖一直在想,想了很久,目前看起来完全无解。
既然无解,就开开心心地过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贝暖蹦蹦跳跳地扑棱到他肩膀上,歪头蹭了蹭他的脖子,这种事鸟做起来,比人做看着正常多了。
虽然是被鸟撩,陆行迟的脖子还是浮起了一层红晕。
贝暖觉得很好玩,又顺便啄啄他的耳垂。
好像脖子会把红传染给耳朵一样,红晕一路蔓延上来,烧红了他的耳朵,十分有趣。
陆行迟偏过头看她。
贝暖变小了,站在他的肩膀上,感觉他大得像个巨人一样,可是就算放大到这么大,他的五官仍然帅而精致,无可挑剔。
他眯了眯眼,忽然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小鸟嘴。
他连鸟都不放过吗?
贝暖被他吓了一大跳,扑腾了两下,差点从他的肩膀上掉下去,被他一把按住。
真是好大好大的一个吻。
第99章
贝暖在陆行迟身上跳过来跳过去,跟他玩了一会儿,又飞起来盘旋了一圈,站在最高的树枝上看风景。
站得这么高,心旷神怡。
她在上面,陆行迟就靠着树,安静地在树下守着。有他镇场,贝暖什么都不怕,玩得自由自在。
一个小时过得飞快,变身时间转眼就要结束了。
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贝暖引着陆行迟回到营地的帐篷里,自己从窗洞飞了出去。
“陆行迟,你的鸟跑了。”杜若告诉他。
陆行迟从容答,“没关系,会回来的。”
等贝暖变回人形,一进帐篷,杜若就第一时间跟她告密,还是当着陆行迟的面。
“贝暖,你不知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有一只鸟,竟然敢往陆行迟的衣服里钻,”想想又补充,“毛上带着点粉色,怎么看都像是母的。”
唐瑭纳闷,“杜若哥,那种鸟无论公的母的都是一个颜色吧?”
杜若争辩,“不看颜色看行为也像是母的。最关键的是,陆行迟刚才还带它单独去小树林里玩。”
贝暖很想笑,又有点感动,杜若卖兄弟真是毫不留情。
贝暖瞥一眼陆行迟,问:“什么鸟?”
陆行迟认真地想了想,“小小的一只,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看着好像挺机灵,其实又有点傻乎乎,我觉得,真要来一段跨物种之恋的话……”
他微微笑了一下,“……其实我可以。”
贝暖:“……”
杜若完全没料到陆行迟敢对贝暖这么说,看看陆行迟,再看看贝暖,下巴都快掉了。
贝暖半天才说:“你还……真是……不挑。”
午饭提早吃了,整个营地的人吃过饭以后,就收拾好东西,拆了帐篷,准备出发。
营地里的平民们也扶老携幼,上了各种收集来的车辆。
陆行迟让贝暖把他们的越野车从空间里取出来,开了过来,跟邵白打过招呼,这次不用再坐他们的车,只要跟着他们的车队就好。
特战队开的车在前,后面跟着平民的车,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西边开拔。
没开多久,就遥遥地看到了人类联盟的第一道封锁线。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道封锁线,贝暖他们在路上时,一直听人提起过无数次。
那时丧尸病毒突然爆发,感染的速度太快,野火燎原一样,迅速蔓延过半个大陆。
喀仑山以西的这块地方完全没有可以据守的天堑,全凭人烟稀少硬撑,人类联盟在这里建立起第一道封锁线。
可惜现在已经被突破了。
到处都能看到翻倒的铁丝网,挖开的巨型壕沟,明显是被火力覆盖过,有大片大片的炮弹坑,还有爆炸和焚烧过的痕迹。
贝暖有点纳闷,这不像隔离病毒爆发的区域,倒像是和外星入侵生物打了一场硬仗。
才进旧封锁线的范围,邵白就下来通知整个车队,后车务必要严格压着前车的车辙前进,一点都不能错。
因为人类在旧封锁线附近布了十公里雷区。
一不小心轧到,就完蛋了。
连地雷这种遗祸无穷、在现代战争中早就不太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可见人类已经没有办法了。
贝暖忍不住问邵白:“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丧尸没有武器,全靠牙齿和指甲,连四百年前的火枪兵都不如,居然能把人类逼成这样。
“它们数量太多,完全不怕死,而且我们发现他们开始有组织地集中进攻,”邵白说,“还有,他们在有预谋地故意感染我们的军队。”
“什么意思?”贝暖没懂。
“它们故意用潜伏期比较长的病毒悄悄感染我们的士兵,伤口一般很小,很隐蔽,有时候连被感染的士兵本人都没有察觉,等撤回防线内才突然发作,从内部攻破我们的防线。”
贝暖默了默:丧尸的智商高歌猛进,已经这么聪明了?
“是因为有一些很特殊的丧尸在带领它们、控制它们,”邵白说,“我们在担心,这种特殊的丧尸会越来越多。所以特战队一直以来都在沦陷区到处搜寻这种丧尸,实施斩首行动。”
邵白重新调整了整个车队的行进顺序。
他自己开着吉普在最前面趟雷。
他说他是特战队长,队长开的车理应排在第一个。
副队长开的车排在第二,后面紧跟着特战队员的车,一辆接着一辆。
最后才是平民的车辆。
这是一条死亡之路,到处都是地雷,不起眼的荒地乱草中,不知哪里就隐藏着危险。
万一轧上去炸了,队长没了,副队长就顶上,队员没了,下一辆车就顶上去。
贝暖这时才感觉到,那些开她的玩笑、拎着枪捉鸟、会学动物叫的特战队员都是军人,他们护卫引领着一车队的平民一路向前。
满地炮灰焚烧过的草叶间,坑坑洼洼的土地上,隐隐是以前车胎开过去留下的痕迹。
车胎的痕迹意味着安全,大家小心翼翼地沿着痕迹向前。
车队缓慢地前进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了。
前面往后传话说,因为下过雨,看不清以前的轮胎印,要试探着往前走,让车辆之间拉开距离。
陆行迟听完,一打方向盘,从车队里出来,驾着越野车直接越过整个车队,开到了最前面。
邵白看见陆行迟的车突然上来了,立刻跳下车走过来,想让他退后。
陆行迟也下了车,过去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贝暖隐隐约约听见陆行迟好像在说,他参加过什么组织的排雷行动,当过志愿者。
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邵白也不太信。
陆行迟二话不说,问邵白要了把匕首,直接往旁边的旷野里走,一会儿就蹲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东西。
圆圆的扁扁的,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好像一个大号的铁月饼。
“这是反步兵地雷。”
贝暖听见后座的江斐轻声跟杜若说。
就算真的当过什么排雷的志愿者,一口气当个十年八年,也不可能像陆行迟这样裸眼找雷、徒手拆雷。
陆行迟靠的是对金属的感知和控制。
找这种东西和拆这种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手到擒来。
杜若好奇地问:“我听说现在有些地雷是塑料的,金属探测器根本扫不出来,陆行迟也没办法吧?”
江斐微笑了一下,“就算是塑料的,弹簧和击针也是金属的,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再说联盟军队要对付的是丧尸,丧尸又不会扫雷,用塑料地雷,是故意给自己人以后夺回土地后排雷时找麻烦么?”
他说得很有道理。
陆行迟已经跟邵白谈完回来了,打开车门上了车。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邵白胡诌的,邵白终于同意他的越野车开在最前面,给大家引路。
地雷埋在土下,对陆行迟来说,却像是全都明明白白地在地面上摆着。
有他在,多少地雷都不怕。
陆行迟他们这辆越野车一马当先,带着整个车队,平安地穿过了这一大片雷区。
过了旧封锁线,邵白把车开过来,打算重新回到前面引路,顺便跟贝暖他们说,车队不能再继续向西了,要先往北走,进到山区以后再转而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