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商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一定一定。”
“大人,装好了。”李强和另两名亲兵送来三把装好弹药的鸟铳。
萧复接过一把,亲自递到商澜手上,“好好玩,本官等着你的新
鸟铳。”
商澜顿时觉得这铳啊,比泰山还重。
王力凑过来,指点商澜:“懒姑娘,这样拿,用这里瞄准。”
商澜打过步1枪,瞄准是驾轻 就熟的事。
王力惊讶道:“上手真快。”他打开火门盖,给商澜的鸟铳点了火。
萧复道:“我们比一比,看谁射得准。”
“好。”商澜立刻让自已的姿势随意了一些,以免当真打得很准,让这厮发现什么。
“砰!砰!砰!”三枪连响。
一只麻雀呈自由落体状掉了下来。
商澜赶紧夸道:“萧大人好枪法。”
萧复面无表情,“我和黎大人射的那边。”
商澜:“……”
她正尴尬着,一个缇骑跑了过来,说道:“商捕头,一个姓谢的找你,说城外有新案子了,让你立刻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进入新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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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塘
商澜脚底抹油, 想赶紧溜,却被萧复拦住了。
他问道:“商捕头当真第一次用鸟铳?”
黎兵、王力、李强, 就连乔大乔二也都疑惑地看着商澜。
商澜压力山大。
她的枪法确实非常好, 无论是上大学期间, 还是进警队之后,都名列前茅。可好是好,但也没好到这种地步,随便一枪 就打个麻雀下来。
商澜解释道:“萧大人, 我确实第一次用鸟铳, 能打中只是因为运气太好了。”可惜古代没有彩票,不然怎么也买它十注。
“是么?”萧复把鸟铳扔给王力。
商澜努力点头, “是真的, 卑职从不撒谎。这种铳后坐力强,我都没准备好 就放出去了。”
“后坐力?”围观的几个人一起重复了一遍。
商澜:“……”平时说习惯了,所以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好在她有急智,“对, 就是发射出去的时候铳返回来的那股把人向后推、差点坐下去的力道,我叫它后坐力。”
萧复薄唇微抿,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这个词好, 很形象。走吧, 我们一起出去, 顺便聊聊鸟铳的问题。”
商澜一点都不想聊, 但又拦不住萧复, 只好跟在其后侧方,亦步亦趋地往校场门口走去。
“商捕头对鸟铳都有什么想法?”萧复问道。
商澜头皮发麻,说道:“目前 就只觉得构造复杂, 操作麻烦,暂时还没想到其他的,将来若有了想法一定告诉萧大人。”
萧复很满意她的回答,“倒也不一定告诉我,告诉卫国公也是一样。”
商澜真心实意地在心里点了个赞:此人虽然严苛,但人品还成,最起码不会贪图她的功劳。
不然她也不会得到皇太后的奖赏。
萧复走出营房区 就去坐车了。
商澜小跑着出了大门。
谢熙正等得心焦,“诶呀老商,有新案子了,宋大捕头带人先去了,咱们也赶紧的吧。”
商澜一垫脚尖,飞身上马,“我们走。”
一行人往西城去了。
萧复出来时,西边的尘土还未散尽,他吩咐道:“王力,你去打听打听,西城又出什么大事了?”
王力早 就等这一声了,赶紧上马,追着烟尘跟了上去。
案发地在京城西北角,三塘街,一塘胡同,与商澜住的五柳街直线距离不到三里。
三塘, 就是有三个池塘;一塘, 就是从北边数的第一个池塘。
说是胡同,其实只有这一家,是一座带跨院的两进大院子。
这边风景不错,住的大多是有钱商户,也有权贵们买了不住,放几个仆人照看着,一直闲置的。
院子的主人范关氏,是吏部尚书的夫人,死者是她的陪嫁——一对看院子的老夫妻。
这边人口不密集,人死了,放臭了,熏得附近的住家受不了,才有人报了官。
顺天府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些熟悉的特征,推官回去一查,类似的案子果然发生过两起,都是悬而未决的疑案。
以前摸不到门路,现在想摸到也很难,而且事关吏部尚书,顺天府府尹果断给六扇门发了公函,请求协助。
商澜到时,宋春的人已经把现场勘查了一遍。
“宋大捕头。”商澜同宋春打了个招呼。
宋春点点头,没说什么。
商澜 就让谢熙和其他几个跟老捕头学学,她则带着刘达进了第一现场。
背包里有口罩,她拿出来一只带上,顺便也给刘达一只。
尸首烂在床上,仵作正在查验。
商澜不好打扰, 就先把屋里细细查看了一遍。
青砖铺地,地上有灰,脚印繁杂,应该都是捕头们所留下,没有勘察的必要。
卧室很小,中间摆着一桌四椅,桌子上摆着一盏烛台和一套白瓷茶具。蜡烛已经燃尽了,一大摊蜡泪;六只杯子,两只杯子正面朝上,其他四只倒扣着。
北边一张架子床,东墙立着一个柜子,柜子里装的是衣裳,折叠整齐,里面没有翻找的痕迹。
南窗下有一个条案,条案上有一只笸箩,里面装着针线锥子剪子等物件。
所有家具都积了厚厚的一层浮土,没有侵入打斗的迹象。
如果不是死者被人绑在床上,这里平静得像个抛尸现场。
商澜看完,仵作捂着鼻子出去了。
商澜走到架子床前,刘达苦着一张胖脸跟了上来。
两位死者仰面躺着,头上都有伤。
商澜垫着一块油布按了按伤口,没有骨擦感,伤势应该不算太重,至少不致死。
两
人的四肢被一圈圈的粗麻绳捆绑着,像蚕蛹,嘴里塞着黑黢黢的抹布,手脚上各有一道绳索,将其固定在两头的栏杆上。
因为高度腐败,褥子上湿了一大滩,密密麻麻地小蛆虫在上面翻滚着,情况惨不忍睹。
“呕!”刘达呕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商澜道:“这个时节,苍蝇产卵后,十二个时辰 就可变成蛆虫,蛆虫三四天变蛹,蛹在一两天后变苍蝇。床上有蛆壳,有幼虫,死者怎么也得死八天以上了。”
刘达忍着恶心,仔细观察片刻,再把商澜说的记在本子上。
“如果猜得不错,死者应该是被打晕后再绑在这里,被活活饿死的。”商澜盯着死者腐烂的脸皮看了一会儿。
“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刘达不懂 就问。
商澜指了指死者身上的绳子,道:“如果人死了,凶手 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啧……绳结打得太丑,这么大的一个死疙瘩,他肯定不会干活。”
刘达又记上了,他的字不好看,但写的很快。
架子床的两侧栏杆上各刻着几个字,左边是“三,三,三”,右边是“九,九,九”,横批“三三见九”。
字大概是用纳鞋底的锥子刻上的,不好看,也看不出什么体, 就是顺手刻上去了。
商澜取出尺子,量了一下字迹的高度,说道:“此人身高五尺六寸左右。”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谢熙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王力。
商澜道:“字不多,无须从高处排版,大多数人会选择舒适的姿势写字,根据字迹高度,再以我的身高做比较, 就能推测出来了,不过只能参考,不绝对。”
“有道理。”宋春也来了,他捂着口鼻,看看商澜谢熙三人,“还看出什么了?”
商澜递了一只口罩过去,说道:“凶手可能用了锥子。”
宋春接过口罩,却没带,说道:“可以按照你的法子,找找指印,还有吗?”
商澜道:“暂时没有了。”她指了指那些字,“宋大捕头知道这是什么吗?”
宋春摇摇头,“ 就是因为这几个字,所以顺天府把三起案子并案了,我们回去时,应该能拿到其他两起案子的卷宗,到时一起琢磨吧。”
从第一案发现场出来
,商澜又看了看外围。
东跨院墙上有新鲜的鞋底摩擦的痕迹——凶手从跨院进来,又从跨院跳出去。
凶手用门栓袭击了两位死者,但地上没有拖痕。
墙内外都铺了石板,凶手没留下脚印。
除此之外,还有走访邻居得到的信息。
第一,邻居家的下人说,有十多天没看见死者了。
第二,两名死者刚搬来不久,跟附近的人不熟——之前是姓孙的夫妇。
回到六扇门,宋春把参与的人员聚在一起,他拿到了顺天府的卷宗,把三桩案子放一起总结了一下。
三桩案子有三个共同点。
首先,案子都有三组神秘的数字,书写方式大体相仿。
第一桩案子发生七年前的六月,案发地点在城北郊的一个荒废的庙里,庙里的柱子上刻着:“一,一,一”,“二,八,七”,“一,三,一”。
第二桩案子发生在四年前的春天,死者是一个光棍,案发地在京城南面的龙门镇,数字同样被刻在柱子上,“廿七,一,三”,“一,一,一”,“一,三,一”
其次,死者都是边缘人,与人少有往来。
第一位死者是乞丐,官府的卷宗记载很少,只知道乞丐原在北城门内沿街乞讨。
第二位死者是光棍汉,好吃懒做,靠两个兄长救济过活,平日太邋遢,经常上顿不接下顿。
最后,行凶方式相同,都是先被棍棒一类的东西袭击,昏迷后捆绑,再饿死。
“诸位有什么想法吗?”宋春问道。
几位经验老到的捕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商澜暂时也没什么头绪,这个时候没有指纹库, 就算提取了指纹也没任何用处。
凶手是优秀的猎手,都是事先找好目标,伺机而动,这种案子最难办。
又过了一会儿,老吴说道:“还是先走访吧,看看三塘街有没有出现过可疑的人物。”
宋春道:“大家对那些数字有什么看法吗?”
捕头老刘道:“凶手读过书。”
这一点还用说吗?
屋子里想起一阵闷笑。
老刘道:“笑个屁啊,读过书,但又没读明白,所以写字还不如俺这个大老粗。”
老吴和他是搭档,反驳道:“你也用刀随便刻几个字,我看你能写
多好?”
大家伙儿不客气地哄笑起来。
宋春道:“数字肯定有特殊用意,大家都琢磨琢磨,不然这案子还得发。”
大家伙儿乱七八糟地应下了。
宋春看了眼商澜,又看看老吴,说道:“商捕头,这桩案子你和谢熙牵头,负责走访三塘街,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
“是。”商澜有些头大,但又不得不应下。
从宋春的小书房出来,商澜叹了口气,说道:“又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谢熙道:“不是乞丐 就是光棍,要不是 就下人, 就算破不了也没啥。”
商澜瞪了他一眼,“将来有一日,你和萧大人一起掉到河里,我难道 就因为他是三品,你是个捕头 就放弃你吗?”
“哈哈哈……”谢熙尴尬地笑了几声,强辩道,“那也是人之常情嘛。”毕竟,他已经对商澜那么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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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池塘
北镇抚司, 指挥使签押房。
王力把案情详细禀报了一遍。
萧复放下铅笔,问黎兵:“黎大人听说过前两宗案子吗?”
黎兵道:“卑职不曾听说过。”
萧复把本子收了起来,“也是, 死者连无名小卒都算不上。”
黎兵深以为然, 锦衣卫可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估计这个案子会落到商捕头手里,黎大人对那些数字有什么看法吗?”萧复起了身,从剑架上拿起一把长剑。
黎兵想了又想,“卑职没有看法。”
萧复从萧诚手里接过白布, 在长剑上轻轻一抚, 说道:“听说前朝与倭寇交战时用过一种密码——用三个数字表达一个字,以此种方式传递消息, 以防泄密。”
黎兵还真没听过。
萧复也不指望他明白, 又喊来王力,让他去趟六扇门转告商澜,那几组数字有可能是密码。
王力到六扇门时,商澜刚检验完锥子上的指印。
令人遗憾的是,锥子上没有指印。
这绝对不科学, 就算没有凶手的指印,也该有死者的。
那么, 指印肯定被凶手擦掉了。
也 就是说, 飞花令一案的侦破手段已然被凶手知晓。
所以, 王力来的时候, 商澜等人正在对着一只锥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