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赵氏郎君说的就是赵沉舟,不可能有别人。可他自几千年前起,就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赵氏大府。听说,连大门都没迈过,瀛州城都没进过。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身系落星湖赵氏先祖。不能轻易走动。所以哪怕他将赵氏辖区建得翻天覆地,可他自己只在大府的高塔上眺望过几眼,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别的地方。
  此次,竟然动身往蚩山来!
  “我家郎君说因要久住,需得在这里安置阵法。还请曲先生划个地方给我。”
  “久住?”曲尾皱眉。
  “姜娘子要入道,不得有师父吗,郎君说,没有比他更适合的。放眼如今宗门”仆役说着,看向在座的那几十位,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如今宗门,哪个不是后辈?有两年修为的都少。入不得眼。临江君不在,也就我们郎君能看。”
  说得连声叫苦:“曲先生,你快些吧。郎君的车架就要到了。为了赶快些,我一个人御风来的,脸都吹歪了,你可别耽误功夫。等下郎君又要骂我。他近日脾气 可差得很。”
  曲尾想了想,便应了:“你家郎君说得也有道理。”只叫了侍人来,带这赵家来的仆役去山上选地方。
  不多时,赵沉舟竟然真的来了。
  花厅里人,连忙迎出去。
  他扫了一眼这些人:“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便说,是临江君的夫人病了,他们不放心。
  赵沉舟听到这称呼,表情有些恍惚,随后轻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很浅。
  大概是路上颠簸,脸上已有疲态,问过曲尾阿姜在哪边,转身向医庐去,并对这些人摆手:“快走吧。难不成还想留在这里白吃顿晚饭?多大的人了,要不要脸?”
  那些宗主也不敢反驳。
  堂堂一山之主,一族之长,面对自负赵氏先祖之力的赵沉舟,就像面对大人的幼童。
  乖顺地依次而去。
  却正遇到拾阶而上的孟夜。
  双方微微见礼,便错身而过。赵沉舟回头看到孟夜,还没等他说话,便只说:“你也滚吧。”
  孟夜对他恭敬地礼一礼,说:“叔父说叫我前来蚩山……”
  “是你叔父叫你来,还是你说你叔父叫你来?”赵沉舟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
  青年眉眼意气奋发,眸有星辰。那里面,也有他熟悉的东西。他在镜中自己眼中也看见过。那种懵懂的将要见到一个人的雀跃。
  这微弱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就已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不要再来了。”赵沉舟声音少有的温和:“我也记不得哪一世,见过她的星命。她情字上有些欠缺,一生没有善缘。京半夏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花了八百多世,才换来这点羁绊。你有八百年可付吗?”
  孟夜只说:“郎君多心,我与阿姜……我与姜娘子萍水相逢,并无此意。”
  赵沉舟凝视他,微微叹气:“也不知道像你这样是好还是可怜。”最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打发他:“既然无心,那便去吧。今日起,蚩山便会封山。不会再让外人出入了。”
  孟夜不多言语,只说:“是。”便转身拾阶而下。
  青年公子衣摆翻飞。高冠上玉带随风飘扬。
  走了几步,他停下来,问还站在原地的赵沉舟:“郎君不好离家太久,打算几时从蚩山出来?总不至于要守着她登仙。”
  赵沉舟没有回答。只说:“先祖之力供应了赵氏辖地的民生,便难成大患 。你们到也不必忧心。”
  孟夜有些尖刻:“郎君,又为何如此呢?如此身份,却如此卑躬屈膝讨好于女子,未免滑稽。”就算是把赵氏辖地一切改成她会喜欢的,可人家也未必放在心上。大概还十分感慨他为民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实在叫人无言以对。
  赵沉舟看着他却不生气,仿佛他只是个小孩,在评价他根本理解不了的事:“我只是讨好自己罢了。人生短短,不愿意再与自己做对。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说完便转身离开。
  孟夜愣了愣。直到眼前的人消失在小径之上。才满腹心事地往山下去。
  等他走下了最后一阶山阶。
  再回头看。
  身后的莽莽蚩山,已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裸岩平原。似乎蚩山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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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正文完
  李繁叶坐在车上打瞌睡。车外是烈烈风声, 如鬼哭一般。
  吹子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
  她正睡着,突然有人掀开车帘,风带着雪一下就灌了进来。一下便将她惊醒了, 眯眼看,是自己的侍人。打着哈欠问:“又怎么了?”
  侍人说:“外面路上, 有个小娘子想搭个顺风车。”
  李繁叶不解:“哈?这天大雪的天, 这荒郊野外地,路上还有人?”
  “那我把她赶走吧。”
  侍人要去,李繁叶又叫住他:“让她上车吧。”
  不一会儿车子慢慢停下,有个小娘子掀了车帘上车。
  见到李繁叶愣了一下:“李繁枝。”
  侍人连忙说:“小娘子认错人了。”
  “我叫李繁叶。夹河川李氏。李繁枝是我双生妹妹。”李繁叶有些意外,叫她先坐上来:“寒风大。”
  等她坐定才问:“你认得我妹妹?”
  小娘子想了想:“也不好说。”
  她便觉得奇怪:“认得便是认得,不认得便是不认得,怎么会不好说呢?”看那小娘子面容,只觉得熟悉又投缘,下意识地便伸手帮她拍雪:“你怎么大雪的天,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身边也没有侍人?”毕竟这小娘子的装扮, 件件精贵,不可能是贫困人家。
  “我从家里出来,也不料是这天气。”小娘子说:“侍人话多,我不想带。”讲话脆生生,十分有生气。
  不过解了披风,便一个劲地看她。
  李繁叶问:“你看什么呀?”
  “我觉得与你投缘。”小娘子笑:“我叫申姜。蚩山人。”
  李繁叶想了想, 似乎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过了一会儿眼睛一 亮:“蚩山?我听闻蚩山临江君登仙之前娶了位夫人,并还是瀛州赵氏大郎君的徒弟。我便觉得十分好奇。”
  “为什么好奇?”
  “怎么不好奇呢,我去过赵氏辖地,处处新奇, 安居乐业。都是赵氏大郎君治下。他这样的人,却肯收亲徒教导,那位夫人必然是位非同一般的人物。不过二十年前蚩山已经封山,见过她的人很少。我也无缘与她相识。”又问她一些蚩山附近的风土人情。
  申姜说:“我虽然被……家里人束缚,不能常出门,但其实也常常偷跑出去。”对蚩山周围的新鲜事言无不尽。
  两个投意,闲得无聊,凑在一起玩棋,不一会儿便熟络,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等到车队终于入镇的时候,申姜便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你投缘。就好像久别重逢一样。”李繁叶拉着她的手,有点舍不得她:“你得空,便到夹河川来找我。”
  申姜低头看着她手腕,她手腕上皮肤细腻光滑无痕迹,口中说:“那是当然。”
  下车要走时突地驻步,问她:“你过得开心吗?”
  李繁叶以为她说的是今日笑得十分灿烂:“自然开心。以后我们就是好友了。若我得空去蚩山,也会去看你。”
  并把自己的伞递给她:“我坐车里,左右用不上。这伞是前几天,家里来了客人,父亲叫我出去见礼后,那位年轻的客人给的。左右我也不大喜欢。给你吧。”
  旁边的侍女连忙小声嘀咕,提醒她:“小娘子,不好这样说。好像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施舍给别人一样。”
  申姜到不在意:“不关系。我知道她不会是这个意思。”伸手将伞原是已经接过去的,撑开来,发现伞内镶嵌着数颗宝石,突然改了主意。
  只把大氅上的毛帽子戴起来,挡风雪,仍把伞还给李繁叶:“风太大,打伞太费劲。人家送人的东西,即便不喜欢,束之高阁便是,可不能再给人。”
  李繁叶一点也不在意:“有什么所谓。”
  申姜却认真起来。
  “你怎么与我父亲一样啰嗦。”李繁叶被她盯得没办法,只好说:“好了,我也就是觉得与你一见如故才舍得给你。又不是见人就送。若是别人我才不给呢。”
  申姜便笑,冲她摆摆手,便迎着风雪往镇外走去。
  侍女扶着李繁叶目送她走,不免觉得好奇:“天都快黑了,又是这样的天气,她不在镇上过夜,赶着去哪里呢?”
  李繁叶也不解:“入夜的话,野外怕会有危险。”正想着干脆叫她回来。留到明日天亮,她要去哪里,自己把她送去就是了。
  结果明明还在眼前的人,却突然凭空便消失不见。
  侍女吓了一跳。缥缈步是大尊上之类才使得出来的,并且非常时期,不会轻易用。可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那小娘子,就这样随便使了出来。
  可一时也想不出来,四海内哪个山门或哪一家,出了这样个修为高深修士,别说女修,就连男修恐怕也少见。
  “我听说,以前只有蚩山临江君使得出来。”又敦促李繁叶:“小娘子可要上进些。如今四海内各家小娘子们个个风姿过人,小娘子若是不肯上进,到时候与姜娘子相见,岂不是自惭形愧。”
  “我可不会那么小心眼。”李繁叶说。总归就是不肯勤勉。
  侍女也没法了。
  李繁叶是嫌家里烦闷,跑出来游玩的,这边与繁荣的夹河川不同,却也有些野趣,茶楼说书的,说的话本子也风格迥异。再加上风雪太大,懒得上路,于是她便在这里流连了好些时候。成日不是在听书,就是在镇上或附近各处吃酒,十分快意。家里来信,也不理会。气得她父亲派了身边的侍人千里奔袭来骂她。
  最后没得法子。只得被‘押解’上路返家去。
  才出城走了没多东西,却突然见到东面天际有奇光。
  起先只是一点,随后慢慢地向四处蔓延开。
  侍人跑出去打听,回来激动不已:“是紫气。应该是最后一块腐地也被净化了。”
  那块地实在顽固,四海修士花了几年,情况反复无常。怎么也无法根除。以至于水境之门到现在也并不能开。
  “也是奇怪,已经要过年,各家都没有派人前来。怎么会突然就被净化了呢?”
  侍女想起来,急忙说:“据说施显一次‘净天地颂法’就得开阵摆上十三天?”连忙扭头看李繁叶:“姜娘子不是十三天前与我们分别的吗?不会是她吧。”
  侍人是从李府赶来的,并没有见过申姜,一听说是小娘子,便摆手:“怎么会是女修呢。”女修一向入道心志不坚,不是过几天便生儿育女,便是心不在大道之上。少有大成就者。不可能凭一已之力就能净化四海修士都没办法的最后一块腐地。
  两人在那里争执。回头才发现李繁叶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关切 :“小娘子?”
  李繁叶却充耳不闻。似乎听不见她说话一样。
  侍女有些着急了:“小娘子怎么了?”
  侍人却反应过来,拉着侍女站开。
  只见李繁叶双手腕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红气涌现出来,这些红色氤氲之气慢慢的在她皮肤上游走,最后凝结成发丝般纤细的线,勒入她手腕上的皮肤之中。远看像是一道血痕,异样的醒目。
  而她的目光,也渐渐从迷茫变得清醒。
  在漫天的紫气下,有一个修长的人影正背光向这边而来。
  那是个面目长得普通的青年,他穿过挤挤攘攘看热闹的人流,走到李繁叶面前,俯身大礼:“腐地已除,元神归一。界守娘子已安好否?”
  侍人不认得他,上前要把他赶走。
  李繁叶却伸手扶他起来。
  这叫侍人愣了愣。
  “起来吧。”李繁叶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似乎更沉稳可又自有一股不畏惧一切的精神气:“你来得到快。那边是不是申姜?”
  青年站起身,回首望向紫气来处:“是申小姐。我在腐地之外见到她。她正向深处去。停下来与我说话。她说,米氏在大道之外,受仙家之命成为界守,那么记得的事大概会比寻常人要多出很多。若娘子想起来,便叫我与娘子问好。说……说告诉宋小乔,她要去看看四海之外的世界是何模样,便不久留了。”
  李繁叶眼睛有些发红,似乎生气,道:“随便她。谁稀罕她似的。”
  说着把车上的伞取下来。丢给青年。
  青年接住,撑开退了半步,恭敬地替她遮挡风雪。姿态矜贵而谦卑。
  李繁叶安之若素,拢袖对李家的侍人说:“你们回去便说,我要归家了。”
  侍女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看这情形,她说的归家,分明并不是归家的意思:“小娘子要往哪里去?”
  李繁叶到也有耐心:“腐地既除,神祇即将降世。如今水境不知道如何惨样,我还有得忙呢。”
  侍女怕她是疯了吧,说的什么胡话。
  侍人却似乎了然,只拉着侍女,叫她不要再问,以大礼俯身拜别:“奴,代主家恭送娘子。”
  李繁叶扭头正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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