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贱婢想爬墙——斐妩
时间:2020-12-09 09:53:11

  “宝婳,你们都希望我早些收手是不是?”
  他看着宝婳,忽然说道:“你叫我一声九风哥哥,也许我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光景,便能心软答应了你。”
  宝婳抿了抿唇。
  她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被说动。
  可她也知道,秋梨的心里始终没有真的放下过他这个哥哥。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似有些艰涩。
  “九风哥哥……”
  祝九风忽然收敛几分笑意,重新打量了她一眼。
  她现在很好,肌肤莹润,双眸如水,那张嫣美莹柔的面容如灼灼艳丽的粉芍药,总叫人觉得下一次见到她时,她会比从前都要更加的好看。
  “你真是叫人喜欢……能骗你再叫我一声九风哥哥,我也满足了。”
  他对她道:“我们过去那么美好,你不会忘的,是不是?”
  宝婳眼睫轻颤,没有答他。
  祝九风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他一直在放弃她,为了各种事情放弃了她……
  只有那个被女人迷了心智的梅二,才会为了一个女人,选择放弃。
 
 
第65章 
  今日休沐, 朝臣本就不用上朝。
  可祝九风却仍是进了宫来,一早上便要去见少帝。
  秋梨见到他来,神色如常地向他行了礼。
  “不必这样……”
  祝九风垂眸, 眉眼温柔地看着她,“你是我的妹妹,你我不需要这样。”
  秋梨默然, 随即道:“陛下正在休息,尚未起身。”
  祝九风仍是温声道:“那就劳烦你替我通传一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陛下说。”
  秋梨扫了他一眼, 转身进去。
  福总管见她过来,低声道:“是祝大人来了?”
  秋梨点头。
  福总管又说, “那你去将陛下唤醒。”
  秋梨看了他一眼, 也并未忤逆。
  这位福总管似乎一直想将她往少帝身边凑去。
  准确来说, 哪怕是捉只猫狗来给少帝玩,他都恨不得都捉母的给少帝, 好让少帝早日触动情肠,宠幸后宫, 诞下皇嗣。
  秋梨走到明黄色的帐外,微微迟疑。
  “陛下,祝九风在门外等候召见……”
  她说罢, 见帐内仍不见动静,便伸手将帐子掀开。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慕容虞沉睡的场景,而是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凝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他支着肘, 侧卧在榻上,枕头边还藏着些杂书,一点都没有一个天子的模样。
  “秋梨,昨儿晚上说好的, 要叫朕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你没有做到……”
  秋梨立马屈膝跪在了御榻前,“奴婢知罪。”
  慕容虞笑着翻身爬起来,他蹬上鞋,对秋梨道:“回头朕再好好教训你吧,朕要先去见祝大人了。”
  他说罢就扯着嗓子喊福总管。
  福总管那圆滚滚的身子忙就从门缝里挤进来了。
  “哎哟,陛下……”
  慕容虞道:“给朕更衣。”
  福总管看了秋梨一眼,秋梨便去同宫人将少帝今日要穿的衣物都拿过来。
  福总管背着少帝,颇是愁眉苦脸。
  这少帝特别喜欢用他……宫里那么多小太监小宫女,可他就不喜欢使唤别人,特别喜欢使唤自己。
  搞得他这个总管总是当得十分疲累不堪。
  “陛下,那藏宝图上的秘文需要召集几个精于此道之人来解。”
  祝九风缓缓地同少帝汇报近日的进展,“微臣已经寻到了几人。”
  慕容虞打了个呵欠,“不能带出宫去。”
  祝九风微微一笑,答:“那是自然,只是要在陛下的御书房里划一块地方,让那些人过来参摩。”
  慕容虞默许下此事,而后又说:“听闻秋梨也是你的妹妹?”
  祝九风微怔,慕容虞又道:“做祝大人的妹妹真是可怜,她年纪轻轻的,表面上像个老婆子一样安安静静没什么情绪,可好几次都叫朕发现她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听说连她喜欢的男人都是她的两个亲哥哥害死的……”
  祝九风脸上的笑容收敛起。
  慕容虞弯起唇角,笑容粲然,“对了,就是这样,朕就是喜欢看祝大人这样笑都笑不出来的模样,祝大人记住这种感觉没有?”
  祝九风垂首缓缓说道:“回陛下,微臣……铭记在心。”
  天色黑了下来。
  宝婳今日早早歇下,豆娘却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离宝婳出嫁的日子也近了。
  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舍的情绪。
  豆娘正微微出神,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豆娘心口微凛,走到门后问是什么人。
  对方应了一声,“豆娘……是、是我。”
  这是宋朝生的声音。
  豆娘有些错愕,迟疑了一瞬,还是将门打开来了。
  豆娘手里提着盏灯,不知道是灯光太过于昏暗,还是宋朝生太过于憔悴,他的模样看起来着实不怎么好。
  豆娘甚至瞥到了他头上仿佛有银丝闪过。
  “生哥……你怎么来了?”
  豆娘提起唇角,好似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友人,对宋朝生没有半分针锋相对的情绪。
  宋朝生道:“豆娘,宝婳她就要嫁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豆娘缓声道:“我只是不想你去打扰她,更不希望你们宋府会借此去攀附她什么……”
  宋朝生摇头,“我不是这样的人,豆娘,我也是宝婳的父亲……”
  他的声音愈发得弱,却捧上一只黑盒,“这里面是一些铺子田地的契纸……我想……”
  “不必了。”
  豆娘不等他说完,便回绝了。
  宋朝生有些急了,“豆娘,这十三家铺子是当初宋家要舍弃的铺子,是你接手过来,你从里到外换了你自己挑选的掌柜,你教了他们独一套的方式去营收,后来你病了后……他们也不曾听过我的管束,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
  就算……就算你不要,那也应该给宝婳,这是我欠她的。”
  “我知道你假以时日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去给她挣到这些,可女儿毕竟出嫁在即,这短短的时日内你再厉害也拿不出什么来,她总是需要些体面陪嫁的。”
  他说着,语气亦是微微哽咽,“我们的女儿,命太苦了……”
  他说到此处,反倒戳到了豆娘心里。
  是啊,他们做父母的都欠了宝婳太多了……
  她轻声道:“好吧,这毕竟也是你欠她的。”
  她接了过来。
  宋朝生顿时松了口气,见豆娘要关门,赶忙又拦着问了一句,“豆娘……”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豆娘神色平静地同他道:“不可能了,生哥,愿你余生都好。”
  宋朝生笑得比哭都难看,他终于松开了手,面前那扇门便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阖上了。
  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彻骨的冷。
  “老爷,回去吧。”
  宋朝生身后一个老仆劝道。
  宋朝生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愿他余生都好么?
  他知道……他这辈子再也好不了了。
  临到要出嫁的前夜。
  豆娘才将一个盒子给了宝婳。
  “这十三家铺子等到日后,母亲再带你去看一看,你先放在身上吧。”
  宝婳迟疑,她想叫豆娘自己留着。
  豆娘却说:“收下吧,这是我和你父亲亏欠你的。”
  她说着,却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来给宝婳。
  宝婳见是一封信,正要打开,豆娘却叫她别拆。
  “这是一封休书。”
  宝婳诧异得很。
  “那梅二公子也算是说话算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忽然松口答应下来了。”
  豆娘说:“日后你若不想同他过了,这封休书便是你的退路,你要记住,母亲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豆娘才不会管外面那些闲言碎语。
  她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宝婳不是没见过其他的父母亲是怎么对孩子的,有些人家即便不是用女儿换彩礼钱,也是巴不得女儿能吃苦耐劳,抗下所有的委屈,生怕女儿惹夫家生气,丢尽娘家人的脸面……
  可不管是她不清白了还是知道她怀了孩子,豆娘都包容着她,从未责过她一句。
  宝婳忍不住泪目,“母亲,你为我考虑了那么多事情……”
  豆娘见她又要哭,笑着将她揽怀里来,让她哭个痛快。
  “都说了,这是当母亲应该做的……”
  这个傻孩子总是很容易就满足。
  她甚至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的父母……豆娘只觉得自己能为她做的事情都太过于微薄,她却仍是感动得不行。
  这天晚上母女俩又说了很多话。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宝婳便再顾不得任何感伤的事情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中。
  大清早上,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宝婳换上新嫁娘的喜服,盖上了红盖头,还有些恍惚。
  耳边嗡嗡的声音,全都是街巷里凑热闹的人。
  她们真的太吵了……就连大着肚子的刘家媳妇都嚷嚷着让宝婳嫁过去后要多生儿子。
  “新娘子上花轿咯!”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宝婳愈发紧张起来,一个喜婆过来,笑着叫宝婳到她背上去,叮嘱宝婳千万别脚落地上。
  宝婳小心翼翼地爬到对方背上,就瞧见不知道哪家的孩子笑嘻嘻地凑到她头巾底下偷看她。
  “新娘子好漂亮啊……”
  “她的脸跟猴屁股一样红!”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一团。
  宝婳又羞又恼,气那小孩嘴坏,但又想今天可是她的大好日子,赶忙松了眉心。
  出了家门去,外面仍然很吵,那些孩子又一路跟着轿子后面,嬉嬉笑笑。
  一直到了宣国公府,宝婳终于碰到了梅襄,被他的一只手轻轻牵起。
  门口的鞭炮声又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炸的宝婳耳朵有些发疼。
  然后牵着她手的人忽然捏了捏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唤了她一声“婳婳”。
  宝婳愣了愣,下意识答了他一声,答完之后,才发觉他们这样很奇怪。
  然后她就听到梅襄轻笑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手。
  宝婳心底微微羞涩。
  都不知道二爷脑袋里想着什么呢,他还怕她这会儿能被人掉包了不成……
  行完三拜之礼,送入洞房,撒喜帐,揭盖头,合卺酒,唱祝词,宝婳晕陶陶地跟着流程走,紧张到连二爷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旁人笑话她。
  入夜开席,宾主欢愉,到了这个环节,宝婳才得以松懈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宝婳屋里的下人帮宝婳卸了妆又伺候宝婳沐浴过了。
  宝婳便换了身衣裳坐在凳子上等着梅襄回来。
  她困得不行。
  可今晚上是洞房花烛夜,二爷没来之前,她可不能睡着。
  宝婳凝着桌上那对喜烛,又想起杏枝打听来的事情……杏枝说,这对喜烛要彻夜长燃,中间也不能熄了,这才能博个好兆头。
  宝婳便盯着那双喜烛,盯着盯着,两只眼睛又撑不住。
  “婳婳……”
  等到梅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时候,宝婳忽然惊醒,她看到那对喜烛的烛焰摇摇晃晃,赶忙伸手护了护。
  “二爷,今晚上可不能让它们灭了……”
  梅襄问她:“那你今晚上就看着它们,也不看二爷一眼?”
  他的语气仿佛含了幽怨一般。
  宝婳回过头去,便瞧见梅襄今日满身喜庆的模样。
  他生得俊美,今日穿着这身喜服看上去竟分外妖冶,有种叫人说不出的韵味,却又与他平时是截然不同的。
  “二爷……你这样穿真是好看。”
  宝婳有些扭捏地起身,又问他:“二爷方才揭我盖头的时候,我也好看吗?”
  那会儿宝婳紧张地很,小脸憋得通红,都已经叫人笑话过了。
  梅襄将她勾到怀里,看着她水眸潋滟,娇靥如花,轻道:“把二爷都迷得看直了眼睛,你没听她们连二爷都嘲笑了么?”
  宝婳微微庆幸,小声道:“幸好我没有多看二爷,不然也要被二爷迷得看直了眼睛,到时候也要一样被人嘲笑了。”
  梅襄挑起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忽然在宝婳眼前放大,宝婳慌得忙阖上眼,纤长的睫毛颤抖着,她揪紧了梅襄的衣襟,到底没有避开。
  可她等了许久唇上都只有凉飕飕的风,她迟疑地睁开眼,发觉梅襄眉眼里含着笑意,似乎被她这傻乎乎的模样给逗笑了。
  “呀……”
  宝婳忙推开他,她捏着自己的衣摆也不想同他解释什么直接蹬了鞋子拱进了喜被底下。
  “二爷你快去洗澡吧。”
  宝婳闷闷地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宝婳才露出脑袋看了一眼,梅襄已经不在原地,很显然是更衣沐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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