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楚青,把何泽成给她立的“二愣子”的形象贯彻到底。
从桃汁喝到葡萄汁,是桌上除了陆无游外,唯一没有碰一口酒的人。
她这态度给何泽成看得额角青筋直跳,直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提点楚青,抓住机会给陆董留个好印象,既然陆氏主家有意进军娱乐圈,留个好印象以后再有什么机会也都好商量不是?
为了向陆无游卖个人情,何泽成饭桌上主动提及了他们剧组空出来了一个女配角的事情。
戴向七原本饰演的角色是大唐的皇后,也就是顾西锦饰演的唐轩的妻子。
是一个称不上出场次数很多,但从始至终都占据了一些剧情的角色。
何泽成询问陆无游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演员推荐。
桌上吃吃喝喝的人精全都竖起耳朵,想要从只言片语中推断一下之后的风向,看看娱乐圈是不是又要出几位靠山硬得令人发指的演员了。
哪里想到,陆无游沉吟了一下,侧头询问楚青:“我听说楚小姐的公司最近签了一个新艺人?”
楚青:“……”
她“咕咚”一声咽下刚送进嘴里的娃娃菜,抬头道:“啊对,是叫毕意萱,是个很努力也很有天赋的女孩子。”
陆无游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已经石化掉的何泽成:“拍戏还是要给年轻演员更多的机会的,那个姓毕的女孩子就不错,您觉得呢?”
何泽成:“……陆董说得对,我回去马上安排这件事。”
他现在只想揪着楚青好好问问,她和陆无游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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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他,真的。”楚青表情真挚地看着何泽成。
回到宾馆后,何泽成找到了楚青,他很有分寸,和挑了个凌盼和房雅都在的时候来问楚青。
开门之前楚青还在信誓旦旦对两人道:“陆无游他做什么事都不跟我说的,你们别这么看我,有事去找他。”
开门之后楚青就变了一套说辞,她诚恳地告诉何泽成:“我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上哪能认识这么个大人物啊,何导您信我,就算怀疑也要讲点基本法不是?”
旁听的凌盼和房雅面无表情:“……”
楚青,满嘴跑火车,能信才有鬼了。
何导将信将疑。
他叹了口气给楚青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我看陆氏有重新插足娱乐行业的准备,陆董又似乎对你青眼有加,不管怎么样,你如果能想办法搭上陆氏的顺风车,以后的资源都好说……”
楚青小鸡啄米点头:“那是不是大家都想搭上陆氏这趟车啊?”
“当然,”何泽成苦笑了一下,“陆董来这边的消息瞒不住,怕是今晚就有人要去他门口敲门了。”
楚青:“……是吗?爬床?”
何泽成叹气道:“估摸着差不多吧。”
旁边的凌盼和房雅耳观鼻、鼻观心,感觉到了楚青身上隐隐散发的杀气。
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何泽成借这个机会,给楚青仔细讲了一下明天拍的戏,包括她第一次吊威亚要注意的事情。
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多,何泽成眼见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进组,就起身告辞。
楚青连忙站起身送他,凌盼和房雅也跟在身后连连感谢何导提携。
何泽成单手开门,回头摆手道:“不用,难得楚青这么有灵气,我看着……”
何泽成扭过头,刚好与门外手里拿着房卡正要开门的陆无游四目相对。
“……喜欢……”
六个人僵在原地,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还是推着轮椅的米子耀弱弱打破了死寂:“额……要不,大家……进去说?”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楚青抱头坐在床上,像一只鸵鸟一样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愿面对现实。
何泽成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神空洞,表情非常的梦幻。
陆无游的轮椅停在一边,他把夹在指尖的房卡重新塞回胸前口袋,表情没有波澜。
还是倚着窗户站的凌盼先开口了。
她幽幽问道:“陆先生,请问您怎么会有我们楚青的房卡。”
陆无游抬眼看向楚青,冷淡的表情透出了一股无辜感:“她给我的。”
何泽成倒吸一口冷气。
楚青痛苦地抱头:“我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进不来我屋……不是,怕你想进来的时候被锁在外面……也不是……”
楚青对上了何泽成颤抖的眼神,从中读出了几个大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楚青欲哭无泪:“导演你听我解释……”
何泽成不想看满嘴瞎话的楚青,转眼看向旁边的陆无游:“刚才楚小姐告诉我,她与陆董完全不认识,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泽成的声音弱了下去。
他看见陆无游表情沉了下去。
这个青年一直都是不好接近的样子,冷冷淡淡好像缺乏人类该有的情绪。
但真正发火的时候气势却让他这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都感到骇人。
旁边靠着衣柜看戏的米子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站直。
陆无游平静道:“您可以去卫生间看看。”
何泽成没说话,他起身,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看到了成对的牙缸、牙刷和毛巾,以及摆在一旁的高奢品牌男士剃须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楚青试图让自己原地消失在这里。
何泽成直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
他重新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冷静很多了。
何泽成想要最后向陆无游确认一遍:“那陆董您与楚小姐的关系是?”
陆无游深深看了楚青一眼,语气平静:“既然楚小姐说没什么关系,那就是没什么关系吧,我们不认识。”
何泽成:“……”
楚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顶着臊意抬起头,对上了陆无游的眸子。
冷得看不到一点往日的温存,好像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时,他默然扫过来的视线。
楚青心里有点发慌,头脑一热语无伦次道:“不是的何导!”
“我俩是那种,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他凌晨落地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我拍戏到凌晨都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的关系。”
楚青避开几人的视线,偏过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楚青声音逐渐变小,但她还是坚持说完这段话。
“我们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的关系,刚才骗了您,很抱歉。”
这段话几乎用尽了楚青全部的力气,她说完不敢再看任何人,脸烫得好像能烧起来,直接抽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像是给自己筑了个巢。
托她这么一拽的福,所有人都看到了枕头上叠得整齐的一件男士领带。
陆无游手捏紧了轮椅扶手,黑眸看着床上裹成团的楚青,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轻缓:“楚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楚小姐的。”
陆无游声线原本就清冷好听,压低放缓的时候很有磁性,会给楚青一种他贴着自己耳边耳语的错觉。
楚青裹在被子里差点表演当场自燃。
过了好久,何泽成才缓过神,他已经从这一重大消息中拽回了神志:“好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凌盼赶忙直起身道:“抱歉何导,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家楚青的事,您看……这如果传出去了对她影响会比较大……”
“这你放心,”何泽成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我今晚从没见过陆董。”
“让您费心了。”房雅和凌盼一起对何导鞠躬道谢。
何泽成抹了把脸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建议你们还是换个房间吧,楚青这样……”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一团被子,叹了口气:“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保不准就会被人撞见。”
“好的,我们知道了,您放心。”
等到何导走了之后,房雅、凌盼与米子耀对视了一眼,无声地一起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楚青在被子里憋了一会儿,竖着耳朵仔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都走了?
她稳住心神,又憋了五分钟,确保屋内真的没有声音后,才晃晃悠悠地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大口呼吸。
接着就看到了一直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的男人。
楚青心中一惊,挣扎扑腾着想要缩回去,紧接着就被拽住手腕拉进了一个微冷的怀抱。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死死横在腰上的手臂,唇齿相贴间带着颤抖的气息,鼻息间能呼吸到的熟悉冷香。
这个吻炽热得好像要把楚青吞噬殆尽。
她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地被夺走了全部呼吸,亲软了腰。
楚青挣扎着伸手去推男人,想要换点能够喘息的空间,却换来了更为疯狂不留余地的掠夺。
像是被一头狼摁着撕咬一样。
男人握住楚青手腕的手慢慢上滑,两人十指相贴、相合,再慢慢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慢慢放缓。
楚青终于能够勉强抽身,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大口喘息。
接着又被抬起下巴。
不同于刚才让她错觉自己将要被吃掉的吻,这次的吻亲昵又细密,一个一个落在她的唇角。
陆无游薄唇染上了轻红的水色,额头与她的相抵,边在她唇角啄吻边哑声道:“你刚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嗯?”楚青被亲得昏昏沉沉,抬起眼皮看他。
陆无游受不住般,抬手捂住了她清明的眼,低声诱哄:“你刚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再说一遍?”
楚青的心脏一角,又轻又软像是棉花糖一样塌了下去。
她沉默了一下,笑着单手环上了陆无游的脖颈,贴近他侧脸蹭了蹭:“我们的关系。”
“你喜欢我,我心悦你,是相爱并且以后打算一直在一起生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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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第二天早上请假了,晚了两个小时才到摄影场地。
一向严苛的何泽成破天荒地没有说什么。
昨晚上,陆无游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矜持冷感全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宛如一只大型猛兽,千辛万苦捕获到了猎物,毫不犹豫立马叼回窝里打上自己的记号。
在床上抱着楚青哄着她、逼得她说了很多好话。
楚·两辈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经验·青,面对越说好话就越疯的这个人,差点被折腾哭出来。
要不是顾念着他还是个伤残人士,楚青气得差点直接把他踹下床。
第168章 .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飙戏
【陆无游:我机票改签了。】
【楚青:?】
【陆无游:有名份了, 多留三天。】
【楚青::)】
楚青想抓抓头,摸到刚盘好的头发又放弃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就觉得丢人,她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竟然因为对之前说“和陆无游没有关系”而硬气不起来, 没有做出一点实质性的举动。
可恶, 丢脸丢大发了。
【陆无游:换宾馆了, 地址:××宾馆, 808号房。这里保密性好一点。】
能不好吗?
全影视城最好的酒店, 常年接待各类影帝影后, 一晚上五位数的套房。
【楚青:我知道了。】
凌盼推门喊她, 那边布置好了, 可以开拍了。
这段白天的戏发生在宋昭景收服北境军队的时候。
她带着宁彦靖直接闯进北境兵大营,要求北境主帅出来一见。
北境将军名为樊义昌,身材魁梧,肌肉扎实, 年龄四十有余,为大宋镇守北境近二十几年, 算得上是位老将军了。
长公主死之前叮嘱宋昭景, 若是想要寻求庇护, 可以来北境寻樊义昌, 他们最开始一路北上就是为了来找樊将军。
宋家待他不薄,他对宋家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宋昭景来找他至少可保性命无忧。
宋昭景心里清楚,哪里有这么简单。
宋家落难,遮遮掩掩一路北上, 这樊义昌不说出兵护主,甚至都不曾派人来接他们。
所谓忠心也不过是相对其他将军来说的罢了。
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宋昭景已经看透了。
但她还是来了,她想要重新入主帝都,光凭一人之力是不行的,她要收复宋氏残党,重整旗鼓。
首先她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队。
光杆司令做不成什么大事。
樊义昌无愧自己在外的忠君声明。楚青对着营门前的士兵亮出了虎符,樊义昌收到消息立马大步走出营门来迎接。
从营门到大帐,路两边列满整齐的士兵,手中长//枪全部立在身侧,中间留下约有五人并肩通过那么宽的路。
这些士兵与宋昭景曾在帝都见过的那些御林军不同,这些士兵镇守漠北,长年与狄人作战,手中长//枪全都是用敌人鲜血浇灌出的锋利,此时列队两边,银亮的枪锋寒光烁烁,凶残的煞气直冲云霄。
樊义昌在一旁对宋昭景赔笑道:“公主,您可能不知道,这是我北境大营对待重要人物的最高礼节,被称作劈枪礼,接待贵宾时以枪礼代替跪拜礼。”
“卡!”何泽成喊道,“将军气势太弱了,你现在是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过人间疾苦的小公主一个下马威,表现得再恭敬也藏不住轻慢,演出来怎么像老鼠见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