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贱婢想爬墙——斐妩
时间:2020-12-09 09:53:11

  死了梅衡之后,朱太后心里愈发不安,元氏请人递话进宫,想要打听梅衡事情的时候,朱太后却避而不见。
  隔天她便召见了梅襄。
  “哀家与你渊源甚深,所以想送你个贴心人伺候。”
  梅襄皱了皱眉,正要拒绝,却听朱太后忽然说道:“梅衡死了,你知道吗?”
  梅襄怔住,显然是不知道的。
  “是少帝亲手在他出城的路上射杀的……”
  朱太后想到这件事情便有些头疼,“所以哀家送你一个人只是个幌子。”
  “哀家收养了一个养女,并且想办法令她背下了找回来的藏宝图,哀家想另外找人来参透这藏宝图,需要掩人耳目,如果你要拒绝,哀家也不勉强,直接找旁人来就是了。”
  梅襄神色微缓,低声道:“既是为太后效忠,我自然不会拒绝。”
  朱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让人将那女子叫来。
  直到一个装扮盛丽的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对朱太后行了个礼。
  朱太后道:“桑若,哀家的好女儿,哀家今日将你赏赐给梅二公子,你可愿意?”
  梅襄眸中掠过一丝异色,终于看向那女子,饶是她打扮得再是精致美丽,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宣国公府曾经的丫鬟,桑若。
  桑若并未看向梅襄,只答了一句“愿意”,朱太后便对梅襄道:“哀家信你,望你莫要辜负哀家的用心。”
  梅襄收敛起情绪,应下此事。
  梅襄走后,朱太后才让人将祝九风从偏室请出来。
  “太后也看见了,稍稍抛出一个饵去,他便什么事情都愿意接受了。”
  朱太后冷笑。
  “好一条忠心的狗,他对天子倒是忠心耿耿,生怕哀家找旁人来破解藏宝图么?”
  “天子是哀家肚皮里爬出来的,哀家心里怎么会一点底都没有”
  帝位都是天子一人的,她想掌握多点东西,拥有一些保障又何错之有?
  她的话未说明,却又看向祝九风,忽然笑说:“当初你为哀家杀了鼎山王,是大功,哀家正打算将公主赐婚给你,你可愿意。”
  祝九风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微臣不愿。”
  他抬眸看起朱太后,勾起唇角,“微臣的心里只有为太后效忠这一件事情……当日微臣身陷牢狱,即便知道是公主赶去相救,但微臣更清楚这是太后的授意。”
  朱太后眼中的冷意顿时因他这话瓦解,神态微微放松,“算你有良心,不枉哀家宠你一场。”
  回途路上,桑若在马车里,对梅襄道:“二爷,我能被太后认为养女,是离开了宣国公府后的另一番际遇……”
  她当初在祝九风入狱时送去的包子,并没有白费,她有今日,也全都是她自己赚来的。
  “我知晓二爷不喜欢我,所以我早已对二爷死心,如今我有太后帮扶已经心满意足,如今只想早日帮太后完成这件事情,博得一个好前程罢了。”
  她自言自语般与他解释了一通,抬眸却发觉梅襄始终闭目养神,并不理睬她。
  她抚了抚自己的绣了牡丹纹的袖口,挑了挑唇角。
  事实上,梅襄对藏宝图并不感兴趣。
  他接受了这件事情,确确实实也只是为了不让太后另寻他人来办成此事……
  但他当下只想自己回去以后,要如何同宝婳解释,才能叫她那颗心不碎成星星,眼泪不淌成小河……
  “二爷……”
  桑若忽然又唤他一声,他却蓦地睁开眼睛,冷冷地将她的声音打断。
  “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会在宝婳面前说出什么令人误解的话来。”
  他说罢,朝她冰冷地瞥去一眼,“不然,你有九条命,我也一样不会饶你。”
  桑若笑说:“二爷对宝婳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我答应二爷,一定不会在宝婳面前乱说话的。”
  梅襄并未将她当一回事。
  对于梅襄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只要掌控得当……
  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拖延一段时日罢了,只等时间一到,他便立马将桑若送走,甚至都不会影响到宝婳半分。
  这样一来……也省得宝婳会胡思乱想。
  桑若跟着梅襄回府,自然也是以太后养女的身份回来。
  宝婳知道这件事情后,对此果真惊讶得很。
  “太后知道她曾是宣国公府的下人,所以……”
  梅襄看着她一脸纯良地看着自己,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桑若自己从紫檀椅上起身,对宝婳道:“是我求太后给我一次机会回来这里。”
  梅襄冰冷的目光掠过她的面庞。
  她看向宝婳,忽然问道:“宝婳,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吗?”
  宝婳看向她,只记得与她最后分离时的记忆并不是很好。
  “我这次回来,顺便也是想要宝婳你兑换当日答应我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
  宝婳微微错愕,“就这么简单?”
  桑若低声道:“是,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又是太后养女,日后前程极好,我自然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偏执。”
  “宝婳,我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当我为难你也没关系,你想想吧。”
  “你该去拜见一下宣国公夫人了。”
  梅襄不冷不热地提醒了她一句。
  桑若笑了笑,转身便随外面的婆子去了。
  宝婳见她如今这般体面,又迟疑问梅襄,“二爷……”
  梅襄垂眸看向她,“她不会在府上待太久的,往后你离她远些。”
  宝婳乖乖地点了点头。
  二爷说的话她都要听。
  梅襄见她这般讨喜,那双娇娇地看向他的漂亮杏眸里,仿佛都只剩下了他。
  他眸色微柔,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额,将她拢到怀里,又温声道:“这样的乖,叫二爷真想找个机会好好奖励奖励婳婳。”
  宝婳轻道:“婳婳想吃粘糕,可是最近那个小贩都没有上街来……”
  梅襄蹙眉,“除了吃的,就不喜欢旁的东西了?”
  也从没见她向他要个珍贵的物件,倒显得他这个做丈夫的很是无能。
  宝婳羞涩答他,“还喜欢二爷……”
  梅襄轻笑一声。
  真不容易,他也能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位了。
 
 
第71章 
  这厢桑若特意去见了元氏。
  她将太后的话转达给对方, “梅大公子刚出了京去,因为陛下的人看着,所以现在不大方便劫他出来, 太后令你多等一些时日,到时候会给你一个交代。”
  元氏松了口气,“只要太后不食言, 怎么做都是行的。”
  桑若心想,太后除了食言也没了第二个选择。
  毕竟那梅衡已经被天子一箭射中,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后也盼夫人在府里能帮我的地方, 便多多襄助。”
  元氏扫了她一眼,只隐隐记得她从前是宣国公府的丫鬟。
  她心里不由纳罕, 她们宣国公府是什么金窝银窝不成?怎么一个丫鬟比一个丫鬟了不得了?
  不过看在太后的面上, 她到底还是对桑若客气得很。
  “这是自然。”
  桑若要同她借个人用, 元氏想了想,让人将柳氏叫来, “她是我大儿的媳妇,随你差遣。”
  桑若笑说, “这怎么好意思?”
  元氏冷笑,“她就是死了都没有关系,一具惹人烦的臭肉罢了。”
  柳氏今日穿着身青缎绣裙, 模样看上去流露出几分苍白羸弱,但见桑若朝她看来,她捋了捋耳畔的碎发, 朝对方笑了笑。
  她好像没有听见元氏对她的辱骂,只叫人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梅大奶奶。
  桑若搬进了一个新院子里住。
  她带着太后交代下来的事情,本该与梅襄细细商议,但接连几日, 梅襄都始终早出晚归,无暇见她。
  这日桑若便又去见了宝婳。
  她穿着水粉湘裙,襟口绣玉鸟纹,玉流苏坠在鬓角,妆容盛丽,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看上去的神态,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女子这个年纪就没有一个不美的。
  大家的差距也仅仅是在阶层身份上,锦绣披上了身,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宝婳,我那日向你所提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宝婳朝她看去,杏眸里流露出几分迟疑,“你果真只有这一个要求?”
  她总觉得桑若似有所图,不该将这个要求轻易用去。
  然而桑若却坚定得很,“就是这个要求。”
  宝婳捧起一盏茶,她垂眉思索片刻,声音低低地道:“好,我原谅你,我们往后两不相欠。”
  桑若顿时露出笑来,“是,我从前帮过你救过你护过你的那些……都成了过去,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说着让丫鬟放下一套首饰,对宝婳温声道:“这是我先前看到的一套珍珠头面,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宝婳待她却仍是生疏,“不必了……”
  她正要拒绝,这时柳氏却带着人上门来。
  柳氏这人倒像是个擅长自欺欺人的人,她这会儿过来,却好似也并不记得自己先前与宝婳的事情。
  “早上我丢了个物件,听身边人说是被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给拿走的,旁人看到那偷东西的下人往弟妹屋里来了,不知弟妹能否行个方便叫人进去搜搜?”
  宝婳想到上回的事情,只轻声道:“怕是不大方便,我家二爷若知晓我随意让人翻了屋里,回来只怕要发脾气……”
  她说着瞥了柳氏一眼,“实在不行,嫂子便回去查清楚这偷东西的下人姓甚名谁,直接将人叫出来也是一样的。”
  柳氏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几分,只好道:“既然弟妹不便,那就算了。”
  然后便又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她来去匆匆,倒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宝婳送走了她,回头又看向桑若。
  桑若起身来,对宝婳道:“我看得出来,你待我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了,我今日先回去了,其他的话……”
  “我们改日再说罢。”
  她说着要离开,宝婳见她那套首饰还在,便将她叫住。
  “这东西我不能收……”
  她对桑若一面说着,一面便要将东西拿来还对方。
  岂料桑若看着她的举动,忽然朝她跟前伸出了手臂。
  宝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待她转头细看一眼,才发觉桑若竟伸手为了她挡了一条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蛇。
  那小蛇掉在地上,又迅速朝门外窜去。
  屋里的小丫鬟吓得纷纷尖叫,好在有老辣的婆子还能镇定,上前一脚将那蛇头踩烂。
  “桑若……”
  宝婳震惊得很,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忙上前捧起桑若的手,见她腕上赫然有被咬过的痕迹……
  “你……你没事儿吧?”
  宝婳的脸上再忍不住惊慌的神情。
  桑若瞥了一眼伤口,摇了摇头,可下一刻却昏了过去。
  梅襄回府才有人将此事告知于他。
  他去看时,便瞧见宝婳心神不定地从屋里走出来。
  宝婳见到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大夫说幸好不是毒蛇……不过桑若还没有醒来。”
  梅襄皱着眉将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问她,“你可有碍?”
  宝婳摇头,“我没事,可是桑若……”
  “她死不了。”
  他握住她的手,发觉她吓得小手也冰凉冰凉的。
  “二爷,其实桑若从前也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她今日同我说了许多话,可即便她说她是真的改过了,我打心底都没办法相信她,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她声音轻轻地问他,满心都是不安。
  “没有的事情……”他习惯地将她往怀里带,“婳婳是对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就很好。”
  宝婳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这样温言细语地一顿安抚,她反而忍不住生出泪意,她靠在他怀里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梅襄知晓她心里必然不会好过,便细细地哄了她一会儿,又叫人去给她煮汤。
  “待会儿吃些东西必然能好些了,况且你要多补补,二爷还指望你给二爷生一堆的小棉袄呢。”
  宝婳点点头,语气认真道:“我要多吃一些,我也想给二爷生小棉袄。”
  到晚,梅襄给宝婳找来了个贴身伺候的人,叫宝婳日后到了哪里都要将对方带上。
  这丫鬟是个学过功夫的人,名为竹月。
  宝婳不想叫梅襄外出时都还要为她忧心,自然也就收在了身边。
  待安抚好宝婳之后,梅襄便披上了衣服出来。
  他漆黑的眸里浸着一丝凉意,问柳氏在哪里。
  管卢道:“柳氏去了小佛堂里。”
  梅襄抬脚出了院子。
  管卢在前边带路,二人往那小佛堂的方向走去。
  到那儿,小佛堂的门口却有个婆子上前来见礼道:“大奶奶在屋里头祈祷,只怕一时半会儿还不方便叫人打扰。”
  这婆子平日里便在小佛堂这处打理,府上的主子们隔三差五要过来,花上半天的时间在里头静静地祈念一阵,方能消忧解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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