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吭声。
显然是等她给一个解释。
“就是……反正,唉……要是知道鸳鸯血能要命, 我肯定不救你!”
“是后来太医医师都说我心脉损伤严重时,我才觉得应该是中了毒,但是救都救了,再拿这事要挟你报恩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倒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顺其自然。”
赵意晚也不用他一个一个的逼问, 干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太子:“嗯。”
赵意晚:嗯?嗯是什么意思。
偷偷看了眼太子的面色, 不怎么好看。
所以, 她说的没让他满意?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也死不了, 三个月后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太子仍旧只淡淡嗯了声。
赵意晚:还不满意?
说实话吗, 她要怎么说,说她认出来他是她幼年心心念念的小哥哥,所以才牺牲清白,为他引毒?
这好像有些太矫情了。
况且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呢。
“不是故意瞒着我?”太子缓缓道:“不让姬渊告诉我,特意让林鹊清药渣, 这还不算故意瞒我?”
赵意晚:……
哦,原来是跟她计较这个。
“神医那里我就顺嘴提了一句,至于清药渣嘛,那是因为我嫌弃泡过的药渣残留在汤池里不干净。”
赵意晚认真的解释着。
贺清风听了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轻轻低笑了声。
“真的是这样,没骗你。”
赵意晚眨着一双无辜的水眸盯着贺清风道。
太子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
论装傻充楞,没人比得过她。
罢了。
她不愿说,他不逼她。
“有件事没来得及与你说。”
赵意晚:“嗯?”
只要不再跟她计较,说什么事都行。
贺清风将她的头摁回自己怀里。
“苏栢回都城了。”
赵意晚眨眨眼:“嗯。”
“圣旨急召。”
赵意晚:“嗯。”
贺清风顿了顿。
“要开战了。”
赵意晚眯起的双眼蓦地睁开。
良久后道:“哪里?”
太子的手依旧在她头上缓缓顺着。
“洛北豫东。”
赵意晚面色逐渐沉寂。
洛北和豫东签的休战协议还未到期,且这两国关系素来要好,他们之间不可能说开战就开战,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联手攻打缙国。
“溱溱可知赵翎如何应对。”
赵意晚沉声道。
贺清风:“眼下还在试探阶段,洛北有顾忱镇守,豫东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但不出意外,会是谭将军。”
赵意晚嗯了声,他说的不错,一旦开战,谭阳便是不二人选
但是,谭阳绝对不会是江朔的对手。
不对,赵意晚皱眉。
“既是如此,急召苏栢做什么。”
贺清风:“还未可知。”
赵意晚心中隐隐生了股不好的预感。
随着头上那只手的安抚又逐渐平息。
不论赵翎急召苏栢回都城是做什么,总不可能是让他去带兵打仗。
那细胳膊细腿的,打得赢谁。
赵意晚不愿再去想,往贺清风怀里钻了钻:“饿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起来。”
_
都城官道上,几匹马疾驰飞奔。
最前方的是一位玉面郎君,生的俊俏极了。
“大人,陛下急召怕与洛北豫东有关。”
一名男子道。
此行正是苏栢一行人。
另一名男子哼了声道:“洛北豫东挑衅,急召大人回去做什么,大人是文臣,难不成还要去边关打仗。”
苏栢眉头紧锁。
若不是要紧事,赵翎不会连下几道急召。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就是边关即将爆发的战事么。
“若说打仗,洛北有顾将军在,自是没有问题,不过豫东就不好说了。”先前那人又道。
“是啊,那江朔可是个不要命的,除了顾将军能与之一战,便找不出旁人了。”另一人接道。
“可顾将军只有一个,洛北封迟又岂是好相与的。”
“若是真打了起来,怕是只有让谭将军去了。”
“谭将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毕竟实战经验不足,且对方又是个硬茬,我看难。”
“嗐,要是长公主还在就好了,当年豫东一战,可不就是长公主将那江朔击退了吗。”
另一人看了眼苏栢,忙朝对方使眼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长公主还在,他们又怎么会在这四处寻人。
苏栢此时却无暇顾及他们说了什么。
思绪早已回到当年豫东那一战。
当时,他听闻晚姐姐受了重伤,急得连夜赶往边关。
在帐篷外,他听到了他们的计划。
当时整个军营,只有他能扮作晚姐姐掩人耳目,但若他提出来,晚姐姐必定不会同意,到最后极有可能还是晚姐姐亲自去引开江朔。
晚姐姐那时才刚醒来,若再迎战难逃一死,情急之下他偷了晚姐姐的兵符调了一队士兵。
其实那种时候士兵都是认晚姐姐的,但他们都知道,让他去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们都无声的配合他,哪怕明知有去无回。
他换了晚姐姐的衣裳。
带着他们十人出了城。
江朔果然中计带兵追了上来。
为替晚姐姐拖延更长的时间,他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路飞奔,也不断有人因断后而牺牲。
最后,只剩他与他一名士兵时。
江朔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他的身形远远看着与晚姐姐有几分相似,但近看,一眼便能瞧出端倪,毕竟男女有别。
在发现他是假的后,江朔便知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遂怒气腾腾的下令立刻绞杀他们。
最后一名士兵为了保护他死在他的前面。
他走投无路,以为自己的一生便要就此终结。
可就在那致命一刀落下时。
他脸上的面巾掉落。
不知为何,千钧一发之际江朔突然喊了停。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眼。
他看到了江朔脸上的错愕与震惊。
再次醒来时,他已在晚姐姐的营帐。
鹰刹说,是在士兵的尸体底下找到他的。
可他清楚的知道,在他昏迷之前,十个士兵都已经死了,不可能有人以那样的方式保护他。
他心里大约有猜想,应该是江朔做的。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马蹄声乱,掀起阵阵尘土飞扬。
苏栢隐约感觉到,此次回京有大事发生。
_
都城皇宫。
赵翎拿着边关送来的信,面色阴沉。
良久后,他才将信重重拍在桌上。
简直欺人太甚!
这样的信已经送来第五次了!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吏部尚书叹口气,脸色忧愁。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敢要我大缙送一位质子!”
礼部尚书哼了声,气的面色铁青。
这些年边关之战他大缙屡战屡胜。
豫东哪来的脸让他们送质子!
风倾在一旁神色淡淡。
始终都没说一句话。
赵翎看了他一眼:“风爱卿有何见解。”
风倾起身,算是恭敬的朝赵翎作了一揖。
而后缓缓道:“此事确有蹊跷。”
赵翎:“哦?”
风倾:”若豫东只是要一位质子便的确是有意挑衅,可他们指明要苏大人,这便不寻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来了
比心心
忘了问你们,对侍卫的名字还满意吗,哈哈~
有没有小可爱猜到苏栢的身份了。
第44章
风倾此话一出, 殿内霎时安静。
这个疑惑他们不是没有,但被敌国羞辱的气愤远远盖过心底这一丝疑虑。
眼下被风倾特意提出来。
众人才开始正视此事,心里都各有猜疑。
赵翎:“朕已急召苏大人回都城。”
风倾垂首没再作声。
苏栢沿忘川山方圆十里内寻她, 至今没有半点动静。
已过两月余。
若没有奇迹出现, 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风倾眸子里浮现一抹阴郁的偏执。
不论她是生是死,都只能是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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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后,赵意晚与贺清风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开战一事。
赵意晚每日去汤池。
贺清风都会在旁边守着。
起初赵意晚不愿让他看见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连哄带骗不许他跟去。
可贺清风执拗的坚持。
赵意晚拗不过他, 只好由着他去。
许是后来痛的狠了,赵意晚开始耍起了各种小性子,这日就非要贺清风同她一起泡。
贺清风自然不答应。
于是, 两人在汤池外僵持着。
赵意晚瞪着贺清风。
贺清风端端立着,巍然不动。
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
依旧没人肯妥协。
侍卫小侍女小太监立在不远处大眼瞪小眼。
唐堂:“我家殿下最守礼,绝不会答应。”
林鹊:“哼,那也得看对谁。”
唐堂:“这么久了我家殿下都不为所动。”
林鹊:“没到最后就不一定。”
唐堂:“赌一两银子!”
林鹊:“成交!”
两人同时转头盯着阿喜。
阿喜愣了愣:“我不赌。”
“不行!”
阿喜:……
侍女眨眨眼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我赌殿下赢。”
唐堂:……
林鹊:……
她怎么这么有钱?!
赵意晚往贺清风身边挪了挪。
“他们是觉得我们听不到?”
贺清风朝几人瞥了眼。
目光凉嗖嗖的,让几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赵意晚咬咬唇,凑近贺清风小声道。
“你不答应我很没面子的。”
贺清风:……
“答应了我也很没面子。”
赵意晚眨眨眼。
“你就一个, 我两个!”
贺清风:“反正都是没面子, 多一个人知道有关系吗。”
赵意晚:……
“行吧, 谁叫你长得好看呢说什么都对。”
长公主叹了口气。
“不一起泡就算了。”
赵意晚往汤池走去, 开始解腰带。
贺清风忙转头, 侧过身。
唐堂小太监也同时转身。
侍卫碰了碰小太监的手臂勾了勾手指:“银子。”
林鹊瘪着嘴, 他家殿下越来越没出息了。
正拿着荷包掏银子时,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啊!”
贺清风急忙转身,正瞧见赵意晚像是脚底打了滑往鹅卵石上倒去。
太子想也没想的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可就在那电光火石间,赵意晚搂住他的脖子往汤池一翻, 成功将贺清风带进了汤池。
“噗通。”
溅起水花一片。
目睹这一切的侍卫侍女小太监一脸惊愕。
反转来的是否太快了些?
贺清风满脸挂着水珠。
一双眸子冷的可怕。
赵意晚却不管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还不忘朝那几个瞠目结舌的人道。
“小鹊儿阿喜,问他要银子。”
唐堂:……
贺清风崩着唇,才刚要动便听赵意晚轻轻低喃了声。
“疼。”
贺清风的药浴已剩最后几次,这几日泡在汤池里早已没有当初要人命般的疼。
但赵意晚正处于一下汤池就要承受剧痛冰冷的阶段。
听见她喊疼,贺清风不敢再动。
可是,泡药浴要除尽衣物。
太子整张脸都紧绷着。
小太监极有眼力劲儿的拉着一脸肉疼的侍卫和茫然的阿喜出了汤池。
“快,给银子。”
唐堂不情不愿的掏了一两银子给他。
回头却见阿喜眼巴巴的盯着他。
瞥见那硕大一锭银子,侍卫吞了吞口水。
“说……说好就赌一两的,你这个不算!”
阿喜皱眉看向林鹊。
林鹊眯起眼:“你给不给!”
唐堂:“不给!”
林鹊擦了擦手掌,挽起袖子,逼近唐堂。
唐堂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一个小太监细胳膊细腿的,还想跟他动手,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