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是自然而然,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谢应就成了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似乎真的是这样的,云初总是在她耳边提起何星雨,她们也总是一块儿和何星雨吃饭,那个时候放的烟花也是云朵加上星空的,好多细节渐渐地浮现在宁眠的眼前。
她被喜欢蒙蔽了双眼,只看得到谢应。
“头一次吧,何星雨在食堂见到云初就想打招呼。”谢应微笑,“不过你们没注意,直接走掉了,后来我约你跟云初来看我们排练,那会儿云初进来,何星雨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一件一件不厌其烦地给云初介绍,一直在问云初的意见,在云初面前耍酷。”
宁眠那个时候没下去,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看电影的时候,何星雨是确实被吓到了吧,他这个人胆子小又爱面,在喜欢的人面前被吓到,大概是不想承认,也就一直没说明白对云初的感觉。”谢应继续说,“可惜,就因为自己的逃避,他也没敢看清云初对他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在酒吧的时候,何星雨直接跟别人说云初是他的兄弟,那会儿你可能没注意,云初眼神都暗了下,但过了一会儿,还是装作没事儿,甚至故意地喊了祁则哥哥。”谢应说,“你们去了包厢,何星雨还一直在问,问为什么这么久云初都没这么喊过他,上台前都纠结这个。”
谢应一笑:“再后来,两个人每次打闹,何星雨都特别爱调侃自己,说没人叫他哥哥,我一直跟他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不敢跟云初提一下,但凡提一下........”
谢应摇摇头:“可能就不一样了吧,也不知道这次事情是好还是坏。”
宁眠抿了抿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宁眠都会做好笔记交给云初,让云初去医院。何星雨起初还怕耽误云初,后来,云初告诉何星雨她不参加高考,一方面出国,另一方面底子又好,时间比他们都要宽松些,何星雨才勉强答应云初每天来医院补课。
宁眠接连整理了好几天的笔记,谢应都有点儿嫉妒,但两个人在学校里还是被看得紧,每天只能抽空跑到楼道说一会儿话,还是隔了圆柱的。
“我出了份题,让云初拿去给何星雨做。”宁眠支在一边的栏杆上,说,“云初说他心情还是不太好,但还是在学的。”
谢应嗯了一声。
“我光给何星雨出份数学题够用吗?最近实在是没什么空,要不然理科的题我也能找一点儿。”宁眠想了下何星雨的基础,“过几天吧,等我把最近的事情忙完。”
谢应:“.........”
不清楚怎么,宁眠感觉到了谢应不太想说话:“你是不是不高兴?我今天来得比较晚。”
下课她有道题没做完,在教室里磨了一会儿,平常两个人的时间就是有限的,她还没有珍惜。
谢应轻轻地摇了下头。
“今天我做的卷子有点儿难。”宁眠尽力解释。
谢应落下眼,宁眠压根儿抓不住重点,这段时间,宁眠除了做题,跟他的对话就只有何星雨,他有点儿不爽,不过也仅是有点儿不爽。
“真不是。”谢应说,“你没觉得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
宁眠迷茫:“我?”
“男朋友就在眼前,心里想的都是........”谢应没明说,“你就不想想,如果我每天都提........”
宁眠想让他把话说完,结果到一半,谢应就停住了:“提什么?”
谢应笑了下,他本来想说云初。
宁眠跟云初的关系是最好的,就跟他和何星雨差不多,两方面类比也是最好的,可谢应就是当下不想提了,他连让宁眠吃一丁点儿醋都受不了。
谢应靠在一边,忍住:“我能提什么,我每天能提谁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哪儿跟你一样?”
宁眠脸上瞬间红了。
确实,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提何星雨的次数比之前都多得多。
“不是,因为何星雨.......”宁眠慌忙,想解释,“我怕他浪费了合格证,本来你就因为他........”
谢应唇角忍不住上扬,他倒是没想过这方面的原因:“就是因为我?”
“嗯,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宁眠点头,“还有一少部分,我觉得何星雨最近确实好难过,之前我一直很羡慕他的。”
谢应能想到理由,从口袋里拿了块软糖,继续等她说。
“之前听他们聊天,我就能感觉到他们家里大概是什么样。”宁眠轻声,“他们好像能随随便便就问家里要什么东西,不会顾虑。我也不是.......不是真的想要什么,我就是……”
宁眠就是太羡慕那种感觉。
她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只能默默忍受。
谢应笑了下,打断她:“那你以后也问我要。”
宁眠没反应过来:“要.......要什么?”
“先从小要起。”谢应扬了扬手里的糖,又收回来,慢吞吞地拆开包装纸,“比如,我手里这颗糖。”
宁眠好像在理解,谢应是想让她也能慢慢培养起这种依赖的感觉,用手指扣了下栏杆,小声:“那......我想要你手里的糖。”
谢应纵容地嗯了声。
宁眠继续,语调间不自觉带上期待,问:“你能.......给我吗?”
话音刚落,宁眠看不见谢应了,他原本是撑在栏杆之上,小半个身子都探出来,而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了。
宁眠愣了下,感觉到帽子被人一拽,整个人都跌进了怀里。
他们躲藏在圆柱之后。
宁眠的身体全部紧绷起来,转过身,手掌抵在谢应的胸前,一时间无措。
手里的糖纸拆开,谢应当着她的面,咬住了一边,而后很自然地低下头,软糖就碰到了她的嘴唇。
宁眠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住还是吐出去。
软糖随时有掉落的可能,宁眠撇开眼,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不是要我的糖吗?”谢应凑得很近,问得也真诚,“女朋友,你怎么回事儿啊,要到了就不吃了?”
宁眠整个人都红了,趁着她想要回答的功夫,软糖就被送进了她口中,浓浓地柑橘味。
到底为什么?
商家总觉得甜味不够,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加重它的浓度。
真的好甜。
宁眠都不知道该怎么喘气了,任由糖果在口腔里乱窜,谢应还是没有松开她。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糖果在慢慢融化,宁眠也是。
第72章 . 72 一件没落,一件没丢。
三月中, 保送和自主招生的成绩陆陆续续出来。
孟祥原本就参加过不少的竞赛,成绩虽然没有宁眠好,但好在集训的时候超常发挥, 再加上之后努力, 也没有太大疑问, 拿到了一所南方学校的保送名额。整个班被保送的同学凑出了一个小群, 有些同学早就计划好了旅行或者什么, 还留在学校的同学都自觉都把座位调到了最后一排, 每天帮同学们买买饮料,打扫打扫卫生,给班里做出最后一份贡献。
还有出国的同学,一班又占据了一大半,云初除了每天去医院辅导何星雨的功课, 就是在准备出国的申请材料,每一个人都有自觉的事情要做。
“小眠, 这个给你。”孟祥从外边买了一大堆奶茶, 拿出一杯,又问, “你还要卷子吗?”
宁眠抬起头, 笑着接过奶茶:“不用了,我这里也有挺多,还没做完。”
“老师让我们五月不到就都离校,估计剩不下多少人了。”孟祥多多少少清楚些内幕, 说, “小眠,你就不可惜?你本身也应该......”
宁眠的成绩,不必多说, 原本整个明德都默认宁眠一定在其中之一,谁也没想到出了林菀那档子事,虽然没多少人在宁眠面前提,但私下里早就说了个遍。
宁眠说:“可惜也没有用,这样也挺好的。”
她一开始还后悔,可后来想到谢应也会在学校里,他们可以一起努力,好像难熬的日子也会变得快乐。
“谢应他不会走。”宁眠没注意到她唇角的笑意,轻声,“到时候我跟谢应......应该在一个考场吧?”
孟祥的脸色一僵,他原本是想安慰一下宁眠,这会儿反过来反而需要宁眠安慰他了。
“陆老师不是也说吗?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他还鼓励每个出国的同学也考一考,我想如果我们一起考的........”
孟祥发现宁眠压根儿没想停下来这个话题:“小眠,你现在怎么......”
宁眠嗯了声,疑惑:“怎么了?你说吧。”
孟祥不知道这个显现是不是会人传人,心如死灰:“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像应哥了。”
宁眠的脸又烫了。
四月中,卷子好像永远做不完,一张又一张,一堆又一堆。何父还是在昏迷,迟迟都没有醒来,何星雨也没有来过学校,保送和出国的学生彻底不来学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原本觉得拥挤的教室忽然空旷了不少,大部分人的桌子都搬到了最后,一整个班就剩下六七个学生,宁眠终于从窗边搬到了中央,只不过跟谢应的距离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们相隔还是很远。
宁眠帮云初收拾东西,书桌上一摞又一摞的课本都打包起来。
云初:“你说,我就这么毕业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宁眠打包好最后的书,放到一边:“你又不是不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这话倒是,不过提前走了也挺好的,我能多点儿时间陪何星雨。”云初早就做好了日程安排,但因为何星雨,她没有按照原来的想法,把旅游的计划统统推迟,“等你们高考完,叔叔醒过来,我们几个还能一块儿出去,要是我在国外,你们就一块儿来找我。”
宁眠点头。
云初顿了下,道:“小瞻.......小瞻前几天也问过我,原先你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最近大家都要走掉了,他担心你会因为这些更难过,没办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宁眠还是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初哑然许久,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
书本堆在地下,宁眠用脚踹了踹边缘,这么久以来,她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其实宁眠是想说的,保送早就都定过了,这事情她也想了不止一次,可是她一直觉得她最没办法交代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宁鸿德。他说过他让宁眠保送并不是为了成绩,只是想让宁眠可以轻松,去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事情,这些话都戳在宁眠的心窝里。
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可是,她却没有资格说一句。
宁鸿德的工作太忙,经常一个星期也见不到一面,宁眠多数时候还是不会下楼,也尽力避免与宋之凝相遇,分明是在一栋房子里,但她们却很少能见到。
五月初,宁眠听到了院落停车的声音,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宁鸿德,两个人聊天的次数少之又少,宁眠想了很久才决定下楼,想跟宁鸿德打声招呼。
只是,宁鸿德一反常态,没有在客厅或者任何一个地方停留,也没有让人来和他们打一声招呼。
宁鸿德直接进了书房。
宁眠听到了重重地关门声,这是在这个家很少出现的,就算宋之凝再生气,她也秉持大家闺秀,从来没有这样过。
大概是太用力,书房的门反而没有彻底关上,还残留了些许的空隙,宁眠走过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宁鸿德的皮鞋。
宁鸿德低声说:“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不清楚?”宋之凝的火气不小,“你以为你背地里替宁眠做准备,我就是聋了,瞎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让宁眠出国?”
宁眠站在门口,愣了下。
宁鸿德从来没跟她谈过这方面的事情,来到宁家以后,他们父女两个人的相处空间和时间都有限,除了那几次有关林菀的事情,宋之凝全部在场,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可能多跟宁鸿德说几句话。
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宋之凝会清楚?
“是,我想。”宁鸿德没否认,“因为之前的事情,眠眠没有保送,她成绩好,又独立,原本出国这种事情.......”
宋之凝的脸色变了,她猜到是一回事儿,被宁鸿德这么告知又是另一回事儿。
她没有办法想象,她嫁进宁家,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费尽辛苦给他生了一个男孩,她不想让宁瞻也再和她一样分享。
宋之凝打断宁鸿德,说:“出国?你到底想给她们花多少钱?三百万还不够?”
“你........”
“以为我不知道是吗?为了让林菀先离开给了她三百万。”宋之凝咬牙,“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以为我是不清楚吗?你就向着她们,向着两个贱.......这些年,你还给过她们多少,你觉得我都不知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让你把野种接到家里,不是让你把小瞻的东西都分享出去,你说保送完就让她离开这儿,不打扰我们,你做到什么了?”
书房里还在争吵,宁眠的视线落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好像是难过的,可是她确实不应该感觉到难过。
宁眠还记得那会儿她从封闭集训里逃出来,跟林菀吵架,宁鸿德说过,他不是真的想让她走。
“是,我说过。”宁鸿德说,“但小瞻的永远是小瞻的,这些年,我多少亏待过眠眠,这么办法,但现在人都已经.......你就让这孩子毁了?你又不知道小瞻多喜欢眠眠,什么都跟眠眠学,要是他学坏了怎么办?”
“什么叫小瞻学她?小瞻他不会一直学她。”宋之凝反驳,“到时候,过几年,他们不见面了,小瞻还会记得她是谁?”
宁鸿德皱眉,他没想到宋之凝的眼光肤浅至此:“是,也许多了时间不联系,两个人确实生疏,但眠眠和小瞻两个人谁的能力高谁的能力低,你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