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崽崽——怡米
时间:2020-12-15 10:23:42

  太后嗔儿子,“哪里来的粗丫头?”
  萧砚夕瞥了掌珠一眼,勾了下唇,没有回答。
  华灯初上,夜风潮湿,萧砚夕让宫人们离远些,与掌珠并排走在青石甬路上。
  掌珠低着头,细数步数。
  听见细微的数数声,萧砚夕偏头看过来,“在作甚?”
  掌珠抬眸,迎上男人炯炯的凤目,弯唇道:“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萧砚夕抬起一根手指,推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听途说。”
  掌珠嘟囔:“我娘告诉我的。”
  提起娘亲,掌珠淡淡忧伤。即便过去这么多年,还是会介怀,会难过。
  娘亲希望她能活到九十九,可她却陪不了娘亲活到九十九......
  小姑娘吸吸鼻子,仰头眺望星空,喃喃道:“娘亲说,星辰是凡人最终的归宿。亲人去世后,会回到星子里,依然陪伴我们。可我不知道哪颗星里住着我娘。”
  萧砚夕静静听着,浅浅地叹息一声,“想亲人了?”
  “想娘亲了。”
  “有机会,朕陪你回趟家乡。”
  今夜的帝王难得和颜悦色,掌珠大着胆子搂住他手臂,蹭了蹭脸蛋,“陛下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萧砚夕挑眉,眸含淡笑,“说说看。”
  “我想要回那道免死令牌。”
  啧。
  无理要求。
  萧砚夕抽回手,佯装不悦,低斥道:“放肆。”
  掌珠噘起小嘴,加快了步子,摆明了在闹小性子。搁在以前,帝王哪会搭理啊,许是杜忘立了功,心情好,才愿意哄一哄他的女儿。
  “站住。”
  前面的姑娘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萧砚夕走上前,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早怎么没发现,小脾气挺刚,嗯?”
  察觉男人没有不悦,掌珠更加大了胆子,踮起脚,朝他下巴吹气,“是陛下宠的。”
  这话取悦了男人。
  萧砚夕轻笑,搂着娇娇人儿,漫步在夜空下。
  不远处的一众宫人全都惊呆了,从未见过帝王这般温和过,哪怕是曾经的太子殿下。也就掌珠姑娘本事大,能逗笑帝王。
  周围花香四溢,掌珠问道:“陛下,这是茉莉香吗?”
  “嗯。”
  掌珠勾住萧砚夕的尾指,“能陪我去赏花吗?”
  萧砚夕发觉这丫头变了,不仅会勾人,还总是提出无理要求。朝政缠身的帝王,有时间陪她花前月下?
  御花园。
  荷花迎风而舞,鸳鸯兰蕉羞答答耷着头。夏蝉鸣柳,青蛙鼓腮,园中处处盎然。
  掌珠倚在美人靠上,闭眼嗅着茉莉花香。萧砚夕坐在石凳上,双腿交叠,凝着她的后背。
  张怀喜端上点心,随即退到假山石里。
  帝王好不容易龙心大悦,乐意与女子接触,做仆人的,定是要有眼力见的。
  凉亭内,萧砚夕捻起一块蝴蝶酥,递到掌珠嘴边,“多吃点。”
  掌珠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一块蝴蝶酥吃了半炷香的时间。
  萧砚夕将指腹的油蹭在掌珠领口处,忽而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腿上,“忽略朕多久了,花有什么好看的?”
  掌珠顺势依偎在男人怀里,咬了下指尖,“陛下又不让我仔细瞧你。”
  还有理了!
  萧砚夕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这回呢,仔细吗?”
  男人俊美如俦,眉眼精致,鼻子高挺,唇色偏淡,看起来禁欲又难以接近。
  掌珠算好了日子,今日有望受孕,故而,撑起身子,跪在他的大腿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抱我回去。”
  萧砚夕扶着她的后腰,勾唇道:“兴致上来,哪里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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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月色朦胧, 茉莉飘香。一对男女相互对视,暧昧如火星子遇干柴,蹭地撩起火焰。
  假山内的宫人们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生怕扰了帝王雅兴。从他们的角度,虽看不到掌珠,更看不到帝王作乱的手, 但依稀能猜到,他们在作何。
  这女人太勾人了吧?能让帝王溃不成军。
  张怀喜扭头呵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宫人们低下头, 分批退离御花园。
  张怀喜笑笑。花好月圆,希望掌珠姑娘能顺利怀上小皇子, 为皇室开枝散叶。
  他默默离开假山, 和一众宫人守在园子外。
  萧砚夕斜睨一眼月亮门方向, 确认无人后,勾住女子腿弯, 将人抵在凉亭石柱上,目光矜冷寡淡, 手上动作却又凶又浪。
  掌珠咬住唇,搂紧他的脖子,额头沁出薄汗, “不要...手...”
  “不要?”萧砚夕侧眸看她,眉眼风流恣意。惹得“茉莉”花枝乱颤。
  掌珠背靠柱子,挪了挪身子, 无法纾解不适,也恨这男人太会逗弄人,脸一羞、心一狠,张口咬住男人的耳尖。
  她不敢太用力, 像小猫一样含着,气不过就用牙齿磨一磨。
  萧砚夕后背紧绷,喉咙溢出“嗯”的长音,不但没责怪,反而挺受用,动了下手指。
  掌珠小脸煞白,本能地扬起脖颈,发出了羞羞的吟哦,伴着丝丝哭腔。
  小姑娘委屈得不行。如此下来,哪能怀上崽崽?
  白白被逗弄一番罢了。
  一咬牙,丢开男人的手,浑身止不住战栗。
  萧砚夕没理会她的无礼,低头贴在她的脖颈,轻轻啄吻。
  她身上带着桂香,不是很浓,淡淡清新。
  掌珠迫不及待和他生崽,顾不得演戏,目的直接地去扯他的腰封。就差没说一句“快给我”了。
  小姑娘难得主动,萧砚夕低笑,扣住她的一双小手,带着显而易见的故意,无声地拒绝。
  掌珠气得蹬了蹬腿,捧起他的脸,忍着反感,贴上他的唇,嘬了几下。
  萧砚夕蓦地僵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任她作为。
  男人的唇凉而柔软。
  触感微妙,微妙到使得浑身的毛孔全都舒展开。萧砚夕一直厌恶唇碰唇,这会儿却觉香甜。
  掌珠想要扭开头,被男人扣住后脑勺,不停地纠缠。
  呼吸不顺,掌珠无意中捶了男人一下。
  萧砚夕睁开凤眸,看她瘪红的小脸,鼻端一哼,将人抬高。
  掌珠大口大口呼吸,浅浅的吻变成了窒息的深吻,她快晕过去了。
  随之,窒息感加倍。
  两人均是一身的汗。
  御花园里有个温泉池,不大,刚好可容两人。萧砚夕横抱着累瘫的人儿走去,穿着龙袍就踩进水里。
  掌珠勾住他脖子,说什么也不下水。
  刚完事,崽崽还脆弱呢......
  小姑娘跳出男人怀抱,躺在池边,动作有些滑稽。
  萧砚夕脱掉打湿的龙袍,扔她身上,“毛病。”
  掌珠不理他,盖着龙袍仰躺。星辰映入乌黑杏眼,更添风情。
  萧砚夕坐在温泉池里,闭眼调息。一连的失控令他感到陌生,也深知,不该放纵自己。可美色惑人,只不过是犯了男人的通病。
  既使是夏日,到了夜里,地上依然冰凉。掌珠坐起来,将龙袍垫在身子底下,复又躺下,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
  谁敢用龙袍当褥子啊......
  萧砚夕额头绷起青筋,抬手捏了捏,没搭理她,全当她太累了。
  而掌珠却在想,这个月,是继续缠着他要孩子,还是等上一等。万一这次中了呢?一想到腹中可能孕育了骨肉,一张俏脸更为艳丽。
  她翻个身,背对温泉池。
  宝宝,你再不来,娘亲就熬不住了。娘亲不想跟你亲爹太过亲热。
  宫墙之外的东街闹市,灯火通明。摊主们吆喝着生意,行人们挑挑选选,砍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陈记雅肆内,陈漾端坐榻前,看着女子喝粥,“当心烫。”
  女子放下瓷碗,用帕子抿了一下口,“我吃饱了,多谢陈先生。”
  疏离的语气凌迟男人的心。自她昨夜醒来,一直安安静静。一不询问身在何处,二不闹着回家。像随遇而安的浪子,不愿踏出一步,因为,路的尽头没有家人。
  “姐姐再吃些干粮。”陈漾拿起一块薄饼,递过去,“只喝粥,人会没力气。”
  女子摇摇头,“我吃不下了,多谢陈先生。”
  陈漾笑道: “那明早,姐姐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准备。”
  女子看着陈漾,不解地问道:“陈先生对谁都这般好吗?”
  陈漾勾唇,放下薄饼,“自然不是,要看对谁。”
  这话含了试探意味。女子靠在软垫上,目光幽静,并未因爱慕者的话语,生出半分涟漪,“陈先生救我于水火,又待我如上客,这份恩情,我自会相报。”
  陈漾笑着摇摇头,叹道:“姐姐言重了。那年我登山游历,见你浑身是血,被山匪按在地上,本该立即出手,却因势单力薄,迟疑一瞬,才酿成你与家人离散的悲剧。”
  当年,他亲眼看见,山匪将一名身中数刀的男子踢下山崖。这是女子心中的痛,也是他心中的痛。
  身中数刀,又坠下山崖,哪还有生的可能。
  陈漾叹口气,为女子添了一杯热水。
  提起往事,女子沉静的眼底渐渐卷起惊涛,心中抽痛。她清楚记得,就在陈漾冲上来之前,那群山匪恪守规矩,没有杀害她的女儿。女儿哭哭啼啼不想走,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哭喊着要回家。
  山匪觊觎她的美色,没有当即杀她,至于目的,可想而知。为了不让女儿看见不该看的,她违心呵斥几声,将女儿轰走。还告诉女儿,自己活不了了。
  那么小的孩子,对死亡的理解会是怎样?
  定是认为,她真的离世了。
  她可怜的女儿,现今在哪里?
  女子忽然悲戚,眼前一晕,险些昏倒。
  陈漾扶住她,“姐姐莫要激动,郎中说了,要静休一段时日。一切都等调养好身子再说。”
  女子双手撑在榻沿,深深呼吸,“我叫慕烟。”
  陈漾一愣,扶她靠回软垫,淡笑道:“我记下了。”
  慕烟...多美、多温柔的名字。陈漾冷硬的心肠,再次因为她,柔了几分。
  慕烟抬眸,“我出生在京城慕家,十五岁那年,被继母送去茺州亲戚家。中途遭遇雪崩,被一书生救下。”
  她叹口气,眼里流淌着柔色,“后来,我隐姓埋名,与那书生成了亲,生下一个女儿。我们一家以经营私塾为生。我偶尔会为人制琴,赚点小钱。日子倒也殷实。在女儿七岁那年,我们一家回京探亲,遇见山匪。相公为保我清白,被山匪连砍九刀。再后来,就如先生所见的场景。”
  听完她的回忆,陈漾静默片刻,随即眯眸,“京城慕家?”
  慕姓本就少,再观慕烟的容貌气质,陈漾大体猜到了是哪个慕家。
  慕烟看过来,“缃国公慕尘之的府邸。”
  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还居住在京城么。
  慕尘之......
  陈漾叹息:“缃国公已于去年驾鹤西归,谥号仁德。”
  慕烟闭闭眼,悲从中来。当年被继母送去茺州亲戚家,她心里是怨恨父亲的。故而,在被救下后,隐姓埋名,嫁给了书生。成婚几载,她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世。直到女儿七岁生辰时,说想要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她才下了决心,带丈夫和女儿回京探亲。可最终来不及告诉女儿,她的外公外婆是谁,就发生了惨剧。
  陈漾没想到女子的身份这般尊贵,就不知她是嫡出还是庶出。可无论嫡庶,他都不在意。
  他一介商贾,哪还嫌弃高门庶女。
  若是可以...陈漾压下心中的想法,想等她恢复之后再提。
  慕烟调整好情绪,问道:“那家父的爵位......”
  “传给了嫡长子慕坚。”
  慕坚是慕烟的嫡兄,三十有九,现任三千营副提督一职。
  慕烟静默片刻,“能否劳烦陈先生,替我去慕府送封信?”
  陈漾猜出慕烟的想法,燕子归巢,无可厚非。只是,心中某种私欲,不想将她送回亲人身边,却又敌不过良知。
  “好。”
  “多谢。”
  陈漾挑起二郎腿,桃花眼广纳星海,揶揄道:“姐姐要记下这份人情啊。”
  慕烟淡笑,“自然。”
  陈漾想起什么,问道:“姐姐可还记得令嫒的容貌,不妨一并画下来。”
  “时隔多年,小女的容貌早已变了样。”
  “那名字呢?”
  慕烟叹道:“明掌珠,取自掌上明珠。”
  陈漾走入酒楼,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很想堕落一下。觉得自己满身铜臭,配不上慕烟。不如坠入花海,肆意潇洒一番。
  转而他又摇摇头,掉转脚步,走出酒楼,去往季家私塾。
  慕府是公爵名门。慕名拜访之人数不胜数。他一介商贾,即便送了书信,保不准会被管家拒之门外。他不想直接报出慕烟的名字,参不透慕坚对这个消失已久的妹妹,怀着怎样的情感。
  人走茶凉。慕坚或许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有这样一个淡雅出尘的妹妹。即便知道妹妹尚在人间,饱经磨难,也未必会动恻隐之心。若是那样,还不如不让他们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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