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握一小会儿的,可乖宝的手小小软软的,握上就舍不得松开了。
卢秀玉低头捡筷子的功夫,就见到了两个还来不及分开的小手,紧紧握着,恨不得融在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
这下子她总算明白了,感情俩人脸红不是因为衣服穿得多,纯粹就是内心在骚动啊。
自己养的水灵灵的小白菜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呢,家里头的猪率先啃了一嘴,这滋味真叫卢秀玉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啪——”
在堂姐低头捡筷子的时候卢宝宝就急于挣脱唐定元的手,一时争不开,把她急的直接用另一只手去打那只不安分的猪蹄子。
这一下,把老太太都惊动了。
“打、打蚊子。”
面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两双眼睛,卢宝宝满脸羞赧,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呢?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卢宝宝抬起手,又往自己身上打了一下,“这蚊子也是命大,居然活到了冬天。”
说着还点了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老太太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装糊涂,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卢宝宝见状松了口气,不过当她看到堂姐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就知道自己还是暴露了,一抹血色从脖子窜到脸颊,真是羞愤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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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隔壁的小娘子带了一小块猪肉回来,不过卢老太太注意到她的裤管宽松了许多,之前小娘子向老太太显摆过的狼皮护膝好像不在身上了。
小娘子说她爹年轻时是他们那儿有名的猎户,还曾孤身打死过一头与狼群走散的老狼,她小时候曾不慎落到冰河里,落下了寒腿的毛病,她爹在卖掉那只狼的时候特地留了一小块狼皮,拜托村里的大夫用药炮制过,从那以后只要穿着这个护膝,她的寒腿症就很少再犯了。
她爹是真疼她这个小闺女啊,可惜,在她出嫁后第二年,她爹进山遇到了熊瞎子,村里壮丁进山把人找回来的时候,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家里就是她哥哥嫂子当家,她娘也得看兄嫂的脸色,再也没有人像她爹那样疼她了。
看来小娘子是把那对护膝卖了,给她男人换了块肉回来。
卢苗氏还记得相熟了一些后,那个小娘子在两人独处时掀开裤腿,给她展示自己狼皮时的模样,比平时更灵气,笑容也更真实,那个时候,这个总是唯唯诺诺的女人的脸上居然还有几分小得意呢。
她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昨天那个寡妇要制止她了,恐怕在这个小娘子的心里,什么都没有她男人的肯定来的重要了,自己当时要是去劝了,恐怕她要说的那些话人家也听不进去。
没想到自己年长她们那么多年,看人的水平还没有那寡妇来的老辣。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和那个小娘子处的还算不错,有时候反而没有作为旁观者的寡妇看的分明了。
有了这一块肉,之后的两天隔壁都没有再闹。
很快就到了三天后放榜的日子。
这一天,考院的告示栏前人山人海,在官吏拿着榜文从考院出来后,更是人声鼎沸,无数人想要往前挤,看清自己的排名。
“中了,我中了!”
“十三名,我家少爷在第十三名!”
考中了的,自是欢喜。
“怎么没有我的名字呢,是不是我漏看了,你们让让,别挤了,让我看清楚!”
“没有,还是没有,我怎么可能没有考中呢。”
没考中的,如丧考妣。
卢家四人也早早守在了考院外,不过他们还是来的有些晚了,这会儿人那么多,想挤也挤不进去了。
“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他的衣服凌乱,鞋子都被踩掉了一个,可他丝毫顾不上这些,在挤出人群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朝天,仰天长啸。
卢苗氏认出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就是那个小娘子的夫婿。
这个男人也有些本事,毕竟念了那么多年书,又有那么多次的科考经验,比起绝大多数年轻人,他还是有些优势的。只不过他并不算出彩,每次考试又缺了一点运气,以至于屡试不中。
这一次卢家阴差阳错帮了他一个忙,考院里的部分考生因方便面香味的干扰,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就这样,这个男人以微弱的差距,侥幸成为这次上榜考生中的最后一名。
另一边寡妇的儿子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他的表情有些沮丧,显然是没有考中。
一直翘首期盼的寡妇见状有些难过,可她还是打起精神,上前安慰儿子,他还年轻呢,隔壁的那个秀才三十多岁了才考中秀才,比起那个男人,他还有很多很多机会。
母子俩互相搀扶着对方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次案首的名字可真稀奇,唐定元,和神剑奇侠传里的卢大侠同一个名儿呢。”
“你也看过神剑奇侠传?这可真是一本让人看着就觉得畅快的话本,上个月神剑奇侠传出了下册,因为要准备考试的缘故,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呢,不知道卢大侠最后有没有和唐姑娘在一块。”
几个书生从人堆里挤出来,或许是考中的缘故,居然还有闲心思讨论话本呢。
“当然了,除了唐姑娘,还有谁值得卢大侠一把神剑七进魔滲山,从一群邪魔手里夺走他们的圣女,除了唐姑娘,又有谁会为卢大侠三探红海涯,从深海之源为他求的续命的玉菩提。”
说话的那个书生慷慨激昂,眼里全是对卢大侠的崇拜以及对卢唐两人之间深情厚谊地向往。
一旁的卢宝宝尴尬癌都快犯了,怒瞪始作俑者一眼,只可惜始作俑者没看见,还低着头想要偷偷勾她的小手呢。
“不说卢大侠,就说本次的案首吧,今年才十七岁,真可以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呢。”
“是啊,就是不知道唐案首是哪位,真想与他结交一番。”
几人探讨着,从卢家人身边离开。
“十七岁……唐定元……”
卢苗氏听不懂什么神剑奇侠传,她的脑海里只不断回放着刚刚几人说的有关于案首的讨论。
世间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案首,就是她的准女婿吧!
老太太激动地有些手抖,之前她只想着准孙女婿能考个秀才回来,她连禀生都没有想过,可她家元哥儿居然那么出息,不仅是禀生,还是禀生中的第一!
头一次,老太太觉得二儿子干了一件人事,为卢家定下了这么好的孙女婿。
第37章 屠夫家的小娇娘37
“听说了吗, 当年三档口唐秀才的儿子考中秀才了, 还是案首呢!”
“听说了吗,当年卢家收养的那个孩子, 考中了案首,卢家的运气可真好, 将来恐怕能借着这个孩子飞黄腾达呢。”
类似的话在这几天里无数次被人说起。
之前唐定元考进天下书院的时候大伙儿就羡慕过卢家一波了, 这一次唐定元考中了秀才, 还是以第一的名次,更加人嫉妒眼红。
不少村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烧心烧肺的难受,后悔当初收养唐定元的人不是自己, 不过很多人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们自个儿也清楚, 如果换做是他们收养了唐定元,恐怕做不到像卢家那样送他去念书, 让他有机会博到这个前程。
所以说卢家和唐定元就是相互成就, 他们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呢。
但是不嫉妒卢家, 不代表他们不嫉妒卢老二, 那样的人品居然能得到唐定元这么优秀的女婿, 别说外人了,卢家另外两房也不服气啊。
“我就是替唐小秀才抱屈, 怎么就摊上了那样的岳父岳母呢, 换做卢老大和老三任何一人,都比他俩强百倍啊。”
一群女人在河滩边洗衣服,忍不住就着唐定元和卢宝宝的那桩娃娃亲议论起来。
十七岁的院试案首, 多稀罕啊,虽然现在唐定元还没回来,可卢家已经来了好几波送礼的人,那些人都是县里大户人家家中的管事,他们能过来给一个秀才送礼,足以证明他们看好唐定元的未来。
在大伙儿看来,唐定元这样的品貌,说是文曲星下凡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他还那么年轻,恐怕富商小官都愿意把家里的女儿嫁给他,可惜啊,卢老二是个奸猾的人,居然早早就把自己的女儿定给了唐定元,他们一家不拖累秀才公就不错了,还能给他什么助力呢?
“也别这么说,二房那个姑娘模样还是很出挑的,看上去也比她爹娘勤快,不是经常帮她堂姐做生意吗。”
有人替卢宝宝说话。
“模样好有什么用?将来元哥儿当了大官,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一部分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容颜易逝,元哥儿那样聪明的人还能看不明白这个道理?娶妻那样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单单以外貌来决定啊。
“你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读书人最看重名声,当年卢家养了他,卢老二提出让他做女婿,送他去念书,卢老二就是对他有恩,他要是悔婚,那就是狼心狗肺,是忘恩负义,哪个读书人愿意背负这样的名声?”
说这话的人还算聪明,他的这番话也说服了一部分人。
“元哥儿真委屈啊。”
“卢老二真是占大便宜了。”
众人哑口无言,沉寂了好一会儿后才再次开口,为唐定元抱屈,又觉得卢老二一家走了狗屎运。
这其实也是人的正常心理,一直以来卢老二两口子就是村里人看不起的存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人钦佩的美德,他们不善良,不勤劳,农家人最质朴的美德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出现过。
可就是这样不被人看得起的夫妇,即将成为一个很有出息的读书人的岳丈岳母,将来唐定元考中了举人、进士、当了官,他们也能被人称呼一声老爷夫人,这多叫人憋屈呢。
他们从来就没有努力过,前半生靠各自的爹娘,后半生靠儿女,居然过的比他们所有人都好了,真叫人想想就觉得难受。
也不是大家心思恶毒,他们也没有想过让卢老二一家穷困潦倒至死,只要他们过的不那么好,至少不要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好,他们还是很愿意对他们抱有善意的。
“哼,如果元哥儿不是真心实意愿意娶的,将来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有人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这句话让某些愤懑的人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如果唐小秀才真的只是迫于恩情无奈娶了卢老二的闺女,将来他真的能靠这个闺女得到想要的好处吗?
现在的唐秀才能被恩情压迫,将来的唐举人、唐进士、唐大人呢?
如果卢老二足够聪明,还不如趁现在取消婚约,还能向唐秀才卖个好呢,将来唐秀才娶了能给他助力的娘子,在给力的妻族的帮衬下飞黄腾达,怎么也不会亏待他这个名义上的养父吧。
反过来,如果卢老二执意要将闺女嫁给唐定元,现在年轻的唐小秀才可能因为新鲜卢家姑娘的漂亮容颜不太抗拒这门婚事,可等十几年后卢二姑娘美丽的容颜不再呢?等到他开始意识到一个强有力的妻族对于他这个没有家族可以依靠的人的重要性了呢?
恐怕那个时候,唐定元就该怨他们,恨他们了。
想到这儿,大伙儿又开始替卢宝宝惋惜起来,唾弃自己居然因为嫉妒产生这种卑劣的猜测。
但仔细想想,这确实很现实啊。
“嘘,卢老大媳妇过来了。”
江白娥的到来打断了大伙儿的谈话,众人噤声,换了副面孔,开始对着江白娥道恭喜,场面热闹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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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定元等人到放榜后的第五天才回到三档口,因为放榜后学政设宴款待所有考中的学子,还有一些同窗相邀,很多都是推脱不掉的聚会,再加上回到玉阳县后唐定元还顺道去书院拜访了夫子,几次宴会下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三档口好不容易又出了位秀才公,几人回来的那天受到了乡亲们的夹道欢迎,卢老屠也十分阔气地宰了一头肥猪,办了一场丰盛的流水席。
卢家世代推崇读书人,要不然也不会将所有男丁都送去念书了,现在自家儿郎不争气,可自己啊女婿为他们增添了光彩,从喜悦程度上来说,也是相差无几的。
入夜,家里的女人收拾碗一地狼藉,拖着一身疲累回房睡觉去了,男人们白天也忙着招呼客人,此时也已经精疲力尽。
“吱呀——”
卢宝宝偷偷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到四周无人,赶紧窜了出去,把门关上后蹑手蹑脚来到唐定元的房间门口。
对方好像早就等着了,没等她敲门,就把人拖进去了。
“你——”
卢宝宝刚准备双手抱胸制止他的恶行呢,就见唐定元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他的动作规规矩矩的,并没有她预想中越矩的行为。
好像是她小色狼之心度柳下惠之腹了。
“给你的。”
见乖宝看着盒子发呆,唐定元又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当初我们说好的,我绝对不会像咱爹那样背着你藏私房钱的。”
唐定元义正严辞地说道,好吧,真相其实就是马甲被揭发了,私房钱不能再捂下去了。
他绝对没有从盒子里偷拿出一张银票藏在枕头的夹层里,也绝对没有将盒子里的一锭银元放到房间花盆的泥土里。
卢宝宝愣住了,她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他都还记得,再想想背着小元把私房钱藏在他房间衣柜底下的自己,脸皮辣么厚的宝宝也有些心虚了。
“这、这么多?”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摞小面值的银票,和五锭大银子,算起来,足足三百多两。
“出上册的时候我还没什么名气,书馆只出了二十两买断,因为上册的销量好,下册重新拟了契书,除了一百两底金外,书馆每卖出一本书就要给我半两银子的分成,这次回来我拜访完夫子回来后顺便去了趟书馆,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分红的钱。”
唐定元将这些银元的来历叙说了一遍。
卢宝宝已经被眼前的票票震慑住了,其实她帮堂姐管账的这些年手里经过的银钱远比这些来的多,可那些都不是她的,并不会给她带来实质的震撼。
不像这盒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