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还记得当年在天庭上,有人背着大人偷偷找秦无麻烦。秦无分明什么法诀都不会,什么招式都不懂,却能依靠强大的体魄跟那些修炼了许久的仙人们战个平手。
不料,数万年沧海桑田,如今的魔气少年居然能将法诀熟练操控到这地步了。
等他成长起来……
白御想,等现在的秦无成长起来,说不定真有能与大人比肩的资格。
白御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位魔气少年,学会的第一个法诀就是炎火诀。
此后的每次淋雨,他都会在雨停后将自己‘烘干’,以免心上人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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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御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大半,虽然跟年轻时候比不了,但至少不再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曾经因为那股寒毒引来的三十多位新娘子皆送去地府,一碗孟婆汤喝下,前尘旧事彻底化为飞灰。
但石头人一直照料着的两位鬼女暂时还留在山上。
她们俩就是最开始苏苒之和秦无进山时,拼命拦着他们的。
这俩鬼女与白御素不相识,却跟原山神石头人有些渊源。石头人把她们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因着石头人的缘故,两位鬼女偶尔也敢跟白御打个招呼。但大部分情况下,她们对白御就是能避则避。
就算是拉着石头人一起玩,也得离白御远远的。
这回见白御才跑出去没多久又回来,正拉着石头人讲故事的鬼女们差点跟石头人一样彻底石化。
石头人倒是没什么不自在的,语气稀松平常的跟白御打招呼。
“白仙君,你不是出去找大、大人吗?怎的这么快……”
白御鼻尖微动,陡然神色一凝。石头人话音顿时止住。
山风又送来一阵鲜美的香味,不同于最开始白御闻到的浅淡,这回的香味感觉距离他们十分‘近’。
就像有人在他们旁边炖汤一样。味道不算浓郁,但绝对香。
就连不能食人间食物的鬼女,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白御循着香味的源头往山体内走,石头人和鬼女都因为好奇,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待到之前‘关押’敖庆的地方时,白御遽然看到那半人高的石台上出现了一颗剔透的水球。
下面还压了一张纸,写了‘神仙大补丸’的用法。
这一看就是有人送给白仙君的东西,石头人和鬼女没有凑近了看。
但鬼女们好奇,石头人便问道:“白仙君,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白御小心翼翼用爪子尖将纸拉出来查看,上面果然是大人的字。
他没敢碰那看起来易碎的水球,回道:“这是大补丸,炖汤用的。”
鬼女们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馋得慌。
白御看到最后一行,苏苒之写了这水球看似脆弱,实则韧如盘丝,寻常打、压、砸是不会破损的。
但有一点得注意,水球遇热汤即化,食之可补气血。
他小心翼翼用笔尖碰了碰水球,果然还有弹性,这才壮着胆子用一不透水的盒子将其收起来。
看样子是打算不再拿出来用了。
大人给的,得珍藏!
幸好石头人和鬼女都是吃不了东西的存在,不然铁定要说白御暴殄天物。
石头人见白御咬着盒子就往山洞里跑,没有再搭理他们的意思,于是带着鬼女们出去,继续讲故事去。
鬼女们小声问:“您知道水球是谁送的吗,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石头人微微一怔,想了想,说:“可能算是知道吧,那得从前些日子白仙君大婚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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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月他娶亲未成,还余下不少山肴野蔌,正好送给他一锅炖了。”
苏苒之是个长情的人,白御几万年的等候她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了白御。
她闭目可见的范围内皆触手可及,送东西倒也方便。
其实她原本想多送点,但苏苒之暂时还不知道此物药性,万一补多了,白御的身体也消受不了。
秦无端着碗臂站在旁侧,看着苒苒将地上的丹方收起来。
苏苒之活动活动肩膀,这会儿很晚了,余晖都散了,墨色逐渐笼罩天穹。
这会儿谁都没有吃晚饭的念头,两人将小院收拾一番,回房直接沐浴。
屋门关上,烛火摇曳,将苏苒之的身影映在墙上。
她正在卸身上的饰物,随手用装着功德之笔的竹筒挑开垂帘,赫然看到那大了三分的浴桶。
这是秦无在驱散香味后,带着九刺跳出墙买回来的。
世人只知道他与苒苒成亲接近四年,情投意合,是一对神仙眷侣。殊不知两人也是随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成亲前苏苒之对秦无的了解都是从亲爹口中知道的。
而秦无虽然对外看似十分刻板守礼——按理说成亲礼成就应该洞房,但支撑他身体是一根温润儒雅君子骨。
他一直在等苒苒开窍。等苒苒点头。
虽然说自从两年前,苒苒就不再抗拒两人的亲密。
曾经,他们在荒无人烟的山野间缠绵,秦无能察觉到苒苒那会儿对他的心思是报恩居多。
——报答他在岳父走后一路陪伴,一路守护的恩情。
秦无身体想要主动,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那根温润君子骨不容许他这么对待自己钟爱的姑娘。
现在,他妻子满眼都盛着他的身影,他们热切的想要拥有对方。哪怕前方有千难万险在等着,他们携手通行,无所畏惧。
苏苒之那不断浮现各种变数推演的眼睛在这一刻罢了工,她自己微有些紧张,挑帘的手顿了顿,最后没说什么,偏头先去洗澡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秦无也洗好出来,他白色的里衣外罩了一件广袖绀青长袍,显得眉眼愈发的深。
苏苒之将秦无今日总结记载的有关魔气的操控方法搁在一边,昂起细白的脖颈,看着秦无。
烛光昏黄,偶尔来噼里啪啦炸响一下。
秦无眸光落在那宽松衣领上蔓延出来的瓷白肌肤上,苏苒之面色有些烧,却漫不经心道:“红烛配良宵,少了合卺酒可不行。”
秦无坐在床边,从九刺中掏出擦洗干净的酒杯,说:“备上了。”
那石杯尤其眼熟,但还不等苏苒之细看,秦无已经倒好了酒,双手各捏一杯,端过来。
杯上还有秦无的余温,他掌心烫得很,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味道像是被火燎原了一样。
帷幔放下,红烛似乎是为了不打扰到两人,安静的燃烧着。
敖庆之前送给两人那么多的双修功法一个都派不上用场,魔气和清气的初次交融,世间根本没有记载,也不敢有记载。
大半个时辰后,苏苒之和秦无鬓角都出了汗。
不是因为两人体力不行,是因为魔气和清气交融时不断动荡,身体和精神的欢愉同时达到顶峰。
苏苒之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抬头咬向秦无的唇。
秦无细致回吻,越吻越霸道,仿佛怎么都吻不够。
歇了一小会儿,秦无再次倾身上来,苏苒之只觉之前的余韵还未散,她垂目揽着秦无肩膀。
秦无忍不住从她的眉眼吻到嘴巴,再到脖颈,在那之前被领口遮住的地方咬出红痕。
然后他下床,抱起苒苒洗澡。
苏苒之体内清气和魔气还在相互交融,她身体暂时有些无力,任由秦无给她冲洗。
睡着前,苏苒之想,那个大浴桶,果然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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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苏苒之早上醒来的时候, 身上隐隐还有些酸痛,不过不影响行动。
她睁开眼看了看床顶上的帷幔,大脑微微放空了几秒。
秦无轻柔的吻在她额角, 虽然仍闭着眼, 但声音很清澈, 完全没有酣睡后的沙哑。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苒苒?”
苏苒之拿起他搭在自己腹上的手, 正准备放在一边——秦无手上赫然加了力道, 倾身过来, 将棉被拉高,两人面对面裹在里面。
一片漆黑中,苏苒之动作赫然一顿,然后卸下所有防备, 任由秦无吻上来。
他吻的很凶,苏苒之嘴唇微痛, 这点痛对与两个情投意合的人来说, 无异于调情。
但苏苒之却从他这种类似于宣告主权的亲吻中察觉到一点别的——可能是她刚刚准备起身, 没有一丝表示就拿开了秦无的手, 他手上一空, 心里自然也一空……
苏苒之一边回吻着秦无, 一边努力想这种时候该怎么‘表示’。
需要她夸一夸秦无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 苏苒之脸颊两侧逐渐泛起潮红, 她感觉此举大为不妥。
正想着, 秦无灼热的鼻息已经落在她颈窝,他叼着一点皮肉,像是一场盛宴后的细细回味。
苏苒之抬手落在他后脑,手指探入发丝中。
秦无动作一僵,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下。
他静默片刻, 才起身掀开被子,但不等苏苒之去捞衣服,秦无自己先下床随手披了一件袍子,将妻子的衣服拿过来,那架势,看样子是要伺候她穿衣。
苏苒之坐起身,被子从肩膀滑落,刚要开口‘我自己来’,就准确的感知到秦无那双眼睛中魔气翻滚的有多厉害。
——此前她不怎么能感知到秦无身上魔气的。
秦无自己也说过,他身上的魔气好像被一层强大的力量阻隔在内,他能感知、能掌控,但很难释放出来。
之前他打破山洞在落神岭中找苒苒,只是将魔气用在拳头上;
他第一次释放出魔气,是敖庆提出要和苒苒双修,他控制不住情绪,横剑在敖庆脖颈上,魔气通过剑气溢出的。
也正是那次,苏苒之才切实感知到秦无身上魔气的强悍。
可自那之后,只要秦无不通过剑气释放魔气,苏苒之就完全感知不到魔气存在。
就连昨日他动用少许魔气将香味送至空中,苏苒之也没有察觉到魔气波动。
这种变化……好像就是在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后的。
苏苒之脑子里想着事情,秦无已经为她穿好了中衣,束了带子。
见她走神,问:“苒苒?”
“我现在能感觉到你身上的……魔气波动,但不是时时能觉察出来,只有特别剧烈的时候才能知道。”
苏苒之想的是,这种情况是只有她一个能察觉到,还是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能感知出。
秦无拿了她的外袍,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道:“那层禁/锢魔气的屏障还在,苒苒能察觉到,应当是因为苒苒特殊。”
苏苒之:“……”好吧,她知道哪里特殊了。
秦无说的时候无意,出口后才觉得这话像是在调戏。
他耳垂也有点红,但手上依然不紧不慢,就连净袜都细心的给妻子穿上,一点都不让她动手。
这股子黏糊劲儿在秦无让她坐在床边,然后他端来刷牙的牙杯时,苏苒之终于顶着秦无眸中剧烈的魔气波动开了口:“这些我可以自己来。”
秦无抬眸看了看她,眸中漆黑更甚,手上动作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苏苒之不禁想到梦中看到过的那位黑衣少年,总觉得秦无现在的眼神,跟他当年坚持着要淋雨,是一模一样的。
她心一下软,就着秦无端来的水杯和喷子洗漱,然后去中堂等秦无端来早饭。
昨儿个秦无还算有分寸,没有在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吻出痕迹,她穿了衣服什么都看不到。
可即便这样,苏苒之晨起还是看到了腰侧、颈窝的红痕,她不怎么想出门,吃完饭就去书房总结昨日的‘炼丹经验’。
秦无在旁给她磨墨,他是真的做不到在新婚燕尔第一天就抛下妻子去修炼。
阳光逐渐爬上桌檐,将窗框上精致的雕花阴影投在上面。
不知谁家种的早杏开花了,淡香飘散进来,与墨香和在一起,岁月愈发悠然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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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你家杏花怎么这么早就开了?还没到四月呢。”
老张家媳妇儿也纳闷,说:“谁晓得勒?昨儿个连花苞都没呢。”
他们抬头看碧蓝的天穹,只感觉生活都随着阳光明媚起来。
“兴许是有好事发生吧。”
捕鱼的汉子匆忙从河边跑回来,听到这话,忙里偷闲的回应道:“我感觉是老天爷有喜事,今儿个这么早就捕了一篓的鱼,提前收工呐!”
旁人问:“你都收工了,怎么还跑?”
“那合理有一条鱼仙,我要背我祖母去看。”说完,他食指抵在唇边,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别宣扬出去啊,一会儿要是都去看,别那鱼仙吓跑了怎么办。”
汉子嗓门儿大,他自己叮嘱别人不要宣扬出去,结果他此话一出,周围邻里家纷纷有响动,都准备去河边悄悄热闹。
还有一大户人家的夫人说:“走,咱们带着哥儿姐儿们都去凑凑热闹,见不着鱼仙,出去踏青放风筝也是可。”
仆妇们听了吩咐立马去忙活了。
等汉子背着久卧病榻的祖母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林林总总有二三十个人围着了。
他祖母年纪大了,头发花白,久在床褥,这会儿被汉子背着,他跑得快,颠簸的老人家有点头晕。
但祖母心疼孙儿,只是笑着说:“慢点哟,我的乖孙。”
“今儿个天好,您出来晒晒太阳,也能精神点。”
老人家抬头看天,居然破天荒的不晕了,她说:“还真是,好像身子都没那么困了。”
“河里有鱼仙呢!说不定看看,您就能药到病除。”
老人家信这些,但又有点认命:“我年纪大了,不求这些,我就求你娶上一个好媳妇儿,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几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青年一听‘娶媳妇儿’,有些害羞又有点期待,他又跑了几步,说:“祖母,到了。”
河水不深,都是从山里刚流出来的,格外清澈。
就算是青年那位年纪大了不惜吵闹的祖母,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觉得格外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