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东来天赋斐然,学武练剑上手极快,教习教授的知识他很快就可融会贯通,他本无心江湖,更兼他担忧弟弟出现心理落差,于是压制天赋,常常表现得和剑起一样,按部就班的学着这些基础功法。
有一年过节,兄弟俩在回家途中偶遇一个人,这人身形修长,目如鹰隼,眉若翅展斜插入鬓,一身铮铮剑骨气度非凡。
吸引两兄弟目光的是,这人驾驶一辆异常夸张的巨大纯黑的马车,似金非金,像石却又不是石。
马车一看就是机关造物,车箱身长十尺,宽十尺,高约百丈。
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在道路之间耸立,马车过处,车辕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辙印,可见重量十分可观。如此巨大的超乎常理的马车,也不知里面具体装载的什么物品。
这么巨大的一辆车架,居然只用一匹马来拉动,但却行动迅捷转向如意,行进间,机括齿轮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男子在经过剑东来和剑起两兄弟之时,突然转头凝视着剑东来:“咦?天生剑胆!可惜……自束天赋,自降剑心,修行进度缓慢,白白浪费了一身天地赐予的傲世独立之天赋啊。”
又看了片刻,薄唇翘起,无比惊喜的说着:“不对!观其行,纠其神,剑意浑然天成,剑心通透澄明,无拘无束,逍遥不羁……大道无为的心性啊!好苗子啊!好苗子。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剑修好苗子啊。”
眼看着兄弟俩渐行渐远,男子急忙拦停两人:“且慢行!我观你二人天赋卓绝。是习武练功的好苗子,只是被你们那低级的修炼功法耽误了上好的天赋。我意欲收你二人其一为徒,传授绝世神功,使其成为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怎么样?谁想来学?我可是不轻易收徒的,今日与你二人有缘,破例收你们其中一人做入室弟子。只收一人哟。”
剑起一听有绝世神功,年幼未经人世的他立刻眼前一亮:“什么绝世神功?”
剑东来一副看骗子的模样,立即把剑起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你是谁?”
男子一看剑东来还如此警觉,顿时更加满意起来,微笑着说:“我吗?哈哈哈哈……人间有诗赞曰:长生天下长生堂,长生堂中长生郎;人间十万八千代,只有长生今犹在。你们可以把我看做仙神一般的存在,我也是修剑,所以又称剑仙!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黎星辰,寓意是黎明破晓时刻,与天地日月争辉的漫天星晨。”
说完一副高深莫测的四十五度仰望苍穹模样。等着这眼前少年发出惊讶崇拜的话语。
剑东来,更加觉得这是个骗子了。心底下暗自嘀咕:神特么长生剑仙!这货绝逼是个骗子。
第一次不顾弟弟剑起的意愿,牵起弟弟的手转身就向远处跑去。
正仰天臭美的黎星辰,突然听见耳边仓促的脚步之声,低头一看,那个少年竟然跑了!顿时满头黑线。也不顾自己高人的矜持了,两指并拢,一勾一引,顿时从马车中传来一声龙吟剑鸣之声,一柄没有剑鄂的细窄长剑,向着剑东来两兄弟飞射而去。
“沧啷”一声!兄弟俩的去路被这柄细剑拦住。
此时剑东来才相信,这个黎星辰可能真的是传说中的剑仙。因为只有剑仙才可以御使飞剑。
顿时,拉着自己的弟弟剑起转身向着黎星辰拜去:“弟弟,还不快点拜师!机会难得。”
剑起立刻听话的对着黎星辰拜了一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下给李星辰整蒙了。不是应该双双求我收徒,我好选其中一个吗?怎么只有一个人拜师?疑惑地问:“嗯~~你不拜师吗?”
剑东来腼腆的回答道:“先生高义,能与这山野之间收徒一人,何况先生刚才说只能收徒一人,我这弟弟自幼醉心武学,承蒙先生厚爱,能拜入门下,已经算是我兄弟俩人的福缘深厚。而我不喜江湖,自然不能让先生您为难。”
黎星辰失算了。但是,作为这个世界的极道强者,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坚持,说出去的话,必然作数。即使是错的,他也依旧坚持。
不过出于对剑东来的爱才之心,他留下了一本剑修功法:“相逢即是有缘,你我虽无缘师徒,临别赠书,也算全了这份缘吧。”
黎星辰看了看剑起,微微叹息:“孽缘呐!”
随即让剑东来转告其父母,便带着剑起驾车离去了。
然而,黎星辰和剑东来谁都没有想到。正是这本功法秘籍,为剑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不知道江湖中人从何处得知。剑东来得到了一本无主的绝世武功秘籍,照此秘籍修行,可得长生。
于是,剑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灭了族,黎星辰收到消息,带着剑起赶至时,已然迟了太久……为了平复心中愧疚,不再游历四方,带着剑起回到了自己的秘地之中,并承诺,把剑起培养成才,找出元凶,为剑家报仇。
剑东来,就是在灭族之夜被都灵霄从大火中救出,才算是逃出生天。
都灵霄看剑东来又再回忆过往,美眸之中露出的嘲弄之色一闪而灭…不易捉摸。
第39章 杀妻证道的剑魔4
都灵霄盈盈起身,静静的离去。只留下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回荡在厅前廊下。
以往每次,剑东来用锦帛洗剑之时,必然代表着他又回忆起当年之事。
在面对灭门惨案发生数年之后,他依旧是毫无头绪,也没有一丁点儿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弟弟剑起自那之后也不知所踪,多方打探黎星辰此人,竟然无一人知晓。剑东来是迷茫的,复仇无望,寻亲无果。
之所以现在能够如此的平心静气,这得益于多年来剑修的刻苦经历。
当年,黎星辰给的那本剑修功法之中。开篇一个静字,中篇又一个稳字。黎星辰,分别为这两个字都做了注解:“静”字中藏着一个“争”字,想争,心要静。“稳”字中藏着一个“急”字,越急手要稳。
因此,他早早的就学会了,不发无妄之火,不起烦躁之念。实则在他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波涛翻涌,只不过表面养气的功夫做得好罢了。
之所以每次忆起过往,他就要洗剑,就是要用剑吟之声带起剑心的共鸣,来压制心中的那狂暴的无处发泄的怒火与恨意。
他一边拭洗着佩剑,一遍心中默想,等拿到掌教之权后,对于当年之事再进行一次清查,借助天剑门的情报网络,应该可以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吧?
一边思索着,一边拭剑的声音越来越大。“铮~铮~铮~”剑鸣之声回荡在整个幽谷之中。
此刻发疯后狂奔失踪的慕远,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看着位于主峰之下的这条终年迷雾缭绕的被称为剑渊的山涧。
慕远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如鱼入水,飞鸟投林,只荡起了一层薄薄的涟漪。
这深渊之下,迷雾之中,正是所谓的剑冢所在地。这里没有一把真正的剑,但是在浓厚的迷雾之中,怪石嶙峋,棱角分明,草木竹石皆成剑型,仿佛置身刃山剑林之中,隐隐的剑吟铮鸣之声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好似随时有剑袭来一般。
这些都是天剑门历年来前辈们埋葬自己剑意和对剑执念的墓地。曾将这里被天剑门,当做锻炼门徒剑心、剑意的试炼场所。只是后来大多心智不坚之人,都会被这无处不在的杀伐之气,和遍布谷内的疯狂执念折磨的几近崩溃。也只有入了天人之境的强者才可以安然无恙,但是天人之境已经剑心大成,无需在此试炼,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门派禁地。
而慕远来到的地方则是剑冢之下,他所要寻找的秘境入口。
剑冢下层空间仿佛自成另一个世界,这里终年不得见阳光,因此没有参天巨木,但是满地的奇花异草,崖壁清泉,竟然自带荧光。莹莹翠色,布满整个渊底,举目望去,犹如来到了斑驳翡翠的海洋。
慕远自漆黑的天空迷雾之中急速坠落,衣袂飘飘猎猎作响,束发倒悬如游龙巡弋。就在落地之前,慕远身形徒然一稳,“嘭”的一声,带起周围一圈气震荡开。随即如落羽飘摇,蜻蜓点水一般,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地面上。
慕远吸了吸鼻子:“嗯~酒的香味儿。看来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慕远当然是假意疯魔,目的就是,摆脱所有人进入此间。
因为,世间所有生灵,都有被当做世界意识的眼线的可能性,有些事情不适合提前暴露。
这个秘境别人难寻,但对慕远来说很简单,也很关键,因为他自己就是秘境钥匙,谁让他是命运之子呢,这点便利和福利还是必须要有的。这次来先打个前站,认认门儿。同时也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目前的水平,好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值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慕远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酿酒的家伙也是个人才呀!这味道真是香得没话说。要不一会儿装疯卖傻时顺便弄一点儿尝尝?”
然后,就见慕远揉乱自己的头发,扯烂自己的衣衫,赤红着双目,嘴巴胡乱叫唤着,就向酒香飘来之处奔去。
相左是天剑门早无数代前的一位长老,目前门内无人知晓他依然存世,当年他就是最早破碎虚空的那一批人之一。
没错!破碎虚空的相左依然活着,他已然在此地待了一万八千个岁月。这个数字如果让那些追求长生的老怪物们知晓的话,不知会疯狂到何种地步。
只不过,他无法离开,终生只能徘徊在秘境周围,这里就是他唯一可以自由游荡的地方。
长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心情上的愉悦,久经岁月的他活的却像个平凡的山野村夫。身形句楼,肤色苍白,双目原本的黑色瞳仁如今也已经转换成了青绿之色,这是生物适应环境不停进化的奇迹。他体内隐隐有荧光流转,此时正在一个个陶缸之前辛勤劳作着。
这缸中正是酒基,相左正在酿酒。无神呆滞的他,徒然双耳一动。略显迟钝的缓缓扭头转身,待看清情况之后,双眸焕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相左丢下手中的屠苏草,由迟钝到迅捷,向着远处的慕远奔去,伸长手臂,张开青白色的嘴唇兴奋却艰难的喊着:“啊……啊…终于…来……人了!”
就在触手可及到慕远的那一刻,他徒然身形暴退,躲过了慕远那蕴含爆裂灵力的一拳,句楼的身形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响声中变得挺拔起来。
慕远此时双目赤红,咬着牙齿,口中飘出丝丝烟雾,这是气血奔腾到极致,血液温度骤升,体内水份散溢的表现。低沉一声:“杀!”再次向着相左突进,同他展开了缠斗。
被慕远那凌乱毫无章法可言的拳头逼得节节后退的相左,随着打斗的进行,手速身法越来越快,越来越圆转如意。
已有万年不曾对战的相左,在短短数息时间里,就找回了属于破碎强者的风姿,不再后退,而是定在原地,轻松写意的应对着慕远的进攻。
随着慕远被相左一拳震退,疯魔一般的慕远抬手向天大喊一声:“剑来!”
此时躺在慕远房中的那柄宝剑,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动静。
“……”
……
相左此时已经回身从酒缸之中舀出一瓢酒水,趁着慕远呆愣的瞬间,劈头盖脸的就泼了上去。
慕远无奈的被泼了满脸、满口的酒水,本能的砸吧了一下嘴巴:嗯!味道棒棒哒!就在此时,相左欺身上前,双指并拢点在慕远眉心,一道清亮爽利的气息涌入脑海之中:“静气……凝神!抱元守一。”
慕远本就是装疯卖傻,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就清醒过来。然后愣愣的望着相左。
相左看慕远已经苏醒,收回手指,转身向着崖壁洞穴走去:“一起……”
慕远跟着来到了相左的居所之前,应邀坐在石凳之上。
相左拿出一罐酒来,拍开泥封,左顾右盼找不到盛酒的器皿,已经不知尴尬为何物的相左,招手摄来一节翠绿通透的坚木,震腕一晃,木屑飘散,两个茶杯状的物品出现在石桌之上。
倒满酒水,相左看着慕远说:“喝。”
简单直接,慕远也不客气,早就闻着酒味了,刚才被泼的那一口也相当甘美,于是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哈啊……好酒!敢问前辈这是什么酒?我从未喝过,不仅不辛辣,而且入喉绵柔,余味甘甜,回味无穷啊!”
说完不管主人家意愿,直接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看的相左一愣一愣的:“是……屠苏…酒,我…不多……你少喝。”
因为多年不曾与人对话,相左的语言上还有些欠缺,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意思表达还是能够到位的。
慕远看了看沿着崖壁,码了满满一层的酒缸,心说,这还少?你就是小气罢了。又把木杯中酒吞入口中,抱起石桌上盛酒的陶罐就不撒手了。
相左绷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来展示此时的心情不爽,有点想要发火,但想到万年的孤寂又压了下来:“你如何……来?”
慕远笑答:“你是想问我怎么到的这里?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刚才的事有些记不清了。”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相左有些沉默,也许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慕远只得主动与他攀谈起来。聊一聊相左叫什么啦,是什么人啦,怎么会在这里啦,这里又是哪里呀……等等。
结果相左除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的都因为时间久远给忘了个差不多。然而随着两人越聊越多,相左言语表达也变得顺畅起来,通过慕远的介绍,他也渐渐的开始忆起被尘封的久远记忆。
他想起了自己是一个叫天剑门的长老,他想起了自己和同辈众人一同破碎虚空登临极致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忆往昔峥嵘岁月的相左突然表情有些肉疼的毫无来由的说了句:“祂对我说,不让我跟你说话了,想喝酒可以随便拿,拿完让你该干嘛干嘛去。”
慕远差点把酒喷出来,我擦嘞!感情世界意识随时可以跟你建立沟通啊?玛的还好我留了一手,装疯卖傻的进来,依旧死性不改嗜酒如命。
看来还要继续装下去:“祂是谁?额……这酒我真的可以随便拿吗?还有我怎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