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冲喜小娘子——东方有鱼
时间:2021-01-26 10:24:49

  却是那荣哥儿拉了她一把。
  “……多谢。”
  荣哥儿面色焦急,拉着明朗躲避,口中假意大声道:“捉到你了!还想跑!赶紧跪下求饶吧!”继而压低声音,急道:“公子赶紧逃吧,他真会打死人的!”
  明朗心急如焚,她也想逃啊,问题是眼下根本逃不掉,门口的路被封住,跑不出去。
  赵飞飞边打边退,试图打开退路。恶奴们却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楼梯震动,响起整齐而厚重的脚步声,似大批人马疾步而来。
  有楼中小厮惊慌叫道:“不好,巡卫军来了!”
  做这一行的莫不怕见官,老鸨当即脸色一变,一旦招来官兵,可不好善后。
  那陈公子却气焰更甚,哈哈一笑,咬牙道:“我的人来了,今儿你们插翅难逃!”
  明朗原还心中一喜,想会不会是己方的救兵来了,然则被陈公子这么一说,又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人家是熟客,这种事肯定没少做过,人来的肯定快……
  若是对方的救兵,她们就真的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容殊儿与赵飞飞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各自目中露出一抹慌乱,容殊儿叫道:“你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我哥不会饶了你的!”
  赵飞飞也道:“我哥也不会饶了你!”
  明朗:“……我,我哥哥也定不会饶你!”
  子磐哥哥要是在就好了!子磐哥哥救命啊!
  是时外头脚步声已至门外,果真是附近衙署的巡卫军,身着军甲,两队卫兵几步跑进房内,足有数十名,列成两行,呈合围之势,严阵以待。
  门口两边,亦有卫兵把守。
  如此一来,简直就是将人包围了,门一关,便是瓮中捉鳖。
  明朗三人气喘吁吁,脸色煞白,万万没预料到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要完。
  陈公子一怔,仿佛也没料到会如此阵仗,来这么多人,正疑惑着,见门口卫兵统领出现,正是熟人,当即哈哈张狂一笑:“哟,都有哥?谁还没个哥啊!军哥,来的正好,这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惹到我头上,你来给他们开开眼。”
  那统领此番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一躬身,往侧一让。
  门口出现两道身影,旋即进入房中。
  容殊儿大叫一声:“哥!”
  赵飞飞:“三哥!”
  明朗站在柱侧,视线稍稍受限,听见容殊儿喊,心头一震,急急看去,看清来人,不禁愣住。
  正是容翡与赵鸿之,两人皆身着朝服,显然匆匆而来。
  容翡站在门口,目光从几人身上飞快掠过,落在明朗身上,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旋即视线下移,停在明朗被荣哥儿握着的手腕上,眉头一挑,目光霎时沉下来。
  “还不过来?”
  容翡冷冷道。
 
 
第63章 .  六三   六三
  “还不过来?”
  容翡冷冷道。
  明朗几人回过神来, 立刻快步走到容翡与赵鸿之身边,在各自兄长旁边站好。
  局势立刻逆转。
  还有不识相恶奴扑上去想逮人,结果那统领亲自出手, 将人打倒在地,喝道:“放肆,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谁!”
  那陈公子脸上一道红痕,火辣辣的疼, 又逆着光, 一时未看清来人面容, 见那统领竟敢对自己的人动手,便不高兴,道:“胡统领, 你这是何意!可是糊涂了,不认得我是谁了?!”
  胡统领不说话,也不放人,朝容翡二人心惊胆战一瞥。
  赵鸿之温和一笑:“哦,原来是陈阁老家的公子, 倒是失礼了。”
  陈公子终于看清了两人面容。他前不久去过曲江宴, 公主早早跑了,没见着, 这赵鸿之与容翡二人却是见过的, 万万没想到, 竟会在这里见到他们。刚刚那几个叫他们什么来着?
  哥?
  叫容翡哥?岂不是容国公府的人?可容家明明只有一个世子,其他皆是几位姑娘啊。
  叫赵鸿之哥?赵鸿之下头只有一个四皇子, 一个公主,四皇子腿瘸,明显不是他, 那么,便是……
  陈公子登时面色煞白,看着明朗几人,目光在她们身上震惊的游移不定,不敢置信。
  赵飞飞叉着腰,怒道:“你完了!你就要死了!”
  陈公子反应过来,须臾间一身冷汗,忙道:“误会,误会,瑞王殿下,公主,容大人,这都是误会!”
  几声称呼出来,老鸨等人巨震,旋即瘫软在地,抖抖索索磕头,口中要呼叫,却被胡统领适时制止:“住口,不得喧哗!”
  门外人等已被卫兵拦截遣散,无人能探得房内情况。
  赵飞飞叫道:“狗屁误会!这人一来就抢我们的人,不由分说上来便打,还扬言要弄死我们。此仇不报非君子,三哥,弄死他!”
  陈公子满头大汗:“公主恕罪,陈某委实不知公主身份,方有失礼,还请公主恕罪!”
  “所以你才更可恶——若我不是公主,你就可以蛮不讲理,胡作非为了?你这等人……”赵飞飞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再给他一鞭。
  赵鸿之咳嗽了一声,瞪赵飞飞一眼,继而看向容翡:“容大人,你意下如何。”
  容翡长身玉立,自进来说过那句“还不过来”后便一言不发,负手而立,然则那周身冷肃萧杀之气却叫人不寒而栗。
  比起赵鸿之与赵飞飞,陈公子其实更怕容翡。
  他爷爷为内阁长老,在其荫萌之下,他也同其他儿孙一样,在朝中挂了个虚职,仗其家势,在外头胡作非为,陈阁老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叮嘱儿孙们,得罪任何人都可以,但千万不要犯到容翡手下,否则,他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陈公子原先还有几分不以为意,然则今日这般距离见了容翡,才知爷爷或许并非危言耸听。他从未在一个文臣身上见到如此浓重之杀气。
  陈公子冷汗变成热汗,滚滚而下,“容大人,请听陈某解释,这个……”
  容翡冷峻嗓音响起,仿佛没听见没看见此人,冷冷道:“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句,在场之人,格杀勿论。”
  老鸨等人,包括胡统领,都是一抖,莫不应是。
  只听容翡继续道:“胡统领,此间事宜,暂交由你。我等先送公主回宫。”
  胡统领忙道是,旋即让一队卫兵开路,清理出离开通道,护送几人出去。
  房中众人瘫倒在地,胡统领喝道:“将这些人先统统关押起来!”又走到面色灰白的陈公子面前,语气倒是客气,“……陈公子,请吧,胡某送您回去。”
  到底是阁老之孙,又是朝廷之臣,不好囫囵关押,先送回家中,派人把守着,也不可能跑掉。后续之事便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那厢,明朗等人被带离国色天香,外头街灯纷纷点亮,大红灯笼挂满长长一条街,街头巷尾传来乐曲歌声,丝竹之乐处处可闻,脂粉飘香,酒香沁鼻,欢声笑语,这依旧是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随夜幕转深,更现其繁华似锦,奢靡美妙。
  然则明朗几人的心情已同来时天壤之别。
  完完全全再无任何旖旎欣赏之情了。
  门外停着一辆华盖马车。
  明朗几人依次上车。
  国色天香对面,街边阴暗处,赵蕤之的面孔一半隐在黑暗中,他目不转睛盯着那一行五人,视线落在明朗身上。
  “是她?!”
  赵蕤之盯着俊秀男装的明朗,目光由好奇转为惊艳,继而变的炙热,最后双眼一眯,唇边现出一抹莫测的笑容。
  “驾!”
  侍卫扬鞭,马车驶离国色天香,继而转出平康坊。
  车内,明朗容殊儿与赵飞飞三人坐一侧,容翡与赵鸿之坐另一侧。宵禁快要开始,人们正抓紧最后的欢乐时刻,尽情欢闹,更衬的车内坟墓般寂静。
  明朗三人早不复上午的风流倜傥,一身新衣布满褶皱,领歪帽斜,狼狈不堪。
  明朗小心望向容翡,容翡却垂眸望着地下,一语不发。
  明朗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容翡真正生气的表现。
  “皇兄,你们怎么来了?”赵飞飞打破这寂静。
  赵鸿之道:“你还好意思问。”
  说起来也是凑巧,今日有事刚好在这附近官署办理,那烟丸在空中飘起时,容翡与赵鸿之刚走出官署大门,一见之下,登时一惊,既是赵飞飞特持有的烟丸,必是她出事了,而她与明朗容殊儿二人总是形影不离,于是便一起赶了过来。
  赵飞飞这才方知是那烟丸之效,夸道:“还好小朗机灵,否则今儿真要栽了。”
  赵鸿之皱眉道:“你还好意思说!简直胡闹!竟跑来这种地方。”
  赵鸿之与赵飞飞非一母同胞,但自小对赵飞飞颇为友善,这几年因赵飞飞与容家走的近了,连带着两兄妹的关系也亲近许多,少不得端上兄长架子,管一管赵飞飞。
  然则赵飞飞向来是个不听管的,当即道:“怎么就胡闹了!难道就你们男人能来,我们女子就不能来吗?”
  赵鸿之道:“胡扯!你自己胡来就罢了,还带坏其他人。”
  赵飞飞一听就炸了,登时横眉倒竖,明朗与容殊儿生怕他们两个吵起来,忙道:“没有没有,是我们自己想来的,跟飞飞没关系。……飞飞飞飞,公主!你快不要说了!”
  容殊儿拼命给赵飞飞使眼色,又使劲掐她手心,明朗也在一旁按着赵飞飞,示意赵飞飞不要再多言。
  就在这时,容翡终于开口:“哦?你们自己想去的?”
  容翡语调清冷,听不出任何波澜,然其中寒意却似腊冬寒冰,直入骨髓,几人登时心中一个激灵,明朗与容殊儿更是面色发白,倏然都冷静下来,意识到她们究竟做了何事。
  几个黄花大闺女,大雍公主,堂堂国公府伯爵府千金小姐,竟跑去逛青楼。
  逛青楼也就罢了,还叫了小倌儿。
  叫小倌儿也就罢了,还为小倌儿“争风吃醋”,与人青楼中打架斗殴。
  …………
  几人先前玩的忘形,只顾着快活了,眼下这么一回顾,纵是赵飞飞,也觉得貌似,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了。
  而最可怕的是,居然被(最可怕的人)抓了个正着。
  证据确凿,一分一毫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子磐哥哥。”
  明朗小声叫道。
  容翡不应。
  “兄长……”容殊儿叫道。
  容翡不理。
  赵飞飞鼓足勇气,硬着头皮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逼着她们两个陪我的。尤其小朗,她什么都不知道,今日方被我拉到门口,威逼利诱进去的。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她们,要怪便怪我好了!”
  容翡淡声道:“公主之对错,自有圣上与臣民裁决,轮不到容某置喙。”
  一句话登时让赵飞飞偃旗息鼓,今日那烟丸一出,公主专属侍卫也匆匆赶来,动静太大,铁定瞒不过皇帝,她亦是自身难保。
  但相比之下,赵飞飞更愿意面对自己的父皇,哪怕雷霆震怒,好像也不及容翡可怕。
  赵飞飞向自己的两位伙伴投去同情和爱莫能助的一瞥。
  容殊儿快哭了,能屈能伸,十分迅速的举白旗:“兄长,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你罚我吧,怎么罚都行,我真的错了!”
  认错之坚决,之诚恳,出人意料,赵鸿之不禁看了容殊儿一眼。
  容翡依旧语调淡然,“别急,你也自有罚你的人。”
  容殊儿:……
  明朗见状,完全不敢说话了。
  车辆行至一路口处,宫中迎接的车马来了,赵鸿之便带着赵飞飞下车。
  赵鸿之离去前看一眼缩在角落的两个女孩儿,对容翡低声道:“你莫要太苛责了,她们也吓的够呛了。”
  容翡冷瞥赵飞飞一眼,意思是先管好你自己家的事。
  赵鸿之登时噤声,想到回宫之后一摊子事,不禁头疼,也知容翡眼下委实心气不顺,当下不多言,一抱拳,拉着赵飞飞离去。
  明朗与容殊儿扒在窗前,眼巴巴看着赵飞飞。
  赵飞飞挣扎着回头:“你们……保重,愿还有相见之日。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被赵鸿之拖走了。
  两车分道扬镳,各自驶向她们的命运。
  宵禁的钟声响起,街头集市摊收人散,行人纷纷往家赶,车厢内又重陷静谧,容翡自始至终未看明朗她们一眼,此刻望着竹帘半卷的窗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明朗坐卧难安,与容殊儿拼命交换眼神。
  明朗:怎么办,怎么办?
  容姝儿:不知道,不知道。
  比起明朗,容殊儿本就更怕兄长,那是一种从小潜移默化,深入骨子里的尊崇,以及父亲般的畏惧,平日里倒好,一旦犯错,简直怕的要死。
  最后一声悠远的钟声里,车马抵达容国公府门口。
  “你母亲想必已等着你。”
  入府后,容翡终于开口,对容殊儿说道。
  “哦哦,好!”容殊儿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想必已有侍从提前回来禀告过了,这瞒也瞒不住,这回定少不得责罚了,容殊儿却心中一松,忙不迭道:“我,我会对母亲好好交待的。那,那这便先回去了。”
  明朗傻眼了,瞪着容殊儿,黑亮的眼珠急的乱转,与容姝儿急速腹语。
  明朗: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容殊儿:我也没办法!你保重!
  明朗: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容殊儿:对不起……
  明朗眼尾都急红了。
  容殊儿最后道:“……小朗,好好的啊……再见。”之后提着裙子飞快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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