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惊凰——榶酥
时间:2021-02-08 10:20:26

  赵意晚颇觉好笑:“你再黏着我也没用,我又出不去,如何给你生辰礼。”
  苏栢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
  遂憋着嘴低下头。
  苏栢没有备宴席,晚膳时只与赵意晚涮着辣锅算是庆生辰。
  到了许愿时,苏栢紧紧盯着赵意晚认真的道:“唯愿每个生辰都与晚姐姐过。”
  赵意晚唇角笑意不减。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苏栢忙闭上眼,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然等他睁眼时,面前却放着一根木簪。
  “生辰快乐。”
  苏栢眼里惊喜乍现,拿起木簪激动的半晌说不出话。
  “晚姐姐……”
  “你的雕刻还是我教的。”赵意晚轻笑道:“工艺应当不比你差吧。”
  苏栢抿着笑:“晚姐姐送的便是最好的。”
  少年郎拿着木簪爱不释手,笑容灿烂比星辰耀眼。
  赵意晚不知为何,突然心软了一瞬。
  轻声道:“你的及冠簪子我早已备好,就在寝殿那块白玉盒子里。”
  苏栢激动抬头,拉着赵意晚的手:“真的吗,晚姐姐给我备了及冠簪。”
  赵意晚看了眼被苏栢紧紧握在手心的木簪,轻声应道:“嗯,你有空便去拿吧。”
  苏栢欢快点头:“嗯!”
  赵意晚说的寝殿自然是公主府寝殿。
  “如今长公主府贴了封条,你进去时小心些,别被人瞧见,免得……”
  还未说完,赵意晚便顿住。
  以他如今的身份,何需怕人言。
  苏栢恍若未觉,只开心的应下:“嗯,我明日便去。”
  赵意晚幽幽道:“你明年才到二十,急什么它又跑不了。”
  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叹:“不过,也不知小皇帝抄家后那东西还在不在。”
  苏栢眨眨眼:“没抄家啊。”
  赵意晚:……
  “什么意思。”
  苏栢:“陛下没有抄长公主府,只贴了封条,里头的东西没让人动。”
  赵意晚有些诧异。
  小皇帝竟然没抄她的府邸?
  赵意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便放弃了。
  罢了罢了。
  想不通的便随他们去吧。
  “他们呢。”
  苏栢瘪瘪嘴,知道赵意晚问的是谁。
  “我给他们发了银子,让他们散了。”
  赵意晚看了眼他的面色,轻笑:“他们骂你了?”
  “是骂你狼心狗肺还是白眼狼。”
  苏栢盯着赵意晚:“都骂了。”
  骂的自然是比这难听。
  赵意晚笑笑,没再说话。
  夜色越来越深,苏栢却黏着赵意晚死活不肯回寝房。
  少年郎一高兴喝的有点多,拉着赵意晚不肯撒手,嘴里还不断道。
  “我要一生一世都与晚姐姐在一起。”
  “一辈子不分开。”
  “晚姐姐,以后你只能养我一个郎君。”
  “晚姐姐我喜欢你,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赵意晚任他抱着自己手臂撒欢。
  当听到那句‘我喜欢你’时,她身子一僵。
  她肆意妄为惯了。
  就算府里要养小郎君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不管是苏栢也好,还是府里其他小郎君也罢,她都没与他们过度亲近过。
  如果她没入狱。
  等他们及冠后她也会将他们放出去。
  所以,她从没想过一辈子。
  也没想过喜欢。
  赵意晚盯着苏栢看了许久,才唤来小厮。
  被小厮扶着回房的苏栢突然回头迷迷糊糊问:“晚姐姐,这个木簪是什么花,这般好看我竟从未见过。”
  赵意晚一怔。
  苏栢就立在那里眨着一双雾眸盯着她,似是不等到答案不罢休。
  过了许久,赵意晚才缓缓道:“彼岸花。”
  彼岸花叶永生不见,也愿我们一辈子不再相见。
  苏栢懵懂的点头。
  “嗯。”
  他没听过彼岸花,更不明白是何意,得了答案后便任由小厮将他背回寝房。
  赵意晚看着少年郎乖巧趴在小厮背上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恨吗?
  她不恨。
  不恨苏栢背叛她,不恨苏栢将她谋逆的罪证交给小皇帝,不恨苏栢欺骗她。
  到底是她养大的小郎君。
  她恨不起来。
  可不恨。
  却不代表原谅,也不代表心无芥蒂。
  赵意晚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苏栢,生辰快乐。”
  赵意晚起身朝寝殿走去。
  她想,或许苏栢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交给小皇帝的罪证是她一手策划。
  _
  第二日。
  苏栢早早便出了公主府。
  赵意晚也起了个大早,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脚步声突然响起。
  极轻极慢。
  赵意晚勾唇。
  不是苏栢,苏栢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蹦哒着的。
  “来了。”
  脚步声骤停。
  “你知道我会来。”
  赵意晚睁眼,轻笑道:“这几日金屋外有几个陌生面孔,是你的人吧。”
  不等来人回答,赵意晚又道:“三个月才来,风大人,倒是本宫高估你了。”
  来人正是丞相风倾。
  风倾冷哼了声:“长公主教出来的小崽子自己还不了解么。”
  这话便带着几分讽刺了。
  她若了解何必也着了道。
  赵意晚也不恼:“所以最笨的是那蛮子。”
  风倾没答,默认了。
  赵意晚感知到风倾的意思,轻笑一声回头:“风大人打算如何带走……。”
  话说到一半顿住。
  只见她印象中风华正茂的丞相大人竟着了小厮的衣裳。
  “噗!”赵意晚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风大人还真是屈尊降贵。”
  风倾深吸了一口气,凉凉道。
  “长公主来信让下官救驾,下官自是万死不辞。”
  赵意晚挑眉:“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丞相大人怎还记在心上。”
  风倾:“才四个月长公主就不想认了?”
  赵意晚:“本宫是让你捞本宫出狱,如今都已出来了,何谈认不认。”
  风倾没接话。
  他看着眼前这座金屋良久,冷嗤了声:“俗气!”
  赵意晚:“你说本宫的眼光俗气?”
  风倾:“我说这金屋!”
  赵意晚:“可这金屋是本宫让改的!”
  风倾:……
  “既是藏娇,岂能少了金屋,风大人你说是吧?”
  风倾皱眉。
  “不知风大人给本宫准备的什么屋子呢。”
  风倾:……
  “应当也不会比这差吧,再怎样也是一国丞相,至少瓦片得是金的。”
  风倾侧头看赵意晚。
  “不过也不一定,苏栢毕竟是本宫养出来的,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的,你说是吧,风大人。”
  风倾总算听明白了。
  她就是故意寒碜他的。
  “苏栢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赵意晚皱了皱眉头,靠回藤椅上懒懒道。
  风倾深吸了一口气。
  “长公主请吧。”
  赵意晚:“你应当也知道,本宫没了武功吧。”
  风倾:“所以呢。”
  赵意晚:“所以,本宫走不动路。”
  风倾:……
  “你是废了武功又不是废了腿!”
  赵意晚:“可本宫,就是不想走路呢。”
  风倾气再次重重吸了口气。
  上前便要将人捞起来。
  然手刚伸出去,便见赵意晚额头有浅浅薄汗,脸色白如纸张。
  “赵意晚!”
  风倾突然慌了神,失了音色唤道。
  赵意晚拼尽全力斥了他一句:“吼什么吼,要走就赶紧!”
  风倾顾不得多想,忙将人抱起。
  怀里的人轻的可怕。
  风倾忍不住道:“小崽子虐待你了?”
  他没有得到回应,低头看去,人已经昏迷不醒。
  风倾没再多言,抱着赵意晚疾步离去。
  从他这三个月挖的地道里。
  _
  苏栢抱着白玉盒子走的飞快。
  他看了,里头的簪子很好看,很贵重。
  他想立刻见到晚姐姐。
  告诉她他很喜欢这个簪子。
  长公主府离苏府只隔了一条街,所以苏栢没乘马车。
  路上,他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微风拂来,将车帘荡起一个小角。
  苏栢似有所感的侧头,只看到一片墨色,还有一小块白色裙角。
  苏栢没有多想,迈着欢快的步伐回了苏府,却不知道,那车帘在他身后掀开。
  风倾瞧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后,吩咐车夫:“再快些!”
  “是。”
  苏栢的满心欢喜在金屋前荡然无存。
  伺候在金屋的丫头小厮晕倒在地。
  藤椅上还有淡淡温热。
  却已没了人影。
  翻遍了整个府邸后,在金屋旁找到了一个地道。
  苏栢立在地道口,脸色阴沉,拳头握的滋滋作响。
  除了风倾,没人能干出这般不要脸的事!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块白色裙角。
  苏栢瞳孔放大,急忙召来府兵追了出去。
  可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追到城门时,城门守卫禀报确实有好几辆马车走的极快,在三刻前便出了城。
  苏栢浑身冒着煞气,与他平日里的乖巧无害截然不同,让人看了只觉遍体生寒。
  “苏府丢了东西,关闭城门三日!”
  风倾!出了城就别想那么容易回来!
  “另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
  城门守卫都认识苏栢,知道这位是朝廷新贵,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谁也不敢得罪。
  关闭城门三日问题不大,全城戒严也无伤大雅,可是挨家挨户的搜,这便有点难为人了……
  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数不胜数,不是他们说搜便能搜的。
  城门守将硬着头皮上前道:“敢问苏大人丢了何物,下官定全力追查。”
  苏栢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道:“一尊金人。”
  “万金不换无价之宝的金人!”
  城门守卫皆是一惊,若是如此宝物是该是全城搜捕。
  难怪不得苏大人气成这样。
  守将犹豫半晌问道:“苏大人,可是每家每户都搜?”
  苏栢冷笑:“不必。”
  守将松了口气,不是便好。
  有些贵人可不是他们搜得起的。
  “只搜世家与朝廷官员。”苏栢缓缓道。
  晚姐姐只能是他的,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城门守将:……
  “搜捕文书自会送来。”
  城门守将忙道:“是。”
  有搜捕文书,便不必担心得罪了谁。
  与此同时。
  一方小院里,医师正在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把脉。
  风倾立在旁边,脸色阴郁。
  他实在无法将从前飞扬跋扈的长公主与现在床上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相提并论。
  这几个月。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风倾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快意,他将她带回来是要好生折辱,以报昔日之恨。
  可眼前的人。
  却已经是弱不禁风。
  医师轻轻一叹,收回手起身恭敬道:“大人。”
  风倾:“如何!”
  医师摇头:“这位女郎的情况不容乐观。”
  风倾背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如实说。”
  医师又叹息了一声道:“女郎心脉受损,又没及时得到医治,如今已无回天之力。”
  风倾眼里阴狠乍现:“你说什么!”
  医师硬着头皮道:“心脉已损,若以良药辅之,或还有两年。”
  “可这两年很是难熬,一旦发作起来就是钻心之痛,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
  “滚!”风倾不愿再听,咬着牙吼了句。
  医师不敢再多话,收起药箱急忙出来门。
  风倾立了许久,才缓步走到床前盯着赵意晚:“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要死。”
  又过了许久,风倾坐在床边替赵意晚掖了掖被子:“我不会让你死的,还没有报仇呢怎能让你死。”
  苏栢虽是个白眼狼。
  但他定不会对她下手,他只会顶着那张无害的脸讨好卖乖求她原谅。
  宗人府更不会伤她,所以她的心脉受损只能是她没了武功时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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