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点头应声:“公子放心,纪家是老主顾了,便是让厨房多做点儿,明儿也会把您要的份留下。”
纪忱垂眸道谢。
侍仆捧着盒子,却一阵儿心酸,便是二姑娘不在家,家里的柿子饼也不曾断过。
他都不知扔了多少盒坏掉的柿子饼了。
和常备着大姑娘爱吃的点心不同,二姑娘的柿子饼,她怕是永远都吃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有小红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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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庄重威严的狮纹石鼓后三间朱漆兽头大门紧闭, 两对灯笼在冷风中摇晃,灯笼上隐约可以瞧见卫国公府的字样。
与敞亮却冷肃的正门不同,往西走一扇小角门热闹许多。
“您瞧瞧一共十二只花灯。”一商贩装扮的男子朝门内的侍仆一脸殷切地说道。
管家做派的侍仆指挥了四个婆子好生提着花灯, 笑着和商贩说:“哟!你这灯笼精巧呢!劳你跑这一趟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吧!”他往商贩手里塞了赏钱。
商贩攥着手里的碎银子, 连忙弯腰作揖道谢。
“按老规矩送去各房吧!”管事关了角门,朝几个婆子说道。
几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提着花灯往各房去了,有顺路的正好结伴同行, 路上嘀嘀咕咕说着话:“要我说,我还未见过比咱们国公爷更仁厚的, 有什么好的, 也总想着一大家子的人。”
“谁说不是呢!咱们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花灯虽精巧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这份想着大家的心思实属难得, 瞧瞧五房一房一个,有姑娘公子的按人头再多给几个, 连四房寡居的四夫人都有,十二个花灯正正好,不偏不倚。”
阮绾穿着月白色的中衣从净房出来, 瞧见案上的兔儿灯,一愣,无暇的面庞宛若珍玉散发着莹光, 圆圆的杏眼慢慢地弯成两个月牙:“哪里来的兔儿灯啊?真好看。”
“外院的婆子说是国公爷送来的。”素月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软巾子帮她绞着发丝,说道。
阮绾摸着兔儿灯的手指微微僵滞。
“很漂亮呢!”素月又笑着说,“夫人仔细看,是不是还有些眼熟?当初国公爷替四爷前往湖州接亲, 带咱们路过济南府时也是个元宵节,您也得了一只兔儿灯,您看是不是很像?”
阮绾眉心颤了颤,摇头温声说:“我不记得了。”
素月没多想,好心提醒:“那只也是国公爷送的呢!您喜欢的不得了,后来赶路弄丢了,您还难过了一阵儿。”
阮绾眼中闪过惊慌,忽然喊住她:“素月!你多话了!”
阮绾音色甜嗲,声线又是温温柔柔的,便是肃声教训人,也不觉得凶。
素月闭上嘴巴,觑觑她的脸色:“我不说了。”
阮绾安抚地握握她的手:“那你好好帮我擦头发。”
帮她绞干发丝,素月捧着兔儿灯,小心问她:“夫人,这个该怎么办。”千万别又和其他东西一样,通通都收起来压箱底落灰。
阮绾灿然的眼眸平静温和,但是藏在袖管里的小手偷偷搅动手里的绢帕,她柔声说:“收起来吧!”
素月分明瞧见她看到兔儿灯时,脸上闪过的惊喜,犹豫着说:“今儿过节,要不然点一晚上应应景,明儿再收起来?”
阮绾纠结的间隙,素月已经点起兔儿灯里的蜡烛,摆在对着床头的长案上:“摆在这儿,有床幔挡着,这点儿烛火完全不会打扰您,正好您起夜的时候,有点儿光,也不会磕着碰着了。”
阮绾睡觉不喜有光亮,有好几次刚睡醒,精神恍惚,磕到了脚踏。
阮绾拿她没办法,赶她出外间:“你快去睡吧!”
素月见她同意了,笑嘻嘻地扶她上了床,拉好帐幔,才出去了。
厚重的床幔严严实实地隔开了月光和烛光,黑漆漆的一片,阮绾慢慢地掀开床幔,看见那只小巧可爱的兔儿灯,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盛满星辰的杏眼才敢泄露出一丝贪念。
她下了床,把兔儿灯拿到床旁的小几上,隔着床幔,满足的轻轻地喟叹一声。
*****
烛火燃尽的兔儿灯被幼安垂在身侧的小手甩得直晃悠,瞧着有些可怜,另一只手攥着周津延的斗篷,紧紧地跟着周津延的脚步,生怕他把自己丢下。
周津延听见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忽然停下步伐,幼安没个防备,脚尖踩在他的鞋跟上,鼻子差点儿就撞上他的后背,险险地控制住了脑袋。
幼安挪开僵硬的小脚,脑袋探到前头,仰着看他,低声歉疚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周津延看着前方昏暗的宫道,深吸一口气,展臂把她圈到怀里,低眸看她:“走我身旁不好?”
不要他牵着,非要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
幼安湿漉漉的狐狸眼瞪得圆圆的,强撑着不松口,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还在生气吗?
周津延冷笑着,点点头,真是好样的。
松开她的肩膀,抬步继续走。
空无一人的宫道阴森森的,深夜鬼魅出行,幼安连忙又攥紧他的斗篷,亦趋亦步地踩着周津延踩过的石板,低着头,脑门抵着他的手臂,不敢看旁的地方。
周津延瞥见她白嫩的小手,又气又笑,说她有骨气,她要拉着他的衣裳,说她没骨气,她又不要他牵着。
乌黑的夜中两阵脚步声,一个细碎,一个沉稳,幼安有些害怕,又不好意思主动与他搭话,眼睛滴溜儿转动,小声虚着嗓子说:“您掌宫中事务,怎么不多放几盏灯笼啊?”
“既然娘娘给了这个建议,要不下个月娘娘的月钱就送到司礼监,算作为宫里做贡献了?”周津延声音不轻不重,淡淡地说道。
幼安抿抿唇,讪笑两声:“那,那算了!”
她就那点点月钱,平日里珠珠都得精打细算地替她规划,若是没了,珠珠怕是要吃了她呢。
周津延哼笑一声。
幼安把他的斗篷捏得皱巴巴的,像在出气一般。
现已宵禁,皇城中各大御街小巷除了巡夜的侍卫和值班的宦官无人行走,这条街偏僻,一般只有住在城外秉笔直房的宦官走动,人迹稀少,边境战况连连,宫中应当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像她一般害怕鬼怪的。
幼安听他低沉悦耳的嗓音,说着她不喜欢听的话,撅撅嘴:“只有您不怕!”
她认识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不敬奉鬼神,只有他还敢拿这些开玩笑。
周津延凤目如深潭般幽深,不笑时,冷漠锐利,比宫街看不尽黑暗更恐怖。
幼安紧绷的心弦并未随他的话放松,路过小花园见干枯的树枝,背脊忍不住发凉,偷偷瞅周津延,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心虚道:“有些冷。”
周津延不动声响地勾了唇。
拐过几条小道终于可以看到吉云楼了,这条宫道两侧的灯笼多了起来,幼安这才松口气,攥着周津延斗篷的手也没有那么紧巴巴的了,周津延稍稍转好的心情又有些微妙。
等进了吉云楼的院子,到了安全地,幼安撒开手,站在楼梯口,瞧着他俊美的面庞,眨眨眼,张张嘴,说:“我到了,您也回吧!”
路上听他属下说他今夜留在掌印直房不出宫,她买的那些东西,稍后会有人送来,不需要她管,今夜虽不完美,但对她而言,已是许久未有的轻松。
她眼眸软和下来,水盈盈地瞅着周津延,要是没有那个亲吻……
幼安一想到车厢内情形,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面颊开始发烫,不由地有些忸怩和害羞:“谢谢。”
为了与他身高平齐,幼安特地踩上一层阶梯与他对话,面上的神色一览无余。
周津延凤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微微倾身。
幼安莫名的脸一红,慌张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兔儿灯在她脸色晃晃荡荡的,险些打到周津延的脸。
周津延眸光微凛,抬手拂开兔儿灯,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指腹暧昧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一下:“善善,你必须要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锁章没有修改很多,错过的,也不要遗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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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周津延强势到蛮不讲理, 幼安本该很生气,但盯着他迷人的眼眸,轻嗅他周身的气息, 幼安只觉得难为情,脑袋里乱糟糟的。
周津延静静地看着她,手指顺势将在她鬓边飞舞的碎发压至耳后:“娘娘切莫让臣等太久。”
嗓音低沉, 尾音上扬,带着些许的蛊诱,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面颊, 不容她忽视。
仔细斟酌他的话,却觉得他说的好像并不止这一件事, 幼安放下捂着嘴巴的手掌, 愣愣地看着他, 张张嘴儿,喉咙里想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 发不出声音。
周津延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食指, 点在她唇上:“嘘!不急。”
他抬眸朝二楼看了一眼,:“上去吧!早些休息。”
他话音方落,二楼主屋的门从里推开, 珠珠的声音传来:“娘娘!”
周津延的声音仿佛有蛊惑人心智的魔力一般,幼安被他轻轻碰了碰,下意识地转身朝上走, 小手提着袍子,走至楼梯的中部,回头看,周津延站在暗处, 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明喜怒的俊容让她有些迷茫。
“督公。”珠珠跑到楼梯口,先朝立在末端的周津延行礼,下楼扶幼安往回走。
轻轻的关门声在黑夜中也格外的清晰,周津延看着灯火灿烂的屋子,薄唇微抿,一阵刺骨的寒风穿堂过,楼梯上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周津延的面庞上不停地拂扫,终于熄灭,周津延的身影也没入黑暗之中。
浴桶四周烟雾缭绕,幼安坐在浴桶中,被热气蒸得通红的小脸满是苦闷,咬咬唇,忽然抬手拍了一下水面,水珠暴起挂在她面颊上。
幼安毫不怜惜地□□着自己的小脸:“好烦啦!”
在一旁给她拿衣裳的珠珠手指微顿,心中疑惑,娘娘今夜玩得不开心吗?
接下来连着好几日周津延都没有出现,幼安想他许是为了京城中突然出现的胡人忙碌。
果然如她猜想,周津延听着下属的汇报,放下揉捏眉心的手指,在桌案上重重的叩了两下:“查不到,就继续!”
他声音含着薄怒和不耐,下头的人连忙噤声,顶着周津延的目光,不敢吭声。
“出去!”周津延冷声道。
堂中的宦官,刑官,隶役忙不迭地躬身退下。
孟春快步走进屋内,行至周津延身旁,低声道:“柏婕妤有孕了。”
周津延背靠圈椅,嗤笑一声,舔了一下唇角,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一样瞧着他,凤目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凌厉骇人。
孟春埋着头说:“她侍女招供说太医院送上的避子汤,柏婕妤喝下后,等人走了会催吐……”
周津延垂眸转动把玩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面无表情地说:“她既然这么会自作聪明,把消息放出去,务必让都察院的人知道。”
孟春应声领命。
孟春默了默觑着周津延脸色,从袖中拿出一封折子:“还有一事,督公这是吏部呈上的折子。”
周津延看了他一眼。
孟春低声道:“折子中褚公举荐纪大人为兵部郎中。”
原本这折子不需周津延过问,但这位纪大人是容太妃的兄长,孟春谨慎起见,揣着折子找到了周津延。
“褚公是纪大人科考那年的主考官,对其十分欣赏,在纪大人任满三年庶吉士后本要他留在翰林院,但纪大人主动请派到了顺天府,一直到去年因太妃之事被罢黜。”孟春道。
周津延接过折子,扫视奏表,执起朱笔替皇帝批阅:准。
周津延盖上掌印官印,合起递还给他:“送往吏部。”
“是!”
周津延漫不经心地问:“她这几日可安好?”语气相较方才不说多软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总是有的。
孟春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容太妃每日给太后请安后,就大门紧闭把自己关在宫中,似乎心情不大好,有些闷闷不乐的。”
周津延轻笑一声,心道不可逼她逼得太紧,松弛有度方才有效,起身拿了斗篷,一边系着系带,一边径直出了直房,往承昭宫方向走,吩咐孟春:“带她出去逛逛。”
*****
幼安瞅着孟春看看他身后。
孟春眯着眼睛笑:“督公今儿有事,我陪您逛逛。”
幼安鼻尖皱了皱,扶正头上的帽子:“他真是忙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怎么听都和周津延如出一辙,孟春没忍住,笑了出声。
幼安不满地瞪瞪他:“他不忙吗?难不成你骗我的。”
“微臣怎敢,朝中最近事多,督公已经连着好几日只休息一两个时辰了。”孟春有意帮着周津延说好话。
幼安自然知道他事情多,只不过莫名觉得心里不舒坦,趴在车窗枕着手臂看外面的景色,嘟了嘟唇瓣,小声说:“你劝劝他。”
“哎哟,娘娘不知,督公脾气倔,微臣可劝不动,微臣还想着娘娘去劝劝呢!”孟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