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名驾驶年龄过十年的司机,驾驶座的师傅对此见早已怪不怪,“妹妹,抓男朋友出轨哦?”
“不是,”连朝靠向椅背,拇指滑着相册里的视频与照片,“叔叔,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不会找这么老又这么丑的男朋友。”
... ...
同一时刻,江璨正在训练室的最后一排,用手机上看照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照片是用高焦距相机拍的,将尹尚进酒店,连朝趴在出租车窗口拍尹尚进酒店的画面,拍了个清清楚楚。
他将照片放大,从摄影师的角度,只能看到连朝的后脑勺。
他偏头,田慕思正不停往门口张望,大概是想知道在如此重要的声乐课消失的连朝去哪里了。
连朝,江璨牵起唇角,她倒是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但又并不足够聪明。
在他提醒她远离尹尚之后,她的最优选择,应该是找他问清楚。
那么趁他心情好,或许会将尹尚的所有资料给她玩。
不过连朝不够聪明也好,会让他觉得,无聊又无趣的生活,有了那么一丁点意思。
微信屏幕上,对方发过一条语音。
江璨没有点开,直接按语音回复:“继续跟着。”
“跟谁?”高游柏凑过来问。
可江璨按黑屏幕的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
章傅星拍着篮球过来,“反正不可能是跟女朋友。”
他朝江璨挑眉。
“你就只知道女朋友,”江璨收起手机,“我有点儿事,去集团一趟。”
留下面面相觑的高游柏和章傅星。
章傅星:“他说他去哪?”
高游柏:“......集团。”
章傅星:“是江堰所在的□□的那个集团吗?”
高游柏:“好像......他也没有去别的集团可以去......”
第十四章 没意思
chapter 14 没意思
“怎么个合作法?”像是料准了江璨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江璨到江堰办公室时,江堰的办公桌上准备着几分股权合同。
虽然许久没有叫过江堰“哥”,但因为江璨曾在某个时刻单方面唾弃过幼稚的自己和“原谅”优秀的江堰后,江璨在时隔许久地与江堰单独会面中,并没有感受到不自在。
好在江堰也没有。
他仰在办公椅上,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似笑非笑地看向弟弟。
江璨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拿起合同,一份份打开,“百分之五?”
江堰颔首,对江璨的算术能力表示认可。
江璨坐到他对面,“我手里有百分之十,加给你,之后我会靠近关斯宛那边,想办法从外公那派手里争取一些股份,你这边还有多少可以争取的?”
在得知关斯宛曾对江堰的前女友季冰安做过的事之后,江璨在非关斯宛那派系的人面前,再也没有用“妈”这个称呼叫过她。
“百分之十左右,”靠近关斯宛?江堰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对单怡然有兴趣?”
“谁?”江璨花了一秒时间在脑海中搜索,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单家。”江堰在此刻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江璨连单怡然都不记得是谁,怎么可能会对单怡然感兴趣。
说到单家江璨就懂了,“当然不是,”少年脸上是痞痞的好看,“但我可以装作对单家感兴趣。”
江堰提醒:“如果你现在告诉关斯宛你接受单家,她可能很快就会给你安排订婚宴。”
“离我十九岁生日还有小半年,在这半年之间,以她的性格只会让我和单家多接触,而如果在我的帮助下你小半年还无法坐到控股股东的位置,那我或许会考虑想办法替代你。”
江璨脸上的表情臭屁到不行。
江堰伸手捏捏眉心,江璨都这么说了,他只得接受,“我会尽力。”
毕竟他十分清楚今天江璨来找他合作的原因,且他们拥有同样的原因。
他这个哥哥无法拒绝的安排,他希望能替江璨推掉。
手机震动两下,江璨按开屏幕。
摄影师发来连朝的出租车停在T&R大门的照片。
这是什么情况?
连朝是不相信他的提醒,还是怕自己是螳臂挡车,准备逆来顺受?
江璨回忆起昨日午前,连朝决绝与家里断绝关系的画面。
无意识地,嘴里轻“啧”一声。
如果她选择逆来顺受,那他可就...无戏可看了。
没意思。
他关掉手机屏,又像是嫌无趣般,将手机屏幕对准桌面一扣。
“谁啊?引得我家弟弟如此关心?”江堰难得在江璨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
从期待到疑惑再到了无生趣。
“一个无趣的人。”不值得说。
... ...
连朝一回练习室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D组的练习生们以她为圆心,隔出了一圈。
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田慕思,然后松了口气。
因为田慕思对她的反应一如既往,眼神中蠢蠢欲动——想来D组找连朝,但她无法过来的原因是,她正被声乐老师逮着做吊嗓练习。
连朝收回视线。
等D组的休息时间结束,老师回来。
在其余人的眼中,连朝的性格,非常难搞。
一般才进T&R的新人,尤其是CD组的新人,总是要夹起尾巴做人的。
而连朝不是,连朝从一开始就独来独往,从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明明是D组的人,走路却总是带风,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
T&R的练习生习惯了等级分明,C、D组的人习惯了卑躬屈膝。
这样的群体中突然出现了与众不同的人,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省自己,而是党同伐异。
潘丰就是C组的人。
江璨将他辛苦存钱赚来的相机摔破之后,他自动将气转移到了连朝身上,因为惹不起江璨。
且他清楚听到了连朝对江璨说的那句“不关你的事。”
造谣在娱乐圈,是最简单的事情。
这群练习生们也学到不少。
只要脏水一泼,无论之后能不能洗清,脏水都曾存在过。
所以连朝回来后周围人远离她的原因就是——他们之间传遍了连朝在下午消失的时间做的事:有人亲眼看到了连朝去尹尚的办公室,尹尚给连朝介绍了金主,连朝下午就是为了之后的资源和金主上床了。
言之凿凿。
这件事是课后田慕思告诉连朝的。
但田慕思没有料到连朝的反应,她以为连朝会愤怒,会去找那些传谣言的人的,但她没有想到连朝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连朝,”田慕思很担忧地叫她,“你有听到我的话吗?他们这样说你诶!”
她满眼都是气愤。
“我听到了。”连朝对田慕思的防备在慢慢减少。
“那你就这样?任他们传?”田慕思不敢置信,如果有谁敢这么传她!那她!她细细一想,也不能把这种话传到爸妈耳朵里,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她气得倒吸一口怒气!
“不然?”连朝食指轻戳一下田慕思紧皱的眉心,“我找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改变的,不用在意。”
连朝活了十八年,明白最不值得的事就是去改变对她有偏见的人的想法。
别人怎么想与她无关,她从来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的想法。
“我今天下午的确有急事出去了一趟,”连朝说:“但和找什么金主没有任何关系。”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去找金主!”田慕思眉头并没有松开,“但就是觉得这样被编排很讨厌。”
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更讨厌,她没有办法帮到连朝。
说到讨厌,连朝意识到一个问题。
别说是被别人讨厌,连朝因为“女性”这个身份被家人讨厌了十八年,她早已习惯,但田慕思不会习惯。
光是因为朋友被造谣被冷落,田慕思就已经苦恼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如果是她自己......
而在连朝之后,下一个被造谣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她。
连朝忽然想起,在最初始,她才刚进练习室的时候,田慕思身边是围绕着几个同样处于B组等级的女生的。
而自从田慕思和她待在一起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女生在田慕思身边出现。
连朝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做下决定。
“接下来几天,我们可以不用那么频繁地见面。”连朝斟酌着用词,话音才刚落,田慕思立刻拍桌。
“你什么意思?”
连朝缓缓吐一口气,“慕思,我很高兴你愿意把我当做朋友,但你不应该为了我而失去别的朋友。”
“如果我的朋友会因为我交新朋友而拒绝与我交往,那只能说明这些朋友有问题!”
田慕思第一次在连朝面前红了眼,“连朝,你刚刚的话让我怀疑你值不值得被我当成朋友。”
... ...
连朝一晚都没睡好。
因为田慕思的话。
她第一次被人当成朋友,还那么在意,而她却自以为是地以为可以用保护朋友的方式伤害了田慕思。
第二天一早,女厕。
连朝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看向镜中眼下泛青的人。
她没有对人道歉过,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她还没想好对田慕思的道歉方式,就从别人口中听到了田慕思的名字。
与女厕仅有一墙之隔的男厕。
连朝昨天还在担心的事,今天就发生了。
“你说田慕思一个B组的,天天跟着连朝干嘛?”
“或许是想学连朝也找金主?”
“田慕思找什么金主?她家里条件不差好嘛!”
“艹,你们懂什么,条件再好,也会不满足!不然进什么娱乐圈,A组B组的都回家啃老不就行了。”
连朝抱肩倚在女厕门口,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打量着女厕内有没有什么比较方便的工具。
找到了,之前修水管的工人忘记把换掉的钢水管拿走,被丢在洗手台下方。
连朝走过去,捡起来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
男厕中,话题正在发生转变,连朝无法想象,都是十七八岁的人,怎么有人的嘴就能那么脏。
“你们知道吗?之前连朝刚进来的时候,一看她那身穷酸样,我还以为花点小钱就能泡到她。”
“结果人家是早攀上了尹尚,想找金主呢,哪能看得上我们C组的。”
“有钱真好,我也想上身材这么辣的妞,连朝皮肤又白——诶你说,像连朝这样的,一晚上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不过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我倒是很好奇田慕思的价格,她家那么有钱,不知道十万一晚够不够她满足?”
“十万?!疯了吧!田慕思是被养得细皮嫩肉啊——”
“砰!”一声巨响从他们耳边炸开!
第十五章 不觉已是戏中人
chapter 15 不觉已是戏中人
钢制水管将男厕镜面砸了个四分五裂。
潘丰十分清楚地感受到倏然炸开的镜面尖端擦过脸颊的感觉,他浑身毛孔悉数张开,汗毛都竖起。
“啊——”他被惊到除了捂头尖叫外不敢有任何动作。
另外三个跟腔的男生直接被吓傻了!
连朝冲进男厕那刻就一个后踢将门关紧,左手拿水管砸开镜子后直接扼住潘丰的脖颈,将他掐到镜子旁的墙面上抵住。
“你在放什么屁?”她手下用力,在几个男生反应过来之前丢下水管,在被砸得四分五裂的镜面上掰了块三角镜片,然后用三角的尖端对准潘丰的左眼。
“啊!!”
潘丰本在意识到冲进来的人是连朝之后是想反抗的,没想到连朝这么狠!
连朝稳住左手,没回头,对后面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来帮忙的人沉声道:“不想他瞎就别动!”
那三个男生立刻顿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连朝,连朝连朝,有话好好说?”潘丰浑身发抖,连朝手上的尖端就在他眼球一厘米处,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颤得不那么厉害,但左脸颊肌肉因为太过害怕紧张已经不自觉抽搐。
“好好说?”连朝点头,倾身靠近潘丰,让潘丰看清她满眼戾气,“好,我给你好好说。”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记住了,你们这群畜生该忌惮的不只权势,还有疯子,而我就是那个疯子,以后我不想再从你们嘴里听到任何关于我和我朋友的传闻。如果我再听到,我会像今天这样——”
连朝小臂下沉。
“不会!我求你了连朝!”潘丰几乎是闭着眼嚎叫。
连朝让镜片尖端停在离潘丰眼皮半厘米的地方,继续说:“你知道吗?你的传言有一部分是对的,比如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无依无靠的人,什么都不怕。而什么都不怕的人,才最该让你们这群贱货害怕!”
她食指和中指一转,留出镜片平坦的一面,在潘丰抑制不住不断抽搐的面上轻巧一刮。
潘丰瞬间被惊得浑身没了力气,双腿软得往下缩。
“记住了吗?”连朝轻飘飘问。
“记住了,记住了!”后面几个男生见连朝手里镜片没放下,连忙答应。
他们明白连朝的意思,知道她是狠起来不要命的,他们惹不起她。
连朝松开钳住潘丰喉咙的手。