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乌忍俊不禁,然后看向韩先生,“你知道吗?之前折蔓还找我,请我吃了一顿饭,告诉我,韩先生会做花笺呢。”
刘瑞云刚开始还不满她竟然不继续问下去威远候和定北侯家的事情,等听见她说折蔓找她的时候,立马道:“她找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找你干什么?”
折乌摇摇头,“就是不知道啊。”
刘瑞云叮嘱她,“折蔓这个人,贼的很,你少跟她打交道吧。听说沈染和秦琪在她手里吃过好几次亏。”
她对折蔓十分在意。因为折蔓和折乌实在是太像了,很多人都说,折乌其实是折蔓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
但折蔓自己解释过跟折乌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大家都是云州人,她长的是像祖母,折乌可能是祖母家姐妹的亲戚,这才阴差阳错的长的这般相像。因为这个,刘瑞云对折蔓的印象还挺好的。
“人家心机深归深,谁还没有一点小心思?但这人不使坏,比栗莲华好多了!”
反正,栗莲华就是刘瑞云心里最坏的人。
话刚说出来,就见韩先生瞪了过来。刘瑞云声音后面大了些,被韩先生听见了。
折乌就认真的练习骑射去了。太子殿下说,过几天,就送她一匹马。她最近可要好好的学。
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折蔓对于她来说,只是日子里的一个过路人,偶尔听听她的传言,倒是没听见她和威远候家的事情传出来,只是又得了几个第一。不过,因为住的近,还是遇上了。
折乌抱着一堆木头站在门口,觉得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有些尴尬的朝折蔓笑了笑。
折蔓也带着个老仆人过来,见了她,笑着道:“你喜欢雕刻吗?”
折乌点头,她打开门,就要进去,折蔓却快走了一步,“要不,我帮你拿吧?”
木头很多,但是折乌捆在了一起,完全拿的过来。但是那一瞬间,她觉得折蔓明明说的是帮人的话,却带着一股卑微,像她之前讨好那些她不喜欢的人一般。
她抿了抿唇,到底将木头给了她,“有些重,麻烦了。”
折蔓笑起来,“没关系的,我也是云州的姑娘,从小也是喜欢骑射的。”
她对那老奴才说,“你先去里面等我,我待会回来。”
然后就跟着折乌进了门,好奇的打量道:“你还没怎么添置家具?”
折乌不愿意多说,她点了点头,“慢慢添置吧,也不常过来。”
但是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是她一点点的,将东西摆进来的。她收拾这里,简直比收拾太子殿下的洗梧轩更加的有劲——这种隐秘的小心思,她一点儿也不敢告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对她最近总往这里跑已经很不满了,言语之间,多有责怪。
折乌接过木头,放到一边,“你要喝茶吗?”
折蔓摇头。她就是想过来坐坐。
她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威远候家的嫡次子跟表姑娘有了情谊,可是那表姑娘只是威远候夫人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投靠的时候,将威远候夫人哄的服服帖帖,可是就算威远候夫人再喜欢她,也瞧不上她给儿子做正妻。只愿意给个妾氏。
那姑娘脾气也倔,不肯做妾,转头就收拾了东西走人,临行前将宗子越送的东西也留了下来,准备是断个干净。
威远候夫人满意,谁知道儿子却沉迷了下去,左右要去找人,威远候夫人没法子,这才想出来找个姑娘安稳住她。
这事情,叔母也是告诉过她的,问她介意不介意,折蔓觉得自己不介意。
嫁人生子,无非是那么些事情,她自己有自己的心思,宁愿嫁给宗子越这种人,也不愿意嫁给穷书生。
只是本来说的好好的,宗家却临到门槛了,支支吾吾起来。叔母就对她道,这亲事怕是悬了。
折蔓心气高,觉得自己放下了身段,却还是被嫌弃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心里藏了事情,就愿意到自家的宅子里冷静冷静。来了两回,都遇见了折乌。她想到这里,开玩笑道:“我们长的这么像,许真是有点关系的。”
折乌一点儿也不愿意谈这个!
但她看的出,折蔓并没有恶意。她就只好尴尬的嘿了声,再嘿了一声。
她也只会这般的尴尬笑了。
折蔓被她这模样弄的开怀,站起来,“我也该走了,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
顿了顿又说:“你自己雕刻的话,我那里有些木头,可以送给你。你知道的,云州的木头很多都适合雕刻。”
这个折乌当然知道,那是她惨痛的教训。她送人到了小庭院,最终犹豫的道:“你,你什么事情,都看开些吧。”
这话说的很普通,用词也普通,好像就是安慰人一般,但折蔓是什么人,她是个人精。
她自小跟着定北侯夫人,即便定北侯夫妇对她好,那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到了定北侯家,自然是要战战兢兢,学成了一手看人脸色的本事。后来等好不容易回了自家,即便是日日伺候母亲,她也是觉得愿意的。
但她自小离家,跟亲生父母也没什么感情,家里姊妹众多,早就没了她的一席之地。再加上她养在京都,吃的用的,跟云州并不显赫的老宅相比,就有了区别,做的再好,也要被家中长辈说一句:“离了心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即便是亲妹妹,也会当着她的面说她穷讲究。
她反而思念起京都的定北侯家来。
后来母亲病好了,她又被送了来,便打定主意要留在京都里了。能嫁给威远候家的公子,她自然是愿意的,若是人家没有瑕疵,那还轮不到她。
她看见折乌的神色,稍一思考,诈她:“你知道威远候家的事情了?”
折乌也谨慎的很,“知道一些。”
她头一次露出这般小心翼翼的神色来,折蔓反而觉得自己被退的这股郁气消散了一些。她笑笑,“多谢你,让我来你家走一趟,我好多了。”
“许是我们长的像,我很是愿意跟你说说话,跟你说完后,我心里就好受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折乌哪里见过这般的甜腻腻的话攻势!
刘瑞云和刘天玉,韩先生等人,都不是会说这种话的,更何况是冷乎乎的太子殿下了。
她就犹豫再三,还是安慰了一句:“其实,你不嫁过去挺好的,他能跑一次,就能跑两次,我觉得威远候家也是为了你好,大可放宽心。”
折蔓瞬间从这话里品出些味道来。她脑子灵活,喃喃道:“原来是这般。”
她感激道:“折姑娘——我可以叫你阿乌吗?”
折乌就点点头。
“阿乌,你定然是知道这事,那我也不隐瞒了。”,她道:“这婚事成不成的,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我之前总以为自己是被被威远候家弃掉了,心里总过不去,如今,知道了这事情的错不在我,我也就放心了。”
折乌看看她,再看看自己,点头,“但是——下回,你再被抛弃的话,也不要在自己身上找缘故了。”
她道:“那都是别人的错。”
太子殿下用了半年,教会了她这个道理,如今,她可以教别人了。
第49章 赖上了
折乌回去就跟太子殿下说了这件事情。
“奴婢觉得威远候家的夫人还不错。”, 她又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太子殿下的榻前,“总比那些儿子跟人跑了, 还马上跟人家姑娘下定的强。”
不过,折蔓也真是太大胆了。怎么就觉得能跟这般的人过一辈子呢?到最后, 苦的还是自己。
她咔嚓咔嚓吃着梨——实在是削的太多了,太子殿下吃了好几天的梨汤,不再继续喝,反而逼着她吃。
折乌倒是对甜的东西很是喜爱。只是吃的多了, 终究还是苦了脸, “殿下, 还要继续吃吗?”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如今终于知道也不能继续吃下去了,那怎么就敷衍的每天只知道削梨。
也不知道换个东西给他吃。
折乌却并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些心理, 她一向信奉太子殿下不说话就是答应了的准则,将剩下的梨一甩,立马端出去给桑启, “给你们吃吧。”
桑启好不容易回来,现在做事情真是尽心尽力,小喜子在旁边想接过去,他都不允, 自己端着,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好,好,好,替奴才们谢谢太子殿下。”
笑的折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就道:“桑启,你再这般笑, 小心殿下真不要你了。”
桑启一张脸瞬间就正常了,唉声叹气的,“这不就是怕殿下不喜欢嘛。”
折乌笑着走了,回去就跟殿下道:“桑启如今真是杯弓蛇影,老实多了。”
太子殿下却是惊讶于她会开始用成语了。“最近倒是长进了。”
折乌就继续坐在小马扎上,不是很乐意,“奴婢还长高了。”她先前还没发现,今日替太子殿下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的。以前,她要踮着脚才能替太子殿下整理肩头的褶皱,如今,她踮的不用那么吃力了。
太子殿下却道:“明日马到了,正好,长高了,上马也容易些。”
折乌就盼着这天呢。她实在是太想要自己的马了。她发誓,一定会好好的替它刷毛,给他喂草。
不过,说到这个,她突然捂住嘴巴,小声的问太子殿下,“奴婢的牙齿最近可疼了。”
会不会掉啊?掉了还能长出来吗?
太子殿下皱眉了。他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太医。于是半夜三更的,就要叫太医,折乌连忙制止!这若是真叫过来了,那她又要被说一阵子了。她只扒开自己的嘴巴给太子殿下看,“您看看,是不是肿起来了?”
太子殿下凑近了一看,何止是肿起来了,还破了。这是上火了。
他恨恨的道:“你跟孤说实话!你这几天在杨柳巷的宅子里,是不是每天都吃辣子去了?”
折乌心虚的低下了头。
太子殿下就让桑启进来,“刚刚的梨呢?去熬些梨汤来,再熬点清火的药。”
桑启暗道一声:幸亏还没吃!然后就让小喜子去熬汤,“你去,我在这守着,你让李爷爷再做一点甜枣,免得待会喝了药苦。”
如今,他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出来伺候太子殿下和折乌。
小喜子提了一筐子梨,看了看里面的个数,自然是不够熬汤的,他赶忙叫晴云帮着削,小声道:“这汤不是殿下喝,是折姑娘喝,可以熬浓点,加点糖进去。”
晴云没敢睡,一直等着呢,她就说今天怎么不熬梨汤了。她早就削好了梨,就怕不够用,现在真是用上了。她拿着梨一个个往锅里放,笑着道:“折姑娘到底是姑娘家,还是喜欢甜的,是一点苦的也尝不得。”
但里面,太子殿下却并没有想让折乌好过,趁着药还没来,他从小匣子里捏一片黄连,“张嘴。”
折乌乖乖的张开嘴,根本不敢反抗。
太子殿下就将这片黄连放在了她的嘴巴里,“含着不许吐。”
折乌委屈的感受着嘴巴里的苦意。
真是太苦了!
她哼哼唧唧的坐在小凳子上,垂头丧气的坐着,说话都带着苦气,“殿下,是京都的冬日,天太干了。”
如此,才会吃一点辣子就上了火。
不过京都的天还冷!屋子里即便有火盆,如今到了晚上,也是冷的。她今天还没背书给殿下听,于是就冷的抖了一下腿。
太子殿下就让她去抱了被子来。
这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于是噔噔噔抱着被子,将自己卷起来,缩在被子里,团成一团,凳子也不坐了,就直接坐在了太子殿下的床头下面。
太子殿下就发现自己一低头,就能看见折乌含着黄连,苦兮兮的背书。
——看起来可怜极了。
欺负了人,自然也要给颗甜枣吃,太子殿下就让她回床上去背得了,他想的是两人的床隔的不远,她只要背的大声一点,自己也能听见。但折乌听漏了。她听成了太子殿下让她到床上去背。
她这个人,有些东西学的飞快,跟着刘瑞云没少学东学西。且她心思也不纯,听了太子殿下这话,二话不说,也不害羞,直接就上了太子殿下的床,一屁股坐在了床尾。
太子殿下:“……”
他看着依旧被被子包起来的姑娘,十分的无奈,但话到了嘴边,对上那双明显没有其他意思,只想蹭个床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成了叹气,“算了,你继续背吧。”
折乌就这么赖了下来。
她也不白赖,背完书,还给太子殿下一根自己做好的木头簪子。
她这几天在宅子里,可不单偷吃,还干了正事的。她先是拿出来,太子殿下此时顾不上仔细看,只看了一眼,便心不在焉的道了句,“这回看着不错,多少银子买的?”
折乌本来想说是不要银子自己做的。但眼睛转了转,就心虚的道了句:“一两银子买的。”
刘瑞云说了,越贵的东西越能让人心里高兴。
可太子殿下瞬间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嗯?”
折乌立马改口,“一钱!”
“嗯?”
“不要银子,自己做的。”
太子殿下气笑了。
——以前还能得她一文钱东西,如今开始自己置办起家当,没了银子,就开始拿自己做的东西糊弄他了。
第50章 给刺猬的生日加更
折乌十分惭愧。
太子殿下给了她衣食无忧, 送她读书和去兵营,可她却连一文钱的簪子也买不起给殿下了。她只好继续画饼,“等奴婢下个月月银下来了, 就给您更好的。”
太子殿下冷嘲热讽:“两文钱的?”
唉哟,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折乌只好将这饼画的实实在在,半点不敢说虚,“至少要买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