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白月光界的耻辱后——雪下金刀
时间:2020-11-11 07:04:52

      “然后?”
      “然后宗主就开始对峰主展开猛烈的攻势,宗主动了真情,峰主却没有,据说是因为合欢宗性喜奢靡,而峰主并没什么宝物,于是他拒绝了那位宗主,那位宗主一气之下,便派人送来一林的紫花种子,从天而降,洒在此山上,她说:你这个没良心的穷鬼,你不只物质上贫困,你还没有感情。老娘给你一林的情花,就当治治你心里的残疾,情花还能拿去卖钱,就当老娘和你相好一场给你的嫖资。”
      云棠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将宗主的话学得活灵活现。
      燕霁从心底厌恶合欢宗的人:“这么屈辱的东西,你们接受了?”
      云棠奇怪道:“当然要接受了,紫花真的能卖钱,现在丹朱峰的医修丹修还会用紫花做成丹药和药方,每年都能给太虚剑府创收一大笔。”
      ……所以为此,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燕霁默然,最后冷笑,修真界正道不就是这样一群人?他现在理解了,看这一林子紫花也顺眼不少,手中本预备毁了整片紫花林的灵力悄然褪去。
      云棠又道:“……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燕霁无声地看着她,云棠诚恳道:“要是哪天你真要杀我,可不可以把我扔在紫花林中没东西吃活活饿死,这儿是整个太虚剑府最好看的地方了。”
      云棠心想着,燕霁到一个地方就在琢磨着怎么杀人,她当然要给自己选一个比较好的风水宝地,已备最最最坏的情况。
      燕霁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云棠。
      云棠以为他不乐意,反正横竖她死亡的可能性更大些,便大着胆子央求道:“老祖宗,求求你了,以后就让我死在这儿吧。”
      “老祖宗,看在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份儿上……”
      “闭嘴!”燕霁真受不了了,灵力无数次在他手心里打转,想杀了这个聒噪的女修,最后又生生忍下:“别叫我老祖宗。”
      云棠刚想问为什么,燕霁就道:“本座生不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云棠:……
      燕霁被云棠这么一打岔,再到一个地方时,再也不说此处要怎么怎么杀人了,弹琴给驴听,驴不气,他气。
      云棠便安安分分带燕霁逛完了整座太虚剑府,她其实有心眼,带燕霁去的每一处都以观赏性为佳,而且刻意绕了些路,担心燕霁一把摸透太虚剑府的虚实。
      不过,从燕霁到后来完全不需要她带路的情况来看,燕霁或许比她想得更快摸清现在的太虚剑府的底细?
      云棠想想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了,是照日亭。
      这人仅仅站在山顶一望,太虚剑府的道路、布局便自动在他心中由线成网。
      天色已渐晚,云棠跑了一天,现在有些累,她站在一面墙旁,只能达到燕霁的肩膀,她明明在女孩子中不算矮,但这样一看,就显得特别纤巧。
      “该介绍的都已经介绍完了,我有点累,今天的行程可不可以结束了?”云棠仰起头。
      燕霁面无表情:“你在隐瞒什么。”
      云棠:?
      她有些不懂燕霁的话,燕霁眼底冰冷,索性说得更直白一些:“你特意在此停下,是担忧我过去看见什么,或者,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想让我去的?”
      云棠:“……可能是因为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我的闺房吧,你要实在想去也行,但是要偷偷摸摸来,不能被别人看见,否则会对我名声不好。”
      燕霁,未来的灭世杀胚,曾经的太虚剑府圣祖。
      他这辈子,都没被人嘱咐过要偷偷摸摸,云棠说得跟他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燕霁面上不免又带了几丝凌厉。
      云棠察言观色,赶紧轻咳一声:“……你要实在不想悄悄来也行……”
      “不必。”燕霁判断出她没说假话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黑衣如云,背影挺拔,走向远方。
      他远去的背影也像一柄冷刀,云棠甚至不敢盯着看,就担忧燕霁忽然回头,问她看他做什么。
      这个人……太敏锐了。
      云棠应付完燕霁,打了一个呵欠,走向自己的房间。
      和燕霁待着,真是伴君如伴虎,云棠要好好睡一觉补补,她快走到自己房间时,便见到空旷之地有两个人——
      碧天峰和春水峰挨得很近,所以,这二人一个白衣冷然、风神轩举,另一个也温柔娴雅,身上似有若无透出清冷的气质,正是她师尊和苏非烟。
      苏非烟眉头轻蹙,面上有异样的潮红,发丝微乱,似乎是练剑受了伤,又像是别的什么。
      云棠作为一个女子,总觉得苏非烟的表情有些奇怪。
      苏非烟笼眉:“师尊,都是弟子无用,弟子今日太大意,才会在舞剑时连连出错,惹师尊蒙羞。”
      “所以你就不顾自己的伤势,胡乱练剑?”玄容真君眉间有着不赞同,轻叱:“胡闹!”
      苏非烟脸颊更红,师尊说胡闹时,周身气质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她的心跳得更快,幸好,手指上的疼意如针刺般传来,苏非烟痛得轻呼一声。玄容真君拿出一瓶散发出清香的药,拿给苏非烟:“剑修的手是大事,你自己小心些上药。”
      正巧,苏非烟十个手指都伤了,她温柔笑道:“劳烦师尊把药瓶放我储物袋里,我等手上不那么疼,再自己上。”
      玄容真君道:“你的手伤成这样,要多久才能好?”
      苏非烟小心翼翼道:“总不可能让师尊亲自给弟子上药。”
      她这么一说,玄容真君似才想到这茬,苏非烟眸中笼着泪,一向坚韧的人在玄容真君面前露出这般孱弱可怜的神色。
      玄容真君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便拉了她的手,给苏非烟细细上药。苏非烟的手上有薄茧,但也还是女儿家的细,玄容真君却无丝毫动容。
      云棠亲眼见到苏非烟的脸更红了,她总觉得苏非烟的脸红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总感觉,苏非烟对师尊,好像怪怪的?
      云棠暂时想不出来,许是她在魔域没见过什么风月的原因。
      不过……她想到了那个梦,梦里,她居然会和师尊结成道侣?还恩爱如仙,羡煞旁人?
      瞧瞧正给苏非烟仔细上药的师尊,云棠不禁陷入沉思,今后,她和师尊的相处得更注意了,千万别歪到那方面去。
      云棠快步走到她房间,路过玄容真君和苏非烟时,行礼:“师尊,师妹。”
      玄容真君见到她,眼中划过刹那异样的神采,但他的声音很平稳,如一个最稳妥的师尊对自己的弟子那般:“棠棠,现在才回来?”
      “嗯。”云棠礼貌回应,她不想打扰师尊和苏姑娘关于修炼的正事,便道:“师尊,弟子有些乏,先行告退。”
 
第9章 上药二
 
      玄容真君乃特意来寻云棠,那位老祖宗的修为深不可测,强如玄容真君,也只能隐隐估算到他修为的最低境界,至于最高是多少,他们没交手,玄容真君无法预估。
      且从他毫不留情地点评太虚剑府其余弟子来看,这位老祖宗的性子并不宽和。玄容真君担忧云棠性子烂漫,若是得罪了他,只怕讨不了好。
      所以,玄容真君才来寻云棠,但是他没想到云棠开口就是要退下。玄容真君面庞清俊,此时面沉如水,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激荡在心间。
      苏非烟适时出来打圆场:“云师姐,你看,师尊在这儿等了你好一会儿,你一来就要退下,多寒师尊的心,师尊会生气的。”
      她在门内之所以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欢迎,就是因为她细心、体贴,从苏非烟知道她能来太虚剑府是因为长得和一位叫云棠的女孩儿有几分相似时,她就感知到了危机。
      所以,她加倍的长袖善舞、揣度人心,迎合别人,就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她比那位叫云棠的女孩儿好。
      云棠有些疑惑,师尊会生气?为什么生气?师尊不是在教苏师妹修炼?
      苏非烟轻笑,声音越发柔和,像是在劝诫云棠:“云师姐,你就先别回去了吧,你在太虚剑府逛一逛,也累不到哪儿去,师尊拨冗来见你,你可不能这么伤他的心。”
      云棠疑惑地眨眨眼,觉得苏非烟的话有哪儿不对劲。
      云棠小时候在太虚剑府,那时她还没受暗伤,天资不错,爹娘虽严厉,但并没优秀的参照物可以对比,所以也觉得她好。她曾经过得无忧无虑,每日只操心练剑时有哪儿出了错。太虚剑府也有许多优秀的师姐妹,但云棠从不和别人比。
      她似乎天生就少根筋。
      等后面流落到魔域,魔域的恶意太大,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交织在一块儿,每个人都恨不得杀死对方、夺取修为和资源,他们老谋深算,云棠初来乍到,要是真一个个想清楚了再解决问题,那她现在骨灰都被扬了。
      所以,云棠有一个习惯,她一般不会去分析别人话中细密的情感,只要是让她的直觉不舒服了,那她就不会忍。
      苏非烟这样委婉曲折的风格撞到野蛮生长的云棠,只能说是悲剧。
      云棠慢悠悠而无比认真道:“苏师妹,你又不是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为老祖宗介绍太虚剑府会不累?太虚剑府这么大,要介绍的东西那么多,老祖宗又贪恋风景,我和他都是徒步步行,又没飞行,为什么你要说我累不到哪儿去?”
      她认真而没有恶意地询问,云棠的确从来不对人起恶意,他们魔域,只有杀、被杀、杀不了努力杀这三种选项。
      在言辞之中夹枪带棒、呕着恶意和酸意的事儿,太费精力,云棠不会去做。
      饶是人精如苏非烟,被云棠这么耿直地询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以为要么云棠会像大多数人一样不知如何辩解,要么会怒气冲冲反驳她,无论哪一种,苏非烟都能如鱼得水地应对。
      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能不回答,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因为云棠那几句话,身旁的玄容真君已经又开始怜惜云棠了。
      苏非烟勉强笑道:“我只是这么一猜,并没说师姐不该累的意思。”
      云棠点头:“那你下次别再乱猜我了。”
      苏非烟总觉得云棠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要说云棠对她没恶意的话,那她刚才怎么会反驳她?要说有恶意的话,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话茬。
      苏非烟无法理解云棠的行为。
      有人心怀曲折,便无法理解浩荡长风。
      苏非烟冲云棠笑笑:“是师妹的错,还请师姐原谅,师姐比我年长几岁,我还有许多不懂的事需要师姐提点。”
      “不,我比你小。”云棠正色道,“你比我年长。”
      “你来太虚剑府时,就已经很大了,只是因为你后拜入师尊门下,所以才是我师妹,但我年纪没你大。”云棠非常严肃,年纪这种事能乱说吗?
      她从自己十八岁那天开始,就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像夕阳下的奔跑。
      修真界的女修虽有手段驻颜,但是年龄永远是禁忌,乱云海的飞云仙子,就是因为曾经有人拍她马屁,恭贺她入大乘期三千六百零三年,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那天,乱云海的鱼都吃人吃撑了。
      苏非烟:“……”
      她叫师姐叫惯了,又不知云棠生辰,真以为云棠年纪比她大,苏非烟现在有些尴尬。
      玄容真君却忍不住摇摇头,云棠的俏脸上一派严肃,说着“你比我大”的话,看起来,就像一只瞪着圆眼的猫咪。
      每一次和云棠相处,玄容真君都觉得轻松惬意,她不用特意讨好他,就能让他开怀。
      云棠都感知到了玄容真君的开怀,她心想:男人果然不懂得女人的怒点,她现在说苏师妹年纪比她大,苏师妹会气得倒仰,师尊居然还察觉不到,只知道开心,估计还觉得她可爱。
      唉,这就是男人,没有一双鉴女表眼。
      云棠现在不想再和苏非烟扯了,万一一会苏非烟忍不住找她麻烦,她修为又没别人高,会当场凉掉。
      云棠问玄容真君:“师尊,你生气了吗?我不是不关心你。”
      云棠其实很尊重玄容真君,玄容真君是她师尊,对她也没有哪里不好的。云棠反思了一下自己:“要不然,师尊和师妹先来我房中坐坐?”
      她其实真挺累,燕霁那双大长腿太带劲,走得比云棠快多了,云棠还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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