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猎杀孤岛[无限]——独角企鹅
时间:2020-11-19 10:45:34

  “青之塔第六层,谜题房间【月之间】,本层楼只有一则谜题,如下所示:
  请将【唯有接近死亡,方能接近真相】这句话,抄写在另一张纸条上,抄完之后,请玩家带上纸条,前往奖励房间。”
  唯有接近死亡,方能接近真相。
  他按照提示,抄写了那行字。
  写完之后,广播便响起了。
  “恭喜玩家,【月之间】谜题成功解决,房间大门开启,登上七层的楼梯将在三十秒内升起。”
  他没有立马离开这间谜题房间。
  他在显示屏前站了一会儿。
  不知道显示屏的那一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数独棋盘上生长出尖刺,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争执,有人则一动也不动。
  可过了一会儿,尖刺又消失了,他们围着某个人,又哭又笑。
  那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必须杀光了他们。
  ……杀。杀意。
  这个纯粹的,赤.裸的,原始野性的词汇,在他空虚的大脑内沸腾。
  他离开了这间谜题房间,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了第七层的,奖励房间。
  这是一个充满了储物柜的房间。
  到处都是储物柜,一个接一个,到处都是。
  排排而立,形成半圆环,将他包围。
  林葵月便一一打开这些储物柜。
  第一个储物柜,没有东西。
  第二储物柜,还是没有东西。
  第三个,没有。
  第四个,没有。
  开到第一百零三个,终于,是最底下的储物柜,里面放着一张照片。
  他取出那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人。
  一个人,是他的妈妈。
  美丽,又残酷的女人。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恨他,因为他长着一张和抛下他们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
  若美丽过了头,就是极恶。而他长得和他父亲那样相似,英俊又丑陋的,自私自利的男人。醉酒之后,碎酒瓶扎在母亲的肩膀上,血一直往外渗出,他用手去捂着,血液便从他的指间淌下。他没法为母亲止住那些血。血有铁的气息。母亲在他耳旁说,你不要跟他一样,你这辈子,绝对不能和他一样,若你变成了像他那样的人,我就丢下你,我就杀了你。
  他不能变成那样的人。
  那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母亲并没有和他说这个。
  因为她讨厌他,她恨极了他,看到他的脸,被遗忘的痛苦就会一一复苏,她和新的男人组建了家庭,拥有了另一个孩子,她觉得自己能甩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了。可他却还在她身边,越长大,越像他。
  她什么都能容忍,唯独容忍不了这一点。
  他站在镜子前,想,他绝对不能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自私自利,残暴冷漠,杀人,酗酒,家暴。
  但是母亲没有告诉他,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只要和那个男人完全相反……就可以了吧。
  他度过了过于漫长的童年,开始长大,他试着对周围的人,任何人,所有的人,都很温柔,都很友善——但他也很快就发现了,他长着这样一副容貌,其实并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他不需要对人温柔,就有人对他很温柔,他不需要宽容他人对自己做出的伤害,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伤害他。
  他不需要爱别人,就有别人想要爱他,想要包裹这美丽皮囊下的所有一切一样,爱他。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即使对方根本不了解他。即使他并不爱那个人。
  渐渐地,他有点明白了,那个他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因为他获得这些东西,都太轻松了。
  轻松到他觉得,他天生就应该去掠夺,就应该去侵占,虐打和残害,都是纯粹的力量证明,是那些女人受他吸引蜂拥而上的代价。他没有错。
  他想,他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男人。
  哪怕他的,雄性动物的基因本能上,就刻着对暴力最纯粹的渴求。
  那他……
  现在的他,在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的大脑,仿佛分割作了两半。一半的世界内,是混乱交错的回忆和理性。一半的世界内,是汹涌的,难以克制的杀意。
  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能去思考,一旦思考,那股子杀意就会更加汹涌,仿佛是需要凭着某种蛮横的泛滥,盖过一切理智。
  他继续看照片。
  另一个人,是他的妹妹。
  十六岁的少女,在十六岁那年,死于雪原病毒。
  ……雪原病毒。
  他为了妹妹,参加了人体冷冻实验项目,想要换取她手术的资格。他知道,他并不是为了妹妹,他是想让妹妹开心,这样母亲也就能开心,她接下来不会见到他了,因为他不会再回家。如果他们都能开心,所有人都能满意,这就说明,他没有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但他的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在接受手术前,就因雪原病毒而死了。
  这是沈铭昭告诉他的。
  他从冷冻舱中苏醒之后,他告诉他了这件事。
  原来他既没有让妹妹开心,也没能让母亲开心。母亲在妹妹和继父相继死去之后,也自杀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冷冻舱中活了下来,没有感染雪原病毒。
  沈铭昭问他,愿不愿意参加落日拯救计划。
  落日……拯救……计划。
  他同意了。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可以拯救那么多人,那唯独他从冷冻舱中活了下来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吧。
  他翻过了相片背面,上面写着一行字。
  “请取走相片,并将纸条放进储物柜。”
  原来如此,是做交换。
  交换……
  交换的礼物。
  他将纸条放入储物柜。
  门外传来响动,有人在上楼,有人在接近。
  他走向奖励房间的门,咔啷,有人转动把手,他举起了枪。
  砰。
  血液飞溅而出,沾在他的脸上,他扣动扳机,子弹穿梭空气之中,在以秒涌动的时间内,击中了眼前人的身体。不止一个人,一个,又一个。这些人在被人杀害,而那个杀害他人的人,正是他。
  杀意在他的体内汹涌,无法停下来。
  他被人撞倒在地,那个人明知道他在开枪,还是朝他扑了过来。他继续开枪,那个人洁白的衬衣,被涌出的鲜血染得通红,那些血液也落在了他的手上,穿过指缝,淌了一地。他仍旧捂不住任何一处流血的伤口,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只不过小时候,是父亲在打母亲。
  此时此刻,是他在杀人。
  他甩开了那个人的尸体。
  有一个女孩逃走了。
  逃进了刚刚的奖励房间。
  但是没关系。
  她还是会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
  可能是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分钟。或许已经过去一天了,也说不准。
  这座青色与白色交替更别的塔中,时间化作模糊的存在。
  她走了出来,绕过尸体,想要上楼。
  他便朝她的后背开枪,砰,砰,无数枪,无数的子弹。
  那个女孩重重地摔在楼梯上。
  他走上前,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抓起她的头发,枪口抵在她的额前,杀意,杀意,流窜汹涌的杀意,蔓延全身的杀意。
  她咧开嘴,鲜血流淌,她抓住了他的衣袖,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林葵月……”
  她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呢。
  他并不认识她。
  他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又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呢。
  可她认识他,她知道他是谁,她望着他的眼睛里,是恨意,是恐惧。和当年母亲望向那个男人时的眼神,很相像。
  不一样的是,母亲的眼神里还有脆弱,逃避,哀戚昏沉的光。
  这个女孩的眼神里,并没有。
  那么……她眼神的含义是什么呢?
  她抓着他的手,叫他的名字,是想做什么呢。
  无从得知了。
  她已经死了。
  他取下了她的数字牌,她的号码是13号,衣服上写着名字,她叫做陆冷星。
  他想,这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能和雪、圣诞夜、小巷、手表……佛珠。
  这些事物联系起来的名字。
  他取下了地上其他尸体项圈下的数字牌。
  他的风衣口袋里,已经有沉甸甸的,二十九枚数字牌了。
  放在一块儿,叮咚作响。
  还差一个,就是三十枚。
  他杀了这座岛上除了自己外的所有玩家,可以离开了
  他来到了最后一具尸体旁。
  是一个短发少女,刚刚往楼下跑去,被他开枪击中。
  她的黑色项圈下……没有数字牌。
  他呆了一会儿,没有动作。
  “岛内广播,岛内广播。现在通报刚刚的猎杀游戏死亡人员名单:2号,崔复;7号,沈铭昭;8号,李蕙心;13号,陆冷星;30号,贺朝凯;31号,王子修……以上六名。”
  他踏上了前往第八层的旋转楼梯。
  “啊呀呀,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呀。”
  他想,这个声音,很讨人厌。
  “真可惜,真可惜,明明都杀了这么多人。真可惜啊,是哪里出错了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他来到了第八层,紫色的谜题房间门映入眼帘。
  还有两层,就能到达这座塔的塔顶。
  Z的声音还在继续:
  “真可惜啊林葵月同学,青之塔第八层,谜题房间【Z之间】,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喔!”
  “而你只有一个人,啊不,整座岛上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地老天荒,也打不开这扇门,真可惜。”
  林葵月没有说话。
  “但是,你毕竟也做到了猎杀游戏的通关条件【杀到只剩下一个人】,所以,还是要给你奖励的啦!”
  咔。
  他脖子上的项圈解锁了。
  “恭喜本轮猎杀游戏的获胜者——1号玩家,林葵月!!!鼓掌鼓掌鼓掌!!”
  “项圈解锁,青之塔的所有条件也就对你不构成限制,你可以自由出入青塔、上下楼层。”
  “离开月出岛必须通过青之塔一层的白门,白门会在游戏第十三日自动开放,你还需要再多等几天。”
  “不过呀~~~~”
  Z拉长了声音。
  “以你的身体,真的能撑到第十三天吗?”
  哗啦。
  他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液落在地上,晕开痕迹,一圈又一圈。
  他离开了青之塔。
  月夜之中,小岛一片静谧,红色的、蓝色的小木屋,在月光之下互相沉默。
  他找到了一处地方,可以看到最清晰的月亮。
  他坐在那儿,望着夜空中的月亮,细腻、温柔、无比真实,这肯定是真正的月亮吧,他想。
  总不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骗他。
  他低下头,亲了亲手腕上的佛珠。
  然后,他就在那儿,听着海浪潮起潮落。
  坐了一夜。
 
 
第90章 
  此刻, 陆冷星在南边别墅的厨房,主动负责刷碗。
  院子里太热闹了,一顿味道古怪的野炊火锅被大家吃出星级酒店的味道,这会儿还热火朝天, 居然还有加餐露天烧烤的打算。
  除了报时广播外, Z的声音再没响起过。没人杀人, 它大概快要憋疯了。
  她的思绪懒洋洋的, 碗其实也没刷得多认真, 余光老早瞥到了门旁的动静, 出声了:“什么事?”
  宫望被抓了个正着, 连摆正姿态都来不及。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 我是想来问你些事的。”
  “什么事?”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 什么末日啊, 探索班啊,地原星啊……都是真的吗?”
  “真的。”
  “我其实只是个住在C城域因为没钱换食物给家人才参加这个落日拯救计划这也是真的吗?”
  “……真的。”
  “那……你和我之间发生的事, 也是真的吗?”
  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能说服一个就算一个:“真的。全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她转了头,轻笑:“你看我这副模样, 像是会编出这种故事的人吗?”
  宫望微微怔神:“也,也是, 你说得对。”
  陆冷星便继续刷碗。
  宫望却还没完:“你刚刚说, 你的名字是叫陆冷星……对吧?”
  “没错。”
  “对对, 我听到你这个名字时,就觉得你很熟悉,你说的那些事,我更觉得像是在哪发生过一样……我好像在哪见到过你。”
  陆冷星:“你永远只有这一句台词吗?”
  “哎??”
  “不过……我们确实在哪见过。在地原星末特班时,有一次野外求生训练课, 我受伤了,你帮了我。但我却没怎么和你道谢。今天刚好有机会……宫望,那次谢谢你了。”
  宫望诚惶诚恐:“哎,这,我,你……你太客气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这样郑重道谢,像是我占了便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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