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
有读心术真方便。
于是她用肯定的言语,向听觉神经受损的平井阳太表达了拒绝。
平井阳太露出受伤的表情:“只是顺路送你们一程而已,也不方便吗?”
齐木·行走的人形“测谎仪”·楠雄:[他装的。]
九月深秋努力压下嘴角的笑:“平井先生,劳烦你了。”
听在平井阳台的耳朵里约等于:真的不劳烦您了。
“深秋,不要因为我那天仓促的求婚,就避我如洪水。既然你说了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卑鄙地勉强你。”平井阳太真诚地说,“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你,想要和你多说几句话,连这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他在撒谎,他想和你睡觉。]
九月深秋:“……”
齐木楠雄:[刚才过去的十秒钟时间里,他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他至少有四十一种将你囚禁在小黑屋的方法。]
九月深秋嘴角的笑僵住了。
倒也不必叙述得如此精确,怪吓人的。
齐木楠雄抬头望天,假装自己是个公平公正的机器人:[从这方面来说,五条先生比他要磊落。]
九月深秋竟然在莫名其妙的方面稍稍松了口气。
齐木楠雄波澜不惊地继续:[五条先生,只思考过七种不会伤害到你的方法而已。]
九月深秋:“………………”
还不如不说。
第53章 秋色羁绊05
五条悟从九月深秋身后冒出个脑袋, 白色的发梢擦着她的耳朵,留下一点痒。
“你们在聊什么?我也可以参与进来的吧?如果是关于甜品和美食的话,我完全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哦。”
九月深秋愣了下, 向侧一步避开他的靠近,缓缓扭过头,目光温柔似水:“向导就不必了, 不过, 我觉得可能有必要向你科普一下,小黑屋性质的约束,是犯法的。”
一句话警告了两个人。
五条悟莫名其妙:“小黑屋?我?”
九月深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五条悟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齐木楠雄, 停了一秒钟, 揽着对方肩膀, 哥俩好地把人拖走,背对着九月深秋,压低声音:“齐木同学, 你这样,可就不是好学生了,怎么能扭曲我的想法呢?我想的明明是经过允许的play, 和小黑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的吧?”
齐木楠雄:[……]
反正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五条悟瞳孔偏向眼尾, 睨向刚下车的平井阳太,若有所思地眯了下眼:“虽然我没那么想过,不过,那边的家伙其实是有一些危险的想法哦?”
他用力拍拍齐木楠雄的肩膀,笑容灿烂:“好, 很好很好, 齐木同学真是个好孩子, 明天请你去吃仙台的那家超有名的甜点——包括咖啡果冻啦。”
如此,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这家伙前后不一的嘴脸。
齐木楠雄:[……我先回去了。]
“稍等一下。”五条悟朝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在这之前,可以拜托齐木同学再帮我一个小忙吗?”
齐木楠雄:这条贼船,我好像上去之后就没下来过。
……
……
五条悟单手插兜,不容置喙接过九月深秋手里那一大袋子的甜品,音调上扬:“咦?这可是lumine的甜品呢,需要排很长时间队的哦,深秋什么时候过去的?难怪下午我都没有找到你。”
“忘了。”当然没忘,下午两点躲他的时候,顺便过去的。
“那应该是,很早就去了吧。”五条悟倾身挨近她,盯着她眼睛,笑着问,“有我的份嘛?”
她目光漂浮一瞬,随后撇开眼,定格在平井阳太脸上:“有平井先生的份。”
平井阳太看了眼和她距离近到一低头就能接吻的五条悟,对方侧歪了下头,给了他一个睥睨的眼神。
就好像是在对他说,区区如你,不成气候。
平井阳太有点烦躁。
九月深秋虽然愿意和自己说话,但从来都对自己保持着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一旦他越线,她会排斥性地选择主动拉开距离。
而面对五条悟,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即使五条悟主动迈入她的安全距离,她也从未将他推出安全的距离线之外,顶多只是拒绝他的触碰而已。
平井阳太心里都快气笑了,多年的生活经验促使他保持冷静,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
“lumine吗?我刚好和lumine的老板相识,如果深秋下次再去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或许就不需要排那么久的队了。”
“不……”九月深秋想起他的听觉神经受损,及时改口,“好的,下次麻烦平井先生了。”
平井阳太听得出来她是在拒绝自己,垂下的眼角不经意流露出脆弱,勉强打起精神:“深秋,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至少让我好好感谢你十年前……”
“啊啾——!”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来得格外及时,既打断了平井阳太的装委屈,又吸引了九月深秋的注意力。
她回头看向五条悟,一脸“我刚才是不是幻听”的迷茫表情:“五条,你……”
五条悟没说话,耷拉着眉眼,屈起右手的指节,轻轻揉了下鼻子,带着点鼻音:“咦?我感冒了吗?”
他不仅没有为此担忧,反而惊讶地耸动了一下鼻翼,声音略带沙哑:“哦呀,深秋,我竟然感冒了?”
九月深秋:“……你感冒了为什么这么高兴?”
五条悟用两根手指捏了捏鼻梁骨,声音闷闷的:“啊,大概是因为我最强了,时间一长,就忘记了原来我也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呢。”
明明只是一句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陈述句,听在别人耳朵里,竟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和脆弱。
这可比故意伪装出来的脆弱更加让人警惕,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最强的五条悟时。
九月深秋疏离的态度立即产生些许的动摇,她下意识向他靠近了一点。
中立的天平,开始向名为“五条悟”的那一方偏移。
平井阳太脑中警铃大响,他连忙伸手去拉九月深秋的胳膊:“深秋——”
五条悟稍稍抬了下银色的睫毛,不动声色地向她身前挨近半步,恰好隔绝平井阳太伸出去的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下颌微扬,小幅度地歪头,向平井阳太施舍了个睥睨蝼蚁的眼神。
就,嘲讽性十足。
平井阳太:“……”
牙根痒得很。
明明前几天,利用这招卖可怜的还是自己,不过几天,这位咒术最强的自恋老师,为什么马上就学到了精髓?
五条悟仗着这会儿正好是九月深秋的视线死角,泰然自若地朝情敌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哎呀,真是抱歉,被偏爱的病人就是有特殊待遇哦。]
平井阳太:这个人怎么回事?有恃无恐得好让人火大!
……
……
最后,平井阳太还是委屈自己,亲自开车送九月深秋和五条悟去了趟医院。
总之,憋屈得恨不得马上给最强戴个绿帽。
不对,戴绿帽的前提是最强得先拥有九月深秋,还是不戴了。
也不对……啊啊,更加恼火了。
这一回合,平井阳太败得一塌糊涂。
……
终于送走史上最强情敌,五条悟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拜托齐木同学帮忙让自己生个小病的想法实在太妙了,在这之前,不得不稍微感谢一下岸谷新罗先生。
三个小时前,五条悟敲开了岸谷新罗家的门,毕竟他认识的人里,就数岸谷新罗看起来恋爱经验最为成熟。
最初,岸谷新罗并不打算帮他忙,但当他慢吞吞说出“塞尔提的头”时,岸谷新罗果断屈服了。
屈服的岸谷新罗给予五条悟的经验大多要反着听,毕竟岸谷新罗还在记恨他先前和塞尔提之间的那点小恩怨。
虽然五条悟早已为此事主动去和塞尔提和解了,塞尔提也表示没有关系,两人甚至和平地坐下吃了顿寿司。
这大概才是让岸谷新罗生气的地方,塞尔提怎么可以除了他意外的奇怪男人吃寿司呢?
岸谷新罗暗藏私心,故意提出一些半真半假的意见,五条悟在那些奇奇怪怪的经验里挑挑拣拣了半天,勉强挑出几条还可以的。
比如说,以毒攻毒。
比如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如说,装病。
感谢岸谷新罗,一百条真真假假的建议里,至少掺杂了三条威力极大的好建议。
……
五条悟看着眼前正乖巧坐在病椅上陪自己打点滴的九月深秋,抿起嘴唇,微妙地笑了下,却意料之外被呛着,连连咳嗽。
九月深秋以为他感冒这么快就加重了,连忙站起来轻拍他微躬的脊背,低声询问他怎么样。
因为印象里,五条悟从来没生过病,医生说过,不常生病的人突然生起病,大多病势汹汹,或许就是要把以前没生过的病一次性全病过来,这种情况一定要仔细着,千万不能降低戒心。
但只有五条悟和齐木楠雄知道,他的病,完全是人为。
不过,被九月深秋这样担心的感觉还不赖,准确来说,是很爽。
五条悟蔫搭搭地垂着眉眼,朝她伸出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带着点鼻音,声音也倦倦的。
“深秋,抱抱?”
九月深秋:“……”
这家伙虽然罕见地生了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的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反而更开心了?
五条悟朝她招招手,眨巴着苍蓝色眼睛,委委屈屈地控诉:“我都一个礼拜没有碰你了,就抱一下,抱一下啦,抱一下下,只抱一下下。”
话是这么说,其实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仗着手长,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立时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整整一个礼拜没有触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险些没把他的理智烧没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更进一步的危险想法。
他坐着,她站着,这样抱起来很容易碰到其他部位而导致走火。
于是,九月深秋微微弯下了腰,双手环住他后腰,下颌搁在他肩膀上,感觉到病人洒落在她颈窝里的略烫呼吸,浑身都不自在。
“只抱一下,是你说的,现在抱完了,快松手。”默数完十个数,她松开手,试图掰开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掰不开,恼羞成怒地揪他后脑勺的短发,“快点松手。”
那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太丢人了。
五条悟吸着气,一边笑,一边提醒:“深秋,我手上打着点滴呢,你刚才扯着我吊针了。”
九月深秋不敢动了。
五条悟环在她背后的手,朝着某个角落,悄悄比出一个“耶”的手势。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齐木楠雄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第54章 秋色羁绊06
九月深秋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到她推开门回到港口黑手党之后,五条悟又生病了。
这一次也是重感冒,打点滴时孤身一人,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他却安静得像是一幅抠出来的画。
一位母亲牵着孩子的手, 低声斥责他糖吃得太多, 蛀牙严重,要听医生的话不可以再吃糖,孩子委屈地扁起嘴巴。
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互相搀扶着从他面前走过, 老奶奶叮嘱老爷爷以后不许再偷偷踢被子, 都是因为他乱踢被子才会生病。
禅院真希拎着一袋药从他面前走过, 熊猫揉着后脑勺嘀咕着说忧太的感冒太严重,狗卷棘打了个喷嚏,拉高外套的衣领。
家入硝子一边打电话, 一边解开白大褂的扣子:“我已经戒酒了,今天就不去了……”
伊地知打着喷嚏,蔫头耷脑地抱怨着又要加班。
他们像是看不见坐在椅子上的五条老师, 径自从他眼前走过,恍若两个世界的人。
在这场梦里, 九月深秋完全是被单独剥出来的存在,她遵循潜意识里的感情,驱动双脚,慢慢走到阖眸倚墙的五条悟面前。
他屈起双腿,呼吸平缓, 点滴通过冰冷的吊针一点点流进青色的血管里, 指尖是蜷缩, 扣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削白的下颌拢进竖起的黑色高领中,半张脸都埋了进去,黑色太阳镜虚虚悬在他鼻尖,稍微动一下大概就会掉下来。
九月深秋想要替他将眼镜推上去,食指却直接穿过镜梁,触空了。
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触动到某种绷着的开关,时间静止一瞬,太阳镜“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五条悟骤然睁开眼,条件反射地抬手,握住一把苍白的空气。
他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愣了下,忽而扶着额头,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太阳镜,拇指和食指展开,指腹抵着眼镜左右两边的下端,向上推动。
黑色镜片重新遮挡住他苍蓝的眼睛,他似乎注意到什么,侧首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嘴唇微微一动。
“深秋?”
……
……
九月深秋从梦中惊醒,右手捂住急剧跳动的胸口,沉沉地喘着气。
太真实了,这个梦真实到她心脏抽疼,痛觉神经似有缓冲,渐渐地,指尖麻痹,她才恍惚地察觉到,浑身都在疼。
梦里的那个五条悟,孤独到让她喘不过来气。
九月深秋抱着被子,目光落在黑暗中的某个不知名角落,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双手双脚恢复最初的状态,不再蔓延细密的疼痛,她才稍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