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子当替身后我跑了——樱桃小酒
时间:2022-01-03 16:14:11

  青葙提着菜篮子,总觉得自己像是那小白兔,不知不觉就掉进了猎人精心为她设置的陷阱中。
 
 
第60章 和从前一样,把我当成是……
  泉清镇是个小镇, 最热闹的集市占地也不过两条街而已,半炷香时间就能逛完。
  青葙提着菜篮在前头走着,身后跟着李建深, 街坊邻居见这样一个长相俊俏、气质出尘的郎君出现在镇上, 又一直跟在青葙身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青葙有些无奈, 停下脚步,转身对李建深道:“殿……郎君, 里头拥挤,你还是在巷口等候吧,我去去就来。”
  李建深对她伸出了手,青葙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面露疑惑。
  李建深倒是没生气,下一刻, 青葙手中的菜篮已经被他接了过去。
  “我人生地不熟, 跟着你才放心。”
  他仪态风流, 气质高贵, 就算手拿菜篮子也无损他的俊朗。
  青葙想要张口,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点到了点头, 抬脚往集市里走。
  里头人多, 各种叫卖声, 虽不及长安东西市繁华热闹,倒也别有一番人情味。
  青葙原以为李建深这样的天潢贵胄,并不喜欢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东西,不想他逛起来倒是十分认真, 就是不会讨价还价,扔了银子就走。
  青葙看不得他这样浪费,只好叫了他回去,一点点将银子讨回来。
  李建深看着青葙同商贩们理论的样子,面上浮现一丝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神情。
  原来真实的她,这样的鲜活。
  晌午的阳光照上她的脸颊,能看见她皮肤上长出的细小的绒毛。
  青葙回过头来,见他这样瞧着自己,微微一愣,随后将找出的散碎银钱交到他手上。
  被青葙要钱的商贩是个妇人,见他们这样,一直捂嘴笑,道:
  “哟,阿葙,方才我不知道这位郎君是跟着你的,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多要他的银钱,公子啊,你们……”
  镇上的消息传得十分快,妇人已然明白过来眼前的陌生俊俏后生怕就是这些时日连登青葙家门的郎君,见他方才看着青葙的眼神,便明白了一二。
  这郎君,怕是瞧上青葙了。
  她视线来回在青葙与李建深只见来回转悠,是个人就能瞧出她心中所想,周围还有几个起哄搭腔的,小孩子们围着青葙和李建深转圈,好不热闹。
  青葙摇了摇头,道:“这位郎君是我们家的客人,你们别多想。”
  四周的哄闹声不止。
  客人?瞧他们二人方才那副相熟的样子,哪里像是客人,分明就相熟的很,小娘子都爱害羞,他们懂。
  青葙无奈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益,越解释越麻烦,只得抬脚,想要离开。
  此时,一直沉默的李建深忽然开了口:
  “她说的是实情,我与她不过才认识几日,并不相熟,并非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周围的哄闹声这才散去。
  青葙似是没想到李建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回头去瞧他,微微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阿葙——!”
  不远处,赵三娘倚在门栏上,手拿帕子冲她招了招手。
  青葙去瞧李建深,李建深轻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青葙听着这话,微微一愣,李建深身份尊贵,从来都是别人等他,没有他等别人的道理,这些时日,他却好似特意将自己太子的身份舍去,当真将自己当成与她平等的普通百姓一般。
  “怎么了?”李建深以为她还有什么事要嘱咐他。
  青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走了。
  李建深注视着她的背影,见她并未走远,方才收回视线。
  方才那位妇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他道:“阿葙是个好的,小时候日子过得苦,被人收养之后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好日子,又……哎,你若当真看上她了,可要对她好。”
  李建深回头去看她。
  妇人挑了下眉头,得意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好糊弄的,就你方才看她那眼神,心里指定有她,准错不了。”
  李建深嘴角弯了弯,狭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可是她心里却是没我的。”
  妇人一边摆弄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年轻人,不会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吧?”
  因为累得满头大汗,妇人拿起蒲扇便扇了起来。
  李建深掀起眼帘,静默片刻,忽然抬手扔给她一锭银子。
  “多谢。”
  不多时,青葙回来,李建深同她一起离开,一名中年汉子过来拍了拍妇人的肩膀,道:
  “哎,你不觉得那年轻人同那位公子长得像么?”
  妇人叹了口气,道:“只是眉眼间有些相似罢了,他走了这么长时间,阿葙也该重新找个伴儿了,要不然,往后这几十年,可怎么活呦。”
  汉子也跟着叹气。
  ***
  青葙买完了菜回家,她也不好将李建深赶出去,便披上襻膊,自己进厨房,打算做顿饭来招待他。
  刚拿起菜刀,便见李建深忽然进来,对着她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来。
  “我来帮你。”
  青葙早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便有些呆愣,反应了许久,才道:“君子远庖厨,殿下还是出去吧。”
  像李建深这等天潢贵胄,若是叫长安的那些人知道她叫他进厨房,非要找她算账不可。
  李建深自顾自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菜刀,“你的书读的倒是不少,福伯教的么?”
  他知道福伯在这镇上做教书先生。
  青葙看着空落落的手,静默片刻,摇了摇头:“不是,是阿兄教的。”
  李建深切菜的手一顿,不到片刻,又仿若没事般,重新动作起来。
  “嗯。”
  他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手上一刻不停,又问:“我从端州回宫那一日,你在宴上唱的那首曲子,也是他教你的?”
  青葙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道:
  “最开始,我因为当初被母亲从马车上推下来,摔伤了脑袋,除了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之外,记东西也比旁人慢些,阿兄便将一些诗词编成曲子教我唱,很是废了他一番功夫。”
  青葙笑起来,可是笑容中却带着些许苦涩。
  李建深沉默许久,才道:“山药紫薯糕……”
  “也是阿兄爱吃的。”
  青葙看着他,叹了口气,道:“所以,殿下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这话一出口,厨房里立即静得出奇。
  有几只麻雀站在窗户上好奇地往里头张望,见没有动静,便抖动了下翅膀,飞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深将刀放下,并未见生气,反而对青葙笑了笑,道:
  “我跟宫里的厨子学了几道你爱吃的菜,一会儿你尝尝。”
  青葙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李建深却已然转过身去,开始生火。
  青葙知道此刻他并不想与自己讨论这些,便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李建深回首看她丝毫不带留恋的背影,垂下眼帘,随即低头去瞧自己的手,除了掌心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外,手指上还错落着大小不一的刀伤。
  他想起方才青葙那句话,将十指紧握成拳,许久之后,方才松开。
  ……
  晌午,福伯和檀风都不在家,只有青葙和李建深两人用膳。
  青葙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菜,倒是当真有些吃惊。
  这些菜做起来并不简单,连她自己都不会,却没想到李建深这个当朝太子竟能将它们做出来,若是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
  “殿下何时学的这些?”
  李建深拿帕子擦了擦手,看着她,轻声道:“你走之后。”
  青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道:“我方才说了,殿下……”
  李建深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腐,“先用膳,有什么事用完膳再说。”
  青葙只得住了口。
  两人就在这诡异的气氛里用完了午膳。
  等收拾完碗筷,青葙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想着怎么跟李建深再次开口。
  李建深看着她,见她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将她拉到阴凉地,免得再被晒着。
  “阿葙。”
  青葙抬头,鬓边的一缕发丝被风吹着,同她右边的耳坠纠缠在一起。
  李建深淡淡道:“阿葙,我后悔了。”
  青葙道:“后悔什么?”
  “我后悔同你和离,阿葙。”李建深眸色幽深,像是在心里说过千万遍一般,道:
  “我以为你离开我,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经年累月,我会忘记你,然后按照大家对一个太子期待的那样,娶妻纳妾生子。”
  “可是,我做不到,阿葙。”
  李建深看着她,静静开口:
  “就像是你忘不掉你的阿兄一样,我做不到将你从我的生命中抹去,然后对着别的女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啊,太长了,我受不了。”
  青葙坐下,端起石桌上的茶杯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水。
  她直视李建深的目光,道:“可是殿下,我心里有别人,尽管那个人已经死了。”
  李建深舌尖微酸,在青葙坦然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不在乎,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把朱砂痣重新画回来。”
  “你还和从前一样,把我当成是他,也可以。”
 
 
第61章 李建深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刚刚翻修一新的屋檐上, 几只麻雀挨在一起叽叽喳喳地晒太阳,抖动几下翅膀,圆圆的小眼睛不时好奇地往檐下那一对男女身上张望。
  李建深注视着青葙, 冷峻的眉眼上罕见地染上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 手指微不可查的在袖中摩挲着。
  他方才的那番话属实太过令人惊骇,青葙呆愣许久,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她了解李建深, 他瞧着君子,可隐藏在沉稳表象下的是一颗目空一切的心, 高贵的出身和卓越的战绩造就了他骨子里的傲气,就算是他隐藏的再好,也泯灭不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高傲的天潢贵胄,就在方才,竟然在主动要求做她阿兄的替身……
  青葙张了张口,过了半晌方才缓声道:
  “殿下, 您是太子, 实在不必如此卑微, 我……我只不过是个寻常的市井女子, 不值得您如此。”
  李建深听见这暗藏着拒绝的话语,神色有些黯然, 未几, 抬起眼帘, 道:
  “值得的。”
  青葙眼睫一颤, 手中的狗尾巴草被她猛地拽断。
  他方才那话说的轻,可是她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何必。”她叹了口气,淡淡开口, 语气真诚。
  “殿下,咱们也算是做过夫妻的人,然而就像是天上的雄鹰和地上的麻雀永远不会在一起飞一样,咱们也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您有万里河山要治理,而我,只想好好呆在这穷乡僻壤里养老,平日里,给小孩子画幅画,闲了就去到庙里烧烧香,拜拜佛,这就是我如今想过的日子。”
  李建深的指尖不住摩挲着杯沿,任凭里头升起的热气将他的手指打湿。
  “不对。”他说。
  青葙一愣,道:“什么不对?”
  李建深将杯子放下,青瓷造就的茶杯与石桌碰撞出细微的脆响。
  “阿葙,你在撒谎。”
  李建深在青葙讶然的目光里开口,“你喜欢这里不假,可你也喜欢长安,喜欢上元夜的灯火,喜欢梨园的翠山绿水,喜欢这世间一切的热闹、喧哗。”
  “你只是在害怕。”
  青葙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李建深:“殿下,别说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阿葙。”
  李建深起身,抬脚走到青葙面前,正视她的双眼,不叫她逃避。
  “你害怕自己过得太好,所以叫自己活得像个苦行僧,哪里都不敢去,即便你心里喜欢热闹,可仍旧要表现的不喜欢,对什么都淡淡的。”
  青葙嘴唇微微蠕动,不自觉往后退。
  “在长安的时候,你把自己困在东宫,困在丽正殿,回来这里,你又把自己困在这泉清镇上,你说这就是你想过的日子,可是当真是这样么?”
  “你才不到二十岁,阿葙。”
  青葙被他说的泪流满面。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因为你阿兄死了,你害怕自己过得好,好到慢慢忘记他,阿葙,是不是?”
  青葙捂脸奔溃大哭。
  一直以来心底的隐秘就这样被无情拆穿,一股深藏多年的无助和悲伤从心底迸发出来,叫她手足无措。
  是啊,她一直在害怕,一直在逃避。
  阿兄走了,他走得那样凄惨,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她怎么能过得好呢?
  人一旦过上好日子,就很容易忘记以前的人和事,她不想忘记阿兄,更不想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
  “我……”青葙哭得委屈,“我没有办法……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李建深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他宽阔的臂膀像是一棵大树,供青葙这只早已疲惫不堪的小鸟停留歇息。
  李建深垂眸。
  他的妻子,在为别的男人哭泣,可是他只能默默地抱着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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