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可早就在舒檀来的时候去厨房帮忙了,现在客厅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厉宁述出来找东西,看见她整个人撅着往沙发底下看,愣了愣,随即觉得这人也太不见外了,这姿势可真够不雅观的。
幸亏这会儿也没别的人在。
“茶几底下的盒子里有猫条,你拿一根撕开它就出来了,何必这么辛苦。”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给舒檀出主意。
舒檀闻言立刻哦了声,立即就地坐下,转身找出一根猫条,撕开以后自己先闻了闻,然后哕了一声,“这东西会好吃吗?”
“猫还觉得你吃的东西难吃呢。”厉宁述失笑,又叫她把老黑也哄下来,“要是一会儿人多它们怕,就关书房去。”
舒檀不知道他的书房是哪间,但并不妨碍她应声,一边应一边将猫条往沙发底下送,“小白,吃不吃?不吃就给你哥了啊。”
吃是肯定要吃的,小白很快就被哄了出来,白色的猫头露出沙发底,和她大眼对小眼,“呀,你碰了一鼻子灰!”
“昂——”
她搓搓小猫脸上的灰,又起身去找老黑,“哎,下来呀黑煤球。”
老黑在猫爬架的最顶层往下看,盯着她看了半晌,舔舔鼻子,动了动,站起来,舒檀见状又伸手,“来,跳下来。”
老黑歪了歪头,在猫爬架上动动脚,然后往下一跳,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准头不好,不仅没跳进舒檀怀里,还一脚蹬在她头上。
“嗷——”她手里的猫条应声而落,小白咻地跑出来将猫条拖回沙发底,然后一边舔一边看人猫大战。
“黑煤球你过来!我今天一定要揍你!”
“喵——”
“过不过来?过来吧你——跑什么!!!”
“昂昂昂——”
“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你爹也不会来救你的!”
“嗯嗯昂——喵——”
厨房里忙着杀鱼片鱼的两个人听见外头的动静,一个无可奈何,另一个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
厉宁述看杨大可一眼,“你小心切到手。”
“哎,舒檀在你这儿一直都这样?”杨大可说着斜睨他一眼,“我连根猫毛都碰不着,她一来就......你俩猫跟她很熟吧?”
厉宁述像是没听出他话里意思似的,嗯了声,“还行,邻居嘛,常见面自然就熟了。”
杨大可嘿嘿一笑,想说他装正经,又到底没说出口。
上午十一点左右,厉宁述请的客人陆续上门了,有她认得的,像中医科的陈子仪,见到她,先问了是哪个年级的,听她说完便笑道:“这也不是在单位,别叫陈医生啦,叫师姐。”
舒檀抿着唇笑笑,叫了声师姐,没说几句话陈子仪就去厨房帮忙了。
却又被厉宁述轰出来,“你们都走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才刚出来,门铃就又响了,舒檀抱着老黑去开门,看见邢明源跟陆标一块儿来的,还有个不认识的男生,说是厉宁述这个月带的学生。
康华叫她师姐,又看看她怀里的黑猫,“这猫叫什么名字?”
“黑煤......”舒檀脱口就要应,结果还没说完就被老黑嗷的一嗓子打断,忙讪笑着改口,“老黑,老黑,它叫老黑。”
老黑:“嗯——”满意了。
康华觉得有趣,伸手摸了一下老黑的头,老黑在舒檀怀里觉得安全,也一动不动地让他摸了一下,第二下就不给摸了,抬起爪子用力一推,又哈了一下。
小白到底不喜欢这么多人来看自己,找机会就溜走了,舒檀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还是老黑提醒,才知道它进了一个房间。
至于那间房是做什么的,舒檀倒不在意,反正只要是在家没丢就行。
“你这次又是去哪儿钓的鱼?”客厅里大家在瞎聊,陈子仪问杨大可道。
杨大可端着茶杯喝厉宁述用荷叶和炒薏米炒山楂一起泡出来的荷苡茶,回答道:“昨天带老婆孩子去农家乐,那里刚好有鱼塘,给了钱就能钓,我老婆又不吃鱼,只能带回来呗。”
“幸好还有你们能分担,不然真是亏大了。”杨大可玩笑道。
陈子仪呵呵两声,“我看是农家乐老板亏大了,谁能想到你钓了一桶那么多。”
舒檀好奇,陈子仪见状便给她解释,说是杨大可的妻子从不爱吃鱼,觉得鱼腥难忍,但他又喜欢钓鱼,钓回来的鱼只能分给亲戚朋友,“最多的时候,我跟厉师兄还有几个同事,天天吃鱼,吃得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她说着忍不住打个寒颤,“幸好他现在没那么爱去钓鱼了。”
钓鱼一时爽,吃鱼火葬场。
舒檀听得直笑,又忍不住疑惑,“杨医生平时和太太吃饭不会觉得这是个问题么?”
范女士经常跟她说,找对象一定要找能吃到一起去的,要不然日子会过得很没意思。
杨大可嗐了声,“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她不吃鱼,当时觉得,不吃就不吃呗,鸡鸭鹅那么老多肉呢,等结婚过日子,开始也很苦恼,这我爱吃她不爱吃,她也不会做,我做她又觉得味道重,那我就吃不着,可难受了。”
“后来呢?”舒檀听他讲古,忙追问道。
“后来?”杨大可笑了一下,“后来就看开了呗,反正她也不阻止我钓鱼,我在家要想吃鱼,就叫个外卖,妥妥的。”
说完他又惬意地喝一口茶。
舒檀刚要说话,就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一股香辣味,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抱着老黑跑到厨房门口往里看,只看见厉宁述正将一勺热油浇在刚出锅的酸菜鱼上。
另一口锅里红汤正在翻滚,烫熟的豆芽和千张铺在盆底,他将腌好的鱼片滑入沸腾的锅里,没一会儿鱼肉就变成了白色,可以起锅了。
强烈的香气勾动着舒檀的食欲,她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往里看,问道:“什么时候能吃饭?”
厉宁述头也不回,“快了,鱼丸汤煮滚就好。”
大条的鱼剖开,用不锈钢勺子耐心刮下鱼茸来,再剁得细腻些,加葱姜水和蛋清、生粉等调料搅拌上劲,煮一锅热水,一个个挤进去煮熟后捞起过冷水,再盛起沥干水分好方便储存。
做鱼丸剩下的鱼骨头切段,略煎一下,熬煮出奶白的鱼汤,再过滤干净骨头渣,用来煮鱼丸汤,盛在胭脂色的大汤碗里看着特别漂亮。
跟另外两盆用不锈钢大盆装的鱼完全两种风格。
“叫大家洗手开饭,去吧。”厉宁述忙完,回头看见她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瞧着,失笑着打发她去叫人。
舒檀立刻转身,大声喊了句:“洗手啦!吃饭啦!”
喊完立刻转身,将怀里的老黑往地上一放,“我要第一个来洗手。”
厉宁述:“......”真是出息了哇。
他一边笑,一边将晾在一旁的小份蒸鱼茸端过来,又将滤出来的鱼骨头上的鱼肉仔细拆下来,分进两个猫饭碗里,哄着老黑去书房找小白出来,看它们吃上了这才在饭桌边坐下。
恰好就坐在舒檀边上,她低头吃鱼,被辣得呛了几下,忍着咳嗽,忍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喝点水。”厉宁述给她倒了杯凉白开,又下意识地拍拍她背。
辛夷有时候会这样,他是惯性使然,舒檀是顾着难受,没注意,其他人见了都你看我我看你,何曾见过厉宁述这样体贴的时候。
半晌邢明源笑了声道:“这鱼丸好吃,弹弹的,又嫩。”
“那就下午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厉宁述接话道,又问杨大可,“你要不要,不腥的应该能接受?”
杨大可点头,舒檀就眼巴巴地瞧着厉宁述,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厉宁述叫她水润润得眼睛看得心里难顶,“......你也有。”
她一听,顿时就又高兴了,边吃鱼边问大家一会儿还有活动么,大家说没有,不过玩会儿游戏歇歇倒是可以的。
厉宁述说那就歇歇罢,吃了糖水再回去。
老黑吃完了饭,想了想,又跳回猫爬架上,小白也跟着跳上去,挨在一起坐着,仰着脸看纱窗外的小虫子,尾巴在空中一勾一勾地扫来扫去,不时就两根尾巴碰到一起。
屋子里的火锅鱼香慢慢散去,被清茶的味道取而代之,还有昨天刚做好的薄荷糖。
舒檀哈一口气,闻到清爽的薄荷香,满意地弯起眼睛点点头。
厉宁述笑她多此一举,“怕有味道吃什么鱼。”
“我乐意!”她昂着头哼了声,看见厉宁述的眼睛眯起来了,语气立刻又软下来,“谁叫厉医生做的菜香呢,我忍不住不吃嘛。”
厉宁述微微一笑,好像有点体会到老黑为什么愿意亲近她了。
被拍马屁的感觉可真爽!
第三十八章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吃过午饭, 一群人在客厅闲坐,先是聊天,后来又觉得没意思, 邢明源提议做游戏。
“那就摇骰子吧,谁点数最小就......”杨大可道,“之前元宵科里搞灯谜比赛, 是不是还剩好多没开过的,老厉你这儿有没有?”
当时元宵节中医科为了应节,在科里搞了次灯谜活动, 将灯谜的谜面分装进小盒子里,大家随机抽取, 猜出来的去他们科江护长那里登记领奖品。
舒檀听完陈子仪的解释, 羡慕地跟陆标道:“陆总, 你看看人家科室的活动,咱们科什么鬼都没得。”
陆标翻个白眼, “我不要活动,能太太平平让我少收几个病人, 下午能安生喝杯肥宅水,我就很满足了。”
“没志气!”舒檀哼了声。
邢明源嗤笑了声,“那你跟陈护长或者主任提议提议?”
舒檀又摇头, “那还是算了。”
谁提议的最后肯定让谁负责,她可不愿意干活。
那边厉宁述已经将元宵节用剩的灯谜找了出来,没有色子, 就用纸折了几个小正方体,各面用马克笔画上红点拿来充数,几个人围在一起就玩起来。
厉宁述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 摇摇头,去厨房剥核桃去了。
纸皮核桃剥起来容易得很,厉宁述剥好一个就扔进热水里,只稍微清洗,倒没有将那层淡褐色得外皮给撕掉。
然后和温水一起倒进搅拌机搅打碎,在锅里倒入牛奶煮开,再加进打碎的核桃肉一起煮上一刻钟,最后打几个鸡蛋进去搅匀了,加点红糖调味。
又怕有人不爱这一样,厉宁述想了想,又起锅煮了点西米,椰汁西米露总是很符合大众口味的。
他在厨房里忙着,舒檀他们在外头玩得兴起:
“飞泉溅罗裙,打一医学名词。”
“......呃、有提示么?”
“药物的用法。”
“我知道了!白开水冲服!”
舒檀听傻了,“......为什么啊?”
康华解释道:“师姐,你看飞泉是不是白色的水?罗裙就是衣服啊,合在一起可不就是白开水冲服。”
舒檀:“......”
看来玩这游戏得打开脑洞,舒檀认真地玩起来还成,好些个都能猜对。
“少年及第,打一学科名词。”
“儿科!”
“闪电式恋爱,打一医学名词。”
“心动过速!”
几个回合下来,邢明源忍不住夸她,“可以啊,舒檀,有点本事。”
“那是,我聪明着呢。”舒檀得意洋洋地一甩头,让他们继续放马过来。
接下来一次是康华摇的点数最小,轮到他抽谜面,从盒子里摸出一张绿色的小纸条来,打开照着上面的字念道:“弓法娴熟,打一医学名词。”
大家一时间都没想到是什么意思,开始瞎猜,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忽然杨大可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大家立时纷纷朝他看过去,他张了张口,想说答案,又忽然闭嘴,还看了一眼陈子仪和舒檀。
他的动作并不隐蔽,邢明源瞬间就有些明白过来,肯定是当着女孩子面不好说出口的话,顿时有些想笑。
“邢哥,你也知道答案了?”陆标和康华凑过来问道。
舒檀也伸头过来,好奇地看着他。
邢明源想说的话立刻又咽回去,还一把推开了舒檀的头,“这个你不要听。”
舒檀看着他和两个男生交头接耳,随即他们都一脸恍然大悟地坏笑起来,顿时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答案?
她想了想,跑到厨房去问厉宁述:“厉医生,有个谜面是弓法娴熟的,你知道谜底么?”
她问得认真,满脸正经和好奇,厉宁述却吓得差点抓不稳勺子,心里暗骂哪个兔崽子将这样的谜面放进去的,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头都给他打掉!
“不知道,你去问问老杨他们。”他飞快地回头瞥了眼舒檀,又摇摇头借口厨房热,赶她出去。
舒檀哦了声,抬头看看头顶的凉霸,心里有点纳闷,觉得厉医生哪里怪怪的。
从厨房出来,看见陈子仪正在逼迫杨大可说谜底,她便走到康华旁边,戳戳他肩膀,“师弟,你告诉我答案呗?”
她不找跟自己同科室那两个,因为知道他们什么性子,不肯讲的,反倒是康华,还不熟,不太抹得开面子拒绝她。
康华回头看见师姐拿亮晶晶的目光望着自己,头皮一阵发麻,可又实在说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地提示道:“弓箭嘛,就是、就是拿来射的啊......”
舒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转过弯来,那边的杨大可已经在陈子仪的逼迫下说出一个英文单词来,“ejaculation......”
说实话,日常除了写论文看文献还能用到英语,哪里有多少机会用,一时间也没明白杨大可说了啥,但不明白没关系,有翻译软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