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胤禛点头说道。
膳房的徐公公听见乌林珠点的这些菜色,心里头松了口气,立即麻溜地命人开火做膳食。
皇宫规矩森严,食不言寝不语是最起码的规矩。
往日苏培盛侍候四阿哥用膳,总觉得这屋子里太冷静,太寂静,衬得四阿哥也跟个孤家寡人似的,如今不过多了一个四福晋,他却觉得这气氛显然不同,就连他们这些小太监心里头也都觉得松快了不少。
要说这日子最难过的时候,那还属去年□□月那会儿,四阿哥不知是被谁惹恼了,他脸上神色不显,可他们这些伺候的哪个没察觉到,都提着心伺候呢。
夜里,乌林珠和胤禛躺在床上。
乌林珠握着胤禛的手,她想了想,说道:“爷,咱们这总是换来换去,也不是个办法。”
今儿个得亏是没碰见什么事,要是其他时候换了,被人看出马脚来,那可就麻烦了,似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被人知晓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也在想办法解决。”
胤禛捏了捏乌林珠柔嫩的手指,他说道:“我其实发现咱们交换身体时总有些规律。”
“什么规律?”乌林珠支起身体来,问道。
“你没发觉每次你出事的时候,我们都会交换身体吗?”胤禛笑着说道。
乌林珠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还真是如此。”
“我在你们府上的时候,听岳丈说过你的生辰八字极好,能逢凶化吉,有贵人相助,”胤禛道,“兴许就应在此处。”
“那爷岂不是要代替我受苦受难?”
乌林珠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摇头道:“若真是如此,还是不要罢了。”
“胡说什么呢,这是老天爷在帮着咱们,这交换身体虽然突然,可是也算是个提醒,日后若是碰到有什么事,不定能用这个办法提前预警。”
胤禛对着乌林珠说道。
乌林珠明艳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等用处,似这样想来,似乎也还不差。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此事我会命人去请问高僧,日后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好了呢。”
胤禛劝道,“夜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日歇下吧,明日咱们都得早起呢。”
他说着这话,手却伸向了乌林珠那纤细的腰身。
乌林珠脸上一红,低声嗔道:“爷说歇下,如今手又在做什么?”
“咳咳,先把刚做的事做完再睡下也不迟。”胤禛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穿在乌林珠身上那阵子,每日看着那神仙似的**,任是神佛都忍不住动心,能忍到昨日才下手,着实是柳下惠在世,如今美人在怀,岂能不起心思?
乌林珠含羞带怯地白了他一眼。
“这事有那么舒服吗?”
“不舒服,福晋昨日怎么哭的那样?”胤禛附在乌林珠身旁,压低声道。
乌林珠脸上一红,没好气地咬了他一口。
屋中被里翻红浪。
次日早上起来的时候,乌林珠面色红润,如初开的牡丹一般娇艳。
玛瑙、翡翠替她上了妆容,乌林珠先去德妃宫中,跟德妃请了安,因着昨日的事,德妃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乌林珠也不在乎。
婆媳俩坐着辇子去了宁寿宫。
她们到的时候,便听得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的声音。
德妃和乌林珠进里头的时候,乌林珠行了礼,眼神在上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左边一溜几张圈椅,已经坐了几个容貌或娇艳或端庄的女子,她心知这几位便是宫里头的娘娘们,有些先前也见过,好似佟妃,宜妃,右边也坐着几个女子,只是容貌年轻了些,想来便是她的几个嫂子们。
等皇太后叫起后,那左边坐着的第三个女子就笑着说道:“当真是白日不能说人,这刚说到四福晋,四福晋就来了,快上前让我们好生瞧瞧。”
乌林珠知道这女子是宜妃,性子爽快,便也落落大方地走到宜妃跟前,对她屈膝行了礼,“妾身给宜妃娘娘请安,宜妃娘娘万福金安。”
“好,好,当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这容貌和规矩都是没得挑剔的,德姐姐,本宫看你合该给佟妃姐姐封个大红包,谢她给你找这么个好媳妇。”
宜妃大气爽朗地说道。
德妃眼皮掀了掀,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是。
宜妃早知德妃不喜欢乌喇那拉氏这个儿媳妇,昨日德妃赏下两个宫女的事,皇宫里头人人皆知,这就是荣妃当初不喜欢董鄂氏也没做得这么绝,她和德妃是多年死对头,德妃越不高兴,她就越要夸乌林珠。
宜妃拉着乌林珠的手,把乌林珠好一顿夸,夸得乌林珠都红着脸道:“宜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妾身哪里当得起娘娘这么夸。”
“行了,宜妃,你再夸下去,这孩子都快不敢见你了。”
皇太后笑呵呵地替乌林珠解了围。
乌林珠感激地朝皇太后看去一眼。
宜妃以帕子捂着嘴笑了笑,“太后娘娘真是偏心,先前还那么疼妾身,如今有老四媳妇了,就向着老四媳妇说话,我们这些年纪大的,真是可怜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宜妃这番话把皇太后等人都逗笑了。
乌林珠哭笑不得,这宜妃娘娘果真不愧是生下九阿哥的人,母子的脾气还真有几分相似。
“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董鄂氏捧着茶盏,轻笑着说道。
“有皇太后娘娘娘这么喜欢你,还有德妃娘娘那么疼你,昨日还送了你两个宫女,真是叫人羡慕。”
董鄂氏这话好似一杯冷水浇在了刚冒出火苗的篝火上,宁寿宫中顿时安静了片刻。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太子妃瓜尔佳氏都不由得拿眼神在董鄂氏和乌林珠身上转溜了一圈,这乌林珠才刚嫁过门,是哪里惹恼了三福晋?
这二人哪里知晓三福晋的心思,她昨日早上原本听闻德妃赏赐了乌林珠两个宫女,正开心着,下午就听说乌林珠把那两个宫女安排去茶房,而且四阿哥回来后竟然毫无意见,这叫董鄂氏心里如何能高兴?!
同样是赏赐下格格,三阿哥是荤素不忌,肥瘦不挑,只要长得有几分姿色都宠幸,而且董鄂氏但凡敢摆些脸色,他就该转过头去宠幸其他侧福晋和格格,董鄂氏心里窝着火,也只能劝自己阿哥们都是如此,可如今乌林珠的待遇却把她心里的最后一片遮羞布也给扯了下来。
董鄂氏心里嫉妒之余自然厌恨上了乌林珠。
有些人就是如此,恨人有,笑人无。
“这位是三嫂吧。”乌林珠愣了愣后,噙着一抹笑意说道:“三嫂何必羡慕我?你有三哥疼惜,自有自己的福气。”
董鄂氏刚要翘起唇角,心道这乌林珠也算是会说话的时候,就听得乌林珠一拍脑袋,露出一丝懊悔的神色,“哎呀,说来今日见诸位嫂嫂该给些见面礼才是,妾身却是把这事给忘了,回头妾身一定会让人送礼到各位嫂子院子里,对了,三嫂,妾身记得你们府上似乎有个田侧福晋已经有了身孕,妾身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是送文房四宝呢还是送小弓箭小刀子呢?”
董鄂氏脸上一冷,手指攥紧,这乌林珠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
她绷着唇角道,“四弟妹不必多礼。”
“姐姐这话就见外了,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这礼还是得送的,妾身那里正好有一套好的文房四宝,回头就让人送去,也算是给你们府上的侧福晋讨个好意头。”
乌林珠笑眯眯地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董鄂氏不好翻脸,但谁都瞧得出她的脸色难看。
宜妃这回是真心欣赏了乌林珠,这德妃的儿媳妇厉害啊,不带脏字就把董鄂氏气得半死。
这董鄂氏嫁给三阿哥后多年无子,如今这怀孕的田侧福晋日日在三阿哥院子里和她打对台,这给田侧福晋送礼,还预祝她生下儿子,表面功夫谁都挑不出问题来,却能刀刀捅在董鄂氏心里。
早知道乌林珠是这样的人,她该挑选她当自己的儿媳妇才是,一想到内务府那嬷嬷回来对他塔喇氏的评价,宜妃就一阵子头疼。
那嬷嬷说得好听,什么性子纯善,赤子之心。
说白了,就是蠢,听不懂人话。
宜妃当初是图她家世简单,又像是本分人,才挑选的她,如今想,哪里是本分,分明是憨憨。
第29章
“那可真是多谢四弟妹了。”
董鄂氏心里头气得能吐血, 面上还得挤出笑容来, 笑着说道。
“三嫂客气什么, 以后弟妹还有不少不懂的, 需要几个嫂子们提点呢。”乌林珠见好就收, 谦逊地笑着说道。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太子妃瓜尔佳氏都冲她微微点了下头,心里头俱都想道,老四这个媳妇不一般啊。
膈应了董鄂氏一番后, 乌林珠之后便没多说什么话。
皇太后年纪大了, 也没有什么精力,没一会儿,佟妃就自觉地站起身来,告退,众人也都跟着她离开。
乌林珠见德妃没有留她的意思,也懒得去永和宫里看德妃的冷脸,转身带着玛瑙、翡翠回了阿哥所, 她让翠芝去传了膳食, 略用了些清粥小菜后, 就坐在榻上,等着钮钴禄氏和宋氏来拜见。
论理,钮钴禄氏和宋氏该是昨日或者早上她去请安前来拜见的,可她昨日怕忙,便让人跟她们说了, 等她请了安后再来拜见。
梢间里。
钮钴禄氏穿着一身靛青色旗服, 上头梳着两把头, 斜插着两根梅花银簪,她对着镜子左照了照,右照了照,眼神朝着桌上开着的妆奁瞧去一眼。
婉月瞧她神色,拿起上头摆着的一根珍珠步摇,这根步摇是拿珍珠一根根串的,行走之间珍珠相击,别有一番韵味,钮钴禄氏得了这支步摇后珍爱得不得了,连进了宫都带着,可见有多喜欢。
“格格,您不是一向喜欢这支步摇吗?怎么不戴了这支步摇去?”
“你懂什么!”
钮钴禄氏没好气地瞪了婉月一眼,她瞧着那支步摇,最后还是让婉月把步摇放了回去。
头一日见乌喇那拉氏就如此招摇,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何况她和乌喇那拉氏也有宿怨,乌喇那拉氏如今成了福晋,她却成了一个小格格,想也知道,乌喇那拉氏是想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的好。
可道理,钮钴禄氏想得通,她心里难受。
她是个心气高的,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针对乌喇那拉氏,如今要在她手下过日子,连带什么首饰都得斟酌一二,钮钴禄氏心里头就跟针刺似的。
她对照着铜镜,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转过头对婉月说道:“隔壁宋氏去了没有?”
“还没呢,听着动静,像是在梳发髻。”
婉月压低声说道。
钮钴禄氏眼神中便有了个主意,她提起裙角,对着婉月说道:“走,咱们先去她屋里。”
婉月一头雾水,但却只当钮钴禄氏是想等宋氏也打扮整齐了,一起去,还心里想着她们格格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可钮钴禄氏一进宋氏屋里,就笑眯眯地滴溜溜地拿眼睛打量着宋氏。
“姐姐今日这身打扮是真美,怨不得爷把您放在心尖上呢。”
宋氏原在戴着茉莉花,听见这话,唇角翘了翘,斜眼瞥了她一眼,“哟,钮钴禄妹妹今儿个可真会说话,怕不是吃了蜜吧。”
“姐姐说笑了,我是心直口快,有一说一。”
钮钴禄氏唇角噙着笑意,“往日里咱们这院子谁不羡慕姐姐独得爷的宠爱,就连鸡汤,除了您送的,别人送的,爷一概都不喝,可见爷心里多疼您。”
宋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接过流月递过来的玉坠子,笑着说道:“妹妹这话说笑了,只不过是爷念及一些旧情罢了,他日你呆的久了,爷自然也会怜惜你。”
钮钴禄氏一听这话,脸上笑容有些许僵硬,她入四爷的后宅都有半年了,别说怜惜了,四爷连碰都没碰过她,这种情况下,哪里来的旧情。
“姐姐说的是。”钮钴禄氏叹了口气,她说道:“原本和姐姐这半年来相处的极为融洽,往后福晋来了,怕是……”她说到这里,便不禁别过头,叹了口气。
宋氏一听这话,心里头就一紧。
她故作镇定,巧笑倩兮地问道:“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也没什么意思。”钮钴禄氏露出勉强的笑容,说道:“只是当初我和福晋原来都是在储秀宫住对门的,知道彼此的脾气,你不知道,咱们福晋那是嫡女,千娇百宠地长大,最厌恶的就是咱们这种人,如今瞧着爷还格外宠她,咱们日后的苦日子怕是没个头了。”
钮钴禄氏这番话让宋氏心里头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她也早就想到,有哪个当家福晋喜欢格格,谁乐意有人和她们抢男人呢,就是宋氏自己,当初钮钴禄氏来了,不也心里满心的不乐意。
她都尚且如此,福晋那里恐怕只会更糟糕。
“其实我原也不该说这番话,我横竖也都是如此了,一个不得宠的格格,就算福晋看不顺眼,想来也不会对我怎样,就是姐姐……”
钮钴禄氏说到这里,瞧了宋氏一眼,看见她脸色苍白后,唇角不准痕迹地勾了勾。
她问道:“姐姐这脸色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难看?”
宋氏心神一转,她拿帕子捂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我身子似乎有些不适,怕是昨日吹了风,染了寒疾了。”
“这可怎么是好?厉不厉害?”
钮钴禄氏面露关怀神色问道。
“不必了,这都是老毛病了,我用屋子里的药丸服下休息下想来就能好了,只是恐怕没办法去给福晋请安,怕过了病气给福晋,还劳烦妹妹替我美言几句,就说等我病好了再去给她请安。”
宋氏露出憔悴虚弱的模样,就连桌上的口脂也不擦了。
“那姐姐好生休息,我这就去给福晋请安,不打扰姐姐了。”
钮钴禄氏起身行了礼,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