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惊凰——榶酥
时间:2021-02-08 10:20:26

  苏栢:……
  少年郎深吸了一口气,握着赵意晚的手都:“他们便不劳烦殿下费心。”
  赵意晚任少年郎学着她曾经的动作揉捏她的手。
  这东西小气得很,连模个手他都要报复回去。
  一路再也无话。
  苏栢安排的很周全,她一路上连丞相府和骠骑大将军的鬼影子都没看到。
  赵意晚想,等将来见了面她一定得好好炫耀一番,到底是她教出来的狗东西,不是什么狗东西都能比的。
  _
  贺清风盯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狼狈落魄的两人,半晌无话。
  侍卫嫌弃的让人将不停呕吐的小太监提溜出去,让他在外头吐够了再进来。
  然后侍卫抱着双臂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前的人。
  小侍女衣裳凌乱,发丝松散,一双大眼里满是惊慌和无助,握着雪刃的手臂微微发颤,肩上背上有几处明显的血迹。
  侍卫想起一个月前在山中小屋小侍女身手敏捷干干净净水灵水灵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的。”
 
 
第8章 
  阿喜没有回答侍卫,只摸出怀里的信递了出去,急切的盯着贺清风。
  她想去找殿下。
  可殿下留信让她来找南国太子,说南国太子会带她和小鹊儿去找殿下。
  贺清风捏着信来回看了两遍,才抬眸盯着小侍女和刚吐完回来的小鹊儿。
  良久后,贺清风莞尔:“她倒是放心把你们托付给孤。”
  阿喜皱眉:“殿下的意思,是请溱太子带我们去找殿下。”
  贺清风将信收好,捂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原本打算昨日启程,因大雨耽搁了一日,倒叫你们寻到了。”
  阿喜小鹊儿直勾勾盯着贺清风。
  侍卫挑眉,道:“我家殿下内伤还未痊愈,正要去神药崖养伤。”
  小鹊儿抿着唇,这句话他听明白了。
  “溱太子是不愿意带我们去找殿下。”
  阿喜听得这话拽着小鹊儿便要走,才刚走两步却听贺清风徐徐道:“长公主让你们来寻孤,便是将你们托付给了孤。”
  阿喜回头冷哼了声:“才不是!”
  “殿下被坏人劫走了,分明是让我和小鹊儿来向溱太子求救的。”
  小鹊儿也气呼呼道:“既然溱太子不愿意,我们自己去救殿下便是。”
  侍卫脸色不虞,正要呵斥便被贺清风抬手阻止,只警告的瞪了眼小鹊儿。
  贺清风拂了拂衣袖轻轻斜靠在椅背上。
  人既然送来了,他便不能置之不理,就是不知他这救命之恩报到何时才是个头。
  “你们不知长公主去了何处?”
  阿喜懊恼的摇头:“不知。”
  若她没有下山买菜,殿下就不会被人劫走。
  贺清风垂眸:“你遇上了谁。”
  这小丫头的武功非等闲,能让她受伤至此的人世上没几个。
  提及此,阿喜脸色突变,握紧拳头眼露凶光:“狸杀!”
  贺清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侍卫放大瞳孔,失了音色道:“狸杀!”
  “杀手榜第三的狸杀?”
  阿喜抿唇默认。
  侍卫将小侍女仔仔细细扫视一圈,见阿喜确实不像有致命伤才松了口气。
  然后面色古怪道:“你竟能从狸杀手里逃脱。”
  小鹊儿蹙眉:“狸杀很厉害吗。”
  侍卫哼了声:“他曾一人挑了一个江湖百年门派,一个没留。”
  江湖中百年门派不说内门弟子如何,就光长老首徒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小鹊儿浑身泛起一股凉意,急忙拉着阿喜:“你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人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内伤,要有哪里不舒服你别憋着给我说。”
  阿喜摇头:“没有内伤。”
  贺清风忍下一股腥甜,温声道:“既然是狸杀,长公主暂时无碍。”
  小鹊儿停下动作,很不解:“为何?那狸杀不是很厉害吗,都派了这样的人来拦阿喜,殿下怎会无碍。”
  贺清风盯着阿喜:“你与狸杀交手,他可尽了全力。”
  阿喜茫然摇头:“我当时只顾着脱身,并未注意。”
  贺清风轻笑:“你不是狸杀的对手,他若真想要你性命你便不会只受外伤,对方的目的只是想缠住你好带走长公主。”
  “且长公主还能留信给你们,说明是自愿同对方走的,而让你们来找孤,是怕你们满天下寻她丢了性命。”
  小鹊儿眼尾泛红,下意识反驳:“可殿下信上明明是说您会带我们去寻她。”
  贺清风交握的双手隐隐可见青筋暴起,面上却平静道:“她若不如此说,你们会来吗。”
  他突然有种在带孩子的错觉。
  阿喜小鹊儿垂着头眼眶泛红。
  所以,殿下是不要他们了。
  “她没有不要你们,只是将你们暂时托付于孤,等她事了便会来接你们。”贺清风声音越来越弱:“你们便随孤前往神药谷,孤若寻到她的踪迹,便告知你们……”
  “殿下!”在贺清风倒下的一瞬间,侍卫飞快的扑过去将人接在怀里。
  阿喜小鹊儿也被吓了一大跳,瞪圆双眼盯着突然不省人事的南国太子。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侍卫沉着脸抱起贺清风,疾步出门朝外头吩咐:“立刻前往神药谷。”走至门边又回头冷声道:“你们一起。”
  阿喜小鹊儿面面相觑。
  南国太子晕倒,应该……与他们无关的……吧。
  最后,小太监小侍女在侍卫连哄带威胁下上了前往神药谷的马车。
  此刻,赵意晚则被苏栢藏在马车里,大张旗鼓的进了苏府。
  长公主心情很不美妙。
  马车停在苏府新建的阁楼前,赵意晚却不肯下马车,很气很气的道:
  “城门口那缉拿画像是本朝长公主?”
  苏栢莞尔:“是。”
  “本朝只有一个长公主,是本宫没错吧?”
  苏栢憋着笑:“嗯,是殿下。”
  赵意晚立刻翻脸,横眉竖眼:“谁干的!”
  “本宫何时丑成那副德行了!”
  苏栢垂眸:“是大理寺卿说长公主身名狼藉不配让好画师描丹青,遂在街边花了两个铜板儿让人画的。”
  赵意晚:……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他何时抠门至此!”
  苏栢莞尔:“三司都觉得尚可,刑部尚书御史大夫都拿了大理寺的画像让人临摹,一文钱一张。”
  赵意晚:……
  “是不是小皇帝克扣了他们的俸禄。”
  苏栢勾起赵意晚的手指轻轻揉捏道:“陛下下旨谁能缉捕殿下归案,赐三代侯爵,如今满城官员都在全力缉拿殿下。”
  赵意晚气得抓了一把苏栢:“小皇帝还挺大方。”
  苏栢瞧着手背上多出来的几条血印也不生气,又道:“全城的画像都同殿下所见那张如出一辙。”
  空气安静了几瞬,
  赵意晚拂开苏栢的手弯腰钻出马车,气得狠狠骂了句:“全都瞎了!”
  苏栢勾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跟着赵意晚下了马车。
  阁楼是三层。
  很精致,很宽阔,也很贵气。
  赵意晚轻笑:“杀了我不就行了,何必如此破费造座金屋给我。”
  苏栢皱眉:“殿下说的哪里话,我怎舍得伤殿下分毫。”
  赵意晚没理他,径自进了阁楼。
  里头早有小丫头小厮侯着,见到她恭敬行礼:“奴才/奴婢见过晚姑娘。”
  长公主一怔,回头瞧苏栢。
  “晚姑娘?”
  苏栢自然而然的牵着赵意晚的手柔声道:“城内查得紧,府里蓦然多了人总得有个说法,我便对外宣称接了家中姐姐过府。”
  “唤大姑娘我觉得不好听,便让下人唤殿下晚姑娘。”
  赵意晚冷嗤:“姐姐?”
  “你倒真是敢宣称。”
  苏栢沉默。
  “近日总有人上门提亲,很是厌烦,我若对外宣称有夫人……”
  “姐姐便姐姐。”赵意晚打断他:“你以前也不是没叫过。”
  苏栢敛下眸中落寞,勾唇道:“那我日后便唤殿下晚姐姐。”
  赵意晚:……
  “随你。”
  赵意晚从苏栢手中抽出手,随意指了一个小丫头:“带我去寝殿。”
  然后回头看着苏栢:“我累了,要休息。”
  苏栢顿住刚要迈出的脚步,乖巧一笑:“好,晚姐姐先休息,我让厨房准备晚膳。”
  只要人在府中,他便不急。
  他与殿下六年朝夕相伴,情意自不是别人能比的,只要他认错,再乖一些,殿下一定会原谅他的。
  要是不原谅……
  要是不原谅,他便认一辈子的错。
  与此同时。
  陆续有人马归京。
  热闹又清静了一个月的京城再次掀起风浪。
  作者有话要说:  阿喜小鹊儿:  这是碰……碰瓷吗
 
 
第9章 
  赵意晚以疲乏为由禀退了丫头。
  门刚刚关上,她便身子一软跌在地上,赵意晚捂着心口苦涩一笑,幸亏这地上的毯子软和摔不疼。
  苏栢的医术是她逼他学的,但他兴致不高总爱与她插科打诨,医师精心教了好几年还比不上自学成才的贺清风。
  至少贺清风还能摸出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这次的剧痛比以往来的更快,也更猛烈,从发作到寝殿才几十步的距离她便差点没有忍住。
  赵意晚看了眼床榻,近在咫尺她却再没了挪动半步的力气。
  熟悉的晕眩如约而至,赵意晚失去意识前又在心中感谢了一遍苏栢,幸好没给她的金屋铺上冰凉地砖。
  _
  赵意晚再次醒来时已过黄昏。
  浑身的酸疼让她忍不住蹙眉,脑袋也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半晌才总算想起眼下的处境。
  她被小她一岁的苏栢金屋藏娇了。
  赵意晚下意识偏头朝门外看去,能隐约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轻轻一叹,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桌旁轻轻推了推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心里默念:一,二……
  “晚姐姐醒了?”
  苏栢径直推开门进来,欢快道。
  苏栢对赵意晚的习性了若指掌,比如睡觉时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他以往不论有多急的事,都会乖乖立在门口侯着。
  只要听到里头有了动静,他必是第一个跑进去的。
  赵意晚淡淡瞥他一眼。
  这人闯她的寝殿都闯出习惯了,她都懒得再去跟他计较。
  苏栢拉了凳子坐在赵意晚旁边,很是乖巧的道:“晚姐姐以往没这么嗜睡。”
  赵意晚漫不经心道:“以往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苏栢抿着唇低下头不吭声。
  赵意晚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温淡道:“如今你不必再做此等姿态,我不会心软,你也不再需要我回护纵容。”
  苏栢急切的握住赵意晚的手:“晚姐姐,我需要,一直都需要。”
  “如果我还有武功,你的手已经断了许多次了。”赵意晚凉凉的道。
  苏栢眼神暗了暗,却将手握的更紧了:“晚姐姐以往最爱拉我的手。”
  “苏栢!”赵意晚睁开眼,眸子里再无半分柔和:“今昔不同往日,你既已做了选择何需我来点破。”
  “你叛我,我姑且不问缘由,只问你一句,你是从何时生的此意。”
  苏栢身子一僵,半晌无话。
  “朝夕相伴六年,只这一个问题你竟也不愿答。”赵意晚讽刺一笑,强行将手从苏栢手心抽出,泛起一阵青红。
  眼看那只手即将脱离自己手心,苏栢忙顷身双手覆在赵意晚双手上:“从一开始。”
  气氛瞬间安静。
  苏栢小心翼翼盯着赵意晚,却没再多一句解释。
  过了好半晌,赵意晚才轻笑出声。
  “好,好一个从一开始。”
  听着赵意晚毫无感情的笑声,苏栢没来由的开始发慌:“对……”
  “苏栢!”赵意晚偏头盯着苏栢:“既然是从一开始,你倒不必跟我道歉。”
  “毕竟你一直衷心的主子不是我,便谈不上背叛。”
  “我一直在想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是三年前不让你下场,还是这六年里让你在公主府受了什么委屈。”
  “然都不是,不是就好,这样我只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不必自我否定。”
  赵意晚清冷的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戳进苏栢的心口,疼得窒息,也让他原本的自信缓缓化成碎片。
  这一刻,苏栢突然很好怕,怕再也无法得到原谅。
  他有许多理由可以解释,可到了嘴边却发现每个理由都是苍白无力,最后只能道:
  “晚姐姐,那天就算你不越狱,我也不会让你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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