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尚且是偶尔虐待便被祁筠痛恨不已,报复如此。那你认为,从他来到祁侯府至今,一直虐待他的我们会被怎样针对呢?”
“不……不……怎么会?”孙如凝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喃喃道,“祁筠他怎么可能如此肆意妄为,就为了报仇,他没有证据,怎么拉我们下马?陛下……陛下也是向着我们的,否则他怎会将此事告诉你?”
“那是因为我是老臣,战功无数,又统领着一方兵力,若没有天大的罪过,轻易不可能动我。否则,你以为,祁筠为何一直没对我们侯府下手?”
孙如凝闻言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抓住祁颂的手,转悲为喜,“你吓死我了,我就知道,祁筠就是小人得志,他横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你。”
祁颂冷笑,毫不温柔的甩掉孙如凝的手,“我是他老子,他就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还有陛下,两个年轻人,位子都还没坐稳,也太不知天高地厚!”
“是是是,侯爷最是厉害!”孙如凝在一旁不遗余力地拍着马屁。
“但你却要知道,”祁颂倏地话锋一转,鹰眸盯着孙如凝,“虽然我不怕他,但以当前的形势,与祁筠交好方为上上之策!他最恨的就是你,明日,你便带着祁盛还有姜欢宜给我登门道歉!”
“侯爷?!”孙如凝惊愕地险些咬了舌头。
跟祁筠那个私生子道歉,凭什么?!
可祁颂却是听不进孙如凝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孙如凝一脸扭曲地待在原地。
是夜,祁盛回来时又是喝了个烂醉如泥。
他满身酒气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祁盛……”
祁盛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水到了自己一身。
满腔怒气地看向坐在床塌边的姜欢宜,“你是想吓死我吗?!大晚上的不点灯坐在那儿,是嫌我命太长嘛?!”
“祁盛……”姜欢宜罕见地没有顶撞,依然轻喃。
祁盛对姜欢宜的反常感到心下疑虑,走近了几步,一眼便看到姜欢宜肿的如同核桃的双眸还有脸上依稀可以辨认的泪痕。
祁盛今晚喝了太多酒,本就心绪不宁,这会儿看姜欢宜哭丧个脸,心下瞬间来了气,骂骂咧咧,“老子还没死,你哭哭咧咧地给谁看呢?”
“祁盛,”姜欢宜抬起头,清理的小脸在月光的照映下柔和的显得有些不真实,“我母亲死了,你知道吗?”
祁盛面对这般的姜欢宜,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她是咎由自取,她所做的一切皆为世俗所不能容忍。”
“是啊。”姜欢宜掉下一行泪,“世人不能容她,她罪不可恕,所以死的如此荒凉。家里甚至不能给她吊唁,现如今,还想着她的,便只有我和兄长了。”
也不知是喝了酒所以脑子转得反而快了一些的缘故,祁盛这会儿看着姜欢宜竟有了些许清明,他慢慢钳住姜欢宜的下巴,盯着她满是水雾的眸子,“姜欢宜,你老实告诉我,当初在余老太太寿宴上,我和你初次春宵,是否是你设计而来?”
“呵呵呵”姜欢宜轻笑了起来,眼中的泪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半晌,笑够了,才终于幽幽开口,语带嘲弄,“看来,你也没那么傻嘛,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过来。
我当初,当然是故意的啊,你是侯爷之子,以后世袭侯爵之位,我当然要牢牢地抓住你啊”
“你你”祁盛捏住她下巴的手都在发抖,忽的,一个巴掌扇了下去,“你这个贱/人!”
“说!我当初与欢喜妹妹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可她却一夕之间对我不闻不问,甚至对祁筠投怀送抱,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姜欢宜的下巴都被捏出了一道红印,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笑道,“我这才刚夸你聪敏了些,你怎么又变得如此愚蠢。我先前一直以为姜欢喜性子软、好拿捏,可没料到原来才是那个最机敏的,你和她之间,除了勾引你,我没干预过任何事。
所以,姜欢喜人家是老早就发觉你没有祁筠有本领,这才弃你如敝履啊,哈哈哈哈哈哈”
祁盛被姜欢宜的话激的怒火中烧,手缓缓下移,改为一把掐住她白皙的脖颈。
像是得了癔症一样,狠狠的掐住她,直到姜欢宜整张脸都没了血色,窒息到张着双唇,双手挣扎,祁盛才终于反应过来,害怕地松了手,踉跄地离开了房间。
而姜欢宜的脖颈被松开后,弯着腰呼吸了好久,一直咳个不停,过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缓过来。
姜欢宜艰难地起身,先是自己点了灯,然后走到案几旁,案几上还留着祁盛方才打翻的水杯。
姜欢宜看着,笑了笑,轻轻地拿起这个水杯,又给自己满上了茶水。
然后,从自己袖笼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神色平淡的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尽数倒进了水杯中。
看着药粉进去后,迅速地溶在茶水里,不见踪影。
姜欢宜见状轻轻地牵起了唇角,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上面的星星稀松平常,太过暗淡,跟她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如出一辙。
“呵。”
姜欢宜低笑,手腕一翻,杯子里的茶已然尽数下肚。
翌日,孙如凝被祁颂唆使着,虽然心中百般恼怒,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喊着祁盛去首辅府。
祁盛心气这般高,自然不愿前往,但又想到姜欢喜那如画的面容,心下不免有所触动,最终还是应下了。
因着祁颂的要求,姜欢宜也要一同前往。
昨夜,姜欢宜不知为何将院子里的丫鬟都被姜欢宜遣到了前院,还告诉她门没有她的传唤,不得随意去内院喊她。
祁盛闻言心中咒骂她事多,凶着脸让丫鬟门去喊。
丫鬟们遂低着眉快步去往内院。
“啊”
丫鬟惨烈的喊声传来。
祁盛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前往,只看到丫鬟跌坐在门前,一脸惊恐。
“何事如此惊慌?”
“少爷”丫鬟面无血色地回头,唇瓣嗫喏,啜泣,“夫人她她死了!”
第72章 湘然身孕
“少爷”丫鬟面无血色地回头, 唇瓣嗫喏, 啜泣, “夫人她她死了!”
姜欢宜死了, 发现的时候,浑身已经凉透了。郎中来瞧过后,说她应是死了有快三个时辰了。
没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祁盛,闻言,身子轻微地晃了一下。
倒是孙如凝,差人送走郎中后, 一直骂骂咧咧的,咒骂姜欢宜一家不给她们侯府清闲日子过。姜宏平和姜明致到的时候,姜欢宜刚要放进棺材里。
姜宏平不知姜欢宜和祁盛早已是貌合神离,难过之余难免思索姜欢宜自杀的原因。
姜明致却是死抠着手心,瞪着祁盛,他是知道的,姜欢宜在祁侯府过得不好。可姜欢宜又确实是自杀,即便是他想为自己的妹妹讨个公道, 却也没有立场。
孙如凝本不愿大葬姜欢宜, 但好歹是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在侯府自杀了,她娘家的人也在边上看着, 若是她再轻慢,说出去,怎么也是不好听的。再三思索下, 孙如凝还是给姜欢宜办了场还算体面的丧事。
因为祁筠的关系,前去祁侯府吊唁的人少之又少。谁都怕惹上一身骚,祁侯府现在于他们来讲,就如那洪水猛兽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姜欢喜听到消息时已然过了午时,一时间,倒也有些唏嘘。前世姜欢宜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不成想,今世却是红颜薄命。自重生归来,她一直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下去了,才会谋划些什么。
说起来,这一世,姜欢宜对自己倒也没做过祸及性命的事,那些小手段,到底只是有些不入流。因此,除了让她嫁给祁盛这件事自己推波助澜了之外,倒也没有另行报复。
姜欢宜结局如何,只看她究竟是否真的驭夫有道,造化几何。祁盛的风流韵事常有传出,姜欢喜早就料到他们二人已然夫妻离心,但她没想到,姜欢宜内心竟然如此脆弱,她才嫁去多久?算下来,也就只有几个月吧?半年都不到……
谢湘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欢喜托着腮伏到案几上的模样,“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姜欢喜应声抬头,看到谢湘然,眼眸瞬间一亮,忙上去迎,“堂姐,你怎么来了?杏儿她们怎么也没通报一声。”
谢湘然见到姜欢喜的笑脸,阴郁了快一个多月的心情可算是回暖了些,“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我们姐妹,还需要如此客气?说起来,按照礼数,我现在可是还得尊称你一声首辅夫人呢。”
“堂姐,你别打趣我了。”
姜欢喜扯着谢湘然的手坐下。
“方才那是怎么了?”
姜欢喜默了一瞬,“堂姐,你知道姜欢宜自杀的事情吗?”
“唔。”谢湘然低声应下,“这件事今儿一早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想不知道也难。以前总觉着她跟她娘一样,是个心肠黑的。现在看来,却没她娘能作妖,忍不下了,竟是干脆死了一了百了,这要是换做许氏,估计得闹他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是啊”姜欢喜轻叹,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怎么?可怜她?”
“也不是”姜欢喜轻轻摇头,“就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推波助澜的话,或许今日她也就不会落入这般田地。”
谢湘然低笑,手指轻点上姜欢喜的额头,“你哟,就是想太多了。姜欢宜虽说没她娘那般十恶不赦,但那儿爱慕虚荣的心性可是学了个十足十。
当初,可是她上赶着要嫁给祁盛的,就算没有你‘帮忙’,她也会想其他的法子,攀上侯府。”
“也是。”姜欢喜被谢湘然说的心绪开阔了许多,不再想姜欢宜这件事,反而是朝着谢湘然挤眉弄眼的,坏笑道,“对了,堂姐,听说你与方家的那个小公子方陆远,好事将近?”
谢湘然闻言,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
姜欢喜及时捕捉到,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记得谢湘然上辈子确实是与方家的小公子结为夫妻。就她知道的,两人还算是相敬如宾。可谢湘然的模样,实在太过蹊跷。
“堂姐,怎么了吗?”
与姜欢喜三分明艳七分娇媚的美不甚相同,谢湘然一向美的张扬,眉宇间总是带着狡黠和自信,别有一般风情。这会儿面色微沉,倒是另一番美丽。
“欢欢,我今日来寻你,就是为这件事情。我我不能嫁给方陆远”
“为何?”姜欢喜自然是震惊的,心道这又是生了什么变数?
与她和祁筠那被她瞎扯到一起的婚事不同,谢湘然与方陆远是正儿八经地自小便被两家的父母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二人恰恰只是差了那一纸婚书。
谢湘然向来风评不错、才貌双全、讨人喜欢,方陆远虽然未及弱冠,但也有乃父的风范,现在跟着刑部做事,前途似锦,最重要的是,方陆远是个定的下心的,还从未听说过他与哪家的姑娘有所牵扯。
两人登对如此,故此在所有人眼里,谢家和方家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也从来没有不长眼媒人给谢湘然或者方陆远另说过亲事。
谢湘然也曾经跟自己透露过她虽对方陆远无甚男女之情,但却也觉得他是个良人,值得托付终生。可现在,谢湘然却说自己不能嫁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湘然姐姐。”姜欢喜急躁地舔舔嘴唇,低声问,“难不成,是方陆远在外头有人了?”
除了这个,姜欢喜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你这是胡说什么?”谢湘然被姜欢喜的奇思妙想搞得哭笑不得,“方陆远确是个君子,不曾出入过任何烟柳之地,更遑论在外头有人。”
“那便是他心中另有佳人,不想娶你了?”姜欢喜急急追问。
“这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他对我的心意我一直清楚。且他最近总来拜访我爹娘,我娘也给我悄悄透过底,看那样子,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府上正式提亲了。”
“那姐姐是为何改变心意?”姜欢喜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方陆远外头既没人,又真心想求娶谢湘然,那谢湘然又是何故想要悔婚。
谢湘然心中微叹,幽幽点醒姜欢喜,“妹妹,你这都是在找方陆远的不是。你可曾想过,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呢?”
“那怎么”姜欢喜话音一顿,看着一派坦然的谢湘然,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你在外头”
“没人,也没有喜欢的人。”
姜欢喜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即是如此,那这件婚事或还有救,“那姐姐为何不想”
“欢欢。”谢湘然不等姜欢喜说完,拉过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姜欢喜怔怔的,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谢湘然的神情一瞬间有些软化,说话声也像浸上了蜜糖似的,温柔极了,“欢欢,外头没人,可里头有了。”
姜欢喜手一抖,错愕地看向谢湘然的脸。
谢湘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冲着姜欢喜点点头。
姜欢喜哑然,目光落在谢湘然的小腹上,“这也太突然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湘然呼吸乱了几分,很快又归于平静,轻描淡写,“啊,那日我不小心喝醉了,就一觉醒来就那样了,前段时间我有些不适,私下找郎中请过脉,然后就是你知道的这样了。”
姜欢喜看着谢湘然平静的双眸,却是久久不能缓过神,气得牙都痒痒,“那个人是谁?他还是不是个男人,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呃,那个,我第二日大早上醒来时,太过害怕,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便匆匆离开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姜欢喜看着谢湘然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头一梗,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半晌只憋出一句,“堂姐,你这也太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