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艳——笑佳人
时间:2022-01-06 12:15:48

  虞宁初有那么一丝丝嫉妒,同样是没睡好,怎么宋湘安然无恙,她就病倒了?
  宋湘还在感叹:“可惜忘尘先生两年才出一个故事,这次看完了,下个故事又要再等两年了。”
  虞宁初咳嗽两下,好奇道:“忘尘先生一共写过几个故事了?”
  宋湘热情地解释道:“这是第四个故事,前面三个故事也都好看极了,你要看吗?要看跟我说一声,我都借你看,省着你再去买了。”
  虞宁初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宋湘与表姐探讨的夫妻房中事,微微色变:“难道你知晓的那些本应婚后女子才知道的事,都是从忘尘先生的故事里看到的?”
  宋湘立即反驳:“怎么可能,只有二三流的先生才靠那种东西卖书,忘尘先生即便写男女之事,也都是点到即止,却又引人遐思……”
  虞宁初就一边咳嗽,一边听宋湘堆砌辞藻狠狠地夸了一遍这位忘尘先生。
  沈明岚也来了,看到宋湘送的礼物,沈明岚笑道:“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阿湘送表妹话本子了。”
  虞宁初笑道:“表姐也看过忘尘先生的书?觉得如何?”
  沈明岚想了想,道:“可能我不太爱看话本子,觉得也就还行吧。”
  这话立即引起了宋湘的不满,两个人从嘴仗发展成闹作一团,虞宁初无可奈何地看着,三人好像又回到了住在沈家的时候。
  沈三爷、三夫人来得比较晚,见外甥女虽然病了,心情却很好,笑靥如花,夫妻俩互视一眼,默契地约好今年就算了,明年再挑时机重新劝外甥女嫁人,倒不一定非要嫁宋池,眼看又要举行新的一届文武春闱了,自有一波年轻才俊涌入京城,或许里面就有适合外甥女的。
  吃完席面,在虞宁初这个病人的坚持下,大家都没有多待。
  宋湘坐马车回了端王府。
  今日朝廷官员们已经都放假了,宋池奉旨在家养病,不曾出门。
  宋湘来探望哥哥,得知哥哥人在书房,宋湘有点生气,进去就训斥道:“病了还要附庸风雅,你身子还要不要了?”
  说着,宋湘就要收走哥哥面前的画纸与砚台,只是行动之前,她先看了一眼,哥哥画的竟然是一只在看书的小猫。
  “喵……”
  一只真猫从洒满阳光的窗台上抬起头,朝这边叫了叫,叫完又眯起眼睛缩回脑袋,舒舒服服地晒起了太阳。
  宋湘恍然大悟,原来哥哥画的是这只猫。
  “不许画了。”哥哥画的太好,宋湘不忍心强行毁了画,放软语气道。
  宋池偏头咳嗽一声,笑道:“就快画好了,阿湘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宋湘哼了哼,坐到旁边,瞥了几眼哥哥,忽然道:“哥哥,忘尘先生莫非是你?”
  宋池自然知道妹妹倾慕一位写书先生,笑道:“何出此言?你哥哥我可没有闲功夫写书。”
  宋湘:“忘尘啊,我看你就挺忘尘的,以前你心里装着大事,不想娶妻也就罢了,如今大局已定,登门来说亲的人更多了,你竟然还是一个都不肯见。”
  宋池没有解释什么,一边画猫一边问她:“你去贺礼,虞表妹可喜欢你的礼物?”
  宋湘:“不知道呢,得她看过了才行,对了,阿芜也染了风寒,咳啊咳的,你们俩看起来更像住在一起的兄妹。”
  宋池睫毛微动,她也病了?莫非是从他这里过了病气?
  本来就在恨他,若她也将生病怪在他头上……
  是夜夜幕降临,宋池又悄悄出现在了虞府门外。
  门房都见怪不怪了,快速开门,将殿下请了进去,再让小丫鬟去知会虞宁初。
  虞宁初得知宋池来了,脸上先是一热,好在她本来就因病面红,再红一点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竟然送了那种书给她,她竟然也真的看了,此时见面,岂不尴尬?
  不过,虞宁初也想知道才答应过不再纠缠她的宋池,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去见宋池的时候,虞宁初戴了面纱。
  厅堂里面,宋池坐在客座上,因为来得还早,杏花泡了茶给他,只是小丫鬟神情凝重,唯恐再挨骂似的。
  虞宁初一来,杏花自动退到了外面。
  宋池看向虞宁初,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一双水润清亮的眼,视线相触,她立即低了下去。
  宋池咳了咳,刚要开口,她也咳了。
  气氛微微凝结,过了会儿,宋池才道:“听阿湘说你病了,想必是从我这里过的病气,既是同症,我这里有御医开的良方,你照着抓药吧,应能药到病除。”
  说着,他将一张药方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就要告辞。
  虞宁初想到他病了那么多日,垂眸质疑道:“既是良方,为何前夜你咳,今晚还在咳嗽?听舅母说,御医开的方子较为保守,殿下还是拿走这方子,另请民间良医试试吧。”
  宋池轻薄过她,也帮过她救过她,又有宋湘那层关系在,虞宁初并不想他用错药方一直病下去。
  宋池低笑:“表妹是在关心我吗?”
  先前他病秧秧的,容易让人心软,可这话一说出来,虞宁初立即记起他令人厌恶的地方来,冷声道:“毕竟熟识,我只是随口奉劝一句。”
  宋池咳了咳,在她身后道:“药方的确是良方,只是那些煎好的药全被我泼了,甚至故意受寒加重病情,否则,你觉得皇上为何要来替我说项?我毕竟是他的侄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不忍心见我为情所困。”
  虞宁初震惊地看向他:“你,你连皇上都敢……”
  宋池:“为了你,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第88章 (皇后进京)
  宋池走了,留下一张药方。
  虞宁初捡起那张方子,上面是有些熟悉的字迹,竟然是他亲手所抄。
  他一直拖着不吃药,是怕恢复得太快,昭元帝起疑吧?
  “为了你,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耳边响起他低哑的声音,虞宁初不由自主地记起了很多事。宋池的确胆大妄为,敢在侯府里欺负她,也敢在比武擂台前徒手替她挡剑,敢当着亲妹妹的面对她动手动脚,也敢为了她的不平,宁可加重病情也要引昭元帝过来。都说伴君如伴虎,宋池此举,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不过,昭元帝也不是第一个被宋池算计、糊弄的皇帝了。
  以前的韩国舅、正德帝……
  夜深人静,虞宁初第一次真正去思索这两年宋池都做了什么,又冒了多大的风险,那些侥幸没有发生的危险且不提,为了获取奸臣昏君的信任,光是毒箭,宋池就挨了两次,她也曾亲眼目睹他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如今他咳得这么厉害,也有元气受损的缘故吧?
  罢了,他难不难病不病又与她何关,富贵险中求,他那么拼命也是为了辅佐亲大伯登基,亦得到了赐封亲王的回报。
  至于她与宋池之间的恩怨,随着这几日的种种,如宋池所说,已经完全了断。
  掩好被子,虞宁初平静睡去。
  接下来她还是用自己的药方,连喝了三日药,咳嗽已经好了,只是呼吸稍微不畅,但也没有大碍。
  腊月二十,虞宁初带着虞扬、虞菱兄妹俩去街上置办年货。
  兄妹俩都很懂事,也把她当亲姐姐看待,虞宁初因为被陈氏挤兑多年,无法完全消除对兄妹俩的芥蒂,难以对他们掏心掏肺,但身边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作伴,虞府的日子便多了很多欢声笑语,所以大体上,虞宁初还是很愿意带兄妹俩去街上逛逛的。
  天气晴朗无风,京城的百姓早把正德帝的驾崩抛到了脑后,喜气洋洋地穿梭在街道上置办年货,这家店里买炒货,那家店里买彩布,总之有好多东西要买。
  虞宁初也带着兄妹俩来了一家绸缎庄,新年的衣裳早做好了,她得买些绸缎交给丫鬟做春装。
  “你们看看,喜欢哪个颜色就告诉姐姐。”戴着面纱,虞宁初温声细语地道。
  虞扬请姐姐帮他挑,小姑娘更爱美一些,虞菱兴高采烈地选了两种颜色,还想再选,虞扬拉住妹妹,叫妹妹不要太贪。
  虞菱担心地看向姐姐。
  虞宁初笑道:“还可以再挑一种。”反正花的也是虞尚的积蓄,而且小姑娘做三套春装也不算奢侈。
  虞扬看着姐姐温柔的眼睛,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考取功名,回报姐姐。
  虞宁初又挑了一些,伙计去包的时候,虞宁初看向街上,就见三四个年轻的布衣书生结伴走了过去,多半是来京准备参加春闱的各地举人。
  绸缎都包好了,微雨付钱,跟着的小厮先抱着一堆绸缎回去了,后面虞宁初也不会再买什么大件。
  一行人刚出了绸缎庄,忽然有两队侍卫齐刷刷地跑过来,催促百姓们站到街道两侧,将中间的路空出来。
  如此一来,街道两侧全被无奈遵命的百姓满挤满了,水泄不通,百姓们也不着急走,纷纷打听起何事来。
  有的侍卫透出风声,今日皇后要进城了。
  昭元帝上个月月初就登基了,郑皇后母子三人却还在太原的王府,耽误了一个多月,终于赶在年前回来了。
  百姓们最好热闹,也最喜欢议论,正德帝在位时锦衣卫时时在街上行走,百姓们不得不闭紧嘴巴,新帝登基后取消了锦衣卫,百姓们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议论了。
  “听老人说,当年皇上根本不喜欢这位皇后呢,眼里只有沈家姑娘,可惜老王爷老王妃不许,皇上没办法,可是你们看看,皇上刚登基,就追封了沈家姑娘,足见旧情难忘,皇后之前离得远可能还不知道此事,现在进了京,听说消息,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不生气?怎么可能,就是泥菩萨也得气一肚子,要是我们家男人敢这样,我非得撕烂他的嘴!”
  “你敢撕,皇后敢吗?只能忍着。”
  虞宁初姐弟几个夹在百姓们中间,被迫听了一堆诸如此类的议论,更有人憧憬沈嫣的美貌,觉得只有仙女般的美人才能让昭元帝如此痴情难忘。
  虞宁初心情复杂,好在因为昭元帝的圣旨,百姓们并没有诟病母亲什么,更多的是关于昭元帝究竟更爱谁的议论,有人认为昭元帝更爱母亲,有人认为昭元帝更爱郑皇后,证据就是昭元帝身边只有郑皇后一个女人,连个妾室都没有。
  这是妇人们最感兴趣的,男人们则在讨论另一件事。说起来,昭元帝登基这么久,封了郑皇后,封了亲侄子亲侄女,对他亲生的一对儿儿女,女儿直接称公主倒没什么,可是,昭元帝并没有封他唯一的皇子宋澈为太子,目前宋澈还只是大皇子而已。
  “是不是要等大皇子进京了再封太子?”
  “谁知道呢,我听说啊,大皇子文弱多病,身子骨不太硬朗,皇上又那么器重端王,没准啊……”
  “不能吧,侄子再好,哪个当爹的会把家产留给侄子,还不都是留给亲儿子。”
  “如果这笔家产是侄子帮忙攒下来的呢?”
  “嘘,小心祸从口出。”
  百姓们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够胆大了,虞宁初在旁边听着,亦是心惊胆战。昭元帝能因为宋池病重就亲自来见她,这份伯侄情意,确实堪比父子了。
  没过多久,侍卫们已经清街完毕,空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城门外,因为皇后进京,本该休沐的官员们也奉旨提前过来迎接。
  空气凛冽,趁皇后的銮驾还没到,官员们双手缩在袖子里,三两成群的交谈着。
  有人注意到,端王与安乐公主都没有来。
  “是不是王爷的风寒还没有好?”一个官员揣测道。
  站在他对面的官员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百姓们口没遮拦,官员们谨慎多了,消息也更灵通,这么多年,就算端王与昭元帝的不和是假的,可端王母亲早逝、父亲出家,端王小小年纪来到京城,谁敢说这一切都是晋王府的谋划?端王对晋王府肯定有恨,所恨对象,必然是昭元帝与郑皇后其中的一个。
  日头越升越高,官员们的脚底却越来越凉,一团团白雾从他们面前升起,就在双足冻僵之前,皇后的銮驾终于到了。
  昔日晋王府里的侍卫们在前开道,后面排了三辆马车。
  郑皇后坐在第一辆马车中,大皇子宋澈坐在第二辆,公主宋沁坐在第三辆车中。
  宋沁十分兴奋,也骄傲自豪,对身边的大丫鬟道:“快两个月没见父皇了,今日我们进京,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来城门外接我们。”
  那丫鬟只是附和地笑,没敢应声。如果当初的王爷与王妃恩爱,今日妻儿爱女都来了,皇上肯定会来接,可晋王府里的老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王爷平时常住军营,便是逢年过节回到王府,也很少住在王妃那边,对一双儿女虽然温和,却也没见过什么特别的疼爱。
  反倒是王爷对大公子宋池,亲手教过写字,亲手传授剑法,二爷夫妻出门游玩不带孩子,王爷便带大公子去军营见世面。
  可以说,晋王府四个孩子,王爷最疼爱的便是大公子,其他三个孩子获得的疼爱加起来,也不足大公子一人。
  车轮滚动,终于停在了百官面前。
  百官跪下,恭迎皇后。
  郑皇后端坐车中,早在车未停时,旁边跪着的嬷嬷便替她观察过外面,不见昭元帝,也不见端王。
  不过,郑皇后多少料到了这个局面,她安慰自己,至少,她始终是他的妻子,无论他是王爷还是皇上,她都与他同享荣耀,只要儿子封了太子,女儿再嫁个良婿,她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可再求的了,至于那颗她求了快二十年也没有求到的心,她已经不再指望。
  命百官免礼,銮驾没有耽搁太久,驶进城门。
  城中,皇后銮驾一到,百姓们不约而同地跪下,高呼皇后娘娘千岁。
  嬷嬷贴心地挑起了一层棉布帘子,只剩一道珠帘,好让郑皇后可以欣赏外面的盛况。
  郑皇后朝外看去,看到一颗颗黑漆漆的脑袋,有戴着布巾冠帽的男子,也有头戴珠钗的妇人。
  郑皇后眼里,流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她这一笑,眼尾的细纹便加深了起来。
  如果虞宁初、沈明岚见了,定会吃惊,沈家的二夫人、三夫人与郑皇后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似她们这等贵妇人,保养得好,二夫人、三夫人眼角连细纹都没有呢,郑皇后竟然已经显出了老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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