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扶正系统(快穿)——南斐重璃
时间:2021-01-12 09:46:31

  他每落下一笔,谢嫣便答出相应颜色,几十种无一有误。
  齐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前阵子景阳公主也曾缠过大人,皇后娘娘看她看得严,不允她随意外出,每每得了空子必定要来画院叨扰。
  然而景阳公主次次没有如愿,大人不喜接触这些皇室中人,听到风声先行避开。
  靖安长公主是齐安服侍叶大人以来,他唯一默许她靠近的姑娘。
  见识了景阳公主的任性刁蛮之后,这位殿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汗栋楼边,他是听见她劝阻侍女莫叫醒他的,眼下她牢牢将大人所教课业记在心中,如此心善又专注的金枝玉叶实在少见。
  大人已是二十有六的年纪,当初同年的世家公子孩子都生了几打,这么些年,他身边连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也无。
  齐安瞧着靖安长公主稚嫩的脸庞,心中怅惘不已。
  察觉到齐安的视线,谢嫣扭头对他弯了弯唇角,他呆了下,尴尬地移开眼。
  叶之仪欣慰地收起画笔,他语气中流露出赞许:“殿下的天赋不输画院里的学子,假以时日,或许画技在画院画师里亦有一席之地。”
  她自己几斤几两,谢嫣比旁人更清楚,丹青与棋艺一样,都是让她头疼的玩意。
  丹青在叶之仪看来,是与性命同样重要之物。他为师严苛,她便投其所好,虽然叶之仪此言是在宽慰她,但得到他的称赞实属不易。
  也只有与他共处,才能尽可能提防楼蔓和顾棠的戕害。
  叶之仪递过一支饱蘸丹砂的衣纹笔,画院里的画具都是上品,连这衣纹笔笔管都用了紫檀木雕刻。
  因是夏季,紫檀木吸汗,他攥得太久,汗水打湿紫檀木,指尖立刻沾了点紫色汁水。
  谢嫣求学以来,为防丹青糊了叶之仪满手,特意叫浮笙备下了许多绢布,正巧今日一并带了过来。
  随行的宫女都候在月洞门前,能近身伺候的只有浮笙一人。
  谢嫣对浮笙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将收好的白绢取出。
  浮笙明白她的心思,在她看来叶之仪才是最适宜做驸马的人选。
  骜公子身上的血腥气太浓,倘若尚公主,殿下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住他予取予求。
  何况撮合张骜与殿下是太后娘娘与堂老爷堂夫人三个人的意思,张老太君对此一无所知。
  张氏一众小辈里属张骜最有出息,本朝律法规定,无论之前如何显赫,一旦做驸马,官阶皆不可超过三品。
  门庭衰落是豪族心中最担心的大事,张太君担起光复张氏门楣的重担,不会允许太后娘娘任性胡来。
  尽管殿下得先帝盛宠,下旨允诺殿下出嫁后食邑两千户,然而爵位越往下传就被盘剥得越小,长公主府迟早得坐吃山空。
  于情于理,叶大人才貌双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可惜太后极其厌恶他。
  浮笙垂下眼帘,无声无息退至一边。
  谢嫣抽出一片绵软的白绢,她蘸了点水,如先前一般送入他掌心。
  “老师的右手不经意会染上杂色,杂色沾到画册上只怕易惹出麻烦。泠嫣着人备下了白绢,往后由齐安盯着便无大恙。”
  手心被人塞入了什么物件,叶之仪下意识反握住。
  他顷刻回过神来,谦恭颔首:“多谢殿下。”
  一点滑凉东西混着白绢被他捏住,叶之仪以为是她手上的画笔,正要隔着白绢一同接过。
  白绢被他挑开,那支笔的触感更加真实。笔身温软滑腻却过于纤细,他因为眼盲,画院特意将他所有的画笔都换成形态各异的雕花,他所有的笔里,不曾有这种笔身光滑的。
  他忽地松开那支笔,掩唇咳了几声,耳廓外侧迅速爬上一层淡如薄烟的绯色:“微臣失礼。”
  被他握住的食指依稀还残留一丝紫檀木的颜色,他俊秀眉眼间拢了尴尬意味,身板却挺得笔直,谢嫣压抑着笑腔安抚他:“无妨。”
  叶之仪教她如何勾勒出流畅线条,然而谢嫣附身的这具宿体还未出阁,年岁太小故而手力不稳。
  当笔尖的墨汁再一次洒满整张宣纸,一旁的齐安终是忍不住破功:“靖安殿下,这是笔,不是姑娘用的胭脂水粉!”
  浮笙护主心切,叉腰刺他道:“你怎知是胭脂水粉难不成你用过”
  两个人一对眼少不得吵吵嚷嚷,叶之仪只瞧了和浮笙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齐安一眼,齐安顿时耷拉下脑袋,剜着浮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样。
  谢嫣调整了握笔姿势,艰难地在宣纸上慢慢爬行。磕磕绊绊之余,叶之仪抬高手腕,悬空捏住她的笔尾。
  他的力道远远大过她,指尖微旋间引领谢嫣笔走游蛇。
  叶之仪的广袖垂至桌案,露出一截修韧挺阔的腕骨。
  满袖的墨香拼命往谢嫣鼻稍钻去,谢嫣心不在焉在他力度之下画了一朵腊梅。
  叶之仪缓缓放开笔尾,笔尾飘摇的红绳自他手心跳开,他耳廓上的霞色消失殆尽,双目虚虚看向谢嫣:“殿下不妨回去多练练手力。”
  谢嫣清声应是,她话音刚落,月洞门外有绿色官服的人抱了成堆画像见礼:“下官拜见长公主。”
  谢嫣紧紧盯着他怀里的那摞画像,嘴巴一张免了他的礼。
  绿衣官员:“陛下遣人送《四时山居图》过来,画院里都等着大人去接旨。正巧秀女的画像亦都绘制完毕,大人不如先行净手焚香接旨,再来查验”
  他有公务在身,谢嫣也不作久留,开口说要告辞。
  她假意慢吞吞走出叶之仪当值的隔间,等叶之仪拄着拄拐离去,她又折回房里。
  在房里等候他回来的绿衣小官提笔俯视桌上画像,他翻出一张画像,落笔似乎添了几笔。
  谢嫣止了浮笙的唱喏,扬起语调:“大人可否借秀女画像一观”
  他被谢嫣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差点撕了画,僵硬地抬起脖颈,神情慌乱无比:“殿……殿……下怎的突然回来?”
  谢嫣对他的所作所为状似无意,她拾起一张画:“本宫还有几个哥哥不曾婚配,母后说要本宫替她留心。刚刚走到画院门口才堪堪想起来,不知大人可否赏个人情”
  “不敢、不敢,殿下在此尽管阅览,”经她一吓,小官心虚不已,忙不迭遂她的意,他转身搬来软凳请她坐下,谢嫣趁此机会从砚台里沾了点赫色丹青。
  她一页页翻着画像,果然在最中间搜到楼蔓的。
  叶之仪没有应她的要求,给她画像的画师只是画院中最普通不过的。
  画师画得一般,也没有刻意抹黑她,谢嫣端详许久,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端秀长眉下方轻轻点了一点。
  仕女图里的楼蔓发髻高盘五官端正,气度却没叫画师给画出来。一粒小小的痣隐在眉下,定睛看去便能发现端倪。
  谢嫣佯作品鉴各女子的不同,又翻开几页画像才罢手。
  “今年的秀女个个出类拔萃,母后瞧了定会欢喜……此番有劳大人。”
  小官巴不得她赶紧出去,屁颠屁颠迎她出了画院,见她消失在视线里才放心转身回去。
  几日后,一轮画像呈上宣德殿过目。
  坐镇的本来只有两位太后与皇帝顾棠,姚太后扯了姚皇后,张太后也不甘示弱扯了谢嫣。
  谢嫣还是第一次见姚氏二女,姚太后坐在西侧銮座上,花白的发丝挽在金冠里,脸上的皱纹横生。
  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同保养得宜的张太后比较起来,简直是惨不忍睹。
  姚皇后倒是生得温婉,杏眼莹莹,面目慈爱,看上去颇为面善。
  谢嫣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姚欢在原世界里是个借刀杀人的狠角色,结交宠妃,打压失宠妃嫔,又能替顾棠分担大典事宜,极得顾棠尊敬。
  她起初对楼蔓很是看重,后来双方因为子嗣闹掰,彻底撕破脸皮。
  谢嫣和姚欢是被拉来示威的,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在一边吃着茶点看他们挑。
  方处理完政务的顾棠姗姗来迟,他一身九龙明黄龙袍还未来得及换下。头顶龙冠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愈发显得面容坚毅,满身威严不可逼视。
  姓名:顾棠
  性别:男
  年龄:36
  属性:原世界男主(渣)
  身份:皇帝
  自从见惯殷祇穿着衮冕的俊俏模样,谢嫣看这位九五之尊的原男主时,总错觉自己是在欣赏高配版。
  她愉悦地想,这世间无论何人穿上龙袍,满身的风华都不及他半分。
  顾棠选的大都是貌美女子,姚太后不满道:“择妃就是择似欢儿这样能干的姑娘,圣上你光选那些貌美的有何用”
  姚欢眸光闪了闪,放下茶盏笑着答:“臣妾的能干都是被母后哄出来的,后宫里有母后就足够了,有母后在妃子们就不敢闹事。”
  姚太后听得浑身舒畅,戳着她额头:“就你嘴甜。”
  张太后不屑地掀起嘴角,翻了个白眼:“假惺惺!”
  姚太后说什么姑娘好,张太后必要泼她冷水,两个人斗来斗去最终也筛下一半进二轮殿选。
  顾棠复又拿起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眉眼温婉秀丽,叫顾棠多留意看了几眼。
  姚太后就着他手瞥了几眼,总算点首准许:“圣上这次的眼光倒还不错。”
  姚老太婆能出口夸一个人,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张太后从姚欢手里猛地抽过画像取来一观。
  画像上的姑娘是她前几日在后苑里偶遇到的,十分合她眼缘。听说还是一个五品官员之女,虽然这个官职在张太后眼里太小,但将她讨来做张氏偏房的嫡夫人还是绰绰有余。
  张太后难得看上一个姑娘,顾棠挑的女子千千万,凭什么谁都能被他要去
  张太后一鼓作气拧眉开口就要抢人,姚太后突然止住她:“她颈子上有痣!”
  张太后:“哦……那又如何”
  “此乃杀夫克夫之相,绝不可叫这种煞星进圣上的身!”
  张太后从不信面相命运之说,这种言论荒诞无稽,当初有个相师还说她能生六胞胎,结果还不是只有嫣嫣一个!
  张太后耻笑她:“你想做甚”
  一涉及顾棠的安危,姚太后就有些偏执,她撕了画像:“逐她出宫!贬她爹的官职!生出这种煞星的爹娘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谢嫣对姚太后的提议十分乐见其成,楼蔓出宫就翻不出什么浪,她对撂牌子的顾棠大失所望,对叶之仪就没了怨言。谢嫣再结果掉顾棠的性命,任务就能大功告成。
  不想张太后却执意留下楼蔓,此女大气温婉,足够当得起张氏的夫人。
  “哀家喜欢她,要留她下来,你们尽管为难她,哀家给她撑腰!”
  姚太后被她气得快昏过去:“你……你……”
  张太后对姚太后的专横早有不满,宫里的妃嫔很多都出自姚氏,顾棠这个怂货是个妈宝,也就由得她在宫里兴风作浪。
  张太后看不起顾棠凡事都与姚太后商议的怂样,但她也绝不会将张家的姑娘推进皇宫这个火坑。张太君隐晦劝过她几次,皆被张太后否决掉。
  她甩袖起身,牵起谢嫣的手:“谁要娶妃谁管去,哀家只要这个姑娘,必将她锁在东福宫,不会给皇帝带什么晦气,嫣嫣我们走!”
  谢嫣:“……”原女主还在宫里,任务有的做。
  姚太后免得夜长梦多,夜里就遣楼蔓过来。
  谢嫣靠在迎枕上打量原女主,心情一度复杂难言。
  系统:“检测发现宿主心情值再次低至临界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嫣刻意忽略系统重音强调的“再次”,一脸冷漠:“看来还是让原男女主相爱相杀来得最便捷。”
  系统:“……宿主开心就好。”
  楼蔓碎步进了殿,身上还穿着秀女服,眼里晃出晶莹,跪倒在张太后脚边:“多谢娘娘抬举,若不是娘娘出手相救,小女只怕、只怕……”
  张太后温声劝她:“你莫怕,哀家喜欢你定会护着你,不知你愿不愿嫁进哀家的娘家”
  楼蔓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须臾又毫无破绽红了双颊,“太后娘娘……”
  张太后瞧她这副水灵的娇羞模样越看心中越是喜爱,“今后你就跟着靖安长公主,她身边贴身侍女只有浮笙一个,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同浮笙说,你是哀家相中的,东福宫不会叫你受委屈。”
  隔日是殿选,张太后恩准楼蔓收拾行囊回家中一趟,再入东福宫服侍。
  殿选最是热闹,谢嫣一早被浮笙和孙嬷嬷叫起来梳妆。
  张太后为她新打了一副宝石头面和一只莲花冠,浮笙就着这些给她梳了飞仙髻。
  葳蕤璎珞从高盘起的发髻里垂下,赤色珊瑚衬得谢嫣肤白如雪。
  浮笙扶她出去,张太后颇喜她做这样娇俏的打扮,褪下一只红玉髓的镯子,戴到她细瘦手腕上。
  姚太后注视殿中乌泱泱的秀女,积了满面笑容。
  张太后领谢嫣坐在东侧,方坐定下来,孙嬷嬷捣着她手臂耳语道:“娘娘快看!那个就是叶画师!”
  一提老白脸,张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捏紧帕子瞪大眼睛问:“是谁是哪个老妖怪要勾搭哀家的嫣嫣”
  孙嬷嬷两眼发直,指着西侧一处不起眼的拐角:“那个穿青色官服,个子很高的那个!是他!就是他!”
  张太后顺着孙嬷嬷手指的方向凝神看去,一片青衣里唯有叶之仪的青衣最是澄澈醒目。
  勾搭独女的老白脸翩然坐在角落里,发丝比女子还要油亮。
  他的面容很年轻,肤色显白,五官轮廓深挺,眉眼比张太后见过的所有人都来得俊美。
  他扶着右手边的竹杖,神态安然又自如,在一堆相貌平凡的画师里实在是夺目。
  张太后这才想起他是个盲人,她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一把抱住孙嬷嬷的手:“他……家底如今到底怎样可有……可有婚配!”
  作者有话要说:  颜控晚期的太后娘娘→_→
 
 
第41章 画师升职手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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