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裙下臣——山间人
时间:2020-11-27 08:58:53

  可到了这里,见她如此波澜不惊,他心中又开始忐忑,只恐自己先前会错了意,俊朗的面庞上薄唇紧抿。
  月色下,她坐在亭中汤池边,轻软的纱帘间雾气缭绕,半遮半掩地将她笼在其中,一双白玉纤足在水中起起伏伏,若隐若现,像带着钩子似的,直接扯着他的脚步,一点点靠近。
  他在她身边两步处站定,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那一双嫩足上游移,沉声问:“不知贵妃何事要见臣?”
  丽质停下在池中轻轻滑动的动作,双足离开水面,屈膝踩上自己铺开在池边巨石上的衣摆。
  轻薄的布料被足间的湿润沾染,缓缓晕开一片水渍。
  亭子四下点了几盏灯,柔和的光线正照在她莹白的肌肤间。裴济几乎能清晰地看见水珠自她露出的半截小腿上无声滑下。
  她像是有意地侧坐着一般,令腰腿间的曲线在纱衣下朦胧显露,一双盈盈的杏眼仰望着他,无辜道:“妾无事便不能见将军吗?”
  裴济呼吸一滞,一下明白过来,自己再一次被这祸水欺骗了。
  她总是这样,时不时利用无辜又妩媚的外表撩拨他,令他不由自主失了从前的坚定与敏锐。
  心中的恼怒一下被激起,他面色愈发冷峻,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惊慌的轻呼。
  他心口一跳,几乎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就要回去,生怕有什么意外。
  只是还未转身看清情况,两条纤细的胳膊已从他身后缠绕上来,青葱似的十根手指在他小腹处紧扣住,随即温热起伏的躯体也悄悄贴到背后。
  “将军真薄情,看来这些时日,只妾一人思念将军而已。”
  她幽幽的话音自身后传来,气得他几乎要笑起来。
  他只觉自己太傻,才被她诓骗过,紧接着又着了她的道。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硬是将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转过身去,皱眉道:“贵妃何必拿这样的话来骗臣?贵妃放心,臣说过的话不会食言。只是已犯过一回错,绝不能一错再错。”
  说着,略一拱手,状似坚定,果真要离开。
  丽质被他推开了也不恼,只伸手扯住他紫色的衣摆,巴巴地望着他,委屈道:“上回的事,将军可是后悔了?”
  裴济眼神黯了黯,摇头哑声道:“不曾后悔。”
  只是心中有愧罢了。
  丽质面色稍霁,转而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既如此,错一回,与错两回,错三回,又有什么不同?”
  她缓缓靠近,一双裸足踩上他坚实的武将皮靴,微微踮起,双臂缠住他脖颈,再度与他紧紧相贴,面颊也尽力仰着,与他鼻尖相触,呼吸交缠。
  四目相对,她朦胧的眼眸向两汪深泉,蛊惑着裴济的心神。
  鼻尖有她周身的馥郁香气袭来,他只觉心神荡漾,方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意志力一下溃败,隐藏在心底的野兽再度出笼。
  他俯身过去,用力吻住她被水汽晕湿的唇瓣,垂在身侧捏成拳的双手也悄然扶上她的后腰,顺着她的脊背不住抚摸。
  衣衫渐渐散乱,一件一件落在池边的草木间。
  朦胧雾气间,丽质眼眸湿润:睨着有些失控的他:“将军这些时日,难道一点也不曾想过妾吗?”
  裴济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崩塌。
  他闭了闭眼,没回答,只带着她一同滑入汤池中。
  温热的池水浸润二人的肌肤,令温度一下又升高了许多,二人额角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让她双手扶住池沿,从身后将她困住,没了上回的药物作用,他的动作里带着几分清醒的蛮力,令丽质浑身瘫软不已。
  他知道,她口中的思念、哀怨,统统都是假的。
  她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对陛下也好,对睿王也罢,都没有半点感情,又怎会对他有什么真心?
  可是他却不敢否认她的话。
  这大半个月里,他没有一日不曾想起她。
  ……
  长汤十六所附近的宫殿中,李景烨仔细地听女官说过情况,又亲自盯着萧淑妃将安胎药喝下,这才稍稍放了口气,由内侍过来替他宽衣解带后,坐到床榻之上。
  萧淑妃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护着隆起的腹部,往一旁让了让,歉然道:“是妾不好,扰了陛下与贵妃的兴致。”
  她今日亲眼看着钟贵妃进了日华门,后来又着人去打听,这才知道陛下将贵妃安置在了飞霜殿不远处的玉女殿中,还专门为其凿了一处海棠汤,心中实在又酸又痛,难以克制。
  到入夜,见陛下也没往月华门来,便知他定去了玉女殿。
  嫉妒之下,她恰觉身上有些不适,便大着胆子命人过去将陛下请来。
  幸好,陛下到底还是在乎她的,一听说她不适,便急忙赶了过来。
  李景烨没动,只坐在床边,面色有些不悦:“淑妃,你一向与你父亲一样,深知朕的心意,行事间也从来进退合宜,分寸得当,朕很是放心。怎么在子嗣一事上,却这么糊涂?难道先前的那一次,还没让你涨教训吗?”
  他方才听女官说过了,淑妃今日的不适,是因她近来刻意少食,使体力不支,引起的,若长此以往,腹中胎儿缺了给养,恐要出事。
  萧淑妃面色一白,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费力地跪坐起身,垂头道:“陛下,妾知错了。妾只是怕进食多了,身形丑陋,惹陛下厌恶……”
  从前她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容貌,可如今有了贵妃那样的艳色,她越来越担心自己孕期身形走样,惹人厌恶。
  她知道男人多喜新厌旧,即便是自己倾慕的陛下也是如此,她不过是想趁着还年轻时,多挽留他一分罢了。
  李景烨见她认错,又顾念她在孕期,便缓了神色,拉着她的手安慰:“好了,这一回朕便不怪你了。往后要记得爱惜自己与孩子。诞育子嗣是有益社稷的大事,朕如何会厌恶你?”
  “妾知道了。”萧淑妃抹去眼角的泪,小心翼翼回握着他,又问,“陛下希望妾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景烨看着她小心讨好的模样,心软了几分,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腹部:“都好,公主或是皇子,朕都喜欢。”
  他尚身强力壮,不担心子嗣艰难,即便淑妃未能生下皇子,往后也有的是机会。
  萧淑妃柔声道:“妾希望能替陛下生个小皇子,到时便是陛下的长子。陛下可愿意亲自教导他,让他做个像陛下一样贤明的人?”
  李景烨看着她,没说话。
  他知道淑妃是在试探他是否愿意立她的孩子为太子。
  照礼制,太子当立嫡长,而他未立皇后,便该立长,淑妃若真生下皇子,群臣定会请立为太子。
  此事本无可厚非。
  可眼下他想起,却开始犹豫。
  不立皇后,为的就是吸取前朝外戚乱政的教训。而眼下萧氏一门正得他信任,萧龄甫又是群臣之首,论地位,已是举足轻重。若他再立淑妃之子为太子,岂非要令萧氏一门更显赫?
  如此,那不立皇后以防外戚的规矩,就是形同虚设。
  他虽对萧龄甫行事颇满意,却也不愿任由其成为下一个杜氏。
  他的太子,若是个普通官家女子诞育的,自然最好。
  思及此,他不由想起还在玉女殿的丽质。
  若她先遇见的是他而不是六郎该多好,他定会将她生下的皇子立为太子。
  可惜她如今的身份实在尴尬。
  “朕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会亲自教导。”
  他避开了淑妃话中的试探,却将态度表露了几分。
  萧淑妃失望不已,勉强笑着转移话题。
  父亲早说过,陛下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对谁都不会全然信赖,偏她不信,今日却像是忽然明白了几分,心底慢慢凉下来。
  ……
  玉女殿中,云雨初歇。
  丽质浑身散架了似的,懒懒靠在池中,睨着裴济从池中步出,立在亭中匆匆穿戴。
  无数水珠顺着他身上健硕的肌肉下滑,滑过左臂上的箭伤,滑过右腹处的刀伤,最后顺着两腿的线条慢慢滴到他脚下的石头上,渗透下去。
  她看了片刻,直到他紧绷的面色有些泛红,才轻笑着移开视线,勉强撑着池边,赤着身从池中出来。
  她一向不喜有人服侍,身边的宫人内侍已渐渐习惯,被她遣回去歇下,也不会过来询问。
  裴济已将衣物都穿戴好,见她出来,便取了块大巾将她裹住,横抱起进了内室。
  丽质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娇软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用沐浴过汤泉后愈发柔滑细腻的肌肤不时地磨蹭着他。
  他的身躯再度紧绷起来。
  丽质却像没察觉似的,伸手去轻轻抚摸他近在眼前的喉结。
  裴济眸色加深,垂头看她一眼,嘶哑着嗓音道:“贵妃莫动。”
  丽质笑了笑,贴在他胸口,轻声道:“将军,替妾做一件事吧。”
  裴济喉结滚动,心口狂跳:“何事?”
  “替妾在扬州买一处宅子吧。”
  她自决定要逃离这里开始,便一直在谋划着。除了要裴济的帮忙,她更需要打算好离开后的日子。
  先前她借机在宫中的书籍中寻到了一幅大魏疆域图,又将梦里三年后的那场动乱细细回忆一遍,在地图上一一对应位置。
  因动乱多集中在北方土地上,因此她若要安身,便该往南去。只是这时候的岭南、西南等地还被视为蛮夷之地,闭塞而落后,她身为女人,恐怕难以立足。
  唯有扬州,繁华富庶,民风开放,听说也有不少未嫁或寡居的妇人谋生居住,正适合她。
  前些时候,她并无银钱,即便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近来,她时常命人送些金银器物回钟家,其中有许多是给长姊兰英的。
  叔父一家虽都是小人,可因她先前敲打过,也不敢真的将财物都据为己有,每一回都会留出些交给兰英。
  她让春月亲自去过一趟,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兰英,令兰英顾好自己的同时,找机会悄悄将一些值钱的金银攒下,到时姊妹二人相依为命时,也好用来傍身。
  兰英本也是个果决坚定的女子,知道一向逆来顺受的妹妹竟有了这样的打算,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欣慰,自然不会反对。
  如此,也不会引起旁人怀疑。
  只是兰英是女子,又身有残疾,行事不便,不好替她再做其他事。
  眼下有了裴济的帮助,她恰好事先暗中置些房产田地,日后若真能趁乱逃开,也算有了去处。
  只是这些打算,她暂时不能告诉裴济。
  裴济微微皱眉,想开口问她为何,到底还是忍住了,只点头道了声“好”。
  不过买一处宅子,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倒也不必怀疑她的用意。
  丽质笑着仰头吻了下他的下颚:“多谢将军。”
  裴济面色微红,脚步也乱了几分,匆匆将她抱到床边轻轻放下,默不作声地替她将身上水渍擦净,又将屋里的蜡烛一一吹灭,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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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
 
  第二日, 裴济趁着处理公事的间隙,便吩咐石泉暗中命人南下往扬州去打听几处合适的宅子。
  石泉诧异不已,仔细回忆片刻, 确信不曾听说他要到扬州任职,不禁问:“若大长公主问起——”
  裴济看了他一眼, 摇头道:“非我自居, 不过是帮旁人寻问, 此事便不必让父亲与母亲知晓了。”
  石泉仍有疑惑,却也不再多问,领命下去了。
  扬州路远, 又要避人耳目, 寻问起来,总要一月左右才能有消息。
  裴济吩咐过后,略一估量, 便也不急着要结果了。
  数日后又将到官员休沐日,眼看秋日将尽, 李景烨便决定照惯例, 领近臣与皇亲贵戚们出温泉宫狩猎。
  大魏受胡人风俗影响,人人尚武, 不但男人个个以擅骑射刀枪为荣,女人中也有不少骑□□湛的, 尤其贵族之中,女人也多爱打马球、外出狩猎。
  天子出猎, 意在带动贵族间, 乃至民间这一阵尚武风气的延续,既展国之繁盛,又鼓舞众人勤练技艺, 日后到沙场上勇猛卫国。
  狩猎两日,除了皇帝身边的近臣与不少勋贵子弟,后妃与女眷中也会有些同往。
  夜里,李景烨歇在玉女殿,同丽质说起此事,自然也要她同去。
  丽质欣然应下,转眼又迟疑:“可是陛下,妾不会骑马射箭,恐怕不能随陛下前去。”
  李景烨一愣,随即想起她低微的出身,恐怕不能像其他贵族女子一般,从小豢养良马,有专人教习骑射。
  他心底升起几分怜惜,当即搂着她道:“不怕,还有几日时间,朕亲自教你骑马,到时你只要跟在朕身边便好。”
  丽质笑着称谢应下,柔顺地依偎在他身侧,心中却道他八成还是要食言。
  李景烨身为天子,闺房之中答应过她的事,譬如要游太液池等,几乎都因政务繁忙而搁置,最后不了了之,这回恐怕也是一样的。
  到第二日,果然如她所料,李景烨带着她出了北缭门,到了大球坊,命人将赠她的大宛马牵来,便匆匆回朝中去了,只留下两个擅骑射的女官来教她。
  如此,反而正中丽质下怀。
  没了李景烨,她不必再拘束,只跟着两名女官悉心学习便好。
  良马温顺,她又因自小习舞,身段柔韧灵活,学了几日下来,虽称不上突飞猛进,终于也能自如地驾马奔跑了。
  ……
  九月十二,天气晴好,宜狩猎。
  李景烨夜里歇在玉女殿,一大早便匆匆起身,先往前朝去见近臣与贵戚们,待行完一应礼仪,方领着众人一同自津阳门出发,往猎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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