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断翅依然存在,枭火人形也是断了一臂的。
她对着苏苒之跪下,肃穆道:“枭火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日后大人吩咐,枭火陨首结草,万死不辞。”
苏苒之这回受了她的一拜,却在枭火再拜之时,用灵力托起她。
“不必多礼,如今你身上魔气已除,也该回巢巩固修为。”
枭火眼睫颤动,果然,她身上魔气消散,大人便不会再留下他们了。
她听着后院哒哒的马蹄声,莫名开始羡慕那匹马。
苏苒之道:“那根肋骨上如今满是魔气,我用了些手段才封印住,暂时不能归还于你。”
枭火赶紧说:“大人就算将其交给我,我也不敢接,那根肋骨虽出自我身,但现在已然不算我的东西。全凭大人处置。”
“不用这么严肃。”苏苒之没束头发,垂落的发丝让她显得格外温柔,让枭火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她的目光落在枭火断臂处,说,“魔气应该不单有侵蚀销毁之效,这根肋骨放我这儿些时日,指不定有朝一日它能助你断翅再生。”
枭火一双凤眸瞪大,她很快意识到,这句应当就是之前大人给她说两种选择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她的话。
不然她肯定当场就选择这危险系数更高的法子。
枭火留下一根心口的绒羽给苏苒之,郑重道:“大人,这根羽毛受我心头血浸润,您要找我时,用火……普通凡火烧它,我就能感知到,并且尽快出现在您身边。”
敖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他目光想落在鸟哥胸口,也要一根这样的毛。
但现在的鸟哥是人形,他扫了一眼就赶紧撇开目光。
敖庆的目光还是被枭火捕捉到了,在枭火盯过来的时候,敖庆心虚极了,张口就是:“大人,别、别用九味真火烧,不然就烧成灰了。”
苏苒之心中微动,心道,这九味真火便是三昧真火强化后的称呼吗?
还是说,上辈子她就用的是九味真火?
她的思绪已经跑偏,但面上依然沉稳,颔首:“嗯,用凡火。”
枭火闻言,顾不得揍敖庆,说:“原来大人用的是九味真火!我祖上曾有凤凰大人,传承记忆中曾见过涅槃之火,但依然不及大人所用之火的威力。”
枭火又说:“传闻中,九味真火在六丁神火与三昧真火之上,但世间无人可用。因为此火甚至凌驾于天道规则之上……”
她吞了吞口水,上面那句说出口她才意识到九味真火到底有多厉害。
枭火整只鸟被‘九味真火’震撼到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将自己知道的往外抖:“凤凰的涅槃之火尚不及三昧真火,却也是世间顶级神火之一了。作为祖上有‘涅槃之火’的种族,我对神火榜略有耳闻……”
“愿闻其详。”苏苒之诚恳道。
枭火说:“世间六大神火,排第六的是幽冥鬼火,往上便是涅槃之火,三昧真火,六丁神火,第二是那超越天道的九味真火。”
敖庆满脑子都是‘大人最厉害’,听到这话一双龙目:“大人的九味真火怎么会才排第二?”
苏苒之对于排名不怎么看重,但对于那第一的神火挺好奇的。
恰好秦无洗澡出来,他胡子刮好了,头发也用簪子固定好,眉目间盈着点水汽。他迈着四方步走过来,眼神也略带好奇,想知道第一的神火究竟是什么。
枭火见在场三位实力都高于她的大能齐齐看着她,心里更紧张。
额角甚至都沁出了虚汗。
“我、我不知道这是否准确,这些只是我那少之又少的传承记忆中提到的,”枭火顿了顿,说,“排名第一的火称之为混沌业火,我也只知道这个名字,剩下的一概不清楚。”
枭火见秦无走近,身体略微有些紧绷。
虽然敖庆没有告诉她秦无的身份,但敖庆曾说过‘世俗中有大能,一剑就划破了我的鳞片,我觉得这两位大能能治好你的魔气’。
刚开始枭火没放在心上,但后来见敖庆那伤处三月未痊愈,并且最后还请大人祛除魔气的。
显而易见,敖庆是被魔气所伤,而苏大人能祛除魔气,自然不是她动的手。
那么能操纵魔气的人,只剩下秦仙长了。
曾经的枭火对魔气恨之入骨,在察觉到大安国内魔气波动时,恨不能挺身飞出,与那魔气斗个你死我活。
若是遇到能操纵魔气之辈,曾经的枭火就算是身死道消,也不容那沾染了魔的人活下来。
但现在……
枭火看了看苏大人,苏大人身负九味真火,还能祛除魔气,身边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位大魔呢?
枭火不明白,倘若将这解释为爱情的话,她觉得太过偏颇。
而且,敖庆是数万年前的真龙转世,他也经历过三千年前的魔气暴增,可他对秦无也没有丝毫敌意。
‘与魔有关的就该毁灭’这个根深蒂固信念在枭火心中蓦然松动了起来。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苏苒之之前说的话——‘魔气浸润的这跟肋骨,指不定以后有助你断翅再生。’
那这意思是不是魔气并非完全代表了毁灭与侵蚀?
夕阳的余晖像是一把火,燃烧在枭火心田,将她固有的认知层层焚毁。
-
可能因为‘混沌’两个字让苏苒之想到了‘清气’和‘魔气’的由来,她甚至忘了给敖庆纠正现在的自己只会用三昧真火。
晚上躺在床上,苏苒之枕着秦无的胳膊,手搭在他腰上。
这会儿春天都过去一半了,这人身上还是那股冬雪和松香交融的味道,平白泛着一点冷意,可他身上是热乎的。
苏苒之想起秦无上次给自己按压肩膀,把她浑身痒痒肉几乎都要按出来了。
她起了坏心眼儿,手指落在秦无腰侧,在他腹肌照顾不到的地方来回打着转。
她的指尖是温暖的,但绝没有秦无身上烫,这样的撩拨没人受得了,秦无默念《清心经》都不起丝毫作用。他抓住苒苒的手腕,纤瘦,有点硌手。
这个想法一出来,秦无脑海中立刻回忆起在莹白的积雪上,苒苒挂在他肩上,凑在他耳边一本正经的说‘你硌着我了。’
秦无的手滚烫的像是着了火,掌心出了细汗。
他伸手一带,轻而易举就把苏苒之带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双手锢着她的腰。
苏苒之额头磕在秦无下巴上,脸完全埋进他颈窝里。
她昂起头,在秦无下巴上亲了一下,道:“说正事呢。”
秦无在这方面害羞内敛的紧,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打算就这个姿势听苒苒‘正事’是什么。
苏苒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果然谈起了正事,说:“我最近隐隐感觉三昧真火在进阶,本来我心里还没有章程。今儿个听了枭火的话,突然意识到,进阶就该是六丁神火了。”
秦无低声“嗯”,连带着他胸腔都在震动,苏苒之跟着晃了几晃。
他继续说:“说起六丁神火,田慎宁先生有次说书讲过,天上那个炼丹的太上老君就在用六丁神火。”
但他不知这是田先生编撰的,还是他梦中所得。
“我也想到了这个。”苏苒之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跟他对视,说:“三昧真火由观灶神之火得来,那么六丁神火……我最近应该去学着炼丹。”
说不定会从中得到启发。
既然六丁神火是九味真火之下最强的神火,那么如果她在五月廿二之前能掌握六丁神火的雏形,参加蟠桃会时,也会更有底气。
只剩下两个月了,苏苒之想。 作者有话要说:天使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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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苏苒之疲惫极了, 四十九日的不休不眠、劳心劳力,仅仅靠半个白日的休息来缓解是完全不够的。
适才洗个澡、吃个晚饭,跟枭火和敖庆说了些话, 身体复又乏了起来。
夜色稍霁, 像拢了层薄纱, 将微光连同白日里的喧嚣吵闹一并罩了进去, 只剩下一派静谧。
春风也放轻了步伐, 柔柔地拂过大地。
这种天气很适合休息, 苏苒之偏头打了个哈欠,她很困,但这会儿趴在秦无身上,又不想那么快睡去。
成亲三年半, 她和秦无几乎日日都守在一起,但却鲜少能这么单纯的依偎着。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跋涉或者修炼, 谈情说爱的机会甚少。
她探出手去摸秦无的眉眼, 指尖从他眉梢滑至耳鬓, 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出这人有多俊逸, 眉眼有多好看。
于是苏苒之复将指腹落在他眼帘上, 秦无一眨眼, 眼睫就从她皮肤上扫过, 微微有点痒。
秦无并不制止她的动作, 只是将箍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过了好半晌,哑声道:“苒苒,火起来了。”
苏苒之收回手,支起脑袋,微挑的眼尾里蕴着笑, 她说:“是啊,火起来了。”
她声音很轻,语气偏正经。但在秦无眼中,那笑容却比成了精的狐狸还要勾人心魂。
秦无翻身将她压在床板与自己之间,两人鼻尖相抵,道:“……要不是家里还有客人。”
如此近的距离,苏苒之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冲动与欲望。
一时间,热血层层叠叠往脑门上涌,她的脸跟着烧了起来。
虽然说她是真做好了准备,但‘心理准备’和‘直面现实’到底还是两码事。
苏苒之心中蓦然浮现出一句话来——光说不练假把式。
秦无现在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指尖缓慢的挑开她中衣带子,粗砺的指腹顺着亵衣往上。
苏苒之皮肤跟着颤栗,她微微抬头,咬住秦无的唇,分开时含糊地说:“明日送他们走。”
这句话让秦无全身上下火烧的更旺,他掐着苒苒的腰,闭上眼无比投入的加深这个亲吻。
苏苒之呼吸都有些困难,但她没推开秦无,而是抱着他的背,反客为主的索取。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和浅尝辄止,这回的两人都有点疯。
以前他们身处迷局之中,不知危险,更无畏惧,总觉得来日方长,只要有对方在身边陪伴,完全可以不在乎那些情/人之间的缠绵。
但现在,随着吻的不断深入,苏苒之愈发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想要彻底拥有他,是想要抵死缠绵。
渐近丑时,两人疯够了,终于偃旗息鼓,重新并排躺着。
苏苒之枕着秦无的胳膊,秦无指尖纠缠着她的发丝。
虽然还是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两人都感觉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秦无不再时时刻刻用‘发乎情、止乎礼’来限制自己,他们是夫妻,他完全可以大胆些,再大胆些。
他手指张开,苒苒的发丝就柔顺的从指尖滑落,却又跟她的笑一样,落在手心里痒痒的,勾人。
苏苒之已经睡着,她脚尖抵着秦无小腿,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亲昵。
秦无目光从微微打开了一条缝的窗户望出去,看到皓月重新悬于高空,驱散了那一层薄雾,银白的月光落在屋内地板上,像一层碎银,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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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亮可宋一行人的前路,一位经常出远门的弟子说:“翻过这座山,再走个小半日,就到天问长了。”
他们四人历时接近五十日,终于横穿长川府,渡过淮明府,到了天问长地界内。
但距离天问长主山,还有一段距离。
师姐弟四人放弃绕路,选择翻山而过。
他们连夜爬山,终于在丑时爬到了山顶。
夜晚上山容易,只要闷头往上爬,避开蛇虫鸟兽,一般不担心一脚踩空,更不担心看到两侧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会心慌。
可宋极目望去,夜色里能看到远处有黑漆漆的山影。
她笑了起来:“真的快到了,就在前面!”
长时间在外,风餐露宿,四人身上都不怎么好闻,但这会儿谁也不嫌弃谁,留下一个人守夜,其余三个人扎堆睡了。
翌日清晨,天色微微亮,四人便揪着绳索下山。
“看样子还得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天问长山脚下的集市。”
“走,很快了!”
“嗯!”
不同于岭南影的避世,需要阵法才能入门,天问长则有种‘大隐隐于市’的风貌。
再加上近年来有方沽酒这位半仙坐镇,气运兴盛,慕名前来之人络绎不绝。
一路上可宋等人不知道偶遇了多少远道而来,要来沾沾仙气儿的百姓。
有四匹马拉车的达官贵人,也有跟可宋等人一样灰头土脸的贩夫走卒。
旁边有人搭讪:“少侠、少侠,你们也要去天问长吗?”
可宋笑着回答:“这条路只通天问长,我们自然要去那儿。”
“哈哈,”搭讪的人一笑,“我想问的是诸位打算去镇子上买酒,还是要去仙山问道?”
“买酒?”可宋惊讶。
搭讪那人看着可宋神色,便知道他们一行是想去仙山的。
他指着自己腰间的葫芦,说:“是啊,集市里有好酒。前些日子,陛下请天问长的仙人前去论道,听说仙人好酒,便将各地州府进献来的酒酿都拿与仙人细品。据说是长川府某个小镇子上的酿酒拔得头筹,最得仙人喜欢。”
小师弟回答:“居然还有这层故事!”
他们长富镇的酒酿热卖数月,传闻皆是‘陛下好此酒’,五湖四海的商贾前来,也只是为了买陛下所爱之酒。
没想到在天问长,他们居然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可宋问:“既然那酒是长川府的,阁下为何还要来天问长买?”
那人‘嘿嘿’一笑,“不是因为长川府远嘛,再说,仙人既然好酒,那么在他喝到长川府佳酿之前,定然喝得都是天问长的酒!现在天下皆传陛下喜好长川府之酒,全都往长川府赶,想尝尝这酒的滋味。但依我看啊,那都是浮华表象!仙人从小喝到大的酒,一定在镇子上售卖,我特意来沾沾仙人仙气儿!”
背着行李的师弟自觉十分有理,道:“阁下已然看破表象,直入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