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断言他不出一年便会驾崩,姚太后日日洗面,然而宫中大事还需人主持,就由张太后代为听政。
顾棠没有子嗣,大臣只得在偏支里寻觅合适人选。
许是谢嫣在这个任务世界待的时间过长,当进度条满格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心脏部位蔓延开来,她站不住脚跟,竟然双膝一弯跪倒下去。
她擦去唇角的鲜血,去厨房里亲自熬了一碗羹汤。
厨娘羡慕不已:“殿下同驸马爷的感情真是好……”
谢嫣唇角泛起苦笑,她艰难地端起汤碗,一步一顿走向叶之仪的书房。
眼里的泪水滴落进滚烫的汤水里,泪珠将她眼前模糊成一片凄怆的白色。
力气从她四肢缓缓抽离,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都更加强烈。
她快死了。
可是叶之仪,谢嫣舍不得你。
谢嫣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疯,谢嫣想为你生儿育女,谢嫣想做你一辈子的眼睛。
她缓缓推开房门,将汤碗重重搁在他桌案前。
叶之仪倏地抬眼,空洞的眸子映出满室烛火,烛火里还倒映出小小的她。
他从桌案后转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前,欣喜问她:“画得像不像?”
白宣之上,一抹罗色身影跃然纸上,美人眼眸如星,唇色如血。
他从不给人画像,今次却破例画了她。
他其实画得一点也不像,甚至还有点丑,可是谢嫣却心满意足哄他道:“好看,之仪画的嫣嫣总是最好看的。”
她话音方落,身子突然悬空。
叶之仪将她抱在堆着厚厚宣纸的桌案上,低头呢喃道:“皇室里并无合适人选,母后催促我们早些生个孩子出来,”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嫣嫣你愿不愿意……”
谢嫣抱住他的腰身泪流满面:“愿意,嫣嫣愿意。”
他刮着她鼻尖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什么……不过在我面前,嫣嫣可以尽情哭。”
他攫住她唇瓣,舌/尖一点点描绘她唇珠的形状,谢嫣搂住他脖颈柔柔回应他。
他站在她双腿间,一个使力将她抱得更上,满桌宣纸瓷盒叮叮当当摔了满地,书房里顿时一片狼藉。
叶之仪托起谢嫣的臀/部,将她抵靠在墙壁上慢慢品尝她口中香露。
窸窸窣窣间,谢嫣肩头的衣衫被他指尖轻轻挑落。
她雪白圆润的肩头如冬日皑皑白雪,雪白的腻色晃眼又细致。
叶之仪纷乱的吻落在她锁骨处,右手慢慢抚上她肩头的红带子。
一番折腾下来,谢嫣上身独剩了个裹肚,而叶之仪却依旧衣衫规整。
谢嫣奋力打起精神,虚弱抵着他胸口:“这样不公平。”
叶之仪打横抱起她放在矮榻上,他嘴角笑意郁郁葱葱,“那嫣嫣觉着怎么才是公平?”
谢嫣抬手扯下他发冠和腰带,又揉乱他的衣襟,她微弱嘟哝:“还不够公平……”
叶之仪放声朗笑,他笑声难得如此放肆,疏朗的笑声叫谢嫣也不自觉扬起嘴角,他贴住她脸颊闷声调弄:“你这样真是叫我不敢再对你下手。”
谢嫣翻手伸进他里衣,咬紧牙关抬起头含笑道:“先发制人。”
她拉下他脖子,在他鼻梁上留下绵长的一吻。
叶之仪突然抖开一床被子将她从头到脚裹起来,他抱着裹成个粽子的她,拄着竹杖出了书房。
“还是去内室更为妥当。”
一路上不乏遇到些许侍女小厮,他们这身打扮,明摆着是个什么意思,下人上前不得于是纷纷垂着头避开。
跌跌撞撞回到内室,叶之仪将她放到拔步床上,俯身覆了上去。
谢嫣浑身又累又热,系统还在耳边喧嚣:“违/禁!违/禁!”
谢嫣意识模糊地挥挥手:“你给老娘闭嘴!”
再回神时,他仅着中衣,热烫的温度透过衣衫袭来,一时叫谢嫣有些茫然。
她忘了如何主动,全由他引领她驰骋。
叶之仪含住她耳垂:“怕不怕?”
谢嫣精疲力尽摇头:“只要是你,嫣嫣就不怕。”
他忽然沉身下来,与谢嫣额头相抵。
谢嫣抱住他的手臂顿时一紧,连玉白脚趾也舒畅地蜷缩起来。
他从她洁白额头徜徉至她嘴角,谢嫣腰肢被叶之仪握在掌心,滚烫的温度烧得谢嫣愈发神志不清。
她已是强弩之末,魂魄快要从宿体中抽离。
他擅长丹青的指节挑开她披散下的发丝时,也是清缓柔和的,谢嫣眼角赤红,双眼一眨泛出泪花。
她不想离开,从未想过要离开。
谢嫣带了哭音:“之仪、之仪……”
叶之仪拭去她眼角泪珠,温柔如水地诱哄她开口:“叫夫君。”
眼前漫出大片荼蘼花海,有人轻袍缓步向她走来,双袖盈满馥馥墨香。来人的身影穿过烂漫花海,伸手摘下一朵别在鬓边。
谢嫣仿佛被人从海底抛至岸边,原先荡开的力气重新归拢,她猝然睁眼,叶之仪吻着她唇角,一手细柔抚摸上她的侧脸。
她抬起突然盈满力气的手臂,心脏深处的隐痛不再,她竟是未脱离宿体。
叶之仪动情地唤她:“嫣嫣、嫣嫣……”
谢嫣潸然泪下:“我在这里,夫君。”
系统:“发现未知程序篡改系统芯片!发现未知程序篡改系统芯片!脱离宿体指令出现故障,数据已交由总部调合,下个世界将恢复正常!”
谢嫣:“所以你此言何意?”
L-007:“宿主将会停留此世界,直至攻略对象死亡。”
谢嫣喜极而泣,绕过三世悲喜,尝过万般相思,她终于能守着他一生长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盗版清清清清清明、风暴召唤的地雷(╯3╰)
我对不起你们,睡过头了我去〒_〒肥章奉上谢罪
下一章番外由包子+男主自白组成,明天会放防盗
改了三四遍,翻了……绝望.jpg
第50章 叶之仪番外
顾筠年八岁多的时候, 突然发觉自己与几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极是不同。
娘亲生了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二弟叶云柯和三妹叶云依乃是一对龙凤胎,两人尚在娘胎里就爱争强好胜, 争完娘亲争爹爹, 争完爹爹再争小弟叶云然,争来争去,却没一个愿意争他的。
顾筠年十分委屈, 扯着教他武艺的表舅舅衣袖, 可怜巴巴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都不理朕为什么他们都姓叶只有朕姓顾”
表舅舅“哗”地一声抖开软鞭,提鞭就在他足前重重砸下,横眉叉腰教训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别跟叶老禽兽一样娘不唧唧的, 你是做帝王的人,哪里能和小二小三小四他们仨掺和在一处你同你娘姓,你几个弟妹跟你爹姓, 能一样么?”
顾筠年睁着一双葡萄紫的懵懂眸子问:“叶老禽兽是谁”
表舅舅利落地收回鞭子, 一边摸着他的头, 一边用关怀傻子的眼神,慈爱无比引导他:“乖,回去问你娘就知道了。”
自顾筠年记事起, 皇祖母就指表舅舅教导他武艺。
对于这个表舅舅, 顾筠年私以为他不大正经。
京中有两位以“妻”闻名的勋贵,一位是以“宠妻”美谈传遍京城的靖安长公主驸马,另一位就是他这位“畏妻”的表舅舅。
表舅舅几年前征战朔北, 班师回朝时带回来个朔北公主,朔北姑娘泼辣大胆,缠着表舅舅死活不愿撒手,软硬兼施将各种法子用尽,终于算计他娶了她。
婚后的表舅舅仍然爱去长公主府串门,每串一次回去后定被朔北公主责打:“又去见你的小表妹了?”
表舅舅叉腰反驳:“老子是去找叶之仪探讨国事!”
朔北公主一脚踹上他膝盖,把他踹得半天站不起来:“编,你给老娘继续编!”
表舅舅眼泪汪汪:“夫人……小的不敢。”
他们夫妇二人嬉笑怒骂折腾惯了,当着下人面也是打打闹闹,顾筠年偶尔不作声在一边瞧着,表舅舅发现他时,老脸涨得通红。
敢情他平日里那副刚正冷峻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顾筠年沉思良久摇了摇头。
表舅舅还是不如他爹成熟。
等到顾筠年明白自己为何姓顾时,他已然长成个十三岁的青葱少年。
他的太傅是位万里挑一的大学士,大学士对他十分严苛,背错策论不仅不允许出宫,就连东福宫也不许去。
被大学士责罚过太多次,顾筠年就算再有多大的兴致,也慢慢消磨殆尽。一旦见到太傅,他满心欢喜能顿时烟消云散。
顾筠年向皇祖母抱怨:“叶太傅极其苛刻,皇祖母能不能逐他走”
张太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敲着他脑袋训斥:“你祖父已是垂暮之年的老人,特地熬着病痛请命来教导你。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要嫌恶他过于刻板,这样无情无义,难不成还想效仿先帝顾棠!”
顾筠年出生不足一月,先帝顾棠便暴毙而亡,皇室中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因他娘顾泠嫣是先帝嫡系血脉,于是将他的姓定为“顾”,扶他做了新帝。
皇祖母日日将顾棠的事迹挂在嘴边教育顾筠年,从祸乱宫闱遭赐死的楼丽妃,说到跋扈嚣张的景阳公主,最后再引出党同伐异的姚氏,警示他必须拿出帝王的气魄。
顾筠年在宫里长大,从小就肩负起治国的重担,并不似寻常孩童那样无忧无虑。
所幸他又是不幸中的万幸,生母靖安长公主不肯抛下他一人,一有空子便和驸马带着几个弟妹入宫小住,旁人的童年该有些什么,顾筠年也从未缺漏过。
顾筠年二十岁弱冠,册封表舅舅的幼女张曦微为后。
小姑娘还未及笄,却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要糖吃,表舅舅喝醉后就爱叨叨:“老子视若珍宝的表妹和幼女,一个栽到你爹手里,一个被你拐走,你们叶家的男人怎么都喜欢诱骗小姑娘”
顾筠年的相貌极肖似年轻时的叶之仪,他听闻张骜此言不觉舒展眉目,倒叫张骜越发怀念起往事。
张骜吵吵嚷嚷非要寻叶之仪打一架,顾筠年阻拦他不得,只好陪着他去长公主府拜访。
他娘穿了身金红的挑线裙,娉婷靠在树下的床榻上,尽管已快至四十,然而她平日被爹宠得太过,竟半点瞧不出年纪,仍旧明艳一如往昔。
顾筠年正要出声上前,他爹忽然低下头,对着娘亲潋滟红唇就是狠狠一通啃吻。
年轻的帝王不禁陷入沉思,他这样贸然冲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顾筠年的脚步方一凝滞,他爹更是大胆,修长手掌一抹,手指竟然丧心病狂伸到娘亲衣襟里。
张骜扔开酒壶指着他暴喝:“叶老瞎子,你还要不要脸”
叶之仪气定神闲回敬:“这是我与嫣嫣的府邸,自然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国公爷此言好没道理!”
爹娘闺房逗趣,他身为长子在此处是不妥的。顾筠年尴尬至极,转身就要去前厅避一避。
张骜一把扯住他:“今晚灌醉你爹,灌不醉不许你进微微的寝宫。”
顾筠年揉着额角回话:“表舅舅忘了微微与朕宿在宣德殿,她不曾有寝宫。”
张骜一时语塞,顾筠年后宫只有微微一个。他样貌极似叶之仪,性情也似他,爱慕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将幼女嫁给他,确实不劳他再操心。
张骜勉强称赞一回叶之仪,叶家的男人……嗯哼……确实挺专一。
叶之仪抱起睡熟的谢嫣,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内室的拔步床上。
这拔步床还是他们成婚时置办的,一连用了二十多年,每夜吱吱呀呀竟也没散架。
阖上门扉,叶之仪跟着他们轻轻退了出去。
张骜抱来两坛美酒,坐在庭中树下与他们父子二人牛饮。
庭中之树是尤为稀罕的绿萼,嫣嫣喜欢,叶之仪就跋山涉水搜寻一株移栽过来。
这么多年过去,这株绿萼扎根于京城泥土,长得倒也很好。
饮尽坛中美酒,听着张骜在耳旁絮絮叨叨的杂谈,触景生情之下,叶之仪闭眼幽幽回忆起他当年与嫣嫣相识的光景。
叶之仪兄弟五人,府里没有姨娘侍妾,故而他们都是一母同胞所出。
叶之仪排行第三,不上不下的位置,注定要被母亲拿来做文章。
他尚未出生时,楼夫人的一句玩笑话叫母亲脑子一热当了真,背着父亲私与楼夫人交换儿女信物,定下个娃娃亲。
叶之仪幼年家中吃穿用度甚好,御史大夫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父亲殚精竭虑替先帝监察百官,勤勤恳恳之至,颇得圣上宠爱。
御史大夫的三子竟与五品官员之女结亲,于楼家来说是高攀,于他们叶府而言却是自甘下贱。
叶之仪随父头一次入宫,先帝属意他做靖安公主的驸马,因他本有婚约在身,只得作罢。
父亲在宣德殿与先帝商议国事,宫女就领他在园子里散心。
先帝的御花园大得出奇,他逛了许久才见到一个生得圆滚滚的小团子。
小团子身着锦缎小衣,腰侧拴着枚玉佩,在一众侍女嬷嬷的簇拥下慢慢挪步。
他彼时眼睛还挺利索,因越长眼睛会越发不畅,叶之仪每见一人一物,都会拼命记下他们的样子,回到府里再细致入微画下来。
叶之仪珍惜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于是耗费心血去临摹丹青。
他本于丹青就极有天赋,父亲替他请来的老师也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画圣,几番努力下来,他终是能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叶之仪在心中慢慢描绘这个小团子的模样,等父亲辞别先帝出来,他掏出怀里楼蔓死活塞给他的一颗糖,转手塞给了小团子。
年少时光美好又短暂,新帝登基,大皇子被囚禁致死,他们支持大皇子的叶家也在一夜之间倾颓。
叶氏满门流放,因他画技超群投新帝所好,新帝便赦免他一人。
楼家听闻叶氏落罪,急不可耐要同他断绝来往,楼蔓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将来好,决绝地与他退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