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钟,赵芯儿的腿便开始发颤。
呜,他肯定不是心悦我。
赵芯儿可怜巴巴的扁着嘴,敢怒不敢言。
第十六章 娇气 比我还惨。
袁子琰在墙头瞧着,微微皱起眉头。
才不过半刻钟,小姑娘小巧的鼻尖就开始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甚至因为吃力站立不稳,腰间都开始微微发颤,她扁着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样。
怎的这般娇气。
袁子琰摇头想。
他跳下墙,来到她面前,手中捏着根儿柳条,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臂,“再抬高一些。”
这软趴趴的姿势,若是在军中,定会受军棍。
“抬、抬不起来了。”赵芯儿快哭了,她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杏眼,仰头看他,委屈的眉尾都耷拉了。
袁子琰瞧着小丫头的模样,心便软了半截。
但想到她弱不禁风的身子,便硬下心肠来,铁面无私的伸出手臂,柳条又轻轻敲了敲她的膝盖,“再往下些。”
赵芯儿摇晃了一下,腰肢颤的更厉害了。
“我站不住了……”
她有些怕袁子琰,所以声音小小的,很没底气。
听在袁子琰耳里,她声音娇气软糯,瓮声瓮气的。
再瞧她柔软且不断轻颤的腰肢,袁子琰的眸色深了几许。
“今日便到这吧。”他声音微哑。
赵芯儿杏眼亮了亮。
接着便听到他又道,“明日再继续。”
眸中的亮色淡了,小姑娘小幅度的撅了噘嘴,心头很是不满。
他凭什么要我扎马步。
他又不是我爹爹。
太过分了。
但一想到那日祝芷甜被吊在房顶上的一幕,赵芯儿就怂了。
她蔫头蔫脑的点点头,“好。”
应完,赵芯儿扶着墙壁便想站起来,可谁知,腿酸软的厉害,站起来时,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还是一旁的袁子琰见状,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在怀中,她才没摔着。
大手放在她的腰间,只觉得小姑娘柔弱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她仰着小脸,一双猫眼儿瞪圆,正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只想叫人……狠狠欺负。
袁子琰的眸光如墨一般,幽深的叫人害怕,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可有伤到?”
赵芯儿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心尖儿都在颤。
“没、没有。”
呜,他的眼神好吓人。
-
从那日起,袁子琰便每日盯着赵芯儿扎马步。
就这般过了两日,赵芯儿好歹能坚持半刻钟多一些了。
赵芯儿闭门不出,自然不知道,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祝芷甜在这儿吃了这么大个闷亏,大夫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隔壁莽夫动不得,这气,也便只能出在赵芯儿的身上了。
如今呀,赵芯儿院内经常出现个男子的事儿,不光祝府里人尽皆知,便是外头,也开始传扬开了。
这林彦娘听说这事儿,没少人跟编排赵芯儿,说什么,这祝府的表小姐长得便像是个窑姐儿一般,她早就知道她不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还在院子里藏了男人!简直不知廉耻!
幸好她当初退了亲,不然,岂不是害了她家彦哥儿一辈子?
其他人也是一阵唏嘘。
赵芯儿坏了名声,这下子,愈发难嫁了。
祝家三个小姐,大小姐已经定亲,祝芷甜日后是要嫁给韩钰文的,只剩下中间的庶女二小姐,身份不及前头两位,高不成低不就的,到如今还没有个着落。如今被赵芯儿连累,名声受到了几分影响,说亲愈发艰难了,心里简直恨极了赵芯儿。
这日,几日未出门的赵芯儿去给老太太请安。
谁料,没进门便吃了挂落,被老太太给撵回去了。
从老太太院内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二小姐祝芷雅。
祝芷雅应当也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跟赵芯儿走了个碰头,看到她时便拧紧了手里的帕子,恨恨的瞪了她几眼。
赵芯儿心头疑惑,她近日来没出门,未曾得罪这位二小姐。
只听,祝芷雅啐了一声,“简直晦气”便走上前,撞了下她的肩膀,冷哼一声离开了。
赵芯儿一头雾水。
后来,又碰到了韩钰文。
韩钰文仍旧有些消瘦,他看到赵芯儿后,脚步便是一顿。
他看向她的眼神,瞧起来复杂极了。
似是难过,又似是失望。
他遥遥的望着赵芯儿,看的赵芯儿柳眉都蹙到了一起。
这位表少爷,今儿又是唱的哪出?
不等她有所动作,祝芷甜便瞪了她一眼。
随即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钰文哥哥,我们走吧。”
韩钰文方才回过神来,“好。”
祝芷甜得意的看了赵芯儿一眼,挽着韩钰文离开。
赵芯儿抿了抿唇,并未在意,带着小灵往回走。
谁知,她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在快到翠阁的时候,竟又遇到了二少爷祝得坤。
自从大少爷祝得昌被袁子琰给打了一顿后,便被大夫人给看了起来,倒是没再骚扰赵芯儿,但祝得坤没人管着,便一直虎视眈眈着,前些日子赵芯儿在翠阁里不出来,他没办法,今儿个一听说赵芯儿出来了,便赶紧带着人来了。
祝得坤肥硕的身子挡在赵芯儿面前。
“好久没瞧见芯儿妹妹了,你瘦了不少,可是因为外头的传言忧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诩风流的摇了摇折扇,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赵芯儿本想离开,听到他这话,脚步便是一顿。
什么传言?
祝得坤见她表情,似乎还不知道,便一摇折扇道,“你院内总是有个男子出入的事儿,如今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不光府里头,便是外边儿,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芯儿妹妹,你如今这般名声,便是想嫁,也没人敢娶了,不如跟了我,我日后定待你好。”
说到这儿,祝得坤的眼睛就黏在了的赵芯儿的身上。
那男子经常去赵芯儿那里,却一直没来提亲,想来是不想娶她的。
他不嫌她是个残花败柳,愿意收她做妾,她就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想到此,祝得坤心头一阵可惜。
他还没来得及要了芯儿妹妹,竟被一个不知那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给得了手!
再说赵芯儿,听到祝得坤这一番话,小脸蓦地就白了。
难怪,老夫人避而不见,二小姐等人又那般看她……
她同那莽夫分明什么都没有!
赵芯儿贝齿咬了咬下唇,急红了眼圈儿。
如今她坏了名声,想嫁出去,便更难了!
祝得坤见美人落泪,心头怜惜的紧。
“芯儿妹妹莫慌,日后我定不会嫌弃你。”说着话,便走上前,想要捉住赵芯儿的手。
赵芯儿手往后一缩,躲开祝得坤的手。
她便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与人做妾了。
“二少爷如此金贵,芯儿又这么配的上?若无事,芯儿便先告退了。”
说完,赵芯儿便赶紧越过祝得坤,进了翠阁。
身后,祝得坤脸色异常难看。
尽管大夫人瞒的紧,祝得坤也隐约听到了消息,祝得昌跟祝芷甜都被经常去翠阁的那个男子给收拾了,而且,那男子就住在翠阁隔壁。
所以这会儿,祝得坤便是再不甘心,也没敢真的追进翠阁里头去。
-
回了翠阁,赵芯儿再也忍不住,扁着嘴小声的哽咽了起来。
想到日后,她心里茫然又难过。
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但又不知道日后该如何。
她坏了名声,外头的人都骂她不要脸。
没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她了。
她嫁不出去了。
赵芯儿哭的直打嗝,一双杏眼儿泛着红,用手背不断的抹着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
她不怪隔壁的公子,那位公子是个好人,是为了帮她。
她只怨,自己命不好。
亲人都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袁子琰坐在墙头,见她哭得伤心,不禁皱紧了眉。
不过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哭成这幅模样。
难道又有人欺负她了?
从墙缝里怎么也不如坐在墙头看的清楚,所以,自从上次后,只要小灵不在,袁子琰便经常坐在墙头瞅她。
小姑娘哭得可怜,袁子琰忍不住从墙头一跃而下,走上前去,低声问她,“怎的哭了?”
说起来,这幅场景何其相似,不久前袁子琰便是这般,突然出现在院中,险些将赵芯儿给吓个半死。
今时倒是不同往日了。
赵芯儿听到声音,心里已经没那么怕了。
她皱了皱小鼻子,抬起眸儿来。
可看着眼前的男子,便忍不住想起外头的传言来,而心头也愈发的难过,顿时眼泪啪嗒啪嗒的,哭的更加凶了。
“可是谁欺负你了?莫哭了,我帮你出气。”袁子琰沉着脸道。
赵芯儿吸了吸小鼻子,睁大一双红肿的杏眼儿,摇头,“没、没有。”
袁子琰不解:“那你为何哭?”
他这么一问,赵芯儿心头更加委屈了,她嘴一扁,小模样看起来,别提多难过了。
她哽咽着开口,“呜呜呜,我、我嫁不出去了……”
袁子琰眉头紧锁。
嫁不出去了?
她送我的定情信物我还好好保管着。
我未曾说过不娶她。
她何出此言?
正思索着,就听小姑娘又哽咽着开口。
“公、公子……”
“我叫袁子琰。”
“那袁公子,你可娶妻了?”赵芯儿哽咽着问。
原来他叫袁子琰。
袁子琰顿了顿,面上带了些许温色,回答:“尚未。”
下一刻,小姑娘小声带着哭腔开口。
“呜呜,你好惨。”
比我还惨。
赵芯儿心头突然间平衡了几分。
他看起来,有二十余岁了,还未娶妻。
我才刚十六,我比他强多了。
第十七章 委屈 我今天不想扎马步了。……
他怪惨的,长得凶,家里穷,还讨不到媳妇儿。
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芯儿抹了抹眼泪,哭过一场后,就没那么伤心了。
她红着眼,看着袁子琰,很小声、且可怜巴巴的说,“我今天不想扎马步了。”
袁子琰:“好。”
-
许是老夫人对她失望了,赵芯儿接连几日去请安,都没见到她。
赵芯儿心头微涩。
这偌大的祝府里头,唯一一个对她还算不错的人,便是老夫人了。
上辈子,赵芯儿给大少爷做了妾以后,便没再见过老夫人了。老夫人当时也是这般失望,她想同老夫人解释,可老夫人不见她。
回去路上,赵芯儿便遇见了大夫人跟前儿的宜春。
宜春是听了大夫人的吩咐来喊她的,是大夫人叫她过去。
这会儿,祝芷甜跟祝芷雅也在大夫人处,祝芷雅正在大夫人跟前儿哭。
祝芷雅是二房的庶女,二房太太很不喜她。
她会钻营,经常跟在祝芷甜后头,拍大夫人跟祝芷甜的马屁,所以大夫人对她还不错。
因着大老爷出息些,在京城任职,且大夫人出身不错,所以祝家掌家的是大夫人。
所以,哪怕二夫人不喜祝芷雅,她抱上大夫人这颗大树,倒没怎么受过磋磨。
祝芷雅的婚事,也是大夫人在帮忙张罗。
但因为赵芯儿这事儿,祝芷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不,大夫人先前给祝芷雅看的好几家亲事,都被男方那边给婉拒了!
祝芷雅心里难过极了,就跑大夫人跟前儿哭了。
大夫人被哭的心烦,就把赵芯儿这个罪魁祸首给找来了。
赵芯儿刚进屋,便听到了祝芷雅的哭声。
大夫人语气淡淡的,“芯丫头来了。”
“见过大夫人。”赵芯儿福了福身子,然后看向祝芷雅,关切的道,“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难过?”
祝芷雅听到她这话,便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咬着牙愤怒的骂道,“你还有脸问怎么了?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下贱胚子!”
平日里,祝芷雅虽说也爱挤兑赵芯儿,但她惯会装,都是话里藏刀的暗讽,这次许是被逼急了,直接就朝着她骂了起来。
赵芯儿一怔,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祝芷甜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撇撇嘴,“赵芯儿,祝府可不是你原先那小门小户的家里头,不讲究礼义廉耻。你可知因为你行为不端,如今外头的人都在笑话我们祝府的姑娘!二姐姐更是因着你,平白受了连累,婚事都没了着落。”
祝大夫人阴沉着一张脸,闻言便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跪下!”
赵芯儿小脸蓦地白了。
她心头一阵发凉。
袁公子在她院中之事,那日便只三小姐以及手下人瞧见了。
大夫人治家很严,尤其是三小姐跟前儿的,都极怕大夫人,嘴都很紧。
若不是有心之为,这事儿又怎么会传扬出去?
祝大夫人见赵芯儿僵在原地,不吭一声,面色更沉。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觉得委屈?”
大夫人语气很冷:“芯丫头,你自幼父母双亡,不说我,便是老夫人对你也多有怜惜。可你呢?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将老夫人都气病了!你虽不是祝家人,但如今住在祝家,又是府里头的表姑娘,便是半个祝家人,我这个当舅母的,也该管教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