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好奇五条悟那个情绪多变的笨蛋老师?还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好好训练呢。
熊猫语气坚定:“我认为,真相只有一个,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九月’这个词语!”
真希:“你柯南看多了吗?”
熊猫:“不多,只看了一千集整。”
这还不多吗。乙骨忧太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出于我野性的直觉,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搞清楚这件事。”熊猫说。
有那个必要么?真希的眼神如是说。
“当然有必要,绝对有必要。”熊猫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头,“你们有没有发现,五条老师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仙台买他最爱的喜久福了哦,对于不吃甜食会死的甜食党来说,联系一个月不吃最爱的甜食,绝对、绝对是一种精神折磨!”
其余三人:“???”
自我精神折磨的五条老师?
这,问题好像是有点严重。
熊猫揉了揉湿润的熊猫鼻:“你们果然没有发现吧……你们真的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恋爱,才能让五条老师连续失常一个多月?”
“……”
“……”
“……”
三人互相对视。
“咳,九月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年月日的那个九月?”真希放下筷子,说。
“也有可能是指秋天?”乙骨忧太思考后说。
狗卷依旧言简意赅:“金枪鱼。”
“但也有可能是姓氏或者名字吧?”熊猫说,“我相信我野性的直觉。”
提起姓氏,真希忽然想起什么,眉心一皱,熊猫察觉到了,立刻看向她:“真希,你想到什么了?”
真希没有回答,她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沉思片刻后,才道:“没什么,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巧……”
“你先说说看你想到哪些特别的九月嘛。”
真希看了他们一眼,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说到姓氏,我确实听说过一个姓氏是九月的女性,并且,还是我们的前辈。”她停了一秒钟,“不过,这个名字,我家那老头子都不愿意提就是了,而且,那个九月……她早就死了吧,所以提起来,也没有意义。”
……
……
1月18日,中午,12:56。
五条悟打着呵欠从自动贩卖机里拿起一罐咖啡,喝了一口,皱眉。
“真苦。”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毫不犹豫又喝了第二口,长叹一声,“苦死了啊。”
也不知道是嘴巴苦,还是其他什么地方苦。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云密布,空气潮湿得像是一块捂了三天的抹布,熏人。
他揉揉鼻子,一股脑灌完整罐咖啡,随手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呼吸间全是咖啡的苦味。
他讨厌不加糖的咖啡,可是最近却神奇地对这种苦涩的饮料上了瘾,一天不喝就浑身难受。
冬天的雨淅淅沥沥地抖落下来,他双手插兜,低着头走在雾蒙蒙的小雨里,周身浮起一圈凝结的水珠。
术式让他不至于被雨淋湿,但却莫名其妙地想要淋一场雨,真是有病。他想。
夜蛾校长正在楼上等他,见他久久未到,早已站到走廊的栏杆前等他。
“悟,你又迟到了。”
“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今天已经来的很早了吧。”
夜蛾正道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提溜着手中的咒骸玩偶,声音混着细雨飘了下来。
“一个月多月了,你想明白了没有?”
五条悟没有说话,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到底怎么样才算是明白?”他仰起头。
这很稀奇,因为他身高一米九,大多时候都是耷拉着眼皮俯视别人,像这样偶尔抬起头的仰视,让他产生一瞬的恍惚。
什么时候也这样仰视过别人?
是深秋吧。他想,是一个多月前,在仙台,她的出租房门口,他百无聊赖蹲在墙角等她回家,也是这样仰头看着她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突然发现,深秋好看得不像话。
总觉得好像才过去没有多久,其实已经过去四十多天了。
夜蛾正道语气平淡,高大的身体缓缓转向屋内:“你还是没有想明白。”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究竟要想些什么东西吧。”五条悟按了按眼尾,语气抱怨,迈步上楼,“连一点提示都没有,让我盲猜吗?”
夜蛾正道今天是突然叫他过来的,五条悟完全不清楚这一次又有什么样的新任务——事实上,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离开东京做任务了。
倒也不是没有任务,只不过他都交给学生去处理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
一个多月前,夜蛾校长给他下过一个不算命令的命令。
“在你没有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前,不可以离开东京,也不可以去找九月。”
“我的任务不需要做了?”
“我会交给其他人。”夜蛾正道说,“我以为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为什么我不让你去找九月。”
五条悟眨了眨眼,丝毫不觉得这种命令有多麻烦:“因为我可以偷偷去找她。”
夜蛾正道低头缝制咒骸,抽空瞥他一眼,不是很想提醒他,但他默了片刻,仍旧开了口:“如果你一直抱有这种想法,她大概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
五条悟动了动嘴唇,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绝对的说法,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同时也在悄悄重复着:是真的,是真的,听校长的话。
听校长的话。
听夜蛾校长的话。
这一听,就老老实实听了一个多月。
“所以说,我思考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啊。”五条悟整个人像死了一样瘫在椅子里,浑身软趴趴的,“她可以生我的气,我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去监视她,是我的错,监视这种事真的很过分诶——话说回来,监视的任务明明是校长你分派给我的吧?为什么最后承担结果的却只有我一个人呢?这一点也不公平。”
夜蛾正道懒得搭理他,自顾自缝制咒骸。
五条悟一米九的修长身体窝在小小一张软椅里,相当的委屈他这身材了,但他仍旧坚持在软椅里翻了个高难度的身,脑袋从椅背上仰下来,絮絮叨叨。
“我确实有在反思,不应该用监视这种行为伤害她,我承认错误,在秋海墓园发现她留下的痕迹时,我的确有浪费过一分钟的时间去思考她究竟危险不危险,但也仅仅只是一分钟而已。见到她之后,那些顾忌完全抛之脑后了。”
“我发誓,到了神山之后,我根本没有想起过一秒钟的监视任务,我真的只是去和她玩儿的,她不喜欢我准备的游戏,我甚至还给她准备了新的礼物,可是她都没有来得及拆开。”
说到这,他突兀地卡了一秒钟,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尾音藏着一丝委屈。
“她也没有听见我许下的生日愿望。”
想带她去看她最喜欢的、漫山遍野的红枫叶。
夜蛾正道对他的各种说辞置若罔闻,自顾自缝制咒骸,扔下他一个人在那进行每周一次的反思。
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说法,简直没救了。
他究竟知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压根不在于“监视”,而是……
他就不能表现得稍微认真一些吗?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位得意门生,在感情上的神经竟然是如此的不开窍呢?
现在唯一该庆幸的应该是,九月没能听见他这些发自肺腑的反思了吧。
明明是反思,偏偏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连夜蛾正道听着都十分想代替九月深秋教训他一顿。
如果九月知道五条悟是这么想的,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夜蛾正道放下缝了一半的咒骸,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再次抬起眼时,目光已凝为凌厉。
“悟,我问你一个问题。”
五条悟趴在椅背上直视着他,早就在等着校长发问:“好的,请你提问。”
夜蛾正道:“你有没有想过,哪怕只是一分钟,你对九月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
五条悟愣了下,下意识想要回答。
当然是喜欢的感情,这还用想吗?
他喜欢深秋,想揉她头发,捏她的脸,想趴进她颈窝里乱蹭,想抱着她撒娇,想听她无可奈何地叫他的名字。
这种感情,除了喜欢,还能是别的什么吗?
他反问自己,反问了好几次,仍旧无法得到另一种不同的答案。
夜蛾正道对他的提点到此为止:“我叫你过来,原本是想告诉你,九月明天请假,如果你想明白了,就去见她,除此之外,我也会将十年前的那件事告知与你。”
他的语气明明只是最为普通的陈述,听在五条悟耳朵里,却意外的充满嘲讽。
“但你没有,悟。”夜蛾正道说,“明天,如果你还是没有想明白,我会让硝子去见九月,你应该知道,如果硝子知道九月早已回来,我们却没有告诉她,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至少在阻碍你接近九月这件事情上,她绝对不会让步。”
“………………”
真是难办。
各种意义上的难办啊。
五条悟按着太阳穴,仰面望着黑不溜丢的天花板,头疼得快要爆炸。
第25章 深秋的雪03
1月19日,下午16:38分。
五条悟有点烦躁。
当然,这种烦躁并不太明显,至少在学生们以及其他路人的眼里,他依旧是原来那个嘻嘻哈哈的“不靠谱”老师。
但乙骨忧太在训练的间隙中,偶然发现一件让人后背发毛的细节。
五条老师买了一罐超级超级苦的咖啡。
他有多嗜甜,众所周知,一天不吃甜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几乎没有人想过,不吃甜食的五条悟会变成什么样。
今天,乙骨忧太见识到了。
或许是罐装咖啡的易拉环不够符合标准,五条老师居然没能拉开,因此,他停顿了一秒钟,缓缓敛起唇边的笑,面无表情地捏爆了整罐咖啡。
真的是,捏爆。
面、无、表、情地捏爆。
褐色的咖啡液体淅淅沥沥从他指尖淌下,他却不以为意,随手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甩甩手指上的咖啡,再抬头时,还是那个扬着嘴角嬉皮笑脸的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抱着刀匆匆转回头,内心大为震惊,甚至掺杂着些许难以置信。
五条老师刚才是……在生气?不受控制地生气?
那个脾气极好、看起来完全不会生气的五条老师,竟然因为拉不开咖啡的易拉环而生气?
熊猫说的没错,五条老师的失恋果然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他们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五条老师的性格就是轻浮的、不靠谱的,真心恋爱这种事,怎么听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可事实是,五条老师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毋庸置疑——受到了足以改变他性格和爱好的极大影响。
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乙骨忧太被派去祓除低级诅咒,原本只是一件十分简单的每日练手任务而已,却没想到,那只低级诅咒身边竟然跟了一只准一级诅咒。
五条悟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瞬移进入诅咒的生得领域。
乙骨忧太的刀插/在地上,抱着刀柄大汗淋漓,在看见五条悟的身影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看见祓除诅咒时一贯态度散漫的五条老师,竟一改往日逗猫玩儿的作风。
他抬起右手,扣住那只准一级诅咒的脑袋,眼也不眨,直接掰断了它的脖子,血液溅上他侧脸,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弹开。
短短几秒钟,诅咒的双臂、双腿全被暴力拆断,最后,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一脚踩上那只诅咒摔在地上的脑袋,极缓地碾磨着,像碾着一支没有熄灭的烟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果然失恋带来的影响已经大到这个程度了吗?
事情不算结束。
那只低级诅咒不知为何,在五条悟即将踩爆准一级诅咒之前飞扑上前抱住他的腿,用生命来请求他不要杀死准一级诅咒。
五条悟低头看着这两只不成人形的诅咒,不太确定他俩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不确定,只是感到不可思议而已。
咒灵之间……也会有那种感情?
这也太过分了,是人是鬼都在秀,就他五条悟,被甩了。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渐渐敛起多余的情绪,极为罕见地沉下脸,发出一个短促地、类似于冷笑的气音。
而后脚尖一用力,彻底踩爆这两只吃人咒灵的残破脑袋。
……
……
任务结束后,师生两人并未直接回学校,而是挑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
乙骨忧太舒展着四肢躺在草地上,呼吸着冬日冷冽却干净的空气。
“今天天气真好啊。”五条悟说,“适合偷懒。”
乙骨忧太不知道该怎么接,仰望着即将被黄昏笼罩的天空,憋了两秒,说:“天空真好看。”
“是么。”
“颜色很漂亮呢。”乙骨忧太莫名地想起一个多月前在神山遇见的那位蓝发女生,她的长发颜色和天空的颜色,有点相似。
师生两人再次陷入懒惰的沉默中。
“五条老师,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想问您。”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